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其庶-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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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芳继续点头。
福王斜眼看着庭芳:“私定终生!你们俩有种!不愧是跟我混的人!太特么给我长脸了!”
庭芳认真道:“两个人过一生,不就应该两个人自己选么?”
福王郁闷的道:“你别戳我心窝子。”
庭芳笑道:“您是殿下,我们是野人。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弃子,一个庶女,两个小人物,哪里就值得人操心了。”
福王呵呵:“你家里人知道么?三书六礼,你们俩说了不算。”
庭芳道:“我跟祖父提了,他没反对。再说了,不是还有殿下么?我祖父不肯,殿下亲自出面,祖父也不好拒绝的。”徐景昌也是有后台的人啊,眼前一个福王,宫里一个贵妃,远方还有理国公。正因为如此,叶阁老才气的连话都懒的说。形势再不好,福王不至于连个不大不小的浑都不能犯。圣上对徐景昌亦有愧疚,补偿他个不错的媳妇儿才是人之常情。他知道庭芳借力打力了,却是无拆解之法。死丫头太坏。
福王看着庭芳提起徐景昌时眼中饱含的笑意,再懒的继续调侃。这两个倒是夫唱妇随,一起习武。他自己呢?心情急转直下,挥挥手:“你回家去吧,京中操蛋规矩多如牛毛,现在不是闹事的时候。你早点回去,有事打发人来同我说。还有,你叫家里给你配个信得过的小厮,不然你连话都传不出来。现如今我不大好蹦去你家。”说毕,气的手都有些抖,他再去,严春文一准能劝谏他女子闺誉要紧。倒不是真的就对严春文没法子了,就是烦烦烦!
严春文倒真的拿出嫂子的做派。听说庭芳要回家,又赶出来,带了好些贴心的小礼物,携着庭芳的手:“过几日春芳来了,我再接你来玩。”说毕又不好意思的笑道,“能带几个哥儿姐儿来么?”给她个好兆头也行啊!
庭芳笑着应了,不敢让严春文真送她。按规矩,臣女告退是要拜别的。庭芳只能稍微退后,跪下,行礼,起身,再后退几步,才转身上车。
马车驶离福王府,水仙才疑惑的道:“姑娘怎么忽然就对殿下讲礼了。”
庭芳笑道:“姑娘长大了。”
水仙有些不明白。
庭芳垂下眼,她知道她有些迁怒。并非对福王,而是对皇权。严春文的眼神让她有些讨厌,那种上位者的和气……和蔑视,以及探究。她与福王单独说话时,派心腹丫头来送乳酪,还点名她喜欢吃的。是把她摸透了的意思么?再温和的敲打,也是敲打。庭芳心里很不爽。她不喜欢玩宅斗,就是反感这些女人的方式。你吃醋了,没关系,咱们干一架,干完误会解除,还是好朋友。可是你吃醋憋着……如果说最开始去福王府装乖是为了好玩,后来的端庄,就是为自保了。稍微有些怅然,福王妃啊福王妃,你男人炸毛了你没看出来么?
回到家中,气氛立刻变的欢快。才在二门下车,庭芜似个炮弹一样冲了过来,扑到庭芳怀里:“四姐姐!小七好想你!昨天都没空同我玩,今天有空么?”
庭芳一把接住庭芜,同时接住了扑过来的陈恭。庭芜登时尖叫,用力推开陈恭:“熊恭你有病啊!你干嘛扑我姐姐!”
熊恭……好名字!
陈恭委委屈屈的说:“也是我姐姐……”
庭芜叉腰大骂:“你是男孩子,男女大防懂不懂!”
陈恭:“……”
一看就是一天吵三百回的。庭芳都懒的劝架,从脖子上摘下项圈,给庭芜带上:“福王妃送的,给你玩吧。”
庭芜捏着看了半天:“好可爱。”
庭芳拍拍庭芜的头,又拍拍陈恭的狗头:“干什么呢?这么乐?”
庭芜搂着庭芳的脖子道:“看着姐姐回来,我高兴。”
庭芳笑着牵着庭芜的手,去老太太处问了安,把严春文赐的礼物交由老太太分派,才带着庭芜跟陈恭回家。陈氏在上房与杨安琴、庭瑶说话。庭芳过去见礼,又问:“姐妹们呢?”
