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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桐华曾许诺 (精彩试读版+出书完结版)-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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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珩笑起来,“以乐伴酒固然滋味很好,不过我知道一样比高士琴声、美人歌舞更好的佐酒莱。”
  “什么?”
  ”故事。你尝试过喝酒的时侯听故事呜?经过一段疲惫的旅途后,拿一壶美酒或坐在荒郊篝火旁,或宿在夜泊小舟上,一边喝酒一边听那些偶遇旅人的故事,不管是神怪传说,还是红尘爱恨都会变得温暖而有趣。
  少昊笑起来,被阿珩的话语触动,眼中充满了悠悠回忆,“两千多年前,有一次我误入极北之地,那个地方千里雪飘、万里冰封、寒彻入骨,到了晚上,天上没有一颗星星,地上也没有一点灯光,四野一片漆黑,我独自一个走着,心中突然涌起了奇怪的感觉,不是畏俱,而是……似乎整个天地只剩下了我一个,好像风雪永远不会停,这样的路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就在我踽踽独行时,远处有一点点光亮,我顺看光亮过去,看见……少昊看了眼阿珩,把已到嘴边的名字吞了回去,“看见一个来猎冰孤的人躲在仓促搭建的冰屋子里烤看火、喝看酒。猎人邀请我进去,我就坐在篝火旁,和他一起嚼看最劣质的烧酒,听他讲述打猎的故事,后来每次别人问我‘你喝过的最好的酒是什么酒’,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会想起那晚上的酒。”
  阿珩笑说: “我喜欢你这个故事,值得我们大喝三杯。”她喝完三口酒后,把酒壶递给少昊。
  轮到阿珩开始讲她的故事,“有一年,我去山下玩……”
  漫天繁星下,少昊和阿珩并肩坐在大石上,你一口、我一口喝着美味的雄滇酒,讲述着一个又一个大荒各处的故事,少昊阅历丰富,阿珩慧心独具,有时谈笑,有时只是静静看着星星,一夜时间竟是眨眼而过。
  当清晨的阳光照亮他们的眉眼时,阿珩对着薄如蝉冀的第一缕朝阳微笑,难以相信居然和少昊聊了一晚上,可是真畅快淋漓。这么多年来,少昊这个名字承载了她太多的期盼和担懮,还不能让别人知道,每一次别人提起时,都要装作完全不在乎,而这么多年后,所有的期盼和担懮都终于化作了心底深处隐秘的安心。
  少昊却在明亮的朝阳中眼神沉了一沉,好似从梦中惊醒,欲笑从眼中褪去,却从唇角浮出。
  他微笑着站起,“我们上路吧。”
  阿珩凝视看他,觉得他好似完全不是昨夜饮酒谈笑的那个男子。昨夜的少昊就像那江湖岸畔绿柳荫里相逢的不羁侠客,可饮酒可谈笑可生死相酬,而朝阳里的他像金玉辇道宫殿前走过的孤独王者,有隐忍有冷漠有喜怒不显。
  阿珩默默追上了他,正要踏上玄鸟,少昊仰头看看山峰,朗声说道:“阁下在此大半夜,一直徘徊不去,请问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
  是蚩尤?阿珩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一个箭步就蹿到了前面,不想从山林中走出的是云桑。
  阿珩失声惊问:“你怎么在这里?”
  云桑嫩微一笑,“我有几句话问少昊殿下,听你们的故事听得入迷,就没忍心打扰。”
  少昊疑惑地看看阿珩,阿珩忙说:“这位是神农国的大王姬云桑。”
  少昊笑看行礼,“请问王姬想要问什么?”
  云桑回了一礼,却迟迟没有开口,十分为难的样子。少昊说道:“王姬请放心;此事从你口出,从我耳入,离开这里,我就会全部忘记。”
  云桑说:“父王很少赞美谁,却对你和青阳赞赏备至,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所说的事情实在有些失礼。”
  “王姬请讲。”
  “在玉山上时听说诺奈被你关了起来,不知是为什么。如果牵涉高辛国事,就当我没问,可如果是私事,还请殿下告诉我,这里面也许有些误会,我可以澄清。”
  少昊说:“实不相瞒,的确是私事。”
  “啊一一”阿珩吃惊地掩着嘴,看看云桑,看看少昊。难道少昊知道了“轩辕王姬”和诺奈……
  少昊说:“诺奈与我自小相识,因为仪容俊美,即使高辛礼仪森严,也挡不住热情烂漫的少女们,可诺奈一直谨守礼仪,从未越矩。这些年,不知为何,诺奈突然性子大变,凤流多情,惹了不少非议。男女之情是私事,我本不该多管,但我们是好友,所以常旁敲侧击地提起,规劝他几句,可不谈还好,每次谈过之后,他越发放纵。诺奈出身于高辛四部的羲和部① ,有很多贵族部想把女儿嫁给他,有一次他喝醉酒后竟然糊里胡涂答应了一门亲事。
  “什么?他定条了?”云桑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不仅仅是定亲,婚期就在近日。听说王姬博闻多识,想来应该知道高辛的婚配规矩很严,诺奈虽然是酒醉后的承诺,但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诺奈恨本不能反悔,他日日抱看个酒瓶,醉死酒乡,任由他们安排,甚至醉笑着劝我也早点成亲,好好照顾妻子,但我看出他心里并不愿意娶对方,所以寻了个罪名,把他打入天牢,也算是先把婚事拖廷下来。
  云桑眼神恍惚,声音干涩“那个女子是谁?”
