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洗冤录-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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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是中国古代最早的化学家,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所谓的锡壶,根本就是铅壶。我想起了新闻报道内铅中毒症状,神经衰弱,记忆衰退,恶心、烦躁,精神障碍,甚至昏迷。
冷汗已经不知不觉湿透了掌心。现实根本不像表面那般波澜不惊,到处都是危机四伏。果如我所料,果如我所料!
我要等他回来,向他摊牌,至少我现在已经有了不死的资本。
有时候越是用心等待一个人,他就越不出现,不想见到的人却偏偏会凑上前来。
傍晚的时候,我一个人静静呆在浓密的树荫下摇着扑扇驱走蚊虫,各种思绪在内心反复翻滚,直到一个高大的黑影完完全全笼罩在我眼前,我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看去。
眼前之人穿着玄色锦袍,俊秀挺拔,棱角分明的坚毅眉眼,笼着寒潭般的迷雾,在暮色的掩映下,如死神一般静默着,看着着实有点让人惊心动魄。
我恍然出声:“何大人。”
“哦。”他轻轻应了一声。沉默片刻又道:“解蛊毒的事情可有了眉目?”
我坦诚布公道:“不好意思,已经问过鬼草婆了,此蛊无药可解,以后看到我退避三舍或者绕道而行便是唯一解药。”
“或许可以去南疆,那里有许多解蛊高人。”他有点走神,似乎也不是那么在意结果。“彭诩呢?我有话要问他。”
“不在。”我的声音有点低落,你有话要问他,我还有话要问他呢。
“你对他……”他没有说下去。
我看着眼前随风摇摆的绿叶,轻道:“我自有分寸。”
“那好。”
何予恪是一个内敛且沉闷的人,说话也偏简洁利落,曾经一直在颠沛流离中寻找对策也不乏话题,如今各自有着避讳的东西,我不调动气氛,似乎根本就无话可说。而我就是要达到这种效果,好让他早些离开。
可是他却是毫不觉得尴尬,沉默着思索着,直站成了一尊雕塑。
暮色越来越深,我打算挪腾个地方,让他自便。刚从太公椅上站起来,突然看到墙头那边浮起几盏孔明灯。
“孔明灯!”我指着那边喊道,低落的心情顿时有点雀跃,在这深宫之中竟还有如此浪漫之人。
何予恪也回头蹙着眉恍惑道:“天灯!”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看到浪漫的东西的区别吗?
我欢喜地看着四盏灯越升越高,随风轻旋起来,飘向这边,巨大的孔明灯上赫然出现了墨迹,每盏一个大字,从右到左连贯起来刚好是——我轻念出声:“妖女祸国。”
何予恪沉声道:“快,拿弓箭来!”
“干,干什么?”
“射下来。”
我立马明白了,这妖女祸国说的就是我,我忙道:“没弓箭。”
何予恪当机立断从樟树上砍下枝条,又从地上捡了几颗石子,把树枝弯成弹弓向天空射去。
我指点道:“射蜡烛。”刚说出口便觉得这个要求有点苛刻。
还好何予恪的箭术堪称百步穿杨,用这么简陋的道具还是把这四盏该死的不够浪漫的孔明灯给射了下来。
可是,很快我们就发现很多东西是人力所不能及的,越来越多的孔明灯从冷宫的四面八方升了起来,将整个夜幕照的璀璨妖娆,华光异彩。
第24章 待罪羊
南风北上,卷起满朝风雨。各地相继出现“妖女祸国”的神谕,例如农夫在田里发现一块写着“妖女祸国”的石头,村妇在湖里捞起一只背上刻着“妖女祸国”字样的王八,金光大佛披上了“妖女祸国”的袈裟……
所有一切都指向一个目的——造势,而驻守南疆的异姓藩王南坪王,前驸马他爹,率先应声而起,要求朝廷交出国之祸害元筠公主,不然就要顺天应势,亲自带兵北上来“清君侧”了。
南坪王因痛失爱子,积怨已久,此番放手一搏到底是以公谋私,还是以私谋公?
可惜朝中众人讨论的重点明显不在于此,以皇帝和赵丞相为首少数却权威的一方反对交出元筠公主。以太子、何太尉为首的多数朝臣都愿意顺应民声支持交出元筠公主。在此过程中何予恪自始至终保持沉默,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朝臣轮番谏言,双方僵持不下。皇帝老爹脸色十分难看,侧头叹气时候看到了杵在一边的我:“元筠公主有什么想说的吗?”
