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祖宗-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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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陆爵，我要如何面对菲琳，面对我最好的朋友。陆爵是在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叹息地抚摸了我的发顶，他说“傻瓜，你不要总是将所有的错都归结在了自己的身上。你的朋友，不会怪你的。这也许就是林凯和菲琳的命运，谁也躲不掉。”
我却说“不，这不是什么命运，是我，是我一手造成的。我要是……没有挂过那通电话该多好啊！”车子骤然停下，侧目看去右手边已经到了机场。陆爵轻轻放开我的手，他目光温柔却坚定地看着我，他说“谢明欢，现在不是计较到底是谁对谁错的时候，也不是你在这边钻牛角尖，怪自己的时候。菲琳可能很快就到了，她在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你，你如果倒下了，那么她要怎么办？谢明欢，这些年大风大浪你都撑过来了，这一次，我知道你一定也可以的。”
我迟疑地抬眸看向了陆祖宗，心里好像涌过了一股不知道从哪来的力量。
是的，陆祖宗说的对，比起我的自责和难过，菲琳的难受必然会远远超过我，她好不容易鼓起了全部的勇气想要重新和林凯开始的，我也答应过她，不出几天必然会将林凯送到她面前，让她不会因为错过了这个她说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而后悔。
现在倒好……一切都已然不需要了，不需要了。
陆爵下车，为我打开车门，伸出手，他的眼神至始至终地看着我，见我迟疑地不敢迈开下车来的脚步，他忽然倾身在我额头印下一吻，他说“谢明欢，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一辈子。”
活宗个牢。陆爵说，他会在我身边的，一辈子的时候，我整个愣在了那里。一个从来吝啬着承诺一辈子的男人，却在这个时候对我说出了那三个字，而我的心里却百位陈杂，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有人说，人世间最美丽的三个字其实并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可对我谢明欢而言，这个我等了这么些年来的男人，我想要他给我的只是“一辈子”三个字。
我颤巍巍地伸出手，将手轻轻搁在了陆爵的掌心。他的手掌宽厚，而我的却有些泛白。他似乎也注意到我的视线不再看向他，而是一直盯着我和他叠加在一起的两只手，他忽然微微一笑，将手掌收起，转而十指紧扣，轻轻用力将我从车子里拉了出来。
我的脚因为惊吓过度而有些虚浮，正要站不稳的时候他的另一只手已经飞快地伸到我的身后腰际间，牢牢抱住了我。我清楚地听到他说“走吧……我们去接林凯回家。”
机场里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不少家属都在嚎啕大哭，还有些扯着工作人员的衣角不相信噩耗真的发生在了自己的家人身上，一定要再一次地确认遇难名单。此刻，我站定在那里，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场面，心难受的麻木。
菲琳几乎是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的，我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她是从哪里赶来的也没有人知晓，我看见的，我眼里所看见的却是一个没有眼泪，脸色煞白，头发杂乱地披在肩头的女子，失魂落魄地拉住了联系我们的工作人员，她用无声的声音问“他呢？他在哪里？我要见他，我要见他！”13603507
我轻轻推开陆爵的手，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而后走到菲琳的身边，一把抱住了她的肩头。菲琳没有看我，她的眼眶深陷，眼睛里看不见任何的光彩，她不断的喃喃地喊着林凯的名字，还有一句含糊不清的话。
“菲琳，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心里更难受。林凯，他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难过的。”我说，话刚出口自己也泣不成声起来。也许林凯还看得到，他一定不会希望看到他在乎的女人为了他而撕心裂肺的疼吧？可是怎么办……林凯，你一定不知道，心痛和眼泪，是此刻我们还活着的人，唯一可以为你做的了。
