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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锦堂春-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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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太子达成这一默契的,还有太子妃。

    太子妃调换了她房里的人,那些下人见人下菜碟,对她的衣食起居都不上心了,每一餐摆在面前的,不过一两样粗糙的菜肴。

    她只好找到太子妃面前,诉说自己受的种种委屈。

    太子妃倒也爽利,立刻将她房里的人训斥一通,随后摆手让她回房。

    回房之后,那些人依然如故,她的日子只能是更加不好过。

    这就要命了。

    她总不能还没等到太子登基就先一步打入冷宫。

    进入皇室的人,没有退路。

    她能指望的,只能是得回太子的青睐。

    佟家姐妹指望不上,佟家那边的男子总不会也不管她的死活——她要是得宠,娘家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是佟家不敢小觑的。虽然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但这总该是他们想过的事情。

    她思忖着法子。先要收买院子里一个人,让她帮忙探听消息,等佟家兄弟二人过来的时候,她找机会去见一见,说一说自己最近受了怎样的委屈。

    是这么打算的,也是这么做的,这一日,她如愿见到了佟煜。

    佟煜当即黑了脸,气冲冲去找太子妃。他不明白,妹妹最近怎么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非但不为家族筹谋,反倒处处拆台。这也罢了,怎么沦落到了给侧妃使绊子的地步?一丝宽容大度的做派也无,来日做了皇后,也只能是个被嫌弃被废的下场。

    等了好一阵子,太子妃才施施然回来,落座时道:“明日要请燕王妃过来小聚,总要安排一番,便让你久等了。”语气很疏离。

    佟煜一听更生气了,寒着脸沉声问道:“燕王妃?你到现在还要与她来往?”

    太子妃一笑,“这倒是奇了,我不跟她来往跟谁来往?太子与燕王是亲兄弟,我和燕王妃便是最亲近的妯娌。这个还用我说么?”

    “你!”佟煜按捺下火气,压低声音,“你知不知道,爹那次半夜遇袭,就是燕王妃做的好事?”

    “是么?”太子妃慢悠悠吐出这两个字,笑容徐徐绽放,“那可真是大快人心。”

    “你是疯了不成?!”佟煜忍无可忍,眼含怒火地看住她,“你到底还能不能分清亲疏、轻重?!”

    “这些话你别问我,去问荣国公就好。”太子妃歉然一笑,“我一定忘记跟你说了,我跟荣国公,早已恩断义绝。往后事关佟家的琐事,你不要来找我,我想让他身败名裂,你最好离我远一些,不要被无耻之人连累。”

    “疯了……你真是疯了……”佟煜满脸震惊地凝视着她,之后缓缓退后,夺门而出。

    这已不是他熟悉的亲近的妹妹,她俨然就是佟家的仇人,不然怎会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

    他根本忘了林千惠的事情,提都没提。

    林千惠回到房里,眼巴巴地等消息,等来的却是佟念柔。

    佟念柔自顾自落座,仪态万方,“方才你去见佟煜了?”顿了顿,语带轻蔑,“你怎么会那么傻?”

    连一餐好饭都吃不上的人,终归是没有底气。林千惠上前恭敬行礼,随后才回话:“佟姐姐,你也看到了,我近来的情境实在是拮据不堪。是以,听闻佟表哥过来,我便去见了见他,看他能不能接济一二。”

    佟念柔凝着她,笑意深沉,“你的心思,哪一个不知道?何须当着明人说暗话?”

    “那……佟姐姐的意思是……”林千惠不知如何应对,只好这般含糊其辞地敷衍。

    “你想要太子垂青可是?”佟念柔缓缓摇头,“这念想你还是断了吧。在他眼里,很多女子不过是个随意拿放的物件儿。”她忽然岔开话题,“我以前其实想对你的饭菜动手脚,后来发现,这倒不需我劳心劳力。”

    林千惠茫然地睁大眼睛,“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虽是这样责问着,她脑海里却浮现出有一段日子太子每日都会赏给她的“补药”。

    佟念柔嘲讽地一笑,“太子殿下不希望你为他生儿育女,那些侍妾就更不需提了。他时时去你那儿就寝,为的不过是一时的快活。你啊,除非自己会变戏法,不然便是日日侍寝,这辈子也生不出孩子。”

    “……”林千惠禁不住踉跄后退,“不可能……你胡说八道!”