  “因为事关女子的名誉,越少人知道越好,实在不方便告诉王姬,请王姬见谅。”
……………
① 根据典籍记载,少昊的部族分为四大部一一青阳部、羲和部、白虎部、常曦部,此文中目前把青阳部称为青龙部,原因将来会在文中道明。
***
  阿珩气问:“怎么可以这样?诺奈胡涂,那家人更胡涂,怎么能把诺奈的醉话当真?云桑,我们现在就去高辛,和那家人把话说清楚!”
  少昊看了阿珩一眼,没有说话。云桑对阿珩笑了笑,却笑得比哭都难看,“那家人不是胡涂,而是太精明!诺奈是羲和部的将军,他们都敢敢‘逼婚’,是怕那女子来历不凡,不是常曦部,就是白虎部。”她又看看少昊说:“殿下拖延婚事只怕也不仅仅是因为看出诺奈心里不愿意。”
  少昊微微而笑,没有否认,“早就听闻神农的大王姬蕙质兰心、冰雪聪明,果真名不虚传。”
  “那殿下有把握吗?”
  “高辛的礼仪规矩是上万年积累下来的力量,我实没有任何把握,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你们在说什么?”阿珩明明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却一句没听懂。
  云桑对少昊辞别,召唤了坐骑白鹊① 来,笑握往阿珩的手,对少昊说:“我有点闺房私语和王姬说。”
  少昊展手做了个请便的姿势,主动回避到一旁。
  云桑对阿珩说:“不用担心我的事,回朝云峰后,代我向王后娘娘问安。”
  “姐姐─一”阿珩担心地看着云桑。
  云桑心中苦不堪言,可她自小就习惯于用平静掩饰悲伤,淡淡笑道:“我真的没事。”她看少昊站在远处,低声说:“我和诺奈的事不要告诉少昊。”
  “为什么?你怕少昊……”
  “不,少昊很好、非常好,可我就怕他对你而言太好了!你凡事多留心,有些话能不说就别说。要记住身在王族,很多事情想简单也简单不了。”
  阿珩似懂非懂,愣了一瞬,小声问:“姐姐,蚩尤回神农了吗?”
  “不知道。当时心里有事,没有留意,这会你问,我倒是想起来了,蚩尤的性子说好听点是淡然,说难听了就是冷酷,万事不关心,可昨天竟然反常地问了我好多关于你和少昊的事,什么时候定亲,感情如何。”云桑盯看阿珩,“现在你又问蚩尤,你和蚩尤……怎么回事?我竟然连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都不知道。”
  阿珩叹气,“说来话长,先前没告诉姐姐,是怕你处罚他,以后我慢慢告诉你。”
  “我处罚他?”云桑哼了一声,苦笑看说,“他那天不能拘、地不能束的性子,谁敢招惹他?他别折磨我就好了。”云桑上了白鹊鸟,“我走了,日后再拷问你和那个魔头的事情,我可告诉你,蚩尤是个惹不起的魔头,你最好也离他远点。”对阿珩笑笑,再冉升空。
  “阿珩,我们也出发。”少昊微笑着请她坐到玄鸟背上,可那温存却疏离的微笑令他显得十分遥远,就像是天上的皓月,不管再明亮,都没有一丝热度,阿珩觉得咋天晚上的一切都是一场错觉,那个漫天繁星下,和她分享一壶酒,细语谈笑一夜的少昊只是她的幻想。
  阿珩和少昊一路沉默,凌晨时分,到了轩辕山下,少昊对阿珩说;“我没有事先求见,不方便冒昧上山,就护送你到此。”
阿珩低声说:“谢谢。”
  少昊微笑着说:“谢谢你的酒方子,下次有机会,请你喝我酿的雌滇酒。”他抬头看了一眼山顶,“接你的侍从来了,后会有期。”说看话,玄鸟已载着他离去。
  云辇停在阿珩身边,侍女跪请王姬上车。
  阿珩却听而不闻,一直仰头望着天空,看见一袭白衣在火红的朝霞中越去越远,渐渐只剩下了一个白点,最后连那个白点也被漫天霞光淹没,可他的山水风华依旧在眼前。
……………
① 白鹊,古代又叫白羽鹊,祥瑞之鸟,姿容瑞美,性情高洁。霜毛皎洁,玉羽鲜明,色实殊常,性难驯狎。

最是一生好景时
  軒轅山有枺髂媳彼姆濉;频鄣恼捩凶妗⒋问涎岳凼稀⑷闶稀⑺腻颇甘蟿站右环濉W罡叻迨菛|峰朝去峰,嫘祖所居,山高万仞,直插云霄,是軒轅国內第一个看见日出的地方。
  阿珩还在去輦上,就看到四哥昌意站在朝云殿前,頻頻望向山下,初升的朝阳很溫暖,可昌意的等待和關切比朝阳更溫暖。
  阿珩不等車停穩就跳下車,“四哥。”扑进了昌意怀里。
  昌意笑看拍拍她的背,“怎么还这个性子?还以为王母把你管教得穩重了。”
  阿珩笑看问:“大哥呢?母親呢?”
