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未定-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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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让她也莫名地怅然起来,低声说:“周一晚上的飞机,还有三整天呢。”
他将她抱得更紧些:“那后面这三天,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
“你不瞎吃醋就不会吵架。”
“你不提他我就不会吃醋。”
她看了一眼桌上还带水珠的文件袋,放软语气:“好,不提了。”
难得她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自然都是袋子里的东西的功劳。他心下暗叹,说:“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答应你的事都做到了,万一再发生什么意外耽误了行程,比如台风地震什么的,可不能算在我头上。”
她细想了一下那种可能性,居然觉得……并不是那么排斥。“真有意外走不了……那也没办法。”
岳凌霆抬起头想了想,认真地说:“我要是现在去找人炸机场,还来不来得及?”
这句话终于恢复了他平素没个正形的作风。何岚氲却笑不出来,转身推他:“快去洗澡吧,我再去把急救箱借过来。”
岳凌霆去冲了个澡,照例围着浴巾出来。她帮他细细地把伤口周围都消过毒擦干净了,敷药包上纱布。
贴胶布时,她的手指抚过背上的旧伤痕,小声问:“这些疤……是怎么来的?”
岳凌霆回头问:“你想听真原因,还是假原因?”
这说法让她心底微微酸疼,真原因想必残酷不堪回首。“先听假的吧。”
“哦,假的就是以前学武术,混黑|社|会,给老大当保镖,整天打打杀杀拿刀砍来砍去,这么长的西瓜刀!”他举起双手比了一下,又指指自己腹部,“差点给我开膛破肚腰斩了,养了三……三个月才好。”
他的腹部真的有一道横向的利器伤,疤痕很细很淡,正好在腹肌的纹理之间,所以不明显。
她凑上去看,又觉得这姿势太暧昧,直起身瞪他一眼:“你怎么不说这是剖腹产的疤呢?”
他还好意思接话:“我哪儿来的产,你的呀?”
何岚氲气不动他:“胡说八道。”
“跟你开玩笑的,”他转过来偷了个香,“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很久以前被家暴留下的。”
她面色一沉:“谁干的?”是他的母亲?不对,从小他就没跟母亲一起生活;瞿望霆?听他之前的口气,他们俩关系貌似还不错。
“初恋女友。”
何岚氲愣了一下,继而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气得拧他背上的肉:“满嘴跑火车胡扯,你有没有一句真话!”
背肌结实不好捏,一拧就是一大把,疼得他吱哇乱叫求饶:“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看看你,现在就在家暴我!背上也被你抓了好多道,每次消毒下手都那么狠,就是喜欢蹂|躏我对不对?”
何岚氲想打他,但是下手好像就映证了他的话,只好又放下,色厉内荏地逼问:“你到底有过多少个前女友?”
“九个,”他想了想,又改口,“八个半。”
“那半个是什么意思?这么长的西瓜刀劈出来的吗?”
他被她逗笑,自嘲道:“暗恋未遂,对方不知道,就算半个吧。”
她故意讥讽说:“你还有暗恋的时候?还未遂?”
“我经常单相思啊。”他可怜巴巴地说,“四年前追你也没成功,要不是你到岳凌风手下工作还能再遇,我不就又未遂了?”
“那我算第9。5个?”何岚氲伸手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一下,“这半边第九个,这半边第十个?”
“我希望是最后一个。”
她讪讪地转开视线,低头去收拾药箱。看到箱子上的红十字标志,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那个什么澂笙……是第几个?”
岳凌霆笑得歪在她肩上:“不是说好不吃醋的吗?”
“谁吃醋了……你那么多前女友,八个九个的,还有半个,我吃得过来?”
“八个九个也抵不上你那边一个。”见她瞪圆了眼要发怒的样子,他从侧面抱住她,唉声叹气,“关爱我一下吧,再过三天,我就要第十次失恋了。”
她默默地任他抱着,过了许久,低声问:“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谁?”
何岚氲又被他气到了:“明知故问,还能是谁!你不是最爱她吗?”
他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看着她说:“每一个我都爱的。”
“那你为什么只把她的照片留着,随身携带?”
