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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不计其庶-第3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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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死过去的冯爽,身边躺着的是庭苗。是的,她的六姐姐。那位神秘的客商,就是冯爽。好色无度却老谋深算的白娘子教的忠王冯爽。他流连烟花柳巷,不过是布局对京城的袭击,顺手捞个前阁老的孙女玩玩。很给面子的,与了庭苗正房的身份。而她自己,则在冯爽与勇王苏成合伙袭击京城后,被人掳走。因貌美,敬献于苏成。苏成是个赳赳武夫,待美人自是不错的。可惜直肠子的武夫干不过九道湾的谋士,再一次的火拼,苏成死了,她又落到了冯爽手中。
    见到庭苗的那一刻,她是欣喜的。再是难熬,有个姐妹总能解些许惆怅。但她没想到,庭苗并不欣喜,而是得意。自幼庭苗不如她,父亲不如她、母亲不如她、生母不如她、姐姐亦不如她。幼年的争执变成了庭芜心中的怀念,却变成了庭苗心中的憎厌。把自幼高昂着头的妹妹打落尘埃,是四面楚歌的庭苗为数不多的快感。秦氏如何折磨妾室与庶出,她就有样学样的折磨着庭芜。只因她为妻,庭芜为妾。
    跪在青石板上的痛是那么分明,庭芜每每罚跪,就想起庭芳被福王惩罚的情景。幸而她美貌,冯爽十分宠幸于她,庭苗不敢太过分,方得以存活。
    鸡毛蒜皮撼动不了庭芜的内心,认真的打着一个个的结子。白娘子教的创始人义王窦洪畅早就被杀,白娘子也沦为了苏成的玩物。又与庭芜一起并入了冯爽的后院。但白娘子教残存的势力还很大,庭芜在庭苗想尽法子统合后院的时光里,冷眼看着一切。白娘子教中山头林立,如果冯爽死了……必定自相残杀!不消朝廷动手,自会消亡。往小了看,她在京城的兄弟姐妹,再不会受此污辱;往大了看,她能为福王争取更多的时间。她在福王府住过几日,她知道福王的目标,她想实现夏波光嘴里描绘的太平盛世。即便她只有一小块砖,她也愿意为其垫上。她的两个姐姐心怀天下,为何她就不能?
    不是斗不过庭苗,她那点子道行,庭芜丝毫不放在眼里。想要争宠,一个朝夕,她就能哄得冯爽废长立幼。比起庭苗,她擅算学、擅管家、精读史书、书画双绝;比起庭苗,她身体更好,会游泳、会踢球,极利生育,在儿女稀薄的冯爽面前优势如同泰山压顶。可她一点兴趣都没有,所有的聪明才智,都放在观察上。终于到了今日,本就醉酒的冯爽在她的诱惑下,淫态毕显。堂姐妹的长相本就相似,冯爽左拥右抱,心中好不快活。他纵欲过度,在酒精的催化下,几近昏迷。体能远不如庭芜的庭苗也沉沉睡去,庭芜从床底摸出早预备好的绳索,实行了计划许久的方案。
    再三确认手脚绑的结实,庭芜爬到床底,拖出了一盆浓浓的盐水。庭苗大概永远想不到,她羞辱一般的要求庭芜睡在地平上,会有今天的结果。即使是地平,那也是正房,让她有的是预备的空间。灌药器里装满了盐水,一壶……又一壶。顺着冯爽的喉咙,进入了他的胃肠。庭芜生出了一丝丝报复的快感,不知以为得了个正房名头的庭苗,在明早死了男人,会是怎样一种情状!
    但庭芜心中也生出了一丝悲凉。她就如同货品,死了冯爽,又要去讨好哪一个?什么时候才能期盼神兵天降,带她回姐姐的身边?庭苗总是说,她已嫁了人,娘家不会再管,生了儿子才能站稳脚跟。庭芜从来不信,至少庭瑶和庭芳,绝不会嫌弃她没了贞洁。幼时读《烈女传》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庭芳在她耳边郑重的道:“小七,没有什么比生命更珍贵。贞洁不过是男人给你的束缚,你可以利用它谋取更大的利益,但不要被它绑住。守贞对你好,你就做贞洁烈妇;守贞对你不好,你就做淫娃荡妇。任何时候,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而不是别人对你的认可。记住了吗?”
    庭芜记得很牢,她知道白莲子教覆灭,对她才是最有利的,于国于家于己都有利,没理由不做。杀人的恐惧使的她的手越来越抖,效率也越发低下。但她依旧坚定的灌完了半盆。应该……可以了吧?
    还未松口气,庭苗忽然醒转。屋内的灯昏黄,却是能清晰的看清楚冯爽身上的绳索。庭苗厉声尖叫:“你做什么?”
