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娇-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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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们总不能任由王爷下落不明却不管不问吧!”方副将回瞪着陈将军道。
陈将军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早在王爷失踪那日我已经派出一小队精兵奔赴昭阳关秘密搜寻他的下落了。”
“什么?”
两个副将噌地站了起来,满脸惊诧,对视一眼又望向陈将军,听语气像是被瞒得严严实实,一点儿都不知情。
陈将军喟叹道:“你们还年轻,没有在朝廷这潭深水里打过滚,不知其中厉害,我本不想告诉你们,若不是你们两个兔崽子成天惦记着这事,正经事都不干了,我也不会……唉!”
话就此打住,最重要的原因始终没有说明,两个年轻人面面相觑,心里都在揣测陈将军的深意,突然,身后的粗麻布帘被人从外面掀开,两人下意识拔剑回身,却在见到来人的那一刻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告诉你们是为了你们好,这样即便日后朝廷追责也只会怪罪到将军一人头上,与你二人无尤,将军,本王说得可对?”
“臣等叩见王爷!”
三人纷纷下跪行礼,尤其是陈将军,一双老眼骤然变得通红,双臂都在颤抖。云怀上前亲自扶起了他,又命另外二人起身,然后温和地笑道:“自本王回京已经大半年了,三位还是老样子,分毫未变。”
陈将军激动得不能自已,声音略带哽咽:“上天庇佑!殿下安然无恙,实乃大幸!”
云怀的脸上浮起恬淡的暖意,道:“这段日子令尔等担忧了。”
“什么担忧不担忧,您回来就好!”方副将一扫之前的阴霾,憨厚地大笑出声。
剩下的那个吴副将虽然也如他二人一般激动,警戒心却非常强,只隔了几秒便转过身盯着帐篷外头那道黑影,没说话也没动,只是拇指一直按在剑鞘处,时刻准备出招。见状,云怀淡然地把剑推了回去,并朝外扬声道:“阿湛,怎么不进来?”
薄湛矫健的身躯缓缓从阴翳中显现,说的第一句话却让在场的几个人都哭笑不得。
“没死在昭阳关倒要死在你这雁荡关的蛇虫蚁兽嘴下了。”
云怀瞄了眼他那布满红点的脖颈,满脸无奈,其他三人不敢多说,十分有眼力见地跪下行礼道:“臣等参见靖国候。”
“免礼。”薄湛淡淡出声,径自走到一旁坐下了。
之后三人又与云怀聊了半宿,情况逐渐明晰,他们也从最开始的担心变成如今的愤怒,都表示愿追随云怀讨伐云煜,云怀却不急不缓地压下了此事,说是尚缺一个人。
缺的自然是梁东,在他从天都城回来之前,薄湛和云怀岂敢轻举妄动?
于是二人又隐居了半个月,在这段时间内,云煜颁旨收兵并宣布了他们的“死讯”,以亲王的规格修建了衣冠冢,亲自领众臣参拜,朝廷上下犹如一潭死水,除了张钧宜之外没有任何人提出要继续搜查,仿佛早就认定二人已经身亡。
雁荡关这边依然纹丝不动,薄湛和云怀听到这个消息也是置若罔闻,直到四月出头盼来了梁东,他们的情绪才有所起伏,可梁东带来的消息喜忧参半,活似往二人心上泼了一桶油,让那日以继夜的牵挂一下子化作连天大火,烧得他们心肺俱焦,骇痛不止。
“王爷,侯爷,早在你们失踪的消息传到天都城之时夫人就对煜王产生了怀疑,然后第一时间将老侯爷、老夫人及二夫人转移了,待他们离开之后夫人也带着四小姐和五小姐从怀王府的密道逃出了天都城,现住在山居之中,只是……”
“只是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急问道。
“只是当初夫人为了试探煜王不幸中了毒,尤医官拼尽全力救治,却因为夫人不肯放弃腹中胎儿,铤而走险地用了逆脉放血之法,夫人昏迷了大半个月才醒过来,现在身体情况不是太好……”
只听咔地一声,几寸厚的梨花木桌角被薄湛硬生生地折断了,下一秒,玄黑色的身影疾闪而出,眨眼间已在十步开外,周身戾气环伺,犹如冥府罗刹,教人不敢擅自接近。
云怀却不在其列,跟着闪出门外挡在了薄湛身前,拧眉道:“阿湛,你冷静些。”
薄湛对他厉目而视,胸膛不断起伏着,却是一语未发。
云怀继续劝道:“我同你一样也快急疯了,但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我们若孤身前往京郡,恐怕还没见到茉茉便被云煜的爪牙捉住了。”
“王爷说的极是。”梁东匆匆忙忙追上来,喘着气补上还未报告完的事,“如今京郡到处风声鹤唳,每天都有大批禁卫军在城外暗中搜捕夫人他们,贸然前去太危险了,还请侯爷三思!”