“其他人……我没有她们的照片。”他垂下眼睑,“澂笙也只有那一张。”
不等她反应,他站起来去拿桌上的手机:“为了以后不再有这种遗憾,我们多拍点照片吧!还有视频!”不顾自己上半身啥都没穿,硬是搂着她摆出各种肉麻的姿势,咔擦咔擦拍了一串合影。
何岚氲有点受不了他的自拍恶趣味:“明天出去找风景好一点的地方拍不行吗?——手别举那么高!又要扯到伤口了!”
岳凌霆拍满意了,放下手机翻看,回到刚才的话题:“你问我她是什么样的人,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清。”
他停在其中一张,照片上的他高举相机俯拍,何岚氲去拉他的胳膊,正好抓拍到她翻白眼,一脸不耐烦。
他看着她凶悍又滑稽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大概就是跟你一样吧,又坏……又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一下。
忍不住又写了一章对手戏,就当给男主临别发福利吧。
第34章
周末天气晴好,两个人正儿八经地把整座城市旅游了一遍; 说不吵架; 就真的没再吵过半句。
岳凌霆的手机没离过手。每到一个特别的地方; 他都要拍很多两人的合影;路途中或者休息时; 就举着手机拍她。中间手机存储都满了,他索性走进路边的商场又买了一个; 不通话不联网; 只用来拍照。
“删掉一些不就好了?那么多拍呲的。”
他的拍照技术不敢恭维; 角度和时机更是随意,相册里充斥着大量对焦没对准、画面歪斜、行人乱入、场景重复的照片。何岚氲要他把拍坏的删掉,他却一张都不肯删; 故意举高不让她碰手机。
“这才真实,多有趣。”
她佯怒道:“你的前女友留下的就是美照,放在那么贵重的怀表里珍藏;我就留这种表情失控狰狞扭曲的照片; 丑得很真实?”
“怎么还吃醋啊。”他笑不可抑; “放心,你在我心目中永远很美; 一两张照片改变不了的。”
她脸红了; 目光瞥向旁边的建筑物玻璃; 忍不住照了一下。
他低下头去看那些不完美的照片:“看着这些; 就好像你活生生地在我面前一样。”
何岚氲心下略涩; 没有再坚持要他删除。
岳凌霆转过来问她:“你要不要也拍两张?”
“不是已经拍了很多吗?”
“用你的手机。”
她迟疑了一下没说话,他又补充:“留个纪念。”
他走到路边,拦住一位过路的行人; 问:“能麻烦您帮我们拍张合影吗?”得到对方首肯后,向她伸出手,示意她把手机拿出来。
他们以城市的标志建筑为背景,两个人并排站着,拍了一张中规中矩的合影。他离她一拳之隔,微微侧身与她错肩,姿态礼貌而绅士,看起来就像寻常同事一起出差,路过景点顺便留影。
只有她自己知道,他在背后扣紧了她的手,而且是左手扣左手,以至于她左肩的姿势有些怪异,衣服都起了褶。
以后看到这张照片,她只会记得他的手心很烫,五指从手背上扣进她的指缝里,一如他从背后拥住她的姿势。
到了夜里回到酒店,这只手又抚遍她的全身,让她无法忘记它的温度和力道。无名指上一点金属的冷意,托在她背后心脏的位置,冰凉与湿热、坚硬与柔软前后夹击,她忍不住颤抖着缩紧双肩,仰头叹息出声。
何岚氲从未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好像倏忽一眨眼,两天就过去了。礼拜一的早上,明明只赖了一会儿床,时钟就指向了中午,前台打电话来询问他们是否确定十二点前退房。
岳凌霆预付了一周的房费,今天中午正好到期。他回答:“再续一天。”
前台说:“抱歉,因为您之前只订了一周,后面已经被别的客户预定了……”
“还有其他类似的空房吗?就说这间屋子设备故障,免费补偿给他,两间房的费用都我出。……叫你们经理来处理,有问题让他找我。”说完他把电话扔回去,转身继续钻进被窝抱住她。
“干什么,耍起老板威风来了?”何岚氲笑他,“晚上八点的飞机,四点多就得去机场了,中午退房不是正好。反正行李也不多,找个地方寄存,下午在附近随便逛逛。”
“不行,”他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每一分钟都很宝贵,不能随便。”
最后磨叽到三点半才开始收拾行李。何岚氲还是那些东西,一个手提包加一个随身的登机箱,几下就收拾好了。岳凌霆这几天不知节制,胡乱买了好多东西,登机箱里塞不下,再买箱子就得托运。
他拿着两件衬衫过来问何岚氲:“你的箱子还有地方吗,借我放点东西?”
