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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唐门新娘,女财阀的危险婚姻-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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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和尚见了,笑了笑,主动解说道:“这是一位女香客抄写的经文,从九月至今,她几乎每个月都会抄写一本佛经交给寺庙,除了这个月,似是被什么事绊住身不得空,所以才迟迟不见她现身。”
  “倒也虔诚。”纪薇薇低头翻看着,毛笔字这么好,那个女子必定是一个心思灵慧的人。
  老和尚点头:“是很虔诚,她来万佛寺并不频繁,但每次过来必定会点上一盏酥油灯,共计三盏,说是代表她三位离世的亲人,只希望能够长明不灭。”
  纪薇薇合上了经书,为逝者点上一盏酥油灯吗?深思怔然间,只听有人喊:“祈福供灯了——”
  31日深夜,四方信众在主持的带领下祈福、供灯。正殿里,伴随着厚重的诵经声,一盏盏酥油灯被点亮。生者点燃酥油灯,只为和已亡逝者获取灵魂上的交流。
  纪薇薇为萧暮雨点燃了一盏酥油灯,她立身在信众之中,看着上千盏闪闪烁烁的酥油灯,只觉得场面异常壮观。
  她想起了老家南京,在她的印象里,南京是一座四季如春的城,就算是春节前后,气候也是极其温和的,因为不似北方城市那么冷,所以日子总是被她过得晕头转向,一度不思喜悲,直到她后来认识了萧暮雨。
  2003年最后一天跨年夜,纪薇薇是在南京寺庙度过的。她本不是信徒,信徒是萧潇,是萧暮雨。
  萧靖轩是2003年去世的,所以那年跨年夜,萧潇和萧暮雨一起去了南京寺庙,她作陪。
  大雄宝殿,寺庙和尚集体诵经,萧潇盘腿坐在蒲扇上,端坐在大殿最偏角,她手持一串佛珠,她跟着众和尚一起诵经,神情虽是淡淡的,但却比任何香客都还要虔诚。
  那时,纪薇薇和萧暮雨已经在一起多月,三人同在一个学校,偶尔食堂遇见,或是外面小聚,多是会同桌吃饭。
  多次相处,纪薇薇和萧潇几乎没怎么说话,她也曾试图亲近萧潇,但每一次都是功败垂成。倒也不是萧潇傲气跋扈,而是萧潇的话语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她说十句,萧潇若是能说一句,便已是极限。
  纪薇薇曾跟萧暮雨开玩笑:“你这个妹妹实在是不好亲近,她在家里也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
  听萧暮雨这么说,纪薇薇心理平衡了,萧潇待萧暮雨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她呢?所以她不纠结了。
  那夜,百盏孔明灯升向高空,人潮汹涌,纪薇薇拉着萧暮雨去放孔明灯,萧潇步伐不前,她立身在大雄宝殿门口,当时人潮汹涌,萧暮雨一边被纪薇薇拉着走,一边不时回头去找萧潇,他喊:“潇潇,潇潇——”
  纪薇薇性子直爽,和萧暮雨在孔明灯上写祝福语的时候,见他心不在焉的在人潮里寻觅萧潇,反而宽慰他:“萧潇已经17岁了,你就是太宝贝你这个妹妹了,放心吧,不会有人带走她的。放完孔明灯,我们就去找她。”
  可放完了孔明灯,大雄宝殿门口却不见萧潇,给萧潇打电话,却是关机。
  没电了吗?
  萧潇不见了。
  其实,纪薇薇并不担心,多大一点事儿啊!若是小孩子还有可能会被坏人给拐走,但萧潇……怎么可能?
