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天书-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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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我说完。我这只狼狗对陌生男性有很强的敌意,我原本只打算给我的女学生补课,并没有预料到你们要来。后来我发现我的狗很警觉,就知道有男人来了。”
“妈的这狗还这么好色?”冉君狠狠地唾了一口,但仍不敢靠得太近。
李宗明缓缓地说:“黑子不是普通的狗,关于狗的事,进屋来我会给你们详细说。不过……”他话锋一转,“你们来干什么?如果你们真的是来学习的,那即便不是我教的学生,我也欢迎,不过我虽然不认识你们,但也有印象,据我所知你们是学校里出了名的调皮学生,来这里恐怕也不是为了学习吧?”
平波比冉君胆子大一些,也没什么城府,张嘴就来:“我明着跟你说吧,施晓眉和卢雪莹是我们俩的女朋友。她俩来这样偏僻的深山老林,要是遇到什么‘大灰狼’之类的坏东西,我们怎么放得下心?我们要保护她们!”
李宗明嘿嘿一笑,淡淡地说:“你们连狗都害怕,遇到狼,你们能保护得了谁?能不能自保还难说。”他这段话用温和的口气说出来更有讽刺性,使得平波和冉君为之语塞,窘迫不已。
“还有,你们是高中生,不是大学生,中学生手册和校规上都有明文规定,或者干脆说,这是一个常识,你们怎么能随便谈恋爱?”李宗明看似轻描淡写,话锋却变得凌厉起来。
第七话 森林里的补习课(3)
由于看到了轮胎上的窟窿以及李宗明诡异的笑,郁夏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便上前帮他俩说话:“老师,我们都是一起来的,总不能让他俩呆在屋外吧?大家都是交往好多年的朋友,这次我们说好的,要来一起来,要走一起走。”
平波和冉君一听,心里都大喜过望,均觉得郁夏实在是明事理识大体。李宗明略为沉思了一下,说:“好吧,你们都进来吧,只怕我这个寒舍太简陋,招待不周。”
屋里的布置虽然单调,但总算还是干净整洁。李宗明给五个人一一倒水,然后坐下,看着施晓眉和卢雪莹活泼好奇的神情,眼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大家突然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因为那熟悉的低沉咆哮在门外再度响起,而且步步进逼。李宗明挥挥手,那狗便乖乖地坐在门口不动了。
“它倒是挺听你的话啊?“平波一语双关地说,“你不是说它只对女的好吗?”
“对我例外。”李宗明并没有不高兴。卢雪莹好奇地问:“老师,你不是说等进来就告诉我们这狗的事儿吗?”
“嗯,我说了,黑子不是普通的狗,它的学名叫‘獒’。”李宗明不疾不徐地说道,“有很多人都以为‘獒’就是指藏獒。其实任何地方都有‘獒’。人们把一条健壮的母狗一胎所生的小狗关在一个封闭的地方,不给吃喝,要活命只有相互残杀,吃亲生手足的血肉,最后那条能活下来的,无论体型、速度和力量都是最强的,就是‘獒’了。就这样经过几代的培育,三条獒犬就能咬死一只成年公熊。黑子是我爸爸当兵时养的军犬,父母都是东北真正的獒犬,在战场上他只听我爸爸的命令,现在它只听我家里人命令。不过,它既然已经认识你们了,就不会再伤害你们了,我保证。”
五个人听的瞠目结舌,半晌施晓眉才吐吐舌头说:“这么厉害啊,那可真是个宝贝。老师,您可从来没提过您父亲,他以前是军人啊?那他现在在哪儿?在家里吗?”
李宗明有些尴尬,大伙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但他很快恢复镇静,面色沉重地说:“在后面的屋子。”
“那我们去看看他!”
