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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世妆-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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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忽然就灭了。

☆、冷

米雅“哎”了一声,起身去看那忽然之间灭掉的烛火。她走过丞昱的身旁带起一阵风,有清淡的香味从他的鼻尖划过,昏暗的灯光下嗅觉变得更加的敏锐,那是不同于别人的女人的气息,仿佛是大雪过后的冬日里朱红的窗棂下安静绽放的梅。

她的脸在残烛摇曳的光影里越显晶莹,拿起灯罩的时候,袖口滑落至小臂露出纤细洁白的手腕,如玉的肌肤裸露在外面,月光下反射着青白的光。细小的动作已然丞昱觉得口干舌燥,他的目光移至她精致的脸上,一向淡然的她似乎经历今晚之后,眉宇之间也开始笼上了淡淡的愁,仰止之间耳际的碎发滑过红唇,如湿润的艳影流过男人逐渐热烈的目光,撩的他心尖儿发痒。

等她重新点亮了烛光,返身要与他说话时,男人的大手忽然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耳际的石榴红的珠翠在烛影中摇晃,电光火石之间发出如初春冰裂般细碎的声响,他温热的唇紧接着就印上了她的,带着如火般灼热的情绪,仿佛压抑了多日,已然沦陷至无法自拔的境地,如今终于在这烛辉与暗影之间寻见了机会,强拥着这软玉温香入怀,再也不肯分开。

他如此迫不及待的吻仿佛惊吓到了她,米雅瞪着一双美目看着他,完全无法投入,他吻的那样急切,她的心却是冰冷。辗转之间他急急的将她固定在她的书桌前,她的腰间被案几的边缘硌的难受,却动弹不得。耳边听到了宣纸摩擦的声音。

“哎,我的画。”她用尽最大的力气推开他时,丞昱双手还扶着桌案,带着微微的喘息,身体的温度烫的惊人。她刻意回避他投来的目光,只是垂着头红着脸往身后指指又重复道:“我的画……”

丞昱低下头看她,她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朵根子,她这一声惊动了他,火热的心上仿佛出现了一个冰点,体内的热气迅速的消融,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猛然的将手抽了回去,大步的走至门边,门外的敏儿帘子一打,就见刚才还脉脉含情的二少爷,脸上罩着一层若有似无的薄怒走了出来,匆匆消失在倚兰轩的夜色里,头也不肯再回。

“少奶奶……”敏儿进屋看到米雅正站在窗前整理她那幅没有画好的工笔画。画纸的下方已然发皱,她把它撩起来放在手掌上想要抚平。

从福伯那里收起来的报纸就放在豹头的镇纸之下,欧阳伊耀四个大字被折进去了大半边只能看到偏旁。

“你先去睡吧。我想要静一静。”她声色冷厉的对敏儿说。

小丫鬟大概是被吓到了,脚步细碎凌乱,门关上的瞬间,米雅几乎是跌坐在旁边的座椅上,力气瞬间被抽空。

伸手拂过被丞昱亲吻过的唇,还是麻的,她扬起了袖子在唇上狠狠的擦了擦,像是要擦掉什么脏东西,像是忘了刚才的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

不知道这样呆坐了多久,她从镇纸下抽出那张报纸来,在手中紧紧的握着,如落水的人抓着最后的一棵救命的稻草,久久不曾松开。

☆、吕明月

“主子,那个吕明月还在外面等着呢。”小丫鬟锦儿掀了帘子进来,走到桌前不慌不忙的为自己的主子倒了一杯热茶,语带讥诮的说。

秦紫鸢磕着瓜子儿想,这个吕明月平日里跟大房的那位走的最近,从来不拿正眼儿看她,如今倒是奇了,大清早的丞文前脚出了梅园她后脚就来,说是要见她。

见她?

紫鸢的唇角浮起讥诮的笑意,扭过头去将瓜子“噗——”的一声狠狠吐到漱盂里去,她还没想好要不要见她呢,大家都是妾,凭什么她吕明月就高人一等?

真是笑话!

紫鸢看了看等在一旁的锦儿,拍了拍手又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才懒洋洋的问:“她们,等几个时辰了?”