终于轮到我这个当事人了。
明媚的日光从殿外照射进来,舔得龙椅上的金黄一片耀眼,我微微别过头让眼睛舒服一些,我不是阶下囚,不能做低姿态,我问心无愧,妆容洁净,衣衫肃整,偏髻打理得一丝不苟。
我对着满朝文武嘴角噙笑道:“父皇和各位大人尊重筠儿,想听听筠儿的想法,那么筠儿就直言不讳了。筠儿身为臻朝公主就算真的是人人口中念叨的祸害,也轮不到他一个身处南疆一隅的藩王来处置,这不是在灭我大臻朝的威风么?”
殿堂瞬间越发安静,风过可闻,天光照到的横梁下有细小的尘埃在旋舞。
我静静地看着前方,继续道:“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南坪王想公报私仇。驸马的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何到此时才发难,各位不觉得蹊跷吗?”我才不信那些什么神谕,这么声势浩大来势汹汹的造势就只是为了替儿子报仇。
“如果真的交出筠儿就能够息事宁人了话,牺牲筠儿一人成全满朝安宁有何不可?怕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元筠公主根本就只是个由头,他们只是想以此试探朝廷的态度罢了,一旦服软,敌人的气焰便会愈发嚣张。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南坪王是否另有所图,不然就算赔上一个元筠公主也别指望他们会善罢甘休。”
切切嘈嘈的交头接耳又起声色。披着各色朝服的官员之中一老迈武将利落上前,执笏谏道:“皇上,我朝现在的局势是,江南暴丨乱,犬戎人在北境又虎视眈眈,现在即使这南坪王摆明了是趁火打劫,我们也无可奈何。他拿公主之事借势,哀兵奋勇,兵锋正健,二十万大军师出有名如虎添翼,舆论也站在他的一边,对我们非常不利。用兵重在士气,如果公主可以委屈一下便能堵上悠悠众口。若是南坪王再有不敬举动,我们也占了情理,不愁各方藩王来支援,事关国祚,请皇上三思。”
何太尉也上前一步站到老将身边道:“臣附议,木元帅所言不虚,北方饥荒,南方水患,民力损耗,兵力不足,国库空虚,还请皇上三思。”
我听得心中一跳一跳,身在冷宫不知事,这大臻朝竟已是如此岌岌可危,满目疮痍了。
太子紧抿着薄唇,意味深远的看着我,我回敬他一眼,他收回目光,殿上忽然传来他的朗朗之声:“内忧外患之际,攘外必先安内。安天下不如与天下安,上兵伐谋,兵不血刃可平息干戈是为上策。是以,请皇上三思。”
说了这么多废话,还不是要表示要牺牲我?真是个狠心的哥哥!
“请皇上三思!”在太子的带领下,众人齐声劝谏,个个低头肃穆。
我忍不住拽紧了拳头,若是真的将我交出,我怕是有去无回了。皇帝老爹,驳斥他们吧,拿出你唯我独尊的气势来啊!
我憋着一口气看到老皇帝用力的将手撑在龙椅宽阔的扶手上,气色晦暗的脸上松弛的肌肉抖动着,突然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怒目瞪向前方,手指指着一众官员:“你,你们……”
然后顿住了,一句话憋在嘴里没说完,突然身子一歪向旁倒去。身侧的太监踉跄着上前扶住他,急道:“传太医,快传太医啊!”