“不行。”李宗明神色坚决地说,“我爸爸的下肢已经瘫痪了,而且患有严重的老年痴呆,只能勉强用眼神来表达简单的意思……”说罢,他痛苦地眯上眼睛。
施晓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脸上泛起红晕:“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李宗明肃然说,“我爸爸以前在部队,受了重伤,从那时候就烙下了腿脚的毛病。等到退伍了,也只拿到很少的复员费,组织上可怜他已经残疾,就在这里托人给找了个看护林子的活儿。不过咱们这片林子里也没什么野兽,护林员的工作主要不是防偷猎者,而是违法伐木的人。相对而言比较轻松,我爸爸身体不好,可是以前在部队是神枪手,手里有支枪,又有獒犬,所以一般的盗伐林木者也不敢随便上山。直到去年,我爸爸旧病复发,一下子连锁反应,除了瘫痪之外脑子也不好使了,想送养老院,可那里的医生说我爸爸病的严重,需要随时伺候,一不小心恐怕会出事,也担不起这个责任,要我往北京专门的大院送,我哪有这个钱去维持?倒不如我自己伺候老人。虽然我有份不错的工作,但我始终放心不下爸爸,同样我也舍不得你们这些学生,一心不能二用,我只能白天教课,晚上放学回到这里来。而周末这两天我全天都在这里,有的是时间,就想把你们叫来补习一下。”
这一回不仅是施晓眉和卢雪莹被深深感动,就连冉君和平波也略微动容,郁夏虽然仍处在惴惴不安中,但见老师说得声情并茂,也不由得产生了同情之心。
“好了,我去给你们做饭吃。”李宗明起身说。
“老师,我们帮你!”卢雪莹和施晓眉也站起来,李宗明眯着眼睛,不知在思忖什么,半天才说:“好吧,你们来搭把手,今天让你们尝尝老师的手艺!郁夏,还有你们俩,到这边的屋里坐下吧,先把最近的功课温习一下,吃完饭我要考考你们!嗯,别到处乱跑,尤其是别离开院子,外面很黑,别走迷了路。”
郁夏不作声,默默地走到里屋,掏出课本开始复习。平波和冉君可不喜欢读书,反正好不容易来玩一趟,便到院子里去聊天。起初他们又看到了黑子,心里都有些敬畏,然而那狗似乎也并不注意他们,也许是一回生二回熟吧,平波和冉君放心地走了出去,在鸡鸭棚旁边逗鸡玩,学鸭子嘎嘎叫。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也许恐怖就是来源于黑夜……
郁夏遇到一个难题,正想去向正在做饭的老师请教,可就在这时,只听卢雪莹惊叫了一声:“哎呀!老师,你手上怎么有这么长的疤啊!”
只听李宗明很慌乱地说:“别这么大声嚷嚷!”随即又把声音压低,郁夏连忙凑到门帘旁侧耳倾听,只听到李宗明轻声说:“这没什么。”
施晓眉怯生生地说:“老师……我觉得这像是……狗咬的……是不是啊?是不是那条狗?您不是说它不咬人吗?”
“这只是不小心被咬的,特殊情况。”李宗明的声音虽低,但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成分,“黑子一向是很听话的!”
郁夏心里一阵惶然,暗想:“老师的手居然曾被自己养的狗咬伤?还有,那轮胎上的弹痕是怎么回事?既然山里一个人也没有,老师的父亲又瘫痪了,自然不可能放枪,就算没瘫痪,他又怎么会打自己的儿子?那这枪只有可能是*开的……他往自己的车上放枪,这又是为了什么?那条巨大的獒犬,它……它真的不咬人吗?”
施晓眉剁肉包饺子之前先把一块生肉扔到门外,想看看黑子吃食。但那只狗只是高傲地向这边看了一眼,便偏过头去。李宗明笑了笑,先煮了碗肉,然后放到门外,那条狗汪汪地叫了两声,跑过来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卢雪莹诧异地问:“老师,你对这狗可真好啊!喂它吃熟肉!”
平波远远地喊:“没——错——!有这个闲钱怎么不拿去给老爷子治病呢?真奇妙呀!世界真奇妙呀!”卢雪莹狠狠瞪了他一眼。
李宗明不以为忤,说:“你们不了解,黑子的母亲曾经在战场上跟着我爸爸并肩作战。在攻打一个顽匪的巢穴时,因为他们拒不投降,我方急于攻占,便用了火焰喷射器驱杀。最后……敌人都被烤焦了……当时补给还没跟得上,狗又饿了,所以直接开始吃起了烤焦的尸体……我爸爸他们也没阻止,毕竟军犬也立过功,而且那些敌人也死了,倒不如让狗吃个饱……于是打那起就养成了吃熟肉的习惯,并且传给了后代……”讲到这里,他的语气格外阴森。
“吃过人肉?”众人都是一愣,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在空气中慢慢弥散开来。獒犬仿佛听得懂,眼中放射出惨绿色的邪光,似乎也认可了这种说法。李宗明笑笑说:“别理它,咱们继续包饺子。”
第七话 森林里的补习课(4)
院子里,平波漫不经心地说:“冉君,咱就这么干坐着?多没意思?”
