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春-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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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机选的不错。”炤宁笑问,“只是,你这理由不够好,谁为你作证?我才不会承认。”
“你这三日之所以来这里,是你大哥纵着你胡吃海喝之故。他今日与我在隔壁雅间用饭,你衣衫不整的样子被我看得清清楚楚——他是证人,并且会做主让我们交换贴身佩戴的信物。”方云起取出一块玉佩,放到炤宁面前,“炤宁,还是识相些,我就不亲自动手了。”
炤宁牵了牵唇,瞥见房门被人推开又反手带上。
进门的人正是江予茼。
“你们这叫什么?”炤宁纤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弹跳,“狼狈为奸?”
江予茼对她冷笑,“不想挨一通耳光的话,你最好给我闭嘴。”
“三年多过去了,你还是蠢得像头猪。”炤宁吩咐紫薇、紫竹,“打!”
方云起闻言惊愕,下意识地站起身来,飞快地看了江予茼一眼。不是说这两个丫鬟只是专管针线首饰的寻常女子么?难不成是深藏不露?难不成江予茼根本就不知道江炤宁房里的情形?
他还没拉开架势,紫竹已抬腿给了他一脚,踢中的正是肋下,疼得他眼泪险些掉下。
江予茼见势头不对就要唤人,同时转身欲逃离此地。
紫薇却已腾身到了他身后,拿着帕子的左手捂住了他的嘴,利落地把他放倒在地,膝盖狠狠地在他腰际一顶。
江予茼疼得眼睛往上翻了翻,险些岔气。
炤宁转身踱步到窗前,根本懒得看那两人挨打的惨相,“到里间去,往死里打。”
紫薇、紫竹轻声称是,拎破布袋一般把两人拎到了里间。
炤宁心里在想的是,太子妃是怎么跟江予茼说的?这是谁的主意?太笨了。难道太子妃是想让自己麻利地解决掉江予茼,有意卖了个人情?
太子妃是真着急了,时不时就命人到江府委婉地催她几句。
可那真不是着急的事。
她现在对佟三夫人、佟念柔的好奇心十足,不把这母女两个查个底掉,没心情着手别的事。况且朝堂乱糟糟的,女眷们都在为家族的前景提心吊胆,言行间只有焦虑惶恐,根本找不到可疑之处。
听得房门被人推开,炤宁回头望去。满心以为是韩越霖或是哪个锦衣卫,却是怎么也没料到,入目的人是师庭逸。
师庭逸脸色不大好,心情更不好。
她有时间满大街闲逛、来这儿吃吃喝喝,也不去看他。他是真病着,别人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就真不怕他被她气得病情加重一命呜呼?
这也罢了,她明知道自己是个惹事精,还故意给人机会,万一出点儿事情可怎么办?还叫不叫人活了?
他听说江予茼近日的事情之后,就觉得那蠢货肯定还会寻机害她,命常洛带人暗中盯着。
黄昏时听说江予茼、方云起遮人耳目地到了状元楼,进到的雅间就在她隔壁,心知今晚一定要出事。
起初他想,她连他和皇帝都敢算计,那两个人肯定不在话下。后来又想,万一今日赶上她没心没肺大意行事可怎么办?要知道,老虎也有打瞌睡的时候。
由此,他坐不住了,从速赶至此地。
进门后,听到里间传出拳脚落在人身上的闷响,他总算放下心来。
炤宁意外之后,对他一笑,“你怎么来了?”
师庭逸不理她,径自走过去携了她的手,带着她往外走。
“嗳?”炤宁挣不脱,身不由己地随着他走,急起来,“这儿的事情还没完呢……”
“闭嘴!”他黑着脸道。
经过房门的时候,炤宁伸手扣住了门框,“你要带我去哪儿?”
