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尘埃处-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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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柴薇何等七窍玲珑的人,一眼就看出林阅发生了什么,却先没说什么,将她拉进屋。
林阅朝里看了一眼,几分踌躇,“王谈沣不在?”王谈沣就是柴薇的未婚夫,名字没少被柴薇拿来嘲笑,说是起得像个民国的老学究。
“不在,出差去了。”
进屋之后,柴薇先给她倒了杯水,问她吃早饭没有。
林阅摇头说不饿,柴薇看她一眼,还是走进厨房,给她下了碗面。
林阅挑着面条,要吃不吃的,柴薇瞅着她,“你别跟这面条较劲,赶紧吃,都坨了。”
林阅吃了两口,叹一声气,将碗一推,“吃不下。”
柴薇先没收碗,往旁边一推,“我先问你,采取措施没有?”
林阅一惊,“你怎么知道。”
柴薇“嘁”一声,伸手将她脖子上围着的丝巾一扯,“太明显了,失。身妇女都你这表情。”
林阅面上一热,低着头没吭声。
“早上不是培养感情的好时候吗?你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林阅情绪怏怏,“……他昨晚喝醉了。”
柴薇瞪眼,“吃干抹净转头不认了?”
林阅忙摇头,“那倒不是……我出门的时候他还没醒。”
柴薇想想那场景,扑哧一声笑了,“我怎么觉得你俩角色倒了……所以你逃什么?怕他醒了不认账?”
林阅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谁主动的?”
林阅张了张口,“他。”
柴薇调侃道:“看不出来啊,陈麓川这么霸气。”
林阅却没心思说笑,微蹙着眉,“我觉得他是喝醉了才这么做的……来了什么都不说,之后也什么都不说。那我还能说什么?”她叹了声气,“他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我觉得在他看来,这事儿应该挺普遍的。”
“普遍不普遍你说了又不算,得问他。”
“我不敢问,”林阅抬眼看她,“万一他只是想……”“一夜。情”这词她说不出口。
“那也得问清楚。要他真只想打个炮,你乐意吗?”
林阅没答。
“你肯定不乐意,喜欢这么多年,谁受到了这个。要是他没有跟你长期交往的打算,你得赶紧撤,千万别傻乎乎跟他浪费时间。”
半晌,林阅“嗯”了一声。
柴薇看她,“你以前也是第二天就跑了?”
林阅难以启齿,许久,小声说:“没以前。”
柴薇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说:“……不是吧?”
林阅叹气。
柴薇往她身旁凑了凑,“你早说啊。这心情我理解,我第一次完了还哭了一个小时呢,矫情得不得了。”
林阅笑了。
“你挺幸运了,好歹是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即便最后成不了,睡都睡了,一点儿不亏。”
林阅心理轻松了些,“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先等等吧,看他什么反应。反正我一个外人看来,他对你也不是没意思。核心宗旨就一点,你别倒贴。”
林阅立马说:“我不会的。”
正经的说完了,柴薇打趣,非要让她讲细节。林阅被她说得满面通红,实在受不了,起身告辞。
柴薇将她送到门口,笑道:“赶紧回去,要是人还没走,趁热来一发!”
林阅赶紧逃了。
到了楼下,掏出手机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调成了静音,七八个未接来电,全是个陌生号码。她试着回过去,一个陌生人接的,问她找谁。聊了两句,他只说打错了。林阅莫名其妙,便也没在意,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走到半路,林立明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何珊早上起来做饭,在厨房里昏倒了。这会儿在医院,人已经没事儿,让她过去看看。
林阅吓得魂丢了一半,急忙让司机掉头赶往医院。
碰头之后,情况并没有她想得那样严重。何珊叉腰站着,手里拿着一个按摩器具一样的东西贴在颈上。没看见林立明的身影,然而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场。
林阅迎上去,惊道:“徐堃?你怎么在这儿?”
徐堃笑了笑,“等会儿再跟你说。”
林阅点头,先问何珊,“妈,怎么样了?”
“没事儿,颈椎病,老毛病了。”
徐堃在旁解释:“颈椎增生压迫椎动脉,引起基底动脉供血障碍,如果脑供血不足,就容易晕倒。”
林阅常听何珊说肩膀疼,睡不着觉,给她买了按摩枕,时时催促她用,然而没想到情况竟然这么严重。
何珊见她神情担忧,安抚道:“没事儿,以后定期做做理疗,多休息,不会怎么样的。”
林阅点了点头,“爸呢?”
