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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戏子奋斗日常-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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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祁煊怒气腾腾往回走着,一直到了锦柏轩外,心中的那点儿怒意还没消下去。

    远远就看见从院中走出来一人,他当即停住脚步,往一旁树影下避了避。

    是贺斐。

    一直到贺斐离开这里再也看不到身影,他才又抬步往锦柏轩走去,不过之前的那点儿怒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进了院中,莫云泊正站在廊下,面色怔忪,也不知在想什么。

    祁煊进门的动静,打断了他的沉思,他望了过来:“你这是上哪儿了?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莫云泊很诧异,因为换成以前,祁煊不到三更是不会回来的,甚至偶尔还会夜宿在外头,像这个时候回来几乎没有过。

    “玩得没意思,就回来了。你呢?怎么站在这儿?”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莫云泊说了谎,“我见外面皓月当空,繁星璀璨,夜风清凉,就出来欣赏月色。”

    “看月亮就看月亮吧,还抒情两句。那你看吧,我回屋了。”丢下这句话,祁煊就进了西厢。

    有轮值的丫鬟听到动静上来服侍,却被他挥退了,进了卧房,他就一头倒在床上。

    祁煊舒展着身躯躺在榻上,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看月亮?呵呵。”

    *

    平时祁煊是不睡到日上三竿不会起的,今天一大早就被莫云泊给叫了起来。

    其实这会也不早,太阳早就出来了。

    “怎么?你今儿不用出去见你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祁煊懒洋洋地打着哈欠道。

    莫云泊满脸神经奕奕,“哪有天天见亲戚的,今儿白蛇传开演,咱们用了早饭去看戏。”

    祁煊当即一怔,莫云泊看到这个表情,有些不解道:“怎么,你不想去?我记得你上次说这戏挺有意思的。”

    “没有啊,去就去呗,反正我也没事。”

    用罢早饭,两人就出门了。

    外面日头不错,两人和陈一舍了车选择步行。

    这里离惠丰园有些距离,不过时间还算充裕,走着去足够赶上了。

    一路上就见行人熙熙攘攘,有出来摆早市的小贩,有提着菜篮子出来买菜的大娘,有卖花的姑娘,还有个卖鱼的摊子,这鱼估计是刚打上来的,还活蹦乱跳着,卖鱼的小贩扯着嗓子喊:“新鲜的鱼哟,刚从河里捞上来的,大家过来看一看瞧一瞧!”

    莫云泊满脸是笑地看着这一切,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倒是祁煊一脸郁郁,也不知是没睡好,还是谁又招惹了他。

    见他这脸色,陈一跟在后头避得远远的,生怕这位爷一时心情不顺,又拿他来撒气。

    莫云泊向来是个体贴的性子,见祁煊一脸意兴阑珊,只当他是厌烦步行,心中不禁有些愧疚忘了考虑他。于是到了一处桥墩子下面,他停下脚步道:“咱们坐船去吧,也能少走些路。”

    祁煊一脸随便的样子,也没说话。

    到了埠头前,很快一条乌篷小船驶了过来,撑船的是个头戴草帽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大爷。

    “几位想去哪儿?”

    莫云泊说了个地名,这里是离惠丰园最近一处地方,下船步行一炷香的时间也就到了。

    三个人上了船,船太小,祁煊又是个大块儿头,一时有些不稳。

    老大爷忙笑着道:“莫怕,这船是不会翻的,老头子撑了这么多年的船,十多人也是载过的。”

    这话是针对陈一说的,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显得有些慌张。

    小船滑入桥洞之下,往前行去。

    景色又是不一样,只见沿着河道两边都是粉墙黛瓦的小楼,房子都是挺旧的,门前的台阶上甚至有暗绿色的苔藓,却显出一种独有的韵味儿。不时能看见有三五成群的女子蹲在埠头上浣衣,离得近,也是能看见船上的人的,有不少姑娘往这边看上一眼,旋即面红耳赤地垂下头。

    倒是那些年长些的大娘们性格直爽,冲这边指指点点,还不忘议论道:“这后生倒是生得俊。”