  但,纪薇薇不急,萧暮雨却急了,他慌了,他暴躁了,他在人群里惊慌失措的寻找着他的妹妹,他不顾别人诧异的目光,他一声接一声的喊:“潇潇——”
  他跑得满头大汗,但脸色却是骇人的白。
  那是纪薇薇第一次目睹萧暮雨失常,她看萧暮雨一直是谪仙一般的年轻男子,美好如花,清朗的仿佛是上弦月,是她心头,是众多女学生心头最皎洁的白月光,他待人始终都是淡淡的,在这一点上和萧潇极为相似。因为太淡然,所以通常会让人觉得有距离感,很冷漠。
  纪薇薇当时只觉得,萧暮雨有些草木皆兵了,所谓关心则乱,他……
  纪薇薇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了萧潇。
  那是2003年12月31日。偏殿二楼,有少女穿着黑色盘扣上衣,同色牛仔裤,同色运动鞋,她静静的倚身在廊柱旁,就那么双臂环胸,冷眼看着寺庙庭院。
  纪薇薇心口一惊,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看到步履匆匆的萧暮雨,当萧暮雨正在人群里为了萧潇焦头烂额时,殊不知萧潇却没心没肺的站在偏殿某一角冷眼旁观。
  她是魔鬼,是魔鬼……
  纪薇薇气得浑身发抖,以至于她抓住眼神狂乱的萧暮雨时,她的手还是抖的,她伸手指了指偏殿二楼,她声音拔尖道:“别找了,她在那儿,在那儿。”
  萧潇是故意的,她故意让萧暮雨急,而她像个胜利者一样,看着他是如何为了寻她心绪大乱,如何失常惊慌……
  她成功了。
  纪薇薇从没见过那么坏的人,她在心里骂萧潇心里有病,但这话她不敢跟萧暮雨说,她只对萧暮雨说:“她早就看见你了,她……”
  “薇薇——”萧暮雨却打断了她的话,他看着她的眼睛,而她只愣愣的看着他额头上的汗,缓缓的往下滑,似是这一路,他跑得太累,也找的太累,所以就连声音也是疲惫无力的,他说:“找到就好。”
  纪薇薇喉间一塞,忽然说不出话来。
  偏殿二楼,萧暮雨一步步走向萧潇,而萧潇的眸光却专注的望着那些缓缓上升的孔明灯,好像她只是因为贪看美景,所以才会忘记家人的坏孩子。
  萧暮雨在她身旁站定,他看着她,没有发火,没有质问,只是淡淡的陈述着:“我以为我把你给弄丢了。”
  萧潇不回话,她看着孔明灯笑容清浅,她说了一句跟“失踪”毫不相干的话:“我刚才对着满天孔明灯许了一个愿。”
  这话竟透着孩子气。
  闻言,萧暮雨却是笑了:“那是别人放飞的孔明灯,不作数。”
  她也笑:“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停了几秒,萧暮雨问她:“那你许的是什么愿?”
  “我希望暮雨能够无忧安乐。”说这话时,她终于转眸看着萧暮雨,17岁的少女眉眼间却尽是风情醉人,不远处的纪薇薇看了,竟是好一阵心思恍惚:背景色是满天孔明灯,少女美丽,倚靠廊柱半回身,嘴角笑容可倾城,她在那一刻是否晃花了萧暮雨的眼?
  2007年跨年夜,C市万佛寺数千盏孔明灯等待放飞,纪薇薇看着相同的景,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处。
  那一年跨年夜,萧潇许愿萧暮雨一世无忧安乐。也许连萧潇本人也不知道,或许萧潇是知道的,那个叫萧暮雨的男子竟和她心思相通,书写孔明灯祝福语的时候,纪薇薇偷偷瞄了一眼萧暮雨,只见他在上面写道:“惟愿萧潇无忧快乐。”
  那是怎样一种默契?
  到了04年,纪薇薇方才醒悟:萧潇是一个病态的女子,在父亲去世后,她和萧暮雨相依为命。萧暮雨就是她活下去的勇气,而萧暮雨呢?萧暮雨也亦然,他们就像是两只走投无路的小刺猬,因为被现实拔光了刺,所以他们相互依偎,相互需要。萧潇为了萧暮雨,在校期间不锋芒毕露,宛如最寻常不过的女大学生;而萧暮雨要的恰恰是这份平凡……
  2008年,纪薇薇获知萧潇是唐家长女,那时候她再回忆往事,她才知道:其实一直以来,萧暮雨面对萧潇都是自卑的,他怕她锋芒毕露,怕他和她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所以他一直都很努力,在校时凡事力求完美。但他也并非是那么自私的,他一方面希望她过好的生活,却又想把她永远的留在身边,留在南京。说到底,他无非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尘世男子,面对喜欢的人,会心存私念。而他,就是在这种煎熬和痛苦里,竭尽一切的对萧潇好,他要让她习惯他的好,他要让她离不开他。
  纪薇薇一直很好奇,一个男人,怎么能长期容忍一个心理病态的女孩。2008年她终于明白了,因为萧暮雨的心里也生了病。
  这,已经是2008年的事情了。