  “母条在殿內紡紗,大哥不知道怎么了,前天一来就把自己封在山后的桑林內,不许打扰。”
  阿珩窃笑,一边和哥哥往殿內行去,一边在他耳畔低声說:“他受傷了。”
  “什么?”昌意大惊。
  “他为了让少昊出去救我,和少昊不知道打了什么赌,两个都受傷了,大哥虽然贏了,可傷得更重。”
  昌意这才神色缓和,摇头而笑,“他们两平时一个比一个穩重,一个比一个精明,却和小孩子一样,每次见面都要打架,打了幾千年还不肯罷手。”
  宽敞明亮的正殿內鴉雀无声,他们的足音異样清晰,阿珩和昌意都不禁收斂了气息。
  經过正殿,到达偏殿,偏殿內光线不足,只窗前明亮,一个白发老妇正坐于一方阳光中,搓动著紡輪紗,光线的明亮越发映照出她的苍老。
  阿珩想起在桃花林內翩翩起舞的王母,只觉心酸,她輕輕跪下,“母親,我回来了。”
  嫘祖紡完一根紗后,搁下七彩紡輪,才抬头看向女兒,阿珩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跪行了几步,贴到母親身旁,輕輕叫了声,“娘親。”
  嫘祖淡淡說:“我给你坐了幾套衣服,放在你屋子里,这幾天你下山时带上。”
  “謝謝母親。”阿珩低著著想了一下又說,“这次我不想下山了,我想在山上住几年。”
  嫘祖问:“为什么?”
  “女兒就是有点累了,想在山上住几年。”阿珩自小到大總是想尽办法往山下溜,可玉山的六十年,让她突然发现朝云峰和玉山没有任何区别,一样的寂寞,一样的冷清,她想陪陪母親。
  嫘祖对昌意吩咐:“去帮我煮盅茶。”
  昌意行礼后退下。
  嫘祖站了起来,向殿外走去,阿珩默默跟随著母親。
  朝云峰后遍植桑樹,枝繁叶茂,郁郁葱剩В永玫难艄馊髟谏J魃希瑵M是勃勃生機,頓觉心神开闊。
  嫘祖问阿珩:“我已有几百年没动过怒,却在六十年前大怒,若至要親上玉山向王母要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生玉山王母的气?”
  阿珩說:“母親相信女儿没有拿王母的神兵。”
  嫘祖冷漠的脸上露了一丝笑,“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这个,这是青阳以为的原因,青阳說你哪里有偷神兵的眼界,顶多就是去偷个桃子。”
  阿珩心中腹诽著也许娘親和王母有怨,嘴里却恭敬地說:“女儿不知道。”
  嫘祖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朝雲殿,“你是軒轅族的王姬,遲早一日要住进这样的宮殿,可在这之前,我要你拥有八荒六合的所有自由,王母却生生地剝夺了你最宝贵的一百二十年。她在玉山那鬼地方已经住了几千年,比我更清楚这世上最宝贵的是什么。一百二十年的自由和快乐!天下有什么宝物能换?她比谁都清楚她的刑罚有多重。明明拿走了你最宝贵的枺鳎丛谀抢锛傩市实卣f给我面子。
  烟霞繚繞中,云阁章台、雕欄玉砌的朝云殿美如工笔画卷,阿珩看着看著却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嫘祖的目光落回了女儿的脸上,“阿珩,趁著还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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