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春-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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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上下点儿功夫就行。”师庭逸立刻道,“你别管了,我来办。”
“可是……”炤宁想到了景林,本意是想直接告诉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两个男人不可能不约而同地都对高文照下手,也就话锋一转,颔首道,“也好。”
万一他们真那么有默契,只能说明是高文照倒霉。
他们要是因为被对方抢了先机质问她……不管,不关她的事——到时装糊涂就好。
比起他们一时的不悦,尽快查清阿福是死是活才是最要紧的。
第089章 承让
第089章
上午,炤宁到棠梨宫做客,恰逢顾大夫在为昭华公主把脉。
昭华公主笑着给顾大夫引见。
顾大夫见了炤宁,毕恭毕敬,神色间分明有着她无法掩饰的惧怕。
炤宁扶额。看起来,自己在民间的名声,没比韩越霖好到哪儿去啊。
昭华公主看出端倪,两方面都不为难,吩咐顾大夫离开,又请炤宁落座,随后道:“顾大夫平日里是胆大坦率之人,偏生对你和韩统领怕得不行,也是奇了。”
“不怪她。”炤宁笑道,“民间自来是把我说成了煞星、妖怪,与我来往便要横遭祸事。没法子的事,便随它去吧。”顿了顿,岔开这个叫人无奈的话题,“你身上的余毒,顾大夫能帮你清理干净么?”
昭华公主欣然笑道:“她真是治疑难杂症的好手,这几日我经她调理,情形已然好了许多。她说至多一两年,便不会再受这等困扰了。”
“那可太好了。”炤宁不由笑着携了昭华公主的手,“再就是你和越霖哥的婚事……你可别怪我多事,我是听越霖哥亲口说了非你不娶,这才去请母后帮忙说项的。他那个人,我还算了解,要是你反应,他也不会说这种话。”
“瞧你说的哪里话。”昭华公主温缓一笑,“我都明白,你忙来忙去,都是为着我们好。道谢的话我就不说了,只望日后在大事小情上能帮到你。”
炤宁笑意更浓,“你能多容忍越霖哥的坏脾气就行啦,别的不用管。”
一句话说的昭华公主面色微红,随后问道:“吉祥呢?”
炤宁如实道:“它不想跟我出来串门,跟萧家的如意去玩儿水了。”
“萧家的如意?是哪个萧家?”昭华公主很是好奇。
炤宁便如实相告。
昭华公主听了大乐,“那你可要在什刹海多住一段时日,让吉祥和如意多团聚一段日子,猫猫狗狗都有另行,小孩子似的,有个伴儿可是大好事。”
“是啊。我瞧着吉祥高兴的那个样子,都恨不得在什刹海常年居住了。”
两女子闲话多时,谈及了阿福与那些死士的事情。
昭华公主道:“那些死士,有两个我也是在东宫见过的——是小时候,那时我无法无天的,什么地方都要去瞧瞧,到了东宫也一样。”
“是么?是哪两个?”
昭华公主即刻亲自去取来那两个人的画像,“就是这二人。这回事,对亏了你绝佳的好记性,把他们画了出来,不然可真是死无对证了。”
“这回事倒是不打紧,要紧的还是阿福的事情。我只希望人还在,别叫我们白忙一场。”
昭华公主不由点了点炤宁的额头,“你啊,遇事总这样可不成。凡事都只想着身边的人,却忘了顾及自己。难道你当初的情形不是更凶险么?”
炤宁一笑,“没有越霖哥和景先生,我可走不到今日。”所以,与他们相关的人与事,她一直看的最重要。
“你瞧瞧,”昭华公主不由慨叹,“那些个闲人只说你冷心冷肺的,可你对他们的这份心思,多少人都不及。”
炤宁只是打哈哈,“我心里装的人少,再不好生对待,可不就是真正的冷心冷肺了?”