    庭芜一惊非同小可,跃上床死死捂住庭苗的嘴:“禁声!”
    庭苗死命挣扎,庭芜一个不妨,就被她挣脱开来,她凄厉的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唔!”嘴再次被捂住,庭芜眼神如冰:“你再喊,我杀了你!”
    庭苗还在挣扎,庭芜无法,拿了团帕子塞住她的嘴,利落的用床单把她绑了起来。折腾完了,已是满身大汗。庭芜气喘吁吁的道:“你别闹,我们安安静静的,过几日,就逃回家。”
    庭苗疯狂的摇头,她才不要回家,冯爽身边比家里不知舒服多少。她不用面对嫡母的苛责,更不用面对世人对二嫁的耻笑。她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一而终有什么不好?
    庭芜完全难以理解:“他发起酒疯来,那样折腾你,你就不恨吗?”
    庭苗艰难的吐出帕子,道:“哪个女人不是那样的命?”
    庭芜看疯子一般的眼神看着她的姐姐:“二婶就不是,二婶就过的好。凭什么我就要认命?”
    庭苗怨毒的看着庭芜:“所以你想替换了我,你想当太太!”
    庭芜几乎仰天长叹,还是耐着性子道:“我要当太太,何必与你争?你知道四姐夫手底下有多少将领?固然不如文臣,可哪个不比个逆贼强?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庭苗冷笑:“谁要你个失贞的妇人。”
    庭芜冷笑:“四姐姐还在青楼滚了一遭儿,也没见四姐夫说不要。”
    庭苗毫不留情的反击:“没准四姐夫已妻妾成群,没准四姐夫在床上折腾的比你我的夫君还狠!”
    面对冥顽不宁的庭苗,庭芜彻底怒了:“只经得一个男人,你就比旁人高贵三分!”每每拿着好女不侍二夫来奚落她,无聊不无聊?你全身上下就只那点子落红值钱了吗?贱不贱?
    庭苗抬起下巴道:“比你跟了一个又一个的强。”
    庭芜再也忍不住:“你男人已经死了。”
    庭苗霎时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再也动弹不得。眼泪从空洞的眼中滚落,良久,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竟挣脱了床单的束缚,如饿狼般扑向庭芜,尖利的喊:“你杀了我夫君,我要你偿命!”
    庭芜后退几步避开庭苗,庭苗边叫边伸出指甲袭击庭芜的面门。庭芜眼疾手快,拿起一个凳子就朝庭苗砸去。庭苗灵巧闪躲,恰被擦着了脚趾,忍不住痛呼出声,又扯着嗓子喊道:“快来人啊,杀人了!!”
    黑夜里的声音特别刺耳,立刻就有人影靠近窗子,庭芜再次死死捂住庭苗的嘴。庭苗毫不留情的用力咬住庭芜的手掌,庭芜强忍的痛不敢放开。门口有有男声问:“夫人,有何事?”
    庭芜镇定的道:“大王吃醉了酒,与我们姐妹闹着玩哩,你……别进来。”语调娇柔略带着喘息,语气里满满都是暧昧。
    巡逻的人听到此话,不自觉的想起庭芜雪白的肌肤,早已脑补万篇,血气直往下涌,面红耳赤的退开了。同来的人见此情状,纷纷调笑:“叫你别去,你偏要去。见着了几个夫人的皮子了?仔细明日大王活活剥了你的皮。”
    那人大声争辩道:“没有!别胡说。我就在门口问了一句。”
    众人哄堂大笑。
    笑声渐远,庭苗咬的腮帮子发酸都不肯放松。把冯爽绑成那副模样,定然已经得手。庭苗心中酸楚,没了夫主,她将来何去何从?把那满腹的恨意都倾泻在庭芜身上,此时此刻,当真是恨不能生啖其肉!
    庭芜分明感到手掌上的鲜血往下流。此刻却不是庭芜捂着庭苗,而是庭苗不放过庭芜了。庭芜无法,只得往庭苗腹部踹了一脚。庭苗吃痛放开,恨道:“杀人偿命,你不得好死!”说毕,难过的大哭。她怎生就命苦至此,统共过不得几日清闲,又要颠沛。白娘子教中的女人,哪个不被送来送去。她是冯爽的大娘子,难道庭芜就不曾是苏成的大娘子?羊献容哪怕做的是两朝皇后,还叫后人所鄙夷,何况于她?庭芜从小就与她不对付,才乖顺了不到一个月,果然就在这里等着她!
    庭芜被庭苗的无耻气乐了:“杀人偿命?合着在你眼里,只男人是人,姬妾就不是?被你害死的姬妾,五个手指都数不过来了吧?”