陈氏笑道:“你出门一年就忘了?这个点儿都在写功课。七丫头你疯够了,也去写吧。明儿再找你姐姐玩。”
庭芜有些不舍,却是知道功课不能耽误,只得跟陈恭退下了。
到了陈氏跟前,庭芳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开。军营里呆一年,坐姿倒是笔挺,但笑容不再端庄,该什么样就什么样。
陈氏揉搓着庭芳:“总算回来了。看样子你没吃苦,我竟是白操心。”
杨安琴道:“不尽然是白操心。你们被围城的时候,家里就没谁能睡安稳的。你们老太爷当时就躺倒了,养了半个多月才能去上朝。”
庭芳道:“怎么没人告诉我?”
陈氏道:“说的好似你什么事都同我说。你身上的青紫不跟我解释一下么?”
庭芳指着水仙道:“叛徒!”
水仙愣住,她什么也没说啊。
杨安琴大笑:“小百合你忘嘱咐了!”
庭芳:“……”擦!百密一疏!
陈氏瞪着庭芳。庭芳只得干笑:“那个……我……好奇,习武了。”
杨安琴抚掌:“好你个四丫头,我说呢,你居然敢骑马跑回来。虽然有人送,也太离谱了些。实招了吧,他们不知道你是女孩儿对不对?”
庭芳大笑:“我今儿去福王府,他们全都吓疯了。哈哈哈。”
陈氏崩溃道:“你……居然习武!难道要找个武夫吗?文官谁敢娶你啊!”
庭瑶乐了:“赵总兵做媒去。”
庭芳想了想,决定让赵舅舅背个锅:“小舅舅是提了一句。”
陈氏先愣了一下:“你为何管他叫舅舅?”
庭芳道:“他想儿子了,把我当儿子逗。”
杨安琴道:“顺道把终生给你考虑了?”
庭芳点头,改明儿必须写封信去窜口供啊!倒不是说她怕什么,麻烦事能少一桩是一桩。目的是能自由恋爱婚姻自主维护基本人权,手段都是不重要的。
陈氏忙问:“是哪个?谁家的孩子?家里做什么的?兄弟几个?”
庭芳压低声音道:“大师兄。”
陈氏怔了。
杨安琴也敛了笑:“不般配。”
庭瑶想了想,笑道:“很合适。”
陈氏望向庭瑶。
庭瑶笑道:“赵总兵是不是很照顾你?”
庭芳点头。
庭瑶又问:“待大师兄如何?”
庭芳想了想:“跟儿子差不多。”
庭瑶扭头对陈氏和杨安琴笑道:“阁老府的庶女,配理国公府的庶子,有问题么?”
陈氏张了张嘴。
庭瑶又笑:“门第什么,堵外人的嘴罢了。大师兄……前程不止如此。莫欺少年穷。”圣上可轻易夺徐景昌的爵位,翌日太子登基,一样可以轻易封赏。昔日的徐景昌,不过是祖荫;翌日的徐景昌,更有军功。只要没死,赵总兵的心腹,能升的慢么?故,庭瑶又笑道,“只怕我们姐妹的诰命,皆不如四妹妹了。”
陈氏听了庭瑶的解释,才松了口气,复又想起庭瑶还无着落,情绪更低落了。
说话间,杜妈妈来了。在庭芳耳边悄悄道:“姑娘,老太爷要我告诉您,蒙古叩边了!”
第238章 喵喵喵
庭芳站起来,对陈氏笑了笑:“娘,老太爷叫我去说说话儿。”
陈氏点点头,放庭芳走了。
庭芳快步走到正院,老太太正在痛骂:“你就不能好好养病?非操心那些鸡零狗碎的事儿?俊文在边疆你关心,难道我就不关心了?我实告诉你,家里一窝孩子呢,你比他更死不起!”
老太太发作完丈夫,看到庭芳进来了。就问:“你有什么想头?”
庭芳道:“应该没什么事。哪年蒙古不来?赵总兵不是好好的么?”
叶阁老喘息着说:“好个屁!你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九边重镇,圣上没有耳报神他就是傻!安儿怎么死的?你还想瞒着?你道我是真怕了你胡搅蛮缠才不反对你和徐景昌?圣上什么不知道?他不过懒的管罢了。”
庭芳呆住。
叶阁老冷笑:“你们那点子小心思瞒的过谁去?在赵总兵身边的亲兵,个个都是心腹不成?他们是不知道你女扮男装了,只消回报一句你们日日在一处,圣上便已调侃我了。你爹便是死在边疆,也未必对叶家伤筋动骨。现在是我乞骸骨了,还不放回来。便是圣上没有那个意思,朝臣心里如何想?圣上废了徐景昌,平郡王的人立刻就嚣张了。朝堂上,看一件事不是单看。你给我长进些!”