  2007年12月31日,死亡斩断了纪薇薇和萧暮雨之间的所有牵连。当夜,数千盏孔明灯犹如星光普照,不仅照亮了万佛寺,也照亮了纪薇薇麻木的一张脸。
  同样是人潮汹涌的寺庙,纪薇薇的面前是一片人来人往。恍惚中,她似是看到了萧暮雨的身影,他放飞手中的孔明灯,仰脸望着那盏孔明灯越飞越高,越飞越高……
  “暮雨——”她怔在原地,怕是一场梦,所以只敢轻轻的唤。
  男子回头,只见有女子立身人潮,但却呆呆的看着他,片刻间已是泪流满面。
  男子笑了,是自嘲,是伤痛。
  他仰脸望着那盏被他放飞的孔明灯,呢喃感慨:暮雨,又有人误认了你和我。
  漆黑夜空,男子放飞的孔明灯,隐没在了数千盏孔明灯之中,纸面上的中文字在灯光映照下若隐若现——
  致暮雨:
  来世,我愿化作一只小鸟,跋
  山涉水,只为遇见你。届时,道一声:“真好,我们都还在。”
  兄弟:苏越
  ……
  竟是满天的孔明灯,把C市夜空点缀成了五颜六色。
  想必是万佛寺信众所放。
  傅寒声收回目光,转眸看了一眼萧潇,萧潇侧身靠着副驾驶座,似是睡着了。
  是真的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并非是被傅寒声叫醒的,而是有温热的气息在她脖颈和锁骨处打转,眸子初睁开,有些迷蒙,视野里她最先看到的不是傅寒声,而是熟悉的山水居景致。
  挡风玻璃提醒她,她还在车里。
  车,纹丝不动。
  就连周围光线也在夜色中略显朦胧,她认出来了,这里距离山水居主宅还有五分钟车程,车停林荫大道旁,周围有假山……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醒了?”那人笑,声音很低,明明知道她耳垂是她的敏感带,却故意轻轻舔吻着。
  她觉得危险,再眯眼迎视他的眸,还真被她给猜对了,那双眼眸里且深且沉,这样的目光……萧潇移开了眸子。
  她问:“几点了?”
  “深夜23点30分。”他很坦白,坦白的回答她的问题,同时也坦白他的感觉,一边吻她,一边伸手拉开了她的晚礼服拉链。
  拉链在背后,萧潇阻止不及,他这是……
  “还在车里。”萧潇莫名难堪。
  傅寒声笑出声,他吻着她的唇,含糊不清道:“一直想和你在车里做一次,你放松,让我好好伺候你。”
  “……”无数个省略号。
  流氓。

☆、恶魔,2007年1月至12月

  这一晚,一轮明月悬挂C市夜空,格外皎洁。
  傅寒声也好,萧潇也罢,他们在这一晚并没有感受到跨年的喜悦。傅寒声因为目睹车祸现场,以至于回程途中祸及情绪,感慨生死无常。萧潇心境寡欢,无关唐家曝光,无关沿途车祸,有关的是日子如水,眨眼间便已是2008年。
  2007年1月至4月,萧潇在暖春季节,和一群南京市民挤公交车,她高高的提着饭盒,那时暮雨早已住院,她要每天前往医院给暮雨送饭。
  她缺钱,她很缺钱,但更多的是对人生的无望和不知所措,当医生判定暮雨难以康愈,她便再也看不到她的未来。
  她有夜盲症,但她白日行走,却惊觉视野里竟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月。
  她按时上课,只因暮雨会给她的大学辅导员不定期打电话查岗;她打工,因为暮雨需要钱,她不用唐家钱,没手术费和治疗费,她就卖房子,后来房钱花完了,没关系她还可以出卖劳力;打工的钱来的太慢了,而她也确实是不知道该怎么一个人活下去,她还可以为谁而活,还可以跟谁说说心里话,还有谁会在夜半时分点亮一盏灯,只为等她回家?她开始间歇性的试药,一开始是为了筹钱,后来呢?后来是真的对生命麻木了……
  2007年5月至7月,那是南京最炎热的夏天。暮雨希望她能够考研,她应景读书,做习题,只为他能够开心。她拿着傅寒声给她的钱,推着暮雨辗转在各大检查室,他们麻木的等号码和名字,等传诊检查。病房里,临床骨癌患者在夜半时分忽然病危,主治医生和住院医生挤了一屋,他们急救着,家人在外面眼泪巴巴的看着。邻床一角,她手指冰冷,她捂着他的眼睛,把脸埋在暮雨的脖颈里:“暮雨,你睡吧,你快睡,别看了,别看了啊……鹁”
  他笑,他轻轻的摸着她的发,他说:“潇潇,你真是一个傻孩子。”
  像医院这种地方,重患病房里面的病人,几乎人人面色灰败,表情痛苦麻木,但凡有一人顶着悲伤,乐观对抗病魔,就跟天下金蛋一样稀有,不停的有媒体或是记者过来做正能量的报道。
  真的就那么乐观吗?那是生死无常,那是亲人永隔,萧潇始终认为:那不是乐观,而是认了命。都没救了,不认命还能怎么样呢?
  哭是死,笑也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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