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魂-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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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呢。”宁照琛挥挥手作不解状,其实他对这些小道消息知道得也不多,便是方才说的,也是之前在楼里听说书时偶尔听到旁人所言,“还有人说是她亲弟弟崔翔安下了手呢,她一死,这城主之位可不就落在了他身上。”
这话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比那死于情人之手的说法要可信多了。那般风流倜傥的女子竟已作古,可怜她去世时正是大好年华,书宁想一想,忽又觉得自己幸运多了。
姑侄俩一边饮酒一边感慨,不一会儿,二人便干掉了一小坛花雕,一旁的小桃急得脸都白了。
书宁喝了酒有些头晕,迷迷瞪瞪地靠在桌上睡了过去。宁照琛仿佛喝得有些高,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书宁只当他在催眠曲,咿咿呀呀的,好不悦耳。正睡得香呢,忽听得外头一阵喧闹,仿佛有什么人在高声喝骂。
书宁正做着梦,猛地被惊醒,肩膀一歪,险些从桌上摔了下来。好在她手脚甚是灵活,眼看着都要倒地上了,腰肢一拧,竟又活生生地折了回来,两脚狠狠往地上一踩,歪了两下,站稳了。
“外头吵什么呢?“书宁揉了揉眉心,使劲儿甩了甩沉重的脑袋,不悦地问。
小桃赶紧过来回话道:“是几个客人为了说书的事儿在吵呢。今儿不是本该说封将军大战葫芦谷么,有客人不喜,非让刘先生说京城第一美人,又有客人要听崔城主杀敌,结果便闹了起来。”
将将宁照琛还说这东来楼的说书先生架子大是全京城出了名的,结果转头就出了事儿,想来在外头闹事的若不是本地人,便非富即贵,不怕把事情闹大。书宁虽爱看热闹,却不愿与那些纨绔子弟沾惹上,揉了揉太阳穴,又灌了杯凉水,正打算再在桌上靠一会儿,忽又听得外头有个声音道:“……那南州是什么鬼地方?不毛之地!什么南州第一美人,不过是欺负我们没见过真人,指不定就是个五大三粗的女汉子,怎及得上天香楼的翠玉姑娘温香柔滑……”
那人竟把南州城主与青楼女子相提并论,且还越说越是不堪,书宁听着,心头无名火起,只恨不得立刻冲出去狠狠教训那人一通。心中如此作想,身上便有了动作,猛地站起身来一脚踢开雅间小门,狠狠朝那说话的人瞪过去。
正大放厥词的男人年岁并不大,相貌也还清秀,只是眉目间一片青白,显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说话时性情猥琐,不堪入目。听见书宁这边的声响,那男人飞快地转过头来,正正好对上她暴怒的眉眼。
“哎哟——这是谁家的小相公,生得这般俊俏,快过来陪你二哥哥吃酒,讨得我欢喜了,好好赏你。”那猥琐男人咧着一口黄牙朝书宁直招手,见她不动,竟还狗胆包天地起身凑过来,远远地就噘着嘴,喷着满口的酒气要朝书宁的脸上亲。
身后的小桃小梨吓得惊声尖叫,屋里的宁照琛被惊醒,猛觉不对劲,想也没想就冲了出来。还未出包间小门,已听得外头一声凄厉的惨叫,宁照琛心中暗道不妙,只怕书宁吃亏,等会儿回去了,他少不得要落一顿好打。
“大胆恶徒,还不快快住——”宁照琛一声爆喝,话刚出口,忽觉有异。他那娇滴滴的小姑姑正板着脸冷笑,对面的郑家二公子捂着裆满脸惨白,浑身大汗,这会儿竟是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宁照琛飞快地捂住头脸躲回屋里,又低声招呼小桃小梨把书宁拉回来,“那位是郑国师府里的二少爷,虽说我不怕他,但若是被他认出我来,今儿的事怕是不能善了。我也就罢了,早落了纨绔的名声,若是被人认出小姑姑来,回了府里,老祖宗岂不是要大怒。左右小姑姑踢了他一脚,我们便是偷偷溜了也不吃亏。”
看不出这孩子年纪轻轻的但是能屈能伸,书宁甚觉宁照琛的话说得有道理,趁着郑家的下人还担心着郑二公子的伤势来不及追究,他们一行人赶紧翻窗出了雅间,尔后飞快地溜出了东来楼。