何岚氲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帮他捎行李,意味着下飞机之后他们还得私下往来,而且是衣物这么私人的东西。
她没有直接拒绝,只说:“你买那么多衣服干嘛,又不是不够穿,不能回去再买吗?这个牌子国内也有。”
“国内有你陪我挑吗?”他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亮了一下衬衫的包装,“全新的,没穿过,还有盒子。”
何岚氲无言以对,沉默片刻,伸手说:“放我这儿吧。”
两人坐酒店的摆渡车去机场,车上人多,一路都没有说话。
到了机场值机选座位时,岳凌霆问她:“你想要靠窗还是靠过道?”
她凑近屏幕看了一眼,有些座位已经被其他乘客先选了,还剩一半左右。她指了指前排一个邻近位置都已经变灰的靠窗座位:“我要这个。”
他转过来看着她。
她迎上他的目光,清了清嗓子,正色说:“岳凌霆,我们说好的。”
离开这里之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再无瓜葛。
他长久地盯着她不说话。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他们还肌肤相熨,柔情款款,无法更贴近的亲密距离。她是怎么做到这么快就切换成陌生人模式的?
何岚氲有点负荷不住他的目光,转身说:“我去那边的机器上选。”
她用自己的护照登录,选了刚才挑中的座位。最后一排原本空荡荡还没人选的位置,最右边角落里的灰了,几乎和她成对角线。
上飞机后她特地看了一眼,那个位置上确实是岳凌霆。
从排队过海关分成两队时他们就分道扬镳了。她这队比较快,比他先办完,她不等他先走了,到了候机大厅里也没有留在登机口附近,找了一家咖啡馆坐下来,一直到广播里提醒登机才过去。
海关是出入境的分界,也是他们之间划下休止符的那条界限。
飞机在跑道上滞留了一会儿,晚点半小时才起飞。何岚氲吃了飞机上提供的晚餐,稍事洗漱便把座位放下来准备休息。
头等舱的位子足够她平躺,比上回舒适得多,她却干躺了许久也无法入睡。岳凌霆还在十米之外,同一个机舱内,这样也睡不着,必须他在身边才行么?
她本来睡眠就不好,现在只不过是回归常态而已。何岚氲这样安慰自己,把眼罩和耳塞都戴上。
离开他果然又开始做梦。只不过这回的梦比较特别,梦里的她……是个男人。
她梦见自己出身绿林草莽,身处群雄并起烽烟逐鹿的乱世。“他”每天刀头舔血求生,与周围的其他对手们拼夺争斗,吞并他们的山头。势力坐大之后,朝廷将“他”招安,封“他”做将军,但很快王朝就覆灭了,“他”成了诸侯混战中的一员。
梦里依然有岳凌霆,不过这回他是“他”歃血为盟、性命相付的兄弟。他们无数次并肩作战,浴血厮杀,同生共死。他总是沉默地拿着刀,与“他”背对而立,为“他”击退后方袭来的敌人。只要有他在,“他”从来不用担心背后的危险。
但是他们也有失手的时候。他替“他”挡了一刀,半尺多长的刀口横贯腹部,差点夺去他的性命。他血流不止,发起高烧,迟迟无法痊愈。
然而敌人并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去而复返,人数倍增。“他”只能独自上阵,以少对多艰难应战。“他”几乎就要坚持到援军到来了,然而多年养成的习惯,“他”以为背后始终有人在守护。
偷袭的冷箭从后方射穿了“他”的胸膛,“他”跪倒在地,迎面而来的大刀从肩上生生将“他”劈作两半。
也许是梦境里的臆想、上帝视角,失去意识倒下去的瞬间,“他”居然还看到岳凌霆策马向“他”奔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