    佟念柔的神色转为柔和,眼里尽是同情,“我就猜到你是这反应。太傻了,几乎与当初的我不相伯仲。太子那样的人,最是阴损无情。你要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还不如做一场春秋大梦。”

    林千惠嘴角翕翕,根本无法言语。她不能相信,更想不通——为什么?

    “就算是你哪一日重回到以前较为风光的情形,也不需跟谁耀武扬威,更不需担心有人跟你争宠。侍妾争不起,我和太子妃不屑争。要那个禽兽碰自己,还不如给人抡一通鞭子来得好受。”佟念柔站起身来,款步向外走去,“你要是识相一些,还不如指望太子妃或是我照顾你一二。”

    “可是……”林千惠终于能够出声了,“为什么?他为何如此?”没个拿得出手的理由,她还是可以选择不相信佟念柔所说的一切。

    “为什么?”佟念柔笑出声来,“兴许是他只喜欢看的着得不到的女子,兴许是他从最初就看不上你,又记恨太子妃与我强行将你送到他床上。该享受的他享受,该避免的他避免。不过我也真是没想到,他对你竟然也是这么狠。”她挑了挑眉,“由此可见,你在他心里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了。”

    说完这些,佟念柔心头敞亮了不少。

    她说的都是实话,林千惠迟早会证明这一点。

    多好啊,又多了一个恨太子的人。他如今应该是有意洗心革面,重新得回皇帝的看重,但是,有些隐患已经埋下。他想揭过去不提,别人却做不到这一点。

    **

    第二日,炤宁到东宫来见太子和莫心儿。

    两个都是她欣赏的朋友,最近同在东宫,她不免挂心。

    成婚到现在,她起初两日觉得特别好,现在却是每日又气又笑的,并且作息时间上总是有些混乱——该睡的时候,那个人不叫她睡,该醒的时候,她正乏得厉害。

    师庭逸所有的温柔耐心,似是都在最初两日用尽了,之后是越来越放肆,越来越需索无度。

    难为她了,最初还以为往后的岁月他都会那样的温柔耐心体贴,现在呢?

    现在她总觉得自己简直是一只送到狼爪下的兔子,每日累得气喘吁吁或是倒头就睡。

    但是,偶尔也会反过头来比较一下,想着真是难为他了。居然没忍出病来,已是不易。一次她问他:“现在凶得似头狼,新婚夜怎么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他就说:“在新婚夜逞能的人算是怎么回事?你瞧得起?”

    她想了想,瞧不起是真的,但是受不了也是真的。由此也就释怀,随他闹腾去,她早晚会习惯……吧?

    至于他们的吉祥,总是呼呼大睡的时候被他小心翼翼地送到窝里。小家伙醒了不免气闷,又回床上睡,他就等它睡熟之后再送到窝里。

    她还没看过瘾,吉祥先没了耐心,不跟他较劲了——这两日已经自动自发地去自己窝里睡觉了。

    真是一物降一物。

    **

    太子妃专设了春宴,请了不少命妇、闺秀前来。

    炤宁到场的时候,莫心儿正坐在设于花厅的琴案后抚琴。

    悠扬婉转、哀而不伤的音调从她指尖倾泻而出,满堂宾客俱是侧耳聆听。

    “我每日都要请她演奏几曲,听不够。”太子妃轻声道。

    炤宁亦是轻声回道:“心儿各方面的造诣都很好。”

    “可我只爱这一样,且是这一样只有她能打动我。”

    二人都没想到,莫心儿抚琴并非专心致志——她望向炤宁,抿唇微笑,眼神慧黠、愉悦。

    炤宁回以一笑,又对太子妃道:“别只顾着招呼我,等你闲下来了,我们再说话。”

    “也好。”太子妃是东道主,不能顾此失彼,楚王妃、晋王妃也需得去寒暄一番,临走前叮嘱一句,”等会儿佟念柔会找你,她说的事情,你要是有法子,不妨告诉她。”

    炤宁颔首,转身落座,与相识的人颔首一笑,不去破坏氛围。

    过了一会儿,佟念柔坐到了她身侧,面无表情。

    炤宁见她不说话,也就当做没这回事。

    佟念柔啜了几口茶之后,轻声道:“我想将荣国公的事情散播到民间,燕王妃可有见效快的法子?”

    炤宁想了想,并没直接回答,而是闲闲道:“佟侧妃闲来有什么消遣?”