“我报了个全套体检,你爸缴费去了。”何珊叹了口气,“老了,不顶用了。”
林阅急忙打断她:“您别瞎说!”
早上便是徐堃开车送来的,待何珊做完体检,他便仍然送回去。林阅坐副驾驶上,一径儿地道谢。徐堃只说没事,都是熟人,举手之劳理所应当。
回到三三零化工厂家属区,何珊也同徐堃道谢,“谢谢你啊小徐,你帮了这么大的忙,回头一定来家里吃饭。”
林阅将徐堃送出去,问是不是何珊有事麻烦他。
原来三婶陶美芹不满林阅拒绝徐堃,委婉向何珊传达了这意思。何珊也觉得过意不去,自家女儿无缘无语吊了人家几个月。昨天厂里一个朋友给何珊送了两箱山竹,一个个又大又新鲜,她便打算送徐堃一箱,聊表歉意。徐堃趁着周末上午有空的时候过来取,结果恰好撞上了。
林阅听完心里不是滋味,“我妈这人很重人情,给你添麻烦了。”
徐堃笑道:“没事。我没觉得你耽误我时间,全是我妈跟陶阿姨瞎抱怨。”
林阅笑了笑。
徐堃看她,“你现在……和那人怎样了?”
忙了一上午,林阅暂时把陈麓川的事儿抛到脑后,这会儿听徐堃起来,不由无声叹了口气,“还好吧。”又问他,“你呢?相到什么合适的么?”
徐堃顿了一顿,“没,最近没相亲……我前妻来找我复合了。”
林阅一愣,“那你同意了吗?”
徐堃笑一笑,“不知道,再说吧。”
两人并排往前走,一时都没说话,这会儿竟生出些同病相怜的意思。
林阅送走徐堃,回到楼上,林立明正在厨房里忙活。林阅急忙撸起袖子过去,“爸,我来吧,您歇着。”
林立明确实不擅长,将菜刀递给了女儿。
林阅切了会儿菜,何珊走进厨房,瞅着她的神色,“……没想到徐堃这人这么实在。”
林阅知道她要说什么,“您别费这个心思,我跟他没戏。”
“你俩刚才在楼下说话,我瞅见了,站一起怪合适的。”
林阅不接她这茬,只“笃笃笃”地切菜。
何珊静了一会儿,又问她:“你不说自己找吗?找着了吗?”
“不正在找么。”
何珊难得没再纠缠这问题,叹了口气,忽说:“今儿早上,就站你这位置,我伸手去拿墙上的砧板,眼前一黑,就这么歪下去了……”
林阅手一抖。
“也没晕多久,一会儿就醒了。可醒来那会儿,看见你爸的脸,心里是真怕,要是我一下就醒不过来了……”
“您瞎说什么呢!”
何珊笑了笑,“你怕什么,你难道没想过这么一天?”
“您才五十多岁,我想哪一天?不是咒你么。”
何珊笑了,“我知道这话你不爱听,但我现在真没别的心愿,就想看你早点儿结婚。”
林阅心里酸涩不堪,“……您出去吧,我马上炒菜了,一会儿油烟大。”
吃饭时,何珊瞅着她脖子上的丝巾,“怎么戴这么一个玩意儿,忒难看了。”
林阅忙伸手一掩,“昨天吃酒,不小心吃到芒果,过敏了,长了疹子。”
何珊“哦”了一声,不疑有他,“吃东西都这么不小心。”
林阅只埋头吃饭。
何珊说:“你上回给我那个苹果手机我用不惯,下个软件输一回密码,太难用了——我跟你换吧。”
林阅想起自己手机里还装着游戏,没答应,“我手机卡,老死机。”
何珊撇了撇嘴,“还是以前的诺基亚好用。”
过了一会儿,林立明忽说:“林阅,是不是你房里手机在响?嗡嗡嗡的,好几次了。”
林阅急忙丢了筷子去房间,从包里掏出手机。果不其然,陈麓川打来的。
她顿了几秒,接了,小声说了句:“喂。”
“你在哪儿?”