之后,昭华公主将记忆中那些值得怀疑的蹊跷之事娓娓道来,自然,这些都不及那个与阿福容貌相仿的人的分量重,否则,她最初也不会只与炤宁提及这个人相关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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炤宁下午回到什刹海的家中,听闻太子妃也来到了此处,与自己所在之处相距不远,忙带着红蓠、紫薇、白薇、白莲和吉祥前去看看情形。
倒是没想到,楚王妃与晋王妃也大老远地过来了,谁都没说道贺二字,但都是那个意思——太子妃与太子的夫妻情分早就名存实亡,这种情形下,作为妻子的人能出来散心,实在是可喜可贺。
太子妃与炤宁因此对另外两个妯娌生出更多的好感——太子妃这情形,说起来已经算是被打入冷宫了,难得的是她们还念着旧情过来嘘寒问暖——这绝不是为着面子上好看才会做的事儿,要是有那份闲情,早就去讨好最得太子宠爱的林千惠去了。
是为此,晚间太子妃在什刹海新居设宴,请三个妯娌与自己畅饮。
私底下,炤宁对太子妃道:“我正戒酒呢,你就请人喝酒,真是。”
太子妃哈哈地笑,“喝酒的事情,只看你心智是否坚定,跟人请不请你喝酒可没关系——酗酒跟喝酒是两回事。你这醉猫的名声不是一日两日了,这种场合半路放你走,谁肯饶我?”
炤宁扶额叹息:“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可真是连劲敌都不需怕了。”
太子妃笑得更欢,“横竖这顿酒你都是跑不了的,我已命人去知会了燕王,跟他说你很晚才能回去。”
炤宁只得从善如流。
这一餐,酒定是不能少喝的。离席时,她已微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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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久了,高文照过的是心惊肉跳的日子。
细算起来,这情形是从东宫侧妃佟念柔自尽前后开始。
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因为那件事,过往中太多太多的事情都成了他不该知晓更不该参与的。
这一生,锦绣荣华已不敢奢望,他要担心的是能否得善终。
这晚,他离开东宫,照常环顾周围一番,这才上了小轿回家。
到家之后,一切如常,换了身衣服用饭,随后沐浴更衣,转回到寝室的时候,自有娇妾等在床上。
出事的时候,是在亥时,夜阑人静之际。
高文照只听得窗外一阵急促且短促的动手声响,随后又安静下来。
他忙不迭的穿上衣服,又给娇妾把被子盖严实。
最先进门的,是他从未见过的两个少年人。
两个少年站在门口环顾室内,片刻后一同离开。
高文照一头雾水。但是,氛围过于森寒肃冷,叫他不敢肆意行事。况且,走到寝室门边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几个面生的黑衣。
是不是韩越霖派人来发难?他猜测着,转到临南窗的大炕上落座,喝着有些发凉的茶。
过了片刻,两个人相形进门来。
一个是燕王师庭逸,一个是景林。
高文照递向嘴边的茶盏颤了颤,掉落在地,摔成碎片。
景林瞥了高文照一眼,吊儿郎当地笑看着师庭逸,“这人我要定了,燕王殿下能否让给我?”
师庭逸侧目,凝眸看住他片刻,随后一笑,“给你了。”
他家宝儿的朋友、兄弟,都是他不能惹的。再不甘,也要拱手相让。
“承让,多谢。”景林笑意浅淡,唤手下将高文照带走。
第090章 桑娆
第090章
沐浴的时候,炤宁险些睡着,回到床上歇下,反倒没了倦意,便找出昭华公主新送她的绣品花样子图册来看。
图册是昭华公主亲手绘制而成,心思奇巧,各色绣品的图样或是艳丽或是清雅,赏心悦目。
炤宁想,等到日子清闲下来,自己也要正正经经做些针线活。不求有昭华那般的好绣艺,能时不时给师庭逸做些衣物鞋袜就好。
上次给他做衣服穿,是开春儿的时候,一件样式最简单的锦袍。从来如此,她根本不会在针线上玩儿花样。幸运的是他不挑剔,只要是她做的就喜欢,翻来覆去地穿。
娶了她,在衣食起居上,他实在是落不到什么好处。
正胡思乱想着,师庭逸回来了。进门后便径自去沐浴。
炤宁觉得他情绪似乎有点儿不对劲,便耐心等他回来歇下。
师庭逸有点儿窝火。
上一次,景林出手,害得他与韩越霖的计划完全乱了,说是白忙了一场都不为过。
今日,那厮索性明打明地与他抢人。
这算是怎么回事?
怎么哪儿都有那个人?