庭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每次自鸣得意的时候都会被现实打打脸。娘的!她的确不是玩阴谋的料!靠!
叶阁老稍微顺了点气,他自然是担忧儿子的,庭芳在眼前也只好一些罢了。反问庭芳:“你倒淡定。”
庭芳道:“您能别提么?”
“哦!”
庭芳:“……”
叶阁老长叹一口气:“只要城在,你爹总是没问题的。”说着,似安慰老妻,亦是安慰自己。
庭芳有些心酸,再不喜欢的儿子,遇险了总是放不下。老太太何尝又能放下?嘴上说的狠,不一会儿就开始掉眼泪。庭芳更郁闷了,她心里挂着无数人呢。赵总兵、徐景昌、平儿,叶俊文也算吧。新兵营里她也有几个熟人,还有那个跟她一起混过地道的小娃娃。论起来,她这个在大同生活过许久的人更挂念。左手不自觉的抚摸上右臂上的臂弩,垂下眼,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到底,多久才能收到一封平安信?
九边大同
大同城被火把照的通明,徐景昌骑在马上,稍微有些紧张。与上次不同,他不再作为亲兵,而是带领了一小队人马在城中巡视。城墙上一排排的士兵下蹲,躲在墙体背后,身边放着的是庭芳提过的投炸弹机。高处闪耀的,是人工电烛。熟悉的物事牵动着徐景昌的神经,想起那一句“你活着我就嫁你”,他就不想死。然而在战场上,太多的意外。所以他没正式跟叶俊文提。他不能让庭芳背负不该背负的东西。庭芳的路已经够窄的了。
蒙古人来袭,他们自是可以守城不出。可现在已丰收入库,不把蒙古人打残,周边百姓的粮食就不保。想起去年来时路上的流民,就知道占了一定优势后,必须要出城追击。而离开了城墙,就危险了。徐景昌定了定神,虽然庭芳确实不在意他是否有军功,但他在意。庭芳的处境,甚至说叶家的处境,都没有庭芳表现出的云淡风轻。他至少要表现出足够的实力,才能让各方对他有所忌惮,而不是把他当猴儿一般,想废就废,想造谣就造谣。深吸一口气,抛却纷乱的思绪,凝神,彻底进入战争状态。
一年的时间,双方都休养生息。狼烟一起,太原镇立刻闻风而动。何总兵眯了眯眼,看着瞭望塔上一闪一闪的电烛光,想起了上回见叶庭芳时,小家伙说的那句: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娘希匹,文官家的孩子,一语中的。也正是因为这句话,他决定跟赵总兵联手,一年喘息,够了!上回把蒙古人打的有些痛,他们便一年没来。那么,这次更痛呢?蒙古人少,割了你的人头,看你还能征调多少兵!再有不得说的心思,他们不怕死人。流民四起,死点人,对大家都好。
还是震耳欲聋的炮火,蒙古人熟练的闪避着。一轮炮火袭击后,他们便打马狂冲。却是没几步,炸药铺天盖地的袭来。因引线质量不好,好些没炸,但也让蒙古人稍微受了点惊吓,很是慌乱了一阵。然而炸药毕竟是有限的,当炸药一轮后,便是弓箭、弓弩与火枪的反击的时刻。
蒙古人中不乏弓箭高手,因力气大,射程比大同士兵远。蒙古人未进入大同兵的射程,就不时见到大同士兵从城墙上坠落的身影。投炸弹机最大的功效是掩护以及打散蒙古兵的步调,不瞄准的东西,没有多大的杀伤意义。
当蒙古兵进入射程内,炸弹换了距离,再次丢来。蒙古的阵型果然乱了些,火枪立刻轮射,收割了不少人头。然而双方都是数以万计的兵力在对抗,赵总兵打的再顺手,毕竟只是开始。
何总兵在城内等待,电烛的火花灭了。他在等待着火花再次亮起,那时才是真正反击的时刻。而现在冲出去,只是送死。中原的骑兵,差对方太多了。还是要靠火器。何总兵视察着大炮与火器营,希望此次改良的火器能立功。他是真的有些打烦了。
一夜激战,双方还未分出胜负。大同战况胶着,开战前还能送消息回京,一旦开战,只能是周边的地区看到狼烟往京中报信。至于情况,谁也不得而知。京城的气氛十分压抑,两方角力,势均力敌,一件小事都可能诱发无数种可能,何况与蒙古对战。平郡王翻看着从边疆抄录回来的手书,心中大恚!大意了!一个小姑娘,从没放在眼里,竟能有如此本事。这场仗,除非赵总兵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