    于是,反倒把莫云泊说得脸红了。

    可不是正是如此,三人之中,且不提陈一,莫云泊生得文质俊秀,风度翩翩,而祁煊乍看过去,满身匪气,一看就是个不好相与的。人的本性让之喜欢与好相处的亲近,且以这些大娘们的年纪,本就喜欢这种斯文俊秀的白脸书生。

    今日,祁煊出奇的安静,让莫云泊颇有些不能适应。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因为祁煊平时就是个挺闹腾的人,一般碰到这种情况,他都会发表一些意见。

    “昨晚上没睡好。”

    见此,莫云泊才放下心来。

    到了地处,三人下了船,并付了船资。

    莫云泊特意吩咐陈一多给了些,这老大爷若不是家境困难,一大把年纪也不会出来干这个,莫云泊对任何事情任何事物总是多了一种慈悲心。

    到了惠丰园,正是时候,戏厅已经坐满了人。整个苏州城,也就只有这白蛇传才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人大上午什么事都不干,就往戏园子里钻。

    伙计正在给三人挪座,突然祁煊伸手往旁边一指。

    “不用挪了,我们跟他坐一处,这小子在这儿不是有个单独的雅间?”

    指的那人正是刘茂。

    刘茂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让毛六扶着慢慢地走了进来。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两个人给人的感觉鬼鬼祟祟的,一进门就往旁边一个门里钻,却没想到被祁煊看了个正着。

    “他不是与你那表兄相熟,既然是熟人,就好说话了。”不待莫云泊反应,祁煊这个二杆子就上前去了。

    一听说有人想坐他的雅间,刘茂不禁有些诧异。到底他如今虽对贺斐有些不待见,却也不想轻易得罪对方。尤其贺家的事,刘茂也是有所耳闻的,知道贺家出了个姑奶奶嫁到了衡国公府,不然贺知府也不会在这肥得流油的苏州知府上一坐就是六年。

    姓莫,又是这般年纪,还是贺斐的表弟,自然不做他人想,定然就是那贺家姑奶奶的儿子了。

    刘茂虽平时有些不靠谱,到底也是官宦人家出身,懂得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当即满脸是笑的请了二人一同去了二楼。

    三人去了雅间里坐下,伙计上了茶和果子盘。

    这些茶水和吃食自然不是下面散座可媲美的,祁煊这个别扭货又别扭上了,合则他个郡王还不如眼前这小子身份贵重?怎么看刘茂都是不顺眼至极。

    “瞧你样子,好像是受了一些伤?”这货笑得有些恶劣,不过这种恶劣只有熟知他的人才能理解。

    刘茂一愣,忙道:“没有,就是睡觉的时候落枕了。”

    祁煊哦了一声,正想说什么,就听见锣声响了。

    *

    戏罢,惯例是熟悉的报赏声。

    若是以前,秦明月并不会注意这些,不过因为之前有祁煊三番两次出风头的先例在,她不禁竖着耳朵去听。

    果然,又是齐公子打赏最丰厚。

    不知道的人,只当是齐公子,不过秦明月知道此齐非彼祁。之前莫云泊和祁煊去了二楼坐,就有伙计过来打了招呼,所以秦明月是知道今天不光莫云泊祁煊两人来了,刘茂也来了。

    可今天却没有刘公子的赏。

    倒不是秦明月贪这点儿银子,而是以前次次都有,这次没有不大正常。再加上出了之前那事,她总是有些担忧刘茂会因为自己摊上事,虽然李老板回来说没事,只是走了个过场,人都被放了出来,可秦明月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坐在那里想了一会儿,秦明月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念儿问她去作甚,她说是去感谢刘公子那日的救命之恩。可不是正是应该,若不是那天有刘茂在,指不定现在秦明月会成什么样。

    从后面楼梯上了二楼,门外站着陈一和毛六,陈一见她不免有些诧异:“秦……”

    秦明月冲他点了点头,打断道:“我是来找刘公子的。”

    外面的说话声,里面自然是听到了,刘茂十分激动地过来打开门,门开之后才发现自己有些逞能了,背上痛得厉害。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这次出来还是偷着跑出来的。

    “秦、秦、你怎么来了?”刘茂激动得嘴都打哆嗦了。

    “我是来谢谢你的,谢谢你那日出手相帮。”