最关键的是,这种情形要持续到何时才算完?
越想越生气。
转回寝室,炤宁探究地看着他,“谁惹到你了?”
“你猜。”师庭逸脱掉衣服歇下,把她搂到怀里。
“嗯……”炤宁眨了眨眼睛,“景林?”现在韩越霖是真把师庭逸当妹夫、好友来对待的,两个人凡事有商有量,至于别人,没胆子惹他燕王,算来算去,只有景林。
“嗯。”师庭逸牵了牵唇,把今晚的事情说了,末了道,“这事儿我必须得跟你说一声,你说怎么办吧?”
炤宁忍下了满心笑意,“怎么都一样……吧?让他问高文照也是一样的。”这种事,她不能偏向他,更不会说偏向他的话。
“猜你就是这说辞。”师庭逸拍拍她的背,没再说什么。
炤宁抬眼看着他,笑问道:“生气了?”
“有点儿窝火。”他实话实说。
“景林是那样的性情,父皇有时候都拿他没法子。”炤宁往他怀里拱了拱,“别跟他较劲,好不好?”
通常她问“好不好”的时候,都是“横竖你都要迁就我”的意思。师庭逸恨恨地亲了她一口,“你收买我一下,我就答应。”
炤宁却道:“我都以身相许好多好多次了,没新招了。”
师庭逸失笑,吻了吻她的唇,闻到了似有若无的酒气,之后蹙眉,“你又喝酒了。”太子妃命人跟他说的是略备了薄酒,请炤宁多逗留一段时间。可她是洗漱之后身上还留有酒味——没少喝。
炤宁理直气壮的,“是啊,跟我三个妯娌喝的。你有本事就去教训她们吧,让她们不准再跟我喝酒。”
“管不了你了是吧?”师庭逸心海已完全明朗起来。就是这样,不论遇到什么事,只要他的宝儿插科打诨几句,便能完全释怀。
还没等他把她怎样,她已先有所行动。不是她以往存着淘气的心思没个轻重地咬,是一本正经地撩他。
师庭逸有点儿怀疑她酒意上头了,当然,这是他喜闻乐见的。
身形反转,他看着朦胧灯光影里的娇妻。
淡青色的床单,衬得她发丝如墨,肌肤胜雪。最是勾人心魂的一双大眼睛水光潋滟,一直看着他。
过了初期的羞涩之后,她在这种时刻,总是喜欢这样的看着他,眼神直接热烈,偶尔含着惊奇。而很多时候,他正是因为这般的凝视,慾罢不能。
这样的时刻,昭示着她对他平日不曾诉说的爱。
他勾过她索吻,享有着她的美,给予她极致的快乐。
这一个旖旎流转的夜,较之以往,更为恣意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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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林审讯人的方式,他的手下说法不一,有人觉得很别致,有人则觉得很可怖。
这是因为他们看到的情形不同,景林的脾性也是风一阵雨一阵没个准,但是不论怎样,结果都是相同的——经由景林亲自讯问的人,只有招供、身死两条路,他们都会选择前者。
虽然高文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景林还是不大满意。
高文照认识画像中一度化名为阿福的人,此人真实姓名是祝江,算算年纪,今年二十出头了。祝江是太子府的死士,亦是太子自年少时便信任的人。
从三年前开始,太子总是交给祝江一些耗时耗力并且要到外地去办的要事,祝江只在回京交差、领新差事的时候在东宫露一面。
——这消息很扫兴。
景林又将炤宁画的其他死士的画像拿给高文照看。
这些画像原本应该在昭华公主书房里的暗格内,他懒得废周折去借,索性不声不响地拿到了手里,等用完再还给她。
以前徐岩说过,他和炤宁很有做神偷的潜质,他们两个把这句话当做赞美之词来听了。明明是举手之劳的小事,干嘛还要在明面上绕圈子呢?到了现在,他是一定要盯着炤宁痛改前非的,至于自己,没那个必要。
高文照逐一仔细地看了,认识一大半。
景林示意手下把笔墨递给高文照,“名字,写。”
高文照竭尽全力控制,也没办法让手不抖,好在写出来的字总算还能看。
他也是见惯大风浪的人,此刻因何吓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