    庭苗梗着脖子道:“那是他们自己病死的。”
    “对,不就是大冬天的要人家跪雪地上嘛,谁让她没有太医照料,一命呜呼?要么就是一顿板子不给药,谁让她命软熬不过呢?”庭芜满心厌恶,“眼睁睁的看着你打杀姬妾的男人,也就你当个宝贝。”
    庭苗此刻冷静了些许,道:“你杀了夫主,是以下犯上,便是报官也不得好死。我只消喊上一句,今夜你就要抵命!”
    庭芜只觉得无限讽刺:“那样一个男人,你竟觉得比娘家人还亲。那是反贼!你明白?便是我不杀他,早晚也叫朝廷满门抄斩。你现同我走,咱们还能脱了干系。”
    庭苗哈哈大笑:“朝廷都叫打缺了城门,还算什么朝廷?我信那劳什子,还不如信我们大王!”
    庭芜也跟着大笑:“我今日才知,你做着那春秋大梦!想当皇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你这个模样,当得了皇后?你除了会绣几朵破花,懂策论吗?懂诗书吗?便是当了皇后,懿旨都得叫人代笔吧?”
    庭苗登时气的满脸通红:“你果是盯着那位置,得不着了,才生的杀人灭口的心思!”
    庭芜蔑视的看着疯魔的庭苗,她要做皇后,现就去勾引福王,岂不是更现成?她有出身又有才情,还怕干不过严春文咋地?也只有满脑子浆糊的庭苗,才会想到如此荒唐的主意。不想跟庭苗歪缠,只道:“你不走,我可走了。”
    庭苗问:“你去哪里?”
    庭芜理所当然的道:“你这不废话么?回家啊!”
    “黑灯瞎火的,你一个人回去!?”
    庭芜呵呵,当我跟你一样二缺。庭芜当然有后手,她勾搭了一个老兵。当兵的汉子么,稍微说两句甜言蜜语,就哄的他不知东南西北。只说要私奔,还有什么不肯的?京城是不能去的,白娘子教在京中势力太大,那汉子不敢。庭芜只得又哄他去江西,那处是庭芳的地盘,路上扮作夫妻,倒也容易。他们以蛙声为号,听到叫唤,悄悄溜走。只消上了海船,白娘子教上哪里追去。
    本想带着庭苗一起逃,再不对付,都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如今见她执迷不悟,索性不管她,开门就要走。
    庭苗却道:“站住!”
    庭芜回头:“还有事?”
    庭苗道:“你就想如此一走了之,留我顶缸?做梦!”
    庭芜大方的道:“那一起走。”
    “我不走!”庭苗歇斯底里的喊,“我要让你偿命!”
    庭芜:“……”
    庭苗从地上爬起,一步步逼近庭芜:“你就见不得我半点好,你今日想走,我偏不让你如意!你敢踏出此门,我就叫嚷。”
    庭芜冷笑:“我不踏出此门,明早你能不指认我?”
    庭苗再次大笑:“是又如何?”
    “你何必致我于死地?”庭芜道,“你我姐妹同气连枝,我日常懒与你分争,今日你却要做那损人不利己的事?”
    “好一个姐妹,”庭苗冷哼,“打小儿不拿我当姐姐,如今又一口一个姐妹,打的好算盘!竟是像极了你那好舅舅,精明无比!”
    如此歪缠,天都要亮了!庭芜沉声道:“我要走了,你别闹腾。要走一起走,要留你自家留。”
    庭苗斜眼看着庭芜:“凭什么听你的?”
    庭芜转身就走,庭苗在后头大喊:“来人啊!庭芜杀人了!庭芜杀了大王!快来……啊!”
    庭芜抄起一个茶壶直砸在庭苗头上,怒不可遏的道:“你要寻死自家寻去!要拿我做垫背却是不能!”
    庭苗看着庭芜娇艳的脸庞,心中生出无数的妒意。就是这张脸,比她生的好,冯爽都格外怜惜。别以为她不知半夜里冯爽悄悄起来替睡在地平上的庭芜盖被子,别以为她不知道每次她发了脾气后,冯爽都暗地里补她东西。在叶家,庭芜比她受宠,到了夫家,明明她才是妻,庭芜还是比她受宠,连小丫头都喜欢同她玩!不就是生的好么?生的好了不起啊?
    嫉妒冲昏了头脑,庭苗在疼痛的刺激下,想再次大喊。庭芜不待她发声,执起茶壶重重的砸下。她不想死,她在众多男人间虚与委蛇,就是想活下去!她才十五岁,青春年华,怎甘愿沦落于此?她想逃离,逃去姐姐的羽翼之下。她不会目光短浅的混迹于叛军之中,她是叶阁老的孙女,阁老之后,不屑与叛军为伍!叶家败落后的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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