薄湛闭上眼遮去满目痛楚,气息逐渐放缓,只是心口又酸又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拱。
梁东迟疑着说:“属下与夫人短暂地见了一面,她让属下给您带一句话。”
薄湛终于出声,嗓音喑哑不堪:“什么话?”
一张薄薄的粉笺递到了他的面前,他迫不及待地撕开,里面写着两行蝇头小楷——君若迟迟归,妾当长相守。
☆、渭江大战
四月中,一支勤王大军在南方出现,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支军队居然是由已经丧生于昭阳关的怀王和靖国候率领的,一时之间朝野哗然,百姓惊诧。
讨伐云煜的檄文在一周后传遍了四野八荒,主要内容有两点,一是揭露他毒害皇帝、谋逆篡位的事实,二是痛斥他不惜以边关将士和百姓的性命为代价,将行军计划透露给北戎,以达到残害手足之目的。
此文一出就在朝廷掀起了滔天巨浪,中立派的大臣纷纷请奏面见皇帝,以正视听,云煜一党与他们争论不休,一连数天,议事的太极殿上都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眼看着情况要不受控制了,云煜终于撕下了贤德的面具,以居心不良、助论逆贼之名扣押了部分大臣,局势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就在这势如水火的关头,皇帝仍未露脸。
至此,那些原本还心存犹疑的大臣已经完全相信檄文中所列举之事,请求皇帝出面圣裁的浪潮逐渐平息,朝野格局却暗中起了微妙的变化,云煜也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眼下他没工夫收拾那帮有异心的大臣,因为云怀已经接连攻下三州,眼看就要跨过渭江了。
渭江是天。朝南北的分界线,就算从西南边陲不眠不休地骑马过来也要十来天,如今距离云怀兴兵不过月余他们就已经打到这里了,州府军队安逸太久不堪一击是一方面,占据舆论上风人心所向才是主要原因。
云煜终于坐不住了,在渭江北面布下了重兵,势要将云怀和薄湛格杀于此,于是他们一过河就迎上了擐甲执锐的天机营。
又是一场硬战。
战火纷飞的后方,一名传信兵策马飞奔返回大营,脸上满是斑斑点点的血迹,他随手一抹就撩起帘子进了帅帐。
“禀告王爷!天机营的机枢龙弩车出来了!”
云怀压下手中的地图,沉声道:“立刻撤兵,莫与他们过多纠缠。”
“是!”
传信兵扭头就跑出去了,薄湛捏起一纸线报递给云怀,勾唇冷笑道:“云煜这次怕是倾囊付之了,机枢龙弩车和机关兽全都搬到了前线,不灭了我们看来不会罢休。”
“他也只剩这些东西了。”云怀在沙盘中插入几枚旗标,转首对薄湛说,“今夜戌时再发动进攻,我亲自率领弓箭手去摧毁机枢龙弩车,你带着主力部队与天机营纠缠,等我信号一举击溃他们。”
薄湛指着旗下的几处地点说:“还是我去罢,那里的地形我比较熟悉。”
“也好,那就这么定了。”
当夜,薄湛携一队精兵离开了大营,沿着河岸疾行了数十里,然后陡然改变方向北上,穿越河谷和栈道,一片火光鼎盛的营地就出现在脚下了。
透过茂密的枝叶望去,营中士兵来来往往,守备及其严密,尤其是放置着大型斗械的区域,每个死角都有人看守,完全没有可趁之机,见状,梁东犯难了。
“侯爷,如此严防死守的地方,我们该如何进去?”
“谁说要进去了?”薄湛挥了挥手,让弓箭手在土坡后埋伏好,“我们等他们出来。”
没过多久,云怀率领五万铁骑从南边奔腾而来,风驰电掣,尘土飞扬,天机营这边立刻鸣金出兵,列阵在前,巨大的机枢龙弩车和机关兽被缓缓推入战场,出现在薄湛的眼皮子底下。
后排几十名工匠如蚂蚁般围着斗械打转,运箭的转轴的拉弦的,速度奇快,显然是经过精心训练的,云怀的大军还未杀到跟前,一声轰隆巨响,几十支箭矢划过天幕射向了铁骑之中,机关兽也紧跟着亮出铁刃扑向前方。
就是现在!