锦儿歪着脑袋看了看墙上的钟,回话道:“也有快三个时辰了罢。午膳都没吃,我已经回了她们,说主子你午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呢。叫她们老实候着”锦儿一边说着,还得意的笑:“您啊是没看着那位奶奶的神色,脸煞白煞白的,好不精彩。”

紫鸢伸手点着锦儿的脑袋不如宠溺的道:“好个你幸灾乐祸的小丫头,现在都学会瞧主子们的笑话了。”

锦儿撅着嘴巴冷冷的回她:“谁让她们平日里见着咱们连话都懒得说,哦,如今有事情倒是想着来梅园了,多好笑呀。”

秦紫鸢收回手,又喝了一口茶,她真是非常的好奇,吕明月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此时,梅园的门外,烈日下久站的吕明月越发的体力不支,小小的三寸金莲已经疼痛不堪,那绿树红花还有黑色的园门,这所有的景致都逐渐在眼前模糊,浓烈的色彩渐渐的绞在一起,看的她头晕目眩,身子摇摇晃晃的,眼看就要倒下去。

丫鬟兰珠见这情形立刻上前扶住主子,鼻腔里带着浓浓的哭音对她道:“主子,咱们还是走罢,她们,她们这分明是欺负人哪!”

“不……”倒在兰珠怀里的明月虚弱的摇头,最后的一丝清醒全凭这股子意志支撑。

就在这时,紧闭的园门终于打开,小丫头锦儿斜着身子从里面闪了出来,看见这对狼狈的主仆,撇了撇嘴,斜睨着他们道:“我家主子刚醒了,听闻明月主子来了,要请你们进去。”

兰珠正扶着明月,抬眼狠狠瞪了锦儿那丫头一眼,满含怨毒。

锦儿哪吃她这一套,兰珠还没收回目光,她就已经叫了起来:“哎呦,兰珠姐姐,你这眼神儿可怪吓人的,我说你家主子要是觉得不得劲,不如就速速回去请了医生瞧瞧罢,别回头出了什么事,还要赖在我们头上,到时候我们可担当不起的。”

“锦儿姑娘,别。”明月打起精神,摇摇晃晃的直起身子,满面含笑的对锦儿道:“我最近身子弱,不妨事的,我们现在就进去。”

锦儿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把两扇园门全部打开,看着那个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兰珠如丧家之犬一般搀扶着吕明月跌跌撞撞进了梅园的门,嘴角浮起一丝痛快的笑意。

秦紫鸢就在屋内等着她们,见她们主仆二人进门了,立刻十分应景的打了个呵欠又伸手拢了拢头发,才抬眼假笑着扬声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明月姐姐呀,来了怎么就不早些叫人捎个话叫醒我?”

“装。”兰珠心里不服气,低着头咕哝了一句。

秦紫鸢看向她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听到明月回头抬手“啪——”的一声给了兰珠一个狠狠巴掌,厉声斥责道:“没规矩,还不赶紧给你紫鸢主子下跪认错?!”

☆、算我求你

明月虽是虚弱,可是这一掌打下去却不清,只听兰珠“呀”的一声,紧跟着“噗通”倒地,半晌,左臂支起身子捂着嘴巴,唇角竟然有隐隐的血迹,她吃惊的看着自己的主子,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秦紫鸢在心里冷笑,她心里清楚的很,吕明月这一巴掌是打给她瞧的,她下手这样重,恐怕要求她的事情也不会太简单。

明月转过脸,不肯与兰珠对视,她的身子还微微的颤抖,见兰珠还无反应又加重语气重复道:“快给你紫鸢主子道歉!”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兰珠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双膝跪地,浑身都是即将要麻木的疼痛,咬着牙给秦紫鸢磕了个响头:“紫鸢主子,一切都是奴才的不对,还请主子责罚。”

秦紫鸢的脸上堆着慵懒的笑意,这一切忽然让她觉得无趣,于是挥了挥手对身后的人道:“锦儿,你把兰珠带下去处理一下吧,瞧她这细皮嫩肉的,怎么经得起这种折腾。”

锦儿朝空中翻了翻白眼,心不甘情不愿的挪步到兰珠的眼前,见她还跪着不动,语带讥讽的道:“走啊,兰珠姐姐,还在这里污了我家主子的眼可就不好了。”

明月垂着头,一声不吭。

兰珠紧紧的握了拳头,不发一言。

谁都知道锦儿这话是一语双关,但是如今有求于人,聪明如吕明月是绝对不会逞一时的义气,而坏了自己的大事。

两个丫鬟一前一后的出去,兰珠脚步踉跄,走的却很快。

屋门被悄悄的掩了,秦紫鸢抬起手为吕明月斟了一杯茶,启口道:“现在四下无人,姐姐你有什么事,可以直说了。”

明月在凳子上只坐了个边缘,双手绞着帕子,下意识的咬着自己的下唇。不是她不想开口,只是这话真的很难说出来。

秦紫鸢倒是不着急,她托着腮,用银甲套在那紫檀木的桌上划拉着,丞文不在的日子里她能一个人在此坐上一天,要知道秘密当然要有这个耐性。

屋子里的空气渐渐凝结,明月的心越来越沉,她酝酿了好久好久,最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抬起俏脸看着秦紫鸳道:“妹妹,我听说,你们那里有一种药……”

手上的动作停了,秦紫鸳抬眼一瞧,吕明月的脸已经红的不像样子,于是不动声色的问道:“我们哪里?”