    刘茂咧着嘴,拿手直去搔后脑勺,明明疼得龇牙咧嘴,还是忍不住。

    “不用,真的不用,我……”不知想到什么,他脸色暗了一下,旋即又道:“我天天来看的你的戏,我、我是你的戏迷,对,戏迷。”

    秦明月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笑着道:“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

    这笑,差点没炫花刘茂的眼睛,他呵呵的又笑了起来。毛六在一旁只想捂眼睛,他还没有见过他家公子这种蠢样子。

    与此同时,莫云泊和祁煊也走了过来,秦明月对两人点点头:“莫公子,祁公子。”说到祁公子的时候,她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不过并不显。

    “今天的戏很精彩。”

    莫云泊本就长得清俊如尘,一笑更是好看。

    是的,就是好看,秦明月还从没见过哪个男人能笑得这么好看,让人感觉很干净很舒服,也因此她的大脑差点短路。跟着她就看到一旁祁煊的黑脸,想起昨晚他所说的话,脸当即冷了下来。

    一旁的祁煊心里颇不是滋味,怎么见到莫子贤笑得比花儿还灿烂,看到他就一副冷脸,他就长得这么不入眼?

    从来就没在乎过自己长相的安郡王,第一次自省自己是不是真得长得挺丑。

    莫云泊见秦明月脸色有些冷,还以为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不禁有些忐忑,可再去看,却又如昙花一现。

    他以为自己是眼花,道:“凤楼兄还好吧?那日他强撑着出来,我见他情况有些不大好。本是早就说要来探望他的,可是我初来乍到,需要先去拜见长辈和一些亲戚们,就耽误了下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莫云泊解释得很细致,似乎生怕秦明月误会了什么。

    一听莫云泊提起秦凤楼,秦明月心里不禁有些难受。

    那日他大哥担忧她的安危,不顾自己腿伤在身,强行让人将他扶了出来。虽是只是这么一小段路,却还是伤着了。事罢,他腿就疼得厉害,可他怕大家担心,硬撑着不说,还是被二华子发现告诉了她。

    找了大夫来看,好嘛,之前养伤的功夫都白搭了,大夫替秦凤楼重新包扎后再三叮嘱道,说是再也经不得如此折腾。

    不过这话肯定不能当着人面讲,她掩饰道:“我大哥挺好的。”

    终究还是让莫云泊看出了端倪,不过刘茂还在这里,他也不好问得太细,只能点点头,道:“我还是去看看凤楼兄吧,也是多日不见了。”

    见此,刘茂只得识趣道:“秦、秦海生,我家中还有些事,我得先走了。”

    秦明月点了点头。

    “你下场戏我还来……”这货还有些依依不舍的,祁煊觉得碍眼极了,道:“你小子有伤在身,就好好在家里养伤吧,到处乱跑什么。”

    秦明月一愣,问他:“你受伤了?”

    刘茂忙掩饰道:“没,我挺好的,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小心落了枕。不过没事,很快就能好了,那你忙吧,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急匆匆拱手告辞。

    待人走后,祁煊不屑一嗤:“这人倒是挺会逞强,我看他行动僵硬,莫不是回家挨家法了吧。”

    秦明月眼色更是复杂,在心中微微地叹了口气。

    *

    前来看戏的人络绎不绝从惠丰园走了出来,一时间门前显得分外喧嚷。

    临着街边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马车中坐着两个人。

    一个身穿青色交领右衽长袍,年纪大约在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生得眼如丹凤,眉似卧蚕,鼻梁高挺,眉心之间有着几道浅浅的纹路,一看就是平日里多思多虑惯了的,脸上留着短短髭须,越发显得其英武不凡。

    他身材高大却不显粗犷,左手搁于膝上,右手随意的放在小几上,坐姿看似随意,但举手投足却散发出一种强势感。

    而他的对面,坐着一个蓝衣少年。

    大约十五六的模样,生得文质娟秀,纤长的娥眉,挺翘睫毛,一双总是笼罩着烟雨的眸子,越发显得他纯净无辜。此时他的眉宇间少几分英气,多了一丝忧郁,神情也有些怔忪,眼神飘忽的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中年男子将视线投注过来,道:“看了这么久,应该放心了吧?”

    少年一怔,望了男子一眼,又往窗外望了一眼,才缓缓点头。

    “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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