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蜜-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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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改和他互呛时的样子,姜蜜认真而专注。
恹恹的亚历山大被她摸得舒服,神情松快不少,她改探到下方去摸它的肚子,它睁眼抬头,姜蜜另一手在它脑袋上揉了揉,它不再动作,马上重新趴回地上。
检查了它后边排泄位置,再一一看过它的眼睛、牙齿和舌头,邵廷还让人取来备好的粪便给她看,姜蜜询问完它近些时日的吃食,略一思忖,站起身。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水土不服。”姜蜜道:“冲板蓝根水给它喝一天,用量取人的三分之一到三分之二就行,不要让它摄入过多糖分。”
至于不肯吃东西,那是因为他喂的不对。
“狗粮不仅要用温度适中的热水泡软,现在的狗粮也要换,你用的牌子营养确实高,但他家的狗粮味道比较重,亚历山大肠胃还在适应中,不舒服的时候会自我保护性地拒食,最好换淡一些的。”
“另外,给它喝的水里加少量的盐,喝三天。平时没事要让它多出去晒太阳。”
邵廷皱眉:“它不肯去室外。”
“不肯去也要去。”
“……除了水土不服还有没有其它问题?”
“当然不止。”
邵廷眉间一凝,“还有什么问题?”
姜蜜瞥他一眼:“公主病。”
“……”
“按照人类的说法,它的性格有点孤僻。你是不是很少让它和外界接触?圈养虽然没什么大毛病,但这样养出来的狗会对外来事物有天生的敌意,进而演变成攻击性。”
在她近期撸过毛的狗里,这只算是攻击性比较强的了,要不是病了以及摸的人是她,换作别人绝对讨不到好。
“另一方面,作为主人你对狗过分溺爱,会造成它等级意识弱化。”姜蜜斜他,“对外孤僻,对内过度依赖你,这样的性格,不憋出心理问题才怪。”
终于轮到邵廷无言,他低咳了声,半晌没说话。
姜蜜告知后者‘公主病’的解决方法,一是让他不要经常和亚历山大待在一起,二是亚历山大闹脾气的时候不要一味宠着,就像它不喜欢去室外,但晒太阳对它好,那就必须得去。平时还要让人多带它出去交朋友,以便保持身心健康。
姜蜜完成任务,心里松了口气。
她带了一箱子诊断工具,原来不是什么大问题,害她来的路上一阵焦虑,担忧会不会严重到要带回店里动手术的地步。
说了句“出去吧”,转身间不知是不是乐极生悲,左脚绊了右脚。
她只来得及轻呼一刹,瞠目往前摔去。
——落在了邵廷怀里,稳稳当当。
邵廷伸手横臂揽住了她,姜蜜抱救命稻草一般抓着他的胳膊,两秒后愕然看向他。
她返神,飞快站定。邵廷顺势收回手,面上看不出分毫不妥。
“我只是怕你砸到我的狗。”他皱了皱眉,微微别开眼:“你要是砸在亚历山大身上,它就算病着,也会跳起来咬你。”
恹恹的金毛躺在离两人三步之遥的地方,不明所以恹恹地看。
姜蜜没得反驳,更没有拆穿他蹩脚的理由。
被他抱过,发丝也沾染了他身上的香味。刚刚那一瞬横在她胸前,触感坚实又明显脸上热意灼然,烫得她尴尬又不自在。
可问题是……要命,他的手臂是铁做的么!
姜蜜很难过,她的胸有点痛。
第6章
给狗看完诊,两人离开放置狗窝的房间。
姜蜜竭力忽略胸前感觉,跟在邵廷背后,克制想要抬手缓和的冲动。
迫于现实不得不上门来给他的狗看病,产生意料之外的肢体接触也就罢了,还被那一抱抱得胸疼……更可气的是不能跟他说,尴尬是一回事,以他下巴朝天的嘚瑟样听完肯定会笑话她。
——自我‘防御’等级不够高,怪谁手臂硬?
回到之前的偏厅,姜蜜一坐下,迫不及待说起来这的目的:“宏辉广场的事……”
“除非紧要的大问题,一般情况下工程进度不允许耽误。”邵廷伸展长臂贴着沙发椅背,淡淡道,“但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会说到做到。明天开始工程施工重点放在晚上,现场周围布置降噪机器,七点之前在降噪环境下进行操作,最大程度减少对凤成街的影响。姜小姐还有意见吗?”