“明欢，你丫的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菲琳忽然转身，一把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她在笑，诡异的笑容透过苍白的脸，却显得那么的虚浮。她说“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和林凯设计好的。我就说怎么这几天一直联系不上他，我发了好几通短信给他，他却都没有回复我，你却说他出差了，很快就能回来。你看，太明显了不是？一定是你们两个串通好了骗我的对不对？！他怎么可能会在那架该死的飞机上？！他在这里好好的，为什么会去那个鬼地方！怎么可能！我不相信！不相信……”
我的心疼的难受，却必须强忍着，我一狠心，将她牢牢抓住我的手一把甩开，大声地嘶吼着“死了，林凯他真的死了！赵菲琳，我没有在骗你，你明知道的，我没有在骗你……我……倒真的希望这不过是林凯故意耍我们的一场闹剧，可是它不是……林凯离开我们了，永远的离开我们了……”V4Tp。
忽然猛的一下，菲琳使劲推了我一把，我跄踉了两步向后倒在地上，在我尚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她却忽然扑向我，双手不断的捶打着我的手臂，凌乱的头发遮盖不住她凌厉绝望的眼神，她在恨我，我清楚地看见了此刻的赵菲琳，恨我。
“你干什么！谢明欢，你没事吧！”陆爵是在我倒地的第一时间快步冲到我身边的，他用身体护住了我，任由菲琳的拳头悉数砸在了他的后背。他就好像一座山，一座守护着我的山，四年前是，四年后亦然。
人，总是在失去后才会直达珍惜。我想，若是现在林凯也能护在了菲琳的面前该多好，而我……也是此刻才知道，有一个男人义无反顾地为你遮挡一切的感觉竟然是如此的幸福。幸福到底是什么呢？是拥有一辈子，还是记住一瞬，是一切如愿以偿还是留着淡淡的遗憾，是活着，还是死去……
菲琳的拳头越打越没有力气起来，她最后终于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盘坐在了地上，好像失去了什么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一样的放声哭泣。我愣在原地，透过陆爵胳膊下的空隙看着她，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而下。脑海中忽然想起了我和林凯生前的最后一通电话。
林凯说，他在听到我说菲琳并没有看上任何一个人，其实心里还是放不下他，还在等着他的时候，他是那么激动地和我说：“明欢，你让她等我，等我回去。”
等他回来……可我们等回来的却是那冰冷的骨灰。
此刻，我甚至不敢开口告诉菲琳，其实林凯是在乎她的，他让我告诉你，他一定会回来的，让你等着他，他之所以会一个人背着相机去菲琳口中的鬼地方，其实根本就是放不下她，放不过自己，放不开这段感情，他其实也很爱你，很爱很爱，所以才会以为你已经找到了你一直想要的有钱男人而自暴自弃地离开，所以才会因为一丝丝希望就不顾一切地往回赶。
可我也知道，有些话，此刻说出来，徒留的只有遗憾，无止尽的遗憾。
菲琳在哭，歇斯底里的哭，她的哭声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没有丝毫掩盖自己的悲伤地哭泣着，她的周围都是一群伤心人，渐渐地，菲琳的眼泪淹没在了人群中，好像不过只是一粟沧海中的尘埃，而我也终于听清楚她从来之后就一直喃喃的那一句模糊不清的呢喃。她在说“林凯，求你回来，我爱你……”
陆爵的手微微松开我几许，他扶着我亦坐在了地上，手却一直坚持着抱住了我的肩膀，空旷的候机大厅里，时不时有冷风吹过，我们三个人的心一片灰际。就在这个时候，菲琳的手机短信声忽然响起，是她极喜欢的小丸子的声音，现在听来却极为滑稽悲凉。
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慢动作颤抖地将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轻按了几下之后，却再一次嚎啕大哭起来，手机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我分明看见了一条来自林凯的短信，那是他今天一早登机前发给菲琳的，却阴差阳错地因为通讯滞后直到现在才出现她的眼前。
短信很简单，只有寥寥几个字。
“菲琳，等我，我爱你。”
第一百四十八章 如果他不来，我就随他去
菲琳在走之前是这么告诉我的，她笑了，这些天以来，我第一次见到她的笑容，那么的虚无，那么的不真实，甚至让我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她说“如果他不来，我就随他去。”
那一天，天气难得放晴，连着阴霾了好几天的城市上空终于看见了湛蓝的天空。菲琳在那一天机场嚎啕大哭了一场之后，却再也没有像那样歇斯底里的哭过，这几天，我陪着她领回了林凯托运的遗物，陪着她一起带林凯回家，陪着她哭，陪着她失眠。