“回家!”他语气硬邦邦的,将她拼命扣着门框的手掰开,半拥半带地带着她走到廊间。
炤宁急起来,都没心情理会跟他拉拉扯扯的现状,“可这儿的事情还没完呢,我还要找大伯父、安国公说道说道呢。”
“知道。常洛去办了。”他敛目瞪了她一眼,语气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乖,听话。”
这么拧巴的态度,惹得炤宁笑出来,却是不再挣扎,“我听话,你放手。”
他和她稍稍拉开了一点儿距离,还是握着她的手。
炤宁停下脚步,瞪着他。
他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弯了弯唇,“再瞪我,我就抱你下楼。”
“……”炤宁悄悄走廊,还好,没人,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道,“你再不放手,等到了大堂,我就当众轻薄你。”打量谁豁不出去呢?她不介意头上多个花痴的名声。
“……”他索性转身,带着她走进江予茼和方云起之前定下的雅间。
进门之后,他低头索吻,捕获她的唇。
恨恨的,狠狠的。
第043章 条件
第043章
炤宁低低地笑起来,心知他是气迷糊了,行径毫无章法道理可言。
还笑!她还好意思笑!他蛮横地纠缠着她唇舌,恨不得夺走她的呼吸。
炤宁勾住他颈子,语声含糊地道:“生气了?”
“嗯。”师庭逸用力吮了吮她的唇,“小混账,明知道有人打你的歪主意,怎么也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呢?凡事都有万一。”常洛跟他说了,韩越霖的人并没在暗中保护她。
炤宁笑笑的,“不是还有你么?”
师庭逸牵了牵唇,“哄人的话比谁都会说,气死人的事儿比谁都会做。”
炤宁目光温柔地打量着他,摸着他下巴上的胡茬,“气色好多了,真好。只是,怎么又不修边幅了?”
他抵着她的额头,语气低低的,有点儿无奈,“你都不想要我了,我还修理自己做什么?”
“想我了?”炤宁摩挲着他的胡茬,有点儿扎手,痒痒的。
“废话。”他没好气,“你那三天是怎么个算法?”让他等了那么多天,到了还是他来见她。
她哄孩子似的道:“日后补偿你,好不好?”
“不。”他抱紧她,“今晚跟我回家,有事跟你说。”
“……好。晚一些我去找你。”炤宁向着隔壁房间偏一偏头,“先把那件事解决。”她今晚根本就没打算回江府,大老爷不明明白白地发落掉江予茼,她和予莫就跟他分家各过。
“行啊。”师庭逸捏了捏她的下巴,“要是再变卦,别怪我把你劫到王府去。”
“不会。”炤宁展颜一笑。之前是不敢见他,怕他责怪甚至怨恨自己。那是她没能力面对的。
这时候,紫薇在门外道:“小姐?”
师庭逸和炤宁闻声拉开距离,她去开了房门,让紫薇进来说话。
紫薇将方云起那块玉佩拿给炤宁,“这个用得着么?”
炤宁接到手里,“留着,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紫薇行礼退下,“奴婢就在门外,红柳、白莲等会儿就上来。”
“嗯,去吧。”
师庭逸与炤宁落座,他问:“说说吧,怎么回事?”
炤宁道:“我提过有人爱慕太子妃的事,你还记得吧?”
师庭逸颔首,随即目光微闪,“居然是江予茼?”
“没错。”炤宁跟他诉说由来,“三年前有一段日子,江予茼有意无意地总找机会往雅端跟前凑,还跟予莫说他想娶雅端。予莫说那怎么行,转头就告诉了我。我那时说话难听,当面警告江予茼不准打雅端的主意,而且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这件事,还说谁被他喜欢上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不管这事情是真是假,他听了当然生气,差点儿跟我翻脸。但是从那之后,他倒是没再试图接近雅端。
“我出事之后,起先真以为他是为那件事记恨我。徐叔收买过几个人探他的口风,问他为何要帮着外人陷害我。他嘴巴还挺严的,被谁问起,都说是因为我阻挠他娶雅端的事恨上了我,再有就是看着予莫不顺眼。我还真就信了,放下了这件事。
“直到回来之后,我才确定陆骞和他之间,一定有一个是故意用雅端做幌子。他们俩虽然不是至交,却是常来常往,如果都是真心实意地喜欢雅端,相互不可能毫无察觉。而且依他们那种糊涂狭隘的性情,就算不反目,也不会频繁走动,更不可能齐心协力地促成一件事。
