土家血魂碑-第12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满鸟鸟被抢白得面红耳赤,梗着脖子说道:“我老头子当时就是恁个说的嘛……”
“你老头子也不是么子好东西!”寄爷飞快地打断满鸟鸟。
这句话说得有点大,满鸟鸟的脸瞬间由关公变曹操,脖子粗了一大截,站起来就想与寄爷理论一番。打狗还看主人面哩,何况寄爷说的还是他老子,说得还蛮重,满鸟鸟不气喊才怪。
我和覃瓶儿也十分诧异寄爷为什么会突兀地说出这句话,正面面相觑,看见满鸟鸟踢倒了椅子,我赶紧伸手把拉开,扶正椅子扯他坐了下来,嘴里还温婉地安慰他,“算哒算哒,寄爷也是在开玩笑,他嘴里跑起火车来比你还凶……莫吵了,我们还是继续来看这本书吧!”满鸟鸟气哼哼地瞟了一眼寄爷,脑袋一摆,把寄爷的脑壳挤开,低头闷声说道:“看后面看后面!”寄爷不以为忤,干脆站起来萎缩萎缩梭走到一个旮旯呆着去了。
第二页就是血魂碑的图像,同样用金丝绣成。先前已经说过了,这幅图像上的血魂碑与实体的血魂碑除了大小以及弧顶上那两个多出来的东西之外,完全相同,主体上绣的正是廪君巴务相“投壶掷射”的情景(这个“壶”应该说“孔”更为确切)。只是图像是平面的,我们当然看不见图像背面上绣的什么,翻到背面一看,自然也是看不见的。
寄爷早就猜测过,血魂碑顶上那两个凹孔肯定是用来安放某种东西的,现在我们在图像上确实看见了这两件东西,但是这两件东西仅仅只露出很少的一部分,而且又无任何标记,图案也很抽像,那么,这两件东西到底是什么呢?这两件东西现在又在何处呢?既然血魂碑仍然存在,这两件东西肯定也仍在世上,只是我们现在还不晓得它们在哪里罢了。
我抬头准备问寄爷,发现这老家伙一下子的功夫不晓得去哪里了,只留下一屋浓重的草烟味道。
“翻!”满鸟鸟不耐烦,伸手翻开新的一页,等他看清书页的东西时,气焰一下子就不再那么嚣张了,因为从第三页开始,就是大段大段如烟头大小的文字,而且很多是像形字,可以说,那些文字不认识满鸟鸟,满鸟鸟自然更不会认识它们。
满鸟鸟神色尴尬地胡乱翻了几页,丢开帛书,冲我摆摆手,说:“你娃冒皮皮的时候到了,等你看完了,再说给我们听就行哒,老子睡磕睡去了,狗儿拜——”(冒皮皮:出风头。狗儿拜:满鸟鸟的鸟式英语Goodbye,还有骂人的意思)。
这一下,只有我和覃瓶儿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低头看书。我一时间哪里完全认得这些密密麻麻的古体字?基本上看每个字都要对照现在的文字猜测半天,而且猜得是否正确根本拿不准,这看起来的速度就可想而知了。覃瓶儿看了半天,略显疲倦,对我嫣然一笑说:“鹰鹰,您家受累,看完讲给我们听,我也去休息一下哈!”