四个人一溜小跑,一路跑出了好几条街,直到完全看不到东来楼的影子了,这才停下。罢了,你看我,我看你,俱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小桃小梨碍着身份不敢放肆,宁照琛却是半点顾忌也没有,抱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姑姑那一脚果真狠厉,怕不是要断了那郑家老二的子孙根。亏得咱们溜得快,要不,被他们缠上了,今儿可别想逃。”
小桃小梨闻言俱是臊得满脸通红,低着脑袋只当没听见。
书宁却是一脸得意,挥着袖子扇了扇,嗤笑道:“那东西自顾不暇呢,哪里还顾得上我们。今儿我还算脚下留情的,若是换了以前……”话刚出口,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仔细再想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宁照琛也是个极心细的,隐约听出了些不对劲来,剑眉微蹙,目光在书宁脸上扫了一记,很快又移走了,脸上却又显出豁然的笑容来,“姑姑说得是,不过我们还是得当心些,您也就罢了,侄子跟那泼皮却是照过面的,虽说方才走得急,却保不准有人认出我来。”
书宁笑道:“你怕什么,有姑姑给你作证呢,他们说什么尽让他们浑说去,咱们死不承认就是。”说罢了,眼神忽地一黯,凌厉的目光落在小桃小梨身上,虽未有言语,但两个丫鬟俱是浑身一震,乖巧地道:“奴婢今儿跟着二小姐与琛少爷去了大潭寺烧香,别的地方都不曾去过。”
她二人乖觉,书宁甚是满意,随手找宁照琛要了两块碎银子赏了她们。
她原本还想拽了宁照琛腰间的坠子的,被他赶紧拦住了,急道:“我的好姑姑,您可莫要害侄儿。这都是些随身物件,怎好随便给了人。”若是一个不留意被外人得了去,回头来府里闹事寻夫,岂不是要断了他的活路!
书宁见他急了,这才放手,嘴里却道:“不过是要你个小物件,偏生这般小气。”罢了又拍拍手,道:“方才一阵猛跑,肚子里的东西倒消了大半,我们另找个地方喝酒。方才那东来楼的菜式确实不错,琛哥儿你就照这样的另寻一家就是。”
东来楼大厨的本事岂是随便哪家酒楼所能及的,宁照琛有些头疼,皱着眉头想了一阵,才为难地道:“西护城河的弄堂里倒是有个鱼面店还不错,就是地方小了些,也破了些,只怕姑姑不喜欢。”
书宁却是毫不介意地挥了挥手道:“无妨无妨,只要味道好,旁的都不打紧。”宁府的食物不合她的口味,接连好几天她都没怎么吃饱,难得出来一回,若是不多吃几顿,怎么对得住自己的胃。
于是一行四人又转道往城西方向走。
也不知宁照琛怎么跟车把式联系上了,走了才一刻钟,府里的马车就跟了上来,四个人赶紧上了车。
护城河西住的多是平民百姓,房子低矮逼仄,行人衣着朴素,道路也是狭窄拥挤,故马车走得极慢,走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工夫,居然还停了。
书宁性子急,等不了一会儿便有些不耐烦,拧着眉头朝宁照琛道:“你出去瞧瞧是怎么回事?若是路上堵了,我们索性下了马车走过去。”
小桃闻言脸上微微露出不认同的神色,想开口劝,却又不敢,悄悄朝小梨看过去,小梨狠狠地别过脸去,根本不愿瞧她。
“姑姑莫急,这边儿路不好走,地上坑坑洼洼的,昨儿又刚下过雨,到处都是泥水,少不得要弄脏了衣服鞋子。倒不如先在马车里等着,侄儿先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宁照琛说话时脸上总带着笑,又和气又温柔,让人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书宁看着宁照琛潇洒地起身,又潇洒地掀开帘子跳下车去,忍不住暗暗地想,像琛哥儿这样又漂亮又温柔的孩子,就算爱看点小黄书和春宫图,也不至于就成了“混世魔王”了。
这世道果然是欺软怕硬!
正感慨着,宁照琛又一脸神秘地回来了,轻悄悄地爬上车,压着嗓门道:“前头摄政王在呢。”
周子翎也在!书宁顿时兴奋起来,身上的血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热,哆哆嗦嗦地问:“他……他怎么……会在这里?”以周子翎的身份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莫非也是跟她一样来吃鱼面?