“我之前问过陆骞是不是真的喜欢雅端,你当时在场,他那个反应你也看到了,做不得假。就是这样,我知道是江予茼在撒谎。说起来,他为了害我,也好好儿地做了铺垫,可恨我很长时间都把他看得一文不值,之于他,是真犯了自大的毛病。”说到这儿,炤宁是有些恼火自己的,“如果我早就想到这些,命人长期监视他,说不定早就知道他和太子妃有来往,那样的话,总能早一些怀疑到东宫。”
师庭逸想到了她敲打陆骞那日的情形。
的确是,她与陆骞说起程雅端的时候,言辞很刺耳。他当时不知原委,心里有点儿不以为然,觉得没必要如此。原来她是故意用了激将法。
炤宁继续道:“既然你来了,等会儿帮我做个人证如何?这样我就不用麻烦越霖哥了。”没个有分量的人证,江予茼和方云起绝不肯老老实实认账。
“那还用说么?”师庭逸微笑,“能为你效劳,荣幸之至。”
炤宁失笑,起身道:“那我们去筱园等着吧。总不好在酒楼处理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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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赶到筱园的时候,满腹邪火。
他近来一直都是满腹的无名火——被侄女逼着和别的重臣联手唱大戏算计太子,怎么想都觉得窝囊。只是再窝火都没用,予茼死活都不肯说出做过什么糊涂事,跟他完全就是软硬不吃。他害怕炤宁一个不高兴就把太夫人、予茼的糊涂事捅出去——这是最要命的事,比谁弹劾他的后果严重百倍。
听报信的人说炤宁、予茼和云起都在状元楼,他就知道,亲自发落予茼的时间已到。
怕这一日,又盼着这一日。
应付完这件事,炤宁总能让他好好儿地喘口气了吧?
往里走的时候,安国公疾步赶上来,面色凝重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传话的人说云起、予茼得罪了你那个侄女,怎么可能呢?这话说起来,我真是奇怪,你这顶门立户的人怎么连个丫头片子都管不住?……”
“你说什么?”大老爷慢悠悠看向安国公,面色极为阴沉。
安国公心里打了个突,连忙干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进到暖阁,看到坐在三围罗汉床上用茶的师庭逸,都是愣了愣才上前行礼。
师庭逸颔首,“坐。”
大老爷寻找着炤宁,“炤宁在何处?”
师庭逸道:“吓到了,还在歇息。”
大老爷心说你开什么玩笑,她不吓人就不错了!面上却只能笑呵呵地问道:“这样说来,殿下知道在状元楼出了什么事?”
师庭逸看向一旁的紫薇、紫竹,打个手势。
两个丫鬟将经过说了一遍。
安国公脸色发白,求助地看向大老爷,心里直恨不得把儿子活活打死。云起对江炤宁有意,府里的人都知道,也都劝他早些收起那心思。不管怎样,那都是与燕王有牵扯的女孩子,别说如今两个人很可能成婚,便是真的缘尽,别人也不能娶江炤宁,娶了就是把天大的麻烦招进门。
今日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是活腻了不成?
师庭逸道:“方云起今日受了伤,需得将养一段日子,不必再去五城兵马司。安国公,你将人带回去吧。如何发落,你看着办。”
“燕王殿下说的是。”大老爷给安国公使眼色,“你照办就是。”
安国公连忙起身称是,脚下踩着棉花似的离开暖阁。见到神色痛苦、捂着肋部的儿子的时候,知道定是伤得不轻,一时间不知是该生气还是心疼,在原地木了一阵子。
炤宁等安国公父子离开之后,到了暖阁。师庭逸日后自会发落方云起,不需她挂心,需要挂心的只是大老爷如何处置江予茼。
进门行礼之后,炤宁对大老爷道:“您那个好儿子觊觎太子妃好几年,您知道么?”
“怎么可能?!”大老爷多年的修为立刻被丢到了九霄云外,几乎是跳起来的,“他绝对不敢有这种心思!”
炤宁有点儿淘气地笑,“那就是太子殿下横刀夺爱——您觉得这个说法怎样?”
“……”大老爷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您不相信的话,不妨去问问太子妃。只是,她的说法可不会这么好听,说您的儿子不知轻重百般纠缠她都是有可能的。”炤宁料定大老爷不敢去探太子妃的口风,他要是那种做派的人,很多事都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大老爷完全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