我能怎么着?还不是只有苦笑的份,“去吧去吧!”说完准备顺手拍拍她翘挺的屁股,想想不妥,及时收手假装去抠头掩饰过去。覃瓶儿倒反客为主,弯腰啵地一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笑笑走开了。英雄难过美人关,我满鹰鹰不是英雄,自然更是只有受宠若惊的份了。
我找来一枝笔和一叠白纸,一个字一个字往下对比猜测,猜完一个就写在白纸上,暂时猜测不出的就在相应的位置打个圈圈,打算等内容稍成规模后再根据上下文来补。
这个过程是十分枯燥的,但我干得专心致志,什么时候天黑的,什么时候又是谁打开灯的我都不知道,我妈叫我吃饭时,我满脑子还是在猜测那些文字,只是机械地拿起筷子在一只空碗里刨了半天,直到咬到我妈给我夹的一块滚烫的肥肉,把我的嘴皮烫得差点起泡才总算惊醒。
饭后继续工作,熬灯夜战。幸好我的古文字知识还算丰富,连蒙带猜,工作得以顺利进行,一个一个简化字逐渐落在了白纸上。
我越翻译越震惊。虽然白纸上还有大量的圈圈的,而且还有很多不通顺的语句,但血魂碑的秘密还有一些其它闻所未闻的事件在我心中初显端倪,惹得我更加心急如焚,恨不得一下子就把所有的文字都翻译完成,好痛痛快快地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知不觉中,天就亮了。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进窗户的时候,我终于把所有的文字都翻译出来了,写了满满的十几篇,好在我的文言文功底还不错,连续把誊出来的文字看了好几篇,血魂碑的来历以及这段时间我们遇到的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终于在我心中变得清晰透彻了。
尽管我哈欠连天,我还是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之情,兴冲冲跑去把赖在我家的没心没肺的满鸟鸟从床上扯了起来,忍受着满鸟鸟强烈不满的嘟囔声,说:“想听故事不?”满鸟鸟腾地从床上弹起来,“都晓得了?”我点点头。覃瓶儿在另一间屋听见动静,唏唏嗦嗦也起了床。
在堂屋会合后,我惊奇地发现寄爷两眼布满血丝,神情困倦,似乎也是一夜未睡,但脸上居然也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喜色。我短短想了一下,恍然大悟,是了,寄爷肯定在通宵看那本有关觋术的书,怪不得从昨天开始就见他对我这本帛书不太感冒哩!
其实,书中文字记载的内容非常复杂,涉及到方方面面,我简单梳理了下自己的思路,决定先从血魂碑上那两个简约的“耳朵”讲起。
“你们晓得不?这图像上两个长方形的‘耳朵’实际上是两枚陶印,年代非常久远,久到可以追溯到泥陶的起源时期,比廪君时期还有久远得多。”我又拿出血魂碑,说:“这块血魂碑实际上只是一个外壳,其作用就是用保护这两枚陶印,打个比方说,如果这两枚陶印是宝剑的话,这个血魂碑只不过是一个剑鞘。血魂碑的两幅图案确实是廪君安排雕刻的,无外乎是宣扬他是怎么当上当时的部落首领的,这两幅图案上的事情确实像传闻的那样是真实的,当年廪君造成的土船也确实如陈老所说那样是陶船,而血魂碑本身也是泥陶做的……”
“那这两枚陶印现在哪里呢?”满鸟鸟迫不及待问道。
我嘿嘿一笑,不理他的问话,把帛书翻到第一页,说:“我们下一步要进行的工作就是要找到这两枚陶印,再把它们与血魂碑合二为一后,安放在这棵梭椤树的顶端!”
“下一步工作?难道这件事情还不算完?”覃瓶儿也着急地问道。
“当然!而且这棵巨大的梭椤树也需要我们去找到!”
“你是说,陶印和梭椤树还在人间?它们下落何处书中没有说?”寄爷开口就问到点子上。
“是的。”
“那……为啥子要把这两枚下落不明的陶印和这块血魂碑安放在这棵梭椤树顶呢?”寄爷继续追问道。
“这事儿说起来就复杂了,等下我慢慢给你们摆,不过书中说道,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解开两个部落千百年来的恩冤情仇,只有这样,才能使这棵梭椤树起死回生!”
三人听完我这句话一下子呆了。寄爷说道:“把装有陶印的血魂碑放在这棵梭椤树顶就能使它起死回生?那这棵梭椤树到底起啥子作用呢?”
“这个书中也没说。书中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交待了这个我们必须完成的任务!”