“被人给拦了,”宁照琛幸灾乐祸地笑,一双漂亮的黑眼睛弯成了月牙,看起来就像个单纯的孩子,“这样的事倒也常见,三五天总有一回。”他说话时又殷勤地把车帘掀了一道缝,悄悄指给书宁看,“小姑姑您瞧见了没,前头那个穿红衣服的姑娘,就是她拦了摄政王的马车。”
“唔——”书宁瞪大眼睛朝外头看了半晌,果然瞧见了宁照琛所说的那个姑娘,只是周子翎背对着他们,看不见他的脸。“还没周子翎好看呢,胆子倒是大。”
正说着话,就瞧见周子翎已经直挺挺地走了过去,那小姑娘一脸惨白地站在原地,仿佛受了莫大的打击。
书宁却一点也不同情,小声道:“这京城里谁不晓得周子翎的脾气,偏偏这些小姑娘们还不信邪,前赴后继地来自讨苦吃,这不是自己为难自己么。那周子翎若真好女色,也不至于年纪一大把了身边连个女人也没有。”
宁照琛一脸狐疑地盯着她,不解地问:“小姑姑从哪里听来的这些?”
“这你就不懂了。”书宁白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解释道:“你以为我傻了这么多年是白傻的么,魂游的时候神仙教我的。全京城的事,就没有我不晓得的。”
左右那一心大师早跟宁老太太说过她魂游的事儿,至于旁人信不信,她才不管那么多。
宁照琛索性连看都懒得看她了。
“你这孩子——”书宁正打算给他训话来着,忽听得外头有人低低地唤了一声“子翎大哥”,她心里一惊,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一旁的宁照琛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坏家伙,不等书宁吩咐,立刻掀开帘子探出了脑袋。距离他们不到十丈远的地方,有个身着碧绿衫裙的年轻女子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周子翎,刚刚那一句柔情万丈的“子翎大哥”正是出自她口。
这也就罢了,更要命的是,从来都不苟言笑的不动冰山周子翎竟然破天荒地朝那女子温和地笑——了——笑!
书宁顿时就出离愤怒了!
作者有话要说:又变天了,外头继续电闪雷鸣,来不及修稿就发了。另外,申请明天休息,呜呜,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话说,今天这一章都有四千字呢
☆、第七回
七
书宁的眼睛刚刚还笑意盈盈,一瞬间便盛满了冰霜,眉头一拧,就要开口,宁照琛顿觉不妙,说时迟那时快,两只手已如闪电一般捂上了书宁的嘴。
他以为书宁人瘦体弱力气小,生怕自己没轻重弄伤了她,故而特意留了几分力,谁曾想,手才将将伸到她脸颊边,腕上忽地一紧,脉门竟被锁住,宁照琛蓦地一怔,尚未回过神来,两只脚已经腾空,脑袋天旋地转,尔后“砰——”地一声闷响,他整个身体就已经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哎哟——”书宁这个罪魁祸首反而最先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后,飞快地跳下马车欲把宁照琛扶起来,谁料碰到他的胳膊,宁照琛就已“嘶——”地痛呼出声,黄豆大的汗从额角滑落,显见伤得不轻。
“伤到哪儿了?”书宁这会儿也顾不上周子翎了,皱着眉头一脸愧疚地蹲在地上,眼巴巴地问:“还能动吗?”说话时,车里的小桃和小梨也跟着下了马车,瞧见宁照琛躺在地上作死猪状,俱是大惊失色。
小梨吓得早就说不出话来,倒是小桃还机灵些,煞白着脸慌忙道:“奴……奴婢这就去请大夫。”说罢,撒腿就跑开了。
宁照琛煞白着小脸朝书宁努力地勾了勾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艰难地安慰道:“小姑姑莫要急,侄儿……没有大碍,只是旧……旧伤复发,常有的事。倒是姑姑力气大……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越是这么懂事,书宁就越是心里难受。她对这个小侄子本来就颇有好感,这几年来见过的人里头还没有谁像宁照琛这么漂亮聪敏又知情识趣的,难得地二人还臭味相投。天晓得她怎么就对他下了这么狠的手。
“琛哥儿你别说话了,”书宁急得一边跺脚,一边四下张望,也不知小桃去了哪里请大夫,若是离得远,她岂不是要生生地看着宁照琛在这里活受罪,“你说旧伤,是伤在哪里?胳膊,还是腿?是脱臼还是骨折?”
若是脱臼,说不定她还能帮着接骨——她眸光一闪,轻悄悄地掀开宁照琛的袖子,却猛地瞧见他白玉般的手臂上赫然有好几道狰狞的伤疤。那伤疤颜色颇深,显然已是多年前的旧伤,最长的约莫有三寸,横过小手臂狠狠划过去,好似一条丑陋的蚯蚓趴在他的胳膊上,十分碍眼。
书宁心里顿时一突,抬眼看宁照琛,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努力地地把手臂往里收了收,许是带动了伤口,痛得脸上又变了色。
宁家乃大周朝百年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