他只问意见,不问姜蜜满不满意。这是他们所能做到的最大让步,已经足够诚意。
姜蜜自然没有异议。无论他是高层还是其他,他能代表宏辉,在这件事里他就是资本阶层。过程虽然麻烦了一点,且交换的条件和事件本身没有联系,但用一次看诊就能换来资本的体谅让步,横竖算起来都是她和其他商户们赚了。
“邵先生的……言出必行,我当然信得过。”姜蜜想到他之前的调侃,到口的‘人品’二字一顿,换了种说法。
“先别忙着恭维。”邵廷懒散一笑,“我说过,工程的事给你行个方便,除了治好狗外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姜蜜面色一凛,正襟危坐的姿态中隐隐透出一股如临大敌。
邵廷却一派怡然,皱眉摸了摸下巴,倏而展平,口吻极为随意:“等我想到再说吧,暂时搁着,就当你欠我个人情。”
欠他人情?
姜蜜不爽起来。明明是你来我往各自让步,怎么倒成了她欠他?
“邵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或者我帮的上忙的,现在尽可以说,我绝不推辞。”
他作势拧眉想了想,不过两秒便耸肩:“暂时想不到,先欠着好了。”
姜蜜抿了抿唇,唇瓣微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
邵廷看着她不悦的模样勾了勾唇,一副游刃有余的主人姿态,眼里一瞬闪过点滴笑意:“说实话你能帮上我的地方很少,但我就是喜欢看你欠我人情,不想低头却又不得不低头的样子。”
……欠人情?是欠揍才对吧!
姜蜜暗自黑线,内心的腹诽却不敢诉诸于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默念的还是这句话,她深吸一口气,笑意盎然地暗暗咬紧后槽牙:“人生无常,说不定什么时候邵先生就用得上我了,我等着。”
邵廷没答,对她暗戳戳又光明正大的‘诅咒’不置可否。
事情解决,姜蜜原路返回,唯一不同的是来时坐的是出租车,回去邵廷专门让司机开车送她。
别墅里重新恢复惯有的安静,邵廷起身上楼,回了书房。
宁叔送咖啡进去时,他头也没抬:“先放着。”
宁叔站在旁边没走,也不出声打扰他。几分钟后邵廷合起文件,抬手拧了拧眉。
“为什么您不告诉姜小姐,原本就打算调整广场施工时间?姜小姐似乎对您有误会,来和走的时候都闷着气,不太高兴……”
邵廷的事不论生活工作,从来不瞒着他,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昨晚邵廷的助理林平送东西来,他听他们谈到了姜蜜,整合一下不难理顺。
难以理解的是邵廷的反应。
能一步解决的事情绝不花两步,这是邵廷一直以来的信条。显然,拿广场的事和姜蜜做‘交换’,不是他的风格。
“没有为什么。”
邵廷淡淡挑动眉梢,拿起旁边其它的文件低头看起来。
宁叔默了默,忽地想起另一件事:“那双皮鞋已经让人清洗过了。”
邵廷嗯了声:“随便找个地方收起来。”
这是不再穿的意思。
“只是鞋边沾上了一点点污渍,其余地方没有大碍,清洗地很干净,洗的人处理得也很小心……”宁叔有些犹豫。
那双鞋是邵廷最喜欢的。他没有收集癖,也不是鞋子控,相反,他从小到大对什么东西都很克制。鞋柜里的鞋全是意大利工匠纯手工做的,每双都是独一无二,凑在一起便每双都很普通,但邵廷却意外地对其中一双情有独钟,穿的次数相较其它要多得多。
“收起来。”邵廷还是那句话。
宁叔见他态度坚决,不再多说,低低应声。
他没看到,邵廷自己却清楚,他的目光在纸上第三页停了好一会儿,停顿原因无它,就是忽然想到了姜蜜第一次见面撞上来的场景。
——大概不能算第一次,如果单方面打照面也算见面的话。
她往人口袋塞钱的样子,和她往人头上泼酒的样子很像。
莽撞撒野,一样的无畏,一样的嚣张有趣。
。
广场施工果真开始调整,姜蜜宠物店在街尾位置,远离施工场地,原本就不大被声音干扰,但其它有意见的商户们都不再抱怨噪音,想必问题已经解决。
邵廷确实说到做到,就这件事上他做得足够到位,无可指摘——除了最后恶趣味让她欠他一个人情。
下午五点多,姜蜜睡午觉起来,人泛着一种刚从睡梦中苏醒的懵意。抬手推门,刚打开一条缝,外头店员们闲聊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八卦语气当头一闹,余下的瞌睡散了大半。
“真的假的?你真的看到孟行言带那个女人?哪啊哪啊,在哪碰上的?”