吕明月的下唇马上就要被咬破了,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有别的法子,唯一的希望就是秦紫鸢。咬碎了一口的白牙,吕明月直起身子站起来,还没等她开口就跪在秦紫鸢的面前:“紫鸢,求你帮我。”

**

黄昏的光从厨房瓦顶上的小天窗里照进来,透明琉璃已天长日久,被烟熏油污糊的什么都看不出了。

吕明月亲自坐在小凳子上熬药,两个炉灶上一个是兰珠的,一个是给她自己的。

虽然她也曾经侍奉过老太太,但是厨房这种地方她却是不常来的。

去秦紫鸢那里之前她就想的很清楚,若是有什么委屈今天就一并的受了,有了药,她就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真正的,属于她吕明月的东西,是任何人都不能够随便从她手里头抢走的。

即便是老天,也不行!

☆、争

所谓人命关天,所以这次北上为了节省时间要准备的东西其实并不在多。

米雅坐在窗前准备给家中写一封信却不知如何下笔。聪慧的敏儿把墨磨好约莫有半个时辰了。墙上的西洋挂钟“滴答滴答”的走着,那声音机械而冷漠,叫人心烦意乱。她叹了口气还是提起笔,蘸的墨多了,还未下笔信笺上就滴了一滴墨渍。

想了这么久她居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的好。

欧阳?不妥。

哥哥?太过亲昵。

少帅?又嫌疏远。

……

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想要交流,竟然已经这样让她为难了。

还在发呆,忽然听到大门启开的声音,敏儿声音接着就惊喜的叫人:“二少爷。”

男人从喉头发出低沉的“嗯”声,脚步快速的朝这里走过来。米雅放下手中的毛笔,刚准备站起来,就听到那个跋扈的丫鬟兰珠的声音。

“二少爷。”

米雅心中一动,伸出手缓缓推动跟前儿的窗户露出一丝缝隙,高大的丞昱站在院子中央,身子是朝向屋门口的,头却对着身后的兰珠:“明月怎么了?”他问。

“主子,主子她,很好。”兰珠在英俊的丞昱面前垂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从袖口慢慢的掏出一枚信笺递上来:“主子让我把这个交给二少爷,我刚巧路过看到少爷你进来这里所以……”

兰珠说道这里又抬起头,眼睛侧过丞昱的手臂,看着窗户上一丝微笑的缝隙,眼神里有不屑,有挑衅,有嫉妒,还有……别的什么。

米雅的眼睛同她对视,兰珠在明,她在暗,其实她算准兰珠看不清楚屋里的状况。

此时的米雅,唇角扬着淡淡的笑,心想这个信笺来的真是不早不晚,刚刚好。

要知道今日准备完毕,他们明日就要启程了。

此时站在庭院中央的丞昱打开信纸,上面娟秀的字迹是他识得的。短短的几行字,他心中一动,看完之后将信纸收好,慢慢的纳于袖中,丞昱偏头对敏儿小声说了句什么,回头看看米雅的窗户,之后再没有任何迟疑,掀了袍子就同兰珠走掉了。

米雅挑了挑眉毛,关了窗子,重新在桌前坐了下来。

敏儿一路从院中来到书房,嘟着嘴巴对主子道:“二少爷刚刚来过……不过,又被兰珠姐叫走了,他说今天就不过来了,叫主子你早早休息,明晨一早上路。”

“我知道了。”米雅手执毛笔,头也不回的道:“茶有些凉了,你去重新给我煮来吃。”

她言罢就下笔写下“父亲大人”四个字。正准备继续,眼角的余光扫到那个敏儿丫头还一动不动的站着,于是放下毛笔看向她:“怎么?”

敏儿的手绞着衣角,表情有些踌躇,最后还是问了:“主子听了这个,难道不生气?”

米雅被她这么一问,倒是笑了:“哦?我为什么要生气?”

“明月主子虽然是二少爷青梅竹马的人,可是主子你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室,如今,如今……”

“如今什么?”米雅循循善诱。

敏儿吐了一口气,像是将一切都豁出去了,一股脑儿的讲:“如今她怀了身孕,难道就不能将二少爷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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