“在家。”
“三三零?“
“嗯。”
那边静了一会儿,喊她,“林阅。”
林阅心里猛地一跳,没出声。
“……早上去哪儿了?”他声音平平淡淡的,一时听不出情绪。
林阅忙说:“有点事,走得急,忘了跟你打招呼……”
外面传来何珊的声音:“林阅,这汤你还喝不喝?”
“马上来!”顿了顿,对陈麓川说,“我现在在吃饭,吃完打给你成吗?”
那边没说话,安静数秒,挂了电话。
林阅重回到桌上,草草吃完了,又将厨房收拾干净。
何珊趴在沙发上,喊她:“来帮我按摩一会儿。”
林阅洗了个手,坐过去。
捏了一会儿,何珊哼哼两声,“猫挠一样。”
林阅要停,何珊却不让。
林阅慢慢替她捏着,“回头我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好的按摩馆,替您办个卡。”
“何必浪费这个钱,让你爸没事儿帮我捏两下就行。”
“不懂行的越捏越坏,”林阅坚持,“我们家不缺这几个钱。”
过了一会儿,何珊慢慢睡着了。屋里,林立明也睡着了。林阅取了张毯子,替何珊盖上。
正这时,兜里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林阅怕吵醒何珊,急忙接了。
是陈麓川,声音沉肃,“在你楼下,赶紧下来。”
☆、第23章
经过柴薇一番开导,林阅已不像刚醒那会儿患得患失,打定了主意得跟陈麓川聊聊。
可她没想过今天聊,更没想现在就聊。
她磨磨蹭蹭的,也不知道是盼望陈麓川等不下去了赶紧走,还是盼望即便这么让他等,他也不走。
她站在阳台上往下看,一道白衣黑裤的身影,掩映在苍绿梧桐树叶的凉荫底下。
读高中时,她有一阵坐在靠窗的位置,外面就是篮球场。每回下午放学,晚自习前,她无数次地将视线投射出去,捕捉他起跳投篮的身影。
那时候笑随他,哭也随他,要是他肯招招手,她一定小狗似的蹦跳着就过去了。
又看了数秒,林阅离开阳台去门口换鞋。
到底是不忍心让他等。
匆匆下楼,还没到近前,那人似有感应,抬起头来。
林阅暗暗顺了顺呼吸,不紧不慢地走过去,若无其事开口:“你怎么来了?”
陈麓川目光定在她脸上。
林阅被他看得有几分心虚,忍不住眨了几下眼,又捋了捋头发。
陈麓川没说话,忽伸手抓住她手臂往前一带,“你躲什么?”
林阅瞅了陈麓川一眼,越发的紧张,下意识否认,“我没躲,不是说了吗,早上有事……”
陈麓川盯着她,“没躲?”
林阅垂下目光,不说话了。
静了一会儿,陈麓川手顺着往下,攥住了她的手。她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便没动了。
那手又小又软,一只手便能整个团住,陈麓川瞥了一眼,又将目光移回她脸上,“电话一上午都打不通。”
“我妈病了,去了趟医院。”
陈麓川一惊,“严重吗?现在怎么样了?”
林阅摇头,“没事,颈椎病,早上起来供血不足,在厨房晕倒了。”
静了一会儿,陈麓川说:“你应该打电话告诉我。”
林阅低低地“嗯”了一声。
陈麓川抓着她,又将她往自己跟前一带,两人靠得更近。这一上午,他感觉自己成了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心情过山车似的起起伏伏。电话久打不通,只得胡乱揣测,将昨晚到今早的事儿翻来覆去地想了一遍,渐渐咂摸出一些冲动之下没能注意到的事儿。
他真有些懊悔,不该这样鲁莽着急。
眼前这人微垂着头,目光只盯着脚下的一方地。姿态无限的柔顺,似将生杀予夺的权利都交给了他。
陈麓川觉得心脏似给人挠了一把,思及昨晚她的表现,心里生出一个念头,却不知从何问起。片刻,开口道:“……你感觉身体怎么样?”
林阅耳根噌一下红了,头垂得更低。
自然不怎么样,被翻来覆去的折腾半宿,这会儿每根骨头都好像泛着酸。这还不是最难受的,难受的是……
陈麓川诚恳道歉:“对不起,下回……”
“有下回么?”
陈麓川愣了愣,“什么意思?”
林阅微抬起头,艰难启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