“瞄准机枢龙弩车,放箭!”
弓箭手们立刻架上了羽箭,下一秒尽数飞向了天机营后方,一连串的嗖声刮过耳帘,对面的工匠应声倒下,机枢龙弩车的运转被迫中断,附近守卫的士兵大吃一惊,一边架起盾墙一边寻找着放暗箭的人,薄湛却没有任何躲闪,继续下达着指令。
“换火矢,瞄准木轴和丝弦!”
又一波箭雨洒落,机枢龙弩车的四周已经渐渐燃起火光,隐有燎原之势,同时,敌军也发现了他们的所在之处,一名副将亲自领人攻了过来。
薄湛负手立于土坡之上,冷眼看着敌方士兵扬着钢刀面庞泛光的模样,微微侧首问道:“云煜悬赏了多少钱取本候和王爷的项上人头?”
梁东往火海里补上一箭,道:“回侯爷,据说是万两黄金。”
“怪不得这些人见着本候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薄湛眸中倏地燃起一簇火焰,似要焚野焦原,“拿弓来。”
身侧的士兵立刻奉上一把弓箭,薄湛立即弓开满月,舍矢如破,白羽箭拧着旋儿刺入了昏黑的天际,几秒之后,敌军之中突然凹陷了一块,似有人坠马了,后头的人紧急刹住,一个接一个地撞上来,顿时人仰马翻。
梁东凝目远眺,突然喜道:“那副将死了!”
薄湛脸上没什么表情,又取来了火矢,道:“再射!速度加快!”
空中划过无数道红弧,似流星坠落,映亮了半边天幕,落地之后汇成熊熊大火,在敌军阵营里疯狂肆虐。而另一头的云怀没有了弩。箭的牵制,连削带斩迅速冲破了防线,身着黑甲的铁骑犹如潮水般席卷过来,淹没了那只凶猛的机关兽。
此时,天机营的士兵已经包围了土坡,薄湛扔掉长弓,缓缓抽出别在腰侧的利剑,劲风吹过,衣袂上下翻飞,猎猎作响。
“上!”
深蓝色的天幕下,战场被分割成了两块,天机营一边面临着横冲直撞的骑兵,一边面临着灵活敏捷的箭队,明明在人数和军备上都远超对方,却被束手束脚,想集合人马先干掉箭队,骑兵立刻将他们围堵住;想回过头来解决骑兵,后头的冷箭立马飞了过来,就在这一来一回的牵制中天机营被鲸吞蚕食,溃不成军。
江北之战告捷。
云怀和薄湛留下一万人马处置俘虏和清点辎重,然后马不停蹄地北上了。
摆在面前的尚有三座大山,一是关中防线,二是煜王妃之父周必韬手里的十万雄兵,三是万夫莫开的麓山天险。按远近来说,关中防线是他们越过渭江北上的第一道关卡,这里过不去其他都是空谈,而此时此刻,把守这道防线的人正站在他们面前。
“臣钟景梧拜见王爷与侯爷!”
云怀尚未吭声薄湛已伸手将他拉了起来,对视片刻,钟景梧突然神色一改,上前与薄湛狠狠地拥抱在一起。
“湛哥,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薄湛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开起了玩笑:“不但活着,还干起了造反的事。”
钟景梧笑了,眼底郁色一扫而光,道:“月懿寄来的信中说,我家老爷子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只骂了你一句兔崽子,别的却是什么都没说。”
薄湛也笑了:“老爷子骂的是。”
云怀威严中带点无奈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还叙起旧来了,这月黑风高的平原上足足有二十万大军严阵以待,你们是真不怕一不留神他们就打起来了。”
钟景梧冲云怀拱手,神色不羁,似全然不在乎,“打就打吧,主帅都已经向王爷投诚了,下头也打不了多久。”
“你这家伙,看来是在关中练油了。”云怀笑骂道。
“王爷这话说的……”钟景梧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唉,臣也不容易,为了今夜这场会面,臣可是在煜王面前扮了几个月的狗腿呢。”
薄湛扬唇道:“他可信你了?”
钟景梧的神色冷了下去,话锋隐含讥诮:“也不能不信,他岳老子的军队不愿打头阵,他不就只能推我们出来当炮灰,偏偏武器粮饷又不给足,下头的人早都有意见了。”
“你再安抚安抚,怎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