“必须?我们?为啥子必须?为啥子是我们?”问这话的是寄爷。
第五章 牛郎
“要回答这两个问题,还得从这棵梭椤树说起。据书中记载,这棵梭椤是我们土家人的守护神树。”我吸了口烟,开始给寄爷他们转述书中的内容。
其实,文书老汉讲的那个兄妹成亲的故事中当然有渲染夸张的成份,但某些部分又与帛书中记载的内容不谋而合。很久以前,历史上确实发生个洪水滔天的事情,洪水也确实淹死了不少人,当然现在已经无法考证这事儿发生在哪朝哪代。这场洪水给当时人们的生活造成了极大的困难,大部分人不但丢了家园,还丢了性命,活下来的寥寥无几。那时节,生存是人们的第一要务,而要活下来,当然不可能一直生活在水中,而不生活在水中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比水面高的地方,所以没被淹死的人找啊找啊,就找到了这棵梭椤树并且安居下来。
放在很久以前,这样巨大的树在硒都地区并不稀奇,那时候的硒都几乎全部是原始森林,不像现在这样很多山包包都被砍伐得像疤痢脑壳(不过,现在的硒都森林覆盖率仍然达到67。2%,是祖国三大后花园之一,被称作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嘿嘿,小小得意下)。硒都本身的地势又非常奇特,海拔很高。从地图上看,西边是丰裕富饶的成都盆地,东边是鱼米之乡江汉平原,武陵山脉横亘在二者之间。硒都又几乎是武陵山脉的至高点,如果在高中望去,硒都几乎就像一口倒扣的锅。这样的地形地貌当然是躲避洪水的最佳去处。
不过,有一点我没想明白,书中也没说,既然硒都的海拔高,应该说再厉害的洪水也不至于淹没这个地方吧,那些存活下来的人为什么还要爬到树上去呢?难道说当时的洪水已经涨到硒都地区了?这该是怎样的一场洪水啊!翻开各类史籍,除了零星提到历史上曾经发生过洪灾,具体到什么程度尚没有翔实记载。
这个情况只能说明,这场洪灾发生在有史记载以前。当然,华夏文明有史记载的也有只有五千年左右,这在人类发展的历史长河中无异是沧海一粟,没有任何史籍记载这场洪灾并不稀奇。
但这场洪灾却在土家人的起源传说中描述得活灵活现,虽然免不了有后人加工的成份,使这个传说更倾向于神话故事,但任何一个神话传说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现实依据,特别是在关系到一个民族的起源的时候。
关于这场洪灾,帛书并没有太多的记载,也不我容我去瞎猜。
不过,帛书中倒是提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关于兄妹成亲繁衍土家人的事情。我在书中第一次看到了这对兄妹的名字,妹妹叫雍尼,哥哥叫补所。很明显,这两个名字肯定是土家语词汇,在当今世界,土家人早已通用汉语,取的名字也使用汉字,很少出现地地道道的土家语名字了。书中对这对兄妹的描述也很简短,甚至可以说很隐晦,并不没有明说他们是一对亲兄妹。按我的猜想,如果当时那场洪灾夺去相多人的性命,只留下很少的一部分人,按我们现在的思维去推论,这些爬到梭椤树上并存活下来的人要么就是亲戚,或者说是一个家族或者一个部族更准确,因为当时的人们都是一个部族集中在一起生活,加上硒都山大人稀,部族之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三天对六面。既然如此,这个部族中的人员肯定全部或部分存在血缘关系,那时候根本没科学理论,更没有不许近亲婚配的法律,部族之间的成员近亲成婚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作出这种猜测还有一定现实依据。就在改土归流之前,土家族地区都还有近亲成婚的陋习,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表兄表妹婚配,有姑家之女,必嫁舅家之子的传统观念,“姑家女,伸手娶”、“舅家要,隔河叫”这两句谚语充分说明了这个婚配现象。据说这是母权传统观念的遗风,称之为“还骨种”。这种婚配现象要是换在现在,姑家女与舅家子尚没脱“五服”,是典型的近亲结婚,是政策所不允许的。除了近亲结婚,土家族在很久以前还流行同姓婚配,按照当时的人文环境,既然是同姓嘛,肯定或多或少存在一定的血缘关系,也属于近亲结婚。
覃城是唐崖土司制度施行的最后几代土司王之一,随后不久就是改土归流,当时的清王朝已在本地区明令禁止同姓婚配和近亲婚配,而覃城时代土汉文化相互影响相互渗透已经很深入,覃城可能也意识到近亲结婚带来的后遗症,思想观念上有所变化,所以在制作这本帛书的时,可能是羞于前人的陋习,在交待这对兄妹的关系时含糊其辞,仅仅是简略说了两句。文书老汉说的那个神话中,说这两兄妹成婚是神仙的旨意,石磨合在一起也是上天安排,而且兄妹并未同房,临产生下的也不是人而是血砣砣,恐怕也是这个原因。
当然,作为土家人,我也不敢随便去猜测这对兄妹的关系,要不然从哪个旮旯蹦出来几个老祖宗,说我胡说八道,然后一通臭骂一通乱棒,那我真是猫儿抓糍粑,脱不了爪爪了!
这对兄妹不是帛书描述的重点,我在此也只是简单连蒙带猜几句而已。
总之,这幅图像就说明一个事实:很久很久以前土家人因躲避洪灾而爬到树上去生活,而且在树上繁衍生息,逐渐有了后来的土家人。
帛书中在提到这棵大树时,还有一段类似附注的内容。那就是有关土家人喜居吊脚楼的原因也来自这棵大树。当时除了人,肯定还有在洪水中生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