老皇帝被人架着扶去后殿了。我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突然好想干笑,哈哈哈,老天你玩够了没有啊。
过后太监来传消息,太医的大概意思是,皇帝纵欲过度,掏空了身子,不省人事了,不知何时可以醒来,还请各位节哀。
皇帝病危,按例太子元晟接手理政。
少了最大的阻力,他们这帮乱臣贼子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送我去死。
我回到了公主府,这一被时光遗忘的宫廷一隅,尽享我最后的公主荣耀。多了许多仆役和扈从,密密麻麻罗列在这深宅大院。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从书房里翻找出一张大臻朝的地图,在寝居里找到一套书生长衫和修容用的妆奁。
回身看那张床榻,曾经妖娆粉丽的床幔已经换装成素淡高雅的香妃色,初来此地贴身携带的镶红宝石公主匕首还静静地躺在床榻上,我突然想到醒来时的一幕,那个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步步走过来贴近我,然后不动声色的取过了我的匕首……当时惘然,我被他那善欺的温柔给蒙蔽了神识。
某些人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又准确无误地消失了。彭诩,你究竟何许人也。
我倾身将匕首从榻上拾起,摩挲了一下它凹凸的纹理,果断放入袖口中。
门外传来通报之声:“太子殿下驾到。”
扈从推门,元晟举步而入,神色疲惫却出乎意料的温和,目光中闪烁着疼惜。我歪着脖子看他,不若从前恭谨,表示反正是死路一条,我也无惧无畏了。
估计他被我看得不舒服,缓缓摩挲着袖口上的手针绲边,开口道:“筠儿,我们身在帝王家,有时不得不做出一些无奈的选择。为了保住臻朝的基业,只能忍痛割舍自己最亲的人。如果有别的办法,太子哥哥也不忍心……”
“你不用说了。”我打断他的安抚,“你知道吗,我能理解你,一个感情用事不为大局着想的帝王不是好帝王。”
元晟显然吃惊了,张着嘴看着我,好一会才说出:“我没有想到筠儿你能如此明理,如此大义。”
他以为我会哭哭啼啼求他吗?当然不会。这样只会让他更加警惕地派人看紧我。我是能理解他的做法,但是这些又关我屁事,我才不要做那待宰的羔羊。虚与委蛇,暗箱操作,是我唯一的出路。
“太子哥哥,”我认真地看着他道,“我相信你可以做得比父皇更好。”继续给他糖吃吧。
元晟听后越发心疼地说:“筠儿……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本来还想主动提点要求的,听他这么一说,我便从善如流道:“筠儿在冷宫呆久了,无聊的时候喜欢找柔妃唠嗑,这次去南疆能否带上她,一路上也可排遣忧心。”
元晟略一思索道:“好,我答应你了。还有什么要求吗?”
“我想……见一见师父。”
元晟又立刻答应道:“好,我立刻派人去找他。”
又问:“还有什么要求吗?”
“筠儿没有要求了,筠儿只是希望臻朝国祚绵长,繁荣昌盛,家人平平安安。”
元晟终于忍不住向前跨出两步猛地抱住我,伏在我的肩头没有动。我的脸搁在那明黄色的龙袍上,看着眼前陡然放大的略显狡黠的缂丝龙眼,轻轻叹了口气。
第25章 跑个路
元晟到底没能满足我的第二个心愿,三天过去了,到处找不到彭诩的踪迹。对于他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没有太多惊讶。这个人,即使在你身边,你也会觉得他好像离你很远。
南行在即,太子指派了沙场老将木元帅送行。此人是力荐将我交出的朝中大臣之一,必定会在看管我之事上义不容辞,尽心竭力。
辕门下,鹊鹞惊惶翩飞,老将身着鳞铠肃穆而立,斑白的鬓发碎落几根在微风中轻颤。
他看到我款步而来,突然双腿一曲朝着我的方向跪了下来,饱经风霜的脸如石刻般坚毅:“末将多谢公主救国之义。”
我快步走到他身边作势扶起他,木元帅虽然年迈,但习武之人老当益壮身子沉实,我拉他伸手触到冰凉粗粝的金属鳞甲磨得手心有点疼,而他纹丝不动。
我在手心上吹了口气道:“木元帅多礼了,臻朝是你的家园,更是我的家园。既然都是一心为国,无所谓谢不谢的。”
他闻言,膝下松动缓缓站了起来。
我不再看他,牵着柔妃的手登上南行的马车。
四匹高大骏马蹄声稳健,马车两侧锦绣纱幔轻晃,我卷起窗帘子,回头遥望这座陌生的皇宫,晨曦绽放,将整座恢宏的殿堂揽入怀中。
桂香忽远忽近,墙垣绵延,角落的一颗桂树下,一袭玄紫色的熟悉身影身姿笔挺地立在树下,双手交叉在胸前,默默地看向这方,我手一抖帘子垂了下来挡住了视线,再次掀起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那道身影。
我放下窗帘,坐正身子,柔妃将身子倾了过来,在我耳边道:“公主说话算话,许我自由,莫柔感激不尽。不知莫柔还有什么可以帮到公主的?”
我也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