冉君怔了怔:“那干什么?你又想到什么了?”
平波偷偷瞥了一眼那条狗,随即附在冉君耳边说:“李宗明那小子今天这么羞辱咱们,难道就这么算了?”
“那还能怎么办?”冉君已经会意,“你还想咱像在学校捉弄其他老师那样捉弄他一回?恐怕很难,那条狗……”
平波冷笑一声,说:“没关系,咱们下个套,先把这条狗给杀了!”
“你疯了?”冉君愕然,“别说咱俩,就是十个成年人也斗不过这条狗啊!再说……再说不至于杀这狗吧?”
平波森然道:“他李宗明以为我是什么人?我长这么大只有我欺负人,还从没被欺负过,而且是被一条狗!我已经决定了,我非弄死它!不然我没脸活下去!你也听到了,这狗吃人肉,在和平年代这就是个祸害!这条狗不死,那李宗明就永远得意洋洋地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你没看他色迷迷的眼神一直盯着她们三个?这种禽兽老师的消息报纸上网上越来越多了,我们可不能不防!要是他本来打算在这里……非礼她们,那条狗看着我们,我们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王八蛋的阴谋得逞!”
“那……那怎么才能杀它?这条狗可精得很!”
“它现在不是在吃饭吗?狗吃饱了都要打盹,最起码它们就不会轻易发怒,也容易放松警惕,咱们就帮它消化消化!”平波在冉君的耳畔说了半天,接着两人便会心一笑,鬼鬼祟祟地溜出大院,来到尼桑面包车上,戴上手套,把备用的汽油拿出来。
接着冉君走回院子,对屋里的李宗明喊道:“老师!我想去厕所!”
李宗明喊道:“正准备吃饭呢,别说这些倒胃口的话题。咱这连农村也不是,大森林里哪有什么厕所?你从这儿走五十米,就能看见一个斜坡,去那里解决吧。”
冉君“哦”一声,又说:“老师,我胆子小你知道,那么黑我挺害怕,把你的狗借我用用,成吗?”
李宗明答应得很爽快,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没问题!你放心别怕,黑子已经认识你了,不会伤害你。”说着他像命令一个人一样喊道:“黑子!去给小伙子带路!”
黑子叫了声,随即走在冉君前面,目光温和。冉君放了心,拿着手电筒走了出去,并暗中向平波使了个眼色,平波嘴角一翘,悄悄来到屋后,把那半桶汽油统统倒进肉里并搅匀,最后若无其事地回到屋子里。
冉君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黑子,但黑子就像一个给囚犯放风的狱卒,满不在乎地摆着尾巴,走得很轻松。冉君安下心来,他想尽可能地拖延时间,以便让平波成功把汽油混进狗食里,就故意走走停停,仿佛没有能让他满意的如厕之地。
大约磨蹭了五分钟,他确定平波已经得手,只等看好戏了,就舒舒服服地撒了泡尿,系好裤腰带,接着朝狗说道:“狗狗,咱方便完毕,前面开路,起驾回宫!”
黑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它,没有动。
冉君愣了一下,说:“我还以为你真能听懂人话呢。”接着他嘿嘿一笑,说:“黑子,你再怎么样都只是一只狗,跟我回去吧,尝尝我给你准备的汽油炒肉吧!”
黑子仍然没有挪动,但目光中却流露出一种阴寒恶毒的成分,同时伸出舌头,tian了tian嘴。
它能闻出来汽油味道,这是没错的,可它知道那东西有毒吗?知道那东西一点就着吗?还是说,它只吃主人的喂食?别人碰过食物它也能觉察得到?冉君突然感到恐惧,并且这种感觉由朦胧逐渐变为强烈。他颤抖着问:“你……你听得懂吗?”
黑子蓦地咧开了嘴——如果那表情可以称之为笑的话!它像人类一样笑了起来!怨毒的冷笑!
直到它扑上来的那一刻,冉君才回想起李宗明的话:“吃过烧焦的人肉,吃过人肉……!”
郁夏正在潜心思考那道难题,本打算拿去问问老师,可老师手臂上的伤疤令她疑心更重,为了抛开这些烦乱不堪的思绪,她只好努力沉浸在对这道题的思考中。正在她苦思冥想时,耳畔却时不时地传来一阵细微的呻吟声。她越发忐忑,仔细地侧耳倾听,发现这声音来自后窗——来自后面那间屋子!
郁夏不由起身,先向厨房望去,见*还在和两个女伴包饺子,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