“不是都说了么在商场!就他自己家的,上次那回也是,不过这次是在城南。”
“白天看那个女的好看嘛?是不是还是……”
“我去!白天看更好看了好嘛!那脸,那身材!说真的,那位身材是真的好。男人看了会沉默,满脑子遐思,女人看了会流泪,羡慕嫉妒恨!”
男默女泪,堪称杀器。
“而且……”
八卦的源头——店员中目击了现场的小姑娘故意停顿,制造够了悬念才继续说:“孟行言对她是真的好,举手投足关怀备至,那些旗舰店啊,什么珠宝什么衣服首饰,进去出来满载而归,眼睛都没眨一下!”
几个人啧啧感叹:“长得好看就是好啊……”
这个看脸的世界,真是猥琐又无情!
姜蜜在里间,保持着推门的姿势一直没出来,也没动。
店员对孟行言感兴趣,因为那是她的前男友,又有那样的家世身份,真要计较起来,她其实对孟行言没什么感情,唯一一点最初建立的好感,也早在他后来的冷对待中磨没了。
然而听到他和新欢的现状,姜蜜心里还是有点不爽。
不为别的,就为新欢人选。
姚蕊丘。
姜蜜和她,那是板上钉钉无可反驳的孽缘,连姚蕊丘自己也这么认为。
高中毕业的散伙宴,那天姜蜜喝了点果酒离席出去吹风,在走廊没站多久,姚蕊丘也出来了。
姜蜜和她同班,但有趣的是她们完全不熟。一同在拐角站了小半分钟姜蜜就打算走,环抱手臂的姚蕊丘突然开口说话,唇瓣启合间一眼都没有朝身侧看。
“你很烦,你知道吗。”
无端被攻击,姜蜜莫名不已。侧目疑惑看去,就见姚蕊丘微微扬颈,下巴轻挑直视前方,连眼梢都是略带傲慢的样子。
“同校三年,你就像个背后灵一样阴魂不散,不管我做什么都有你的影子,所有让我开心的事最后都会被你破坏。”
她的谴责让姜蜜摸不着头脑。
背后灵?影子?
拜托,明明所有事情都是她落在后面,自己做什么她不久之后也做什么,要抱怨也轮不到她好嘛?!
姜蜜想听听她还能说出什么来,没吭声。
姚蕊丘吐了一口气,继续道:“不过现在马上就要结束了,以后各不相干,眼不见心不烦。”
她的脖子没有被定住,末了终于转过来面向姜蜜,对视刹那,姜蜜看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光。
“能不用再见到你,我真的开心极了。”
夏天的风醺然舒适,自己身上的酒味清清淡淡,是甜甜的醉人味道。
姜蜜抿了抿唇,在姚蕊丘转身走开五步的时候,叫住了她。
姚蕊丘闻声转回身,上课穿的平底鞋早就换成了厚跟,冷淡的脸上混杂着因鞋跟造成的居高临下。
姜蜜提步朝她走去,越来越靠近,姚蕊丘似是想退后,忍了忍没有挪动,骄矜地坚持伫在原地。
姜蜜却没有停,干脆利落地从她身边走过,擦肩的瞬间只用了一句话回应她先前的话语。
“被害妄想症是病,得治。”
……
同学关系结束的刹那,她们的梁子结大了,或者说是一直以来的不对头,从地下浮到了面上。
姜蜜甚少和姚蕊丘打交道,同班三年,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她自认没有对姚蕊丘做过什么不得体的事,实在不明白姚蕊丘对她的不善是从何而来。
大学之后,由高中班长牵头,每年办一次同学聚会。姚蕊丘都有来,每年一次,成了姜蜜和她见面的固定场所。
仍旧互不顺眼,谁也不搭理谁,碰面时互相微笑说声嗨,倒也一直相安无事。
谁知道突然就卷了入同一段感情关系中——这恶心死人的三角。
姚蕊丘知不知道孟行言有女朋友且那个女朋友是她,姜蜜懒得细想,现在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