好几次我想和菲琳说上一句对不起，哪怕她像在机场那样恨我，扑过来打我也好，至少我的心里能舒坦一点。可陆爵却说，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受伤，就算是我最好的朋友，就算是刚刚经历了痛苦的谁，他都不会放过。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正远远地跟着菲琳走回属于她和林凯的公寓。那一间公寓我从来没有去过，那时候，她和他即使离婚后却依旧纠缠在一起的那时候，我从来没有觉得，他们之间的爱有我此刻所看见的那么深，那么痛。
可为什么人们总是喜欢将爱深埋在心底呢？菲琳明明就很爱林凯，却依旧为了琐碎艰苦的生活放弃了爱情，她选择了离婚，拼命努力地想要走回属于她的轨迹来。而林凯呢？一个拥有世间最奢侈的东西，梦想的他，却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了那他所沉迷的世界，投入到这世俗的滚滚红尘中，陪着她一起走。我甚至不敢想，当菲琳一次又一次地开着车从林凯面前呼啸而过，还笑着扬言要去寻找有钱且帅气男人的时候，她的心是不是其实也和林凯一样正在隐隐作痛。我也不敢想，当林凯终于忍不住想要和我演上一出戏，好让那个他那么在乎，在乎到放弃一切的女人也能偶尔吃个醋的时候，是不是也在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如此草率地拿脆弱的感情开玩笑。我不知道当菲琳发现自己背叛朋友的事情被林凯发现的时候，心里有多苦，也不知道林凯为了心里那道过不去的坎而选择和菲琳彻底的结束时，是不是其实根本在话刚说出口的那一刹，已然后悔。
是啊，我这个外人，不知道的太多太多。即便这一路跟着他们一路走来，我却依旧对他们的感情关心甚少。我总是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为了霍泽而疯狂，为陆爵而痛苦。我根本不会知道当菲琳终于不甘心地撒手离开这座城市，却又再度回来的时候，其实回到那个显赫的赵家，做回她的赵家大小姐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我也不会知道，林凯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前妻周旋在一个又一个相亲对象中，强颜欢笑的时候，原来是那么的难忍难受。
所以……陆爵其实说的不对，他说我没有错，林凯的死，不过只是一场命运的安排，一次意外。可我却知道，这一切其实可以不一样的，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往往偏偏就在那一秒，已然来不及了。
送菲琳走的时候，她穿了一身黑色的小礼服，她坚持在自己的袖口上别了一朵小黄花。她说，她是林凯的妻子，虽然法律上已经不是了，可她知道自己就是，这一点从他们遇见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改变过。
“菲琳，你真的决定了？”我迟疑着终还是问出了口。当菲琳一字一句地告诉我，她要带着林凯的骨灰再去一次西＊藏的时候，我虽然早就猜到了什么，却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
“决定了。”菲琳说，她几乎没有行李，好像这个世间已经没有她在乎的东西了。那些精美的首饰，名牌的包包，各种的衣服在她眼中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就好像赵家大小姐这个名号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姓氏而已，仅此而已。“明欢，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谢谢。”V4Tp。
她，居然说谢谢我？13603507
“菲琳，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忽然情绪有些激动，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口，话却怎么说不出口。我想，如果菲琳这个时候能用带着恨意的眼神对我说“谢明欢，都怪你，林凯是你害死的，我恨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你！”的话，也许我的心还能舒坦一点。
可她却没有，她甚至告诉我，在她看来，这一切的原罪是她自己。人说眼泪会让你一夜长大，菲琳在我看来却是一夜老去。她的眼神里再找不到往里的光芒，余下的只有淡淡的哀愁。她说，是她贪图那些虚无的东西，是她没有安分地过日子，所以才弄丢了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男人，所以一切都是报应，是老天爷给她的报应。
她还说，带着苦笑说的，早知道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毕竟一段已经逝去的感情如何能轻易复活？她说早知道鼓起勇气再去追寻一次所谓幸福的结果，是这幅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