    佟念柔唇畔浮现一丝苦涩的笑,“我的消遣,不外乎是做做白日梦,想尽快看到太子被废、荣国公身败名裂。”

    炤宁只当做没听到,自顾自地道:“平日去街头转转,好些唱曲的、说书的妙人,尤其说书先生,引得很多人每日都要去茶楼听他讲述下文。”大家闺秀遇事想到的,是宅门之内或自己擅长的,对坊间卖艺之人能不轻视已是不错,遇到事情想不到他们头上。而她不同,她不做大家闺秀的日子太久,满脑子都是宅门外的事。

    佟念柔思忖片刻,颔首道:“明白了。多谢。”随即离炤宁近一些,微声说出自己的打算,末了又问是否妥当。

    炤宁颔首一笑,心里却不免叹息:好端端的姐妹两个,都被生身父亲毁了,任谁又能怪她们如今的残酷毒辣呢?

    这类事,她不能做——不管是大老爷还是师庭逸,知情之后都少不得训斥她自降身价,凭这法子再见效,他们也是不以为然。为此,她只能收敛起这种打算,到底是担心因为自己给家族和师庭逸脸上抹一把灰。

    她没做,但是她不会阻拦佟念柔去做。

    炤宁只希望佟念柔的打算完全付诸于事情,那样的话,佟家父子三个都会陷入流言蜚语,阵仗大一些呢,便会引得言官弹劾。太子想要提携佟家二人的心思,注定落空。

    自己或看重的人不陷入流言,人就不知道流言蜚语的伤害性攻击性有多大。以前,经常遭人冷眼或是回避的是江炤宁,现在轮到了太子的人,他就算不能全然感同身受,也能领略一二。

    这算是一石四鸟,而她只是个看戏的。由此,她神色愈发惬意。

 第067章 意浓

    第067章

    莫心儿一曲终了,起身对众人行礼。

    众人无不拍掌称赞。

    莫心儿挂上笑容,再行一礼,缓步转到屏风后稍事歇息。

    这时候,佟念柔起身离开。

    晋王妃走到炤宁面前,笑道:“你怎么也来的这么晚?早来的人都听了好几个曲子了。”

    炤宁笑着起身见礼,“若是一早知情,我怕是一大早就来了。”真实原因是她起晚了,到辰时还赖在床上跟瞌睡打仗。

    “可不就是,跟我想到一处去了。”晋王妃因着晋王得了赈灾的差事之后,对燕王与韩越霖存着感激,现在连带的便存着真心与炤宁和睦相处。

    二人落座,笑语盈盈地寒暄几句,随即,晋王妃低声问道:“佟侧妃来去匆匆的,神色叫人瞧着总有些不对劲。她这是怎么了?”

    炤宁只好给佟念柔编排理由:“佟三夫人故去时日尚短,她自然是郁郁寡欢。”太子妃都无意折损佟念柔的名声,她自然更不会出言诋毁。

    “也是。”晋王妃想了想,叹息一声,“丧母之痛,加上在东宫也不得宠,换了谁也高兴不起来。偏生嫁入皇室的人,连守孝的言行都不能有。”

    炤宁附和地颔首。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晋王妃说起自己的烦心事,“我那个妹妹,偏要嫁个风流种子,这是何苦来的?日后别把日子过得鸡飞狗跳出尽笑话才好。”

    炤宁笑道:“这就需要你和晋王殿下为她撑腰了。”

    “那是自然。可这种事,女子怎么都是吃亏。”晋王妃说着,就想起了自己的夫君。那厮离京前总算是老实了不少,不敢再张嘴闭嘴地拿她跟炤宁比较——她一次跟他放了狠话,说你要是再敢说这种话,我就去告诉韩统领和燕王,你要是被他们弄得凄凄惨惨可别怪我。

    日子清净了,心思才明朗起来。那种事,哪里能怪女子呢?是她遇人不淑,又曾糊涂地去嫉妒别人有着自己不能拥有的,实在是傻气。

    楚王妃走过来,妩媚的丹凤眼似笑非笑,“你们倒是说得热闹,只把我晾到了一旁。”

    晋王妃笑吟吟回道:“瞧你说的,这是哪里话。”

    炤宁心里叹气,再度笑着起身见礼。这种场合就是这点烦人,总要拿着架子随时准备与人寒暄,一半日下来,几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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