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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旧人面新桃花-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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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送与外婆的那两串珠子均是由同一块原石雕琢打磨而成,而这打磨,也是我闲着无聊跟着精通珠宝雕琢的师叔学的。

这紫牙乌,虽说是名不经传的宝石,但是用它雕琢的饰物,却是可以消除人心中的郁闷烦恼,并可以改善妇女的身体,是极为适合女子佩戴。昆仑山盛产石矿,但要找到这么大的一块原石也并不容易,我和潇然将玉峰谷转了三大圈才找到这么一块。

这一大一小两串珠子,虽不起眼,却也耗了近半年的时间。旁人自然不会明白,而许慕隐竟然一眼就看了出来,确实令我侧目。

“萦儿,你这礼物,可是让大哥心生惭愧啊。”

楚清峄温和带笑的话语在我耳畔响起,我一转头,发现他拄杖正站在我身侧,含笑看我。

我抿唇一笑,走到他身侧,道:“不及纪姑娘托大哥送的那副松鹤延寿双面绣。可惜我这手拿惯了刀剑,也只能做些武夫之举,让大哥见笑了。”

他神色一怔,随即浅浅笑开:“你就是你,不必与他人相比。”

从军:乔装投军 入军营?火头军?

“你真的十六岁?”非常怀疑的问话。

我挺了挺胸,傲然道:“那是自然!”

那官差大叔怀疑地打量我,咕哝道:“我怎么觉得看着不像呢?你真的是来投军的?”

我握了握拳,笑道:“大叔,我真的16了。你看我,比他高多了不是?”顺手指指旁边正在报名的一个矮个男子,自豪道,“如今蛮夷犯我边境,我身为大燕子民,自然是应该身先士卒,保家卫国!”

那大叔深深看了我一眼,我自信抬头,故意露出我那“饱满突出”的喉结和黝黑的沧桑“俊容”侧脸,顺便抚了抚那两撇小胡子。

大叔面色古怪的瞅了我一眼,咕哝道:“可是这征兵现如今也结束了啊,明日就开拔出发了。”

“求求你了大人,我母亲去世前一定要让我去前线找那失去音讯已久的大哥,能就成全我这心愿吧,我很强壮的,杀猪宰羊没问题……”

“去去去,这是上阵杀敌,谁要你去杀猪宰羊了?”这大叔挥我如同挥一只碍眼的苍蝇,搞得我实在火大。索性一把撕掉粘不拉叽的假胡子,一捏大腿,生生挤出两抹眼泪,跪下来放开嗓子嚎道:

“大叔啊,求求你了,我要去找我大哥啊,我大哥若是真死了我也得给他收尸啊。求求你了……”

“得得得,果然还是个孩子。既然会杀猪宰羊,就去那里报个到!”

我心头一喜,顺着大叔的视线看去,正好看见一个士兵出来,顿时喜不自禁,一时激动忍不住给那大叔横飞一个媚眼:“谢谢了。”

显然大叔是被我生生骇住了,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连后面排队的人催他都没有发现。

啧啧,原来我化了装竟然还有做妖孽的天赋。我自豪地摸了摸用木炭抹黑的脸,正兴冲冲往那报到的那处走去,却被后面那大叔又一句生生卡在半路,差点崴了脚。

“没想到,现如今这世道啊。这孩子十六岁竟然就长得比老夫还要沧桑,都长胡子了,若非前方实在缺人,唉……”沉沉叹息外加惋惜的话语。

我汗然,敢情这大叔怀疑的并非我年龄过小,而是超过了?恨恨地咬着小银牙,揪了揪假胡子,原来男子十六岁还不会长胡子的→文·冇·人·冇·书·冇·屋←,我还以为那些没有胡子都是和师叔一般每天早上起来刮的呢。

磨磨蹭蹭又接受了几道盘查,终于完成报到,成为军队一员。我托腮蹲在给新兵候命等消息的空地上,咬了跟狗尾巴草,无聊地数着地上爬来爬去的蚂蚁。

“喂,你就是那个为了寻兄长来投军的?”肩头一沉,身旁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我轻抬眼皮,看到一个弱小少年,一手搭在我肩上,笑着看我。

我伸手将那只爪子挪开,嚼了嚼口中的草根,含糊答道:“是啊。”

“你这般瘦弱身子,还想去前线?”

我鄙夷地望了他一眼,那比女子还白的皮肤,那瘦弱的小身板,一看就知道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主。他确定他是来从军的?不是去送死的?

“我比你强壮多了。”我哼了哼,粗着嗓子道。

他露齿一笑,自顾自道,“我是名大夫,自小就爬山采药,可是健壮的很。此次是因为前方缺军医,特地做随军大夫的。”说完还笑了笑,又道:“我叫顾方,江南扬州人士,今年二十一,不知道兄弟如何称呼?

我吐掉口中的狗尾巴草,瞪大了眼睛看他,就他这般模样,竟然有二十一了?摸了摸那撇小胡子,沉痛不已,难怪报名的大叔会被我谎报的年龄给吓到。嘿嘿一笑,道:“我叫苏萧然。河南人士,今年十六。”

师兄妹是用来干嘛的?自然是出卖的。

若是一路送我出城的许慕隐最终发现我没有回昆仑山,会不会把他送给我的流彩给收回来,然后再伙同师父师叔罚我一通?所以即使再次混进前几日他带我来参观的大营,也要谨慎异常。我那名字实在招人且又女气,本想谐音随便用个,选了个“申银”,却又与某个词语有了异曲同工之妙,碰上好色的登徒浪子,定然是浮想联翩。苏潇然这个名字极好,朗朗上口,还不会被人发现。

“原来是苏小弟。”顾方呵呵笑,大咧咧地又搭上我的肩,“诺,以后你就是老张的人了,我和他还有点交情,让你在伍上少受点欺负。”

我扫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爪子,边哼哼几声算作答应,起身往前面聚满了人的地方走去。

就你那小身板,还想让人照顾我?

……

“来来来,你是苏萧然是吧?赶紧过来洗菜淘米,等下就要晚饭了。”一个满脸络腮的大胡子,一把拉过我,然后往我怀里塞了一大袋大米。

我愣在原地,瞪着那宣榜的人半晌,眨巴眨巴眼,一时缓不过神来。

“苏小弟,这就是老张,张权,你们的头。”顾方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我身旁,捅了捅我的胳膊,提醒我道。

被唤作老张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冲顾方道:“顾大夫,怎么有空到我这里坐?”

“陪这个来投军的小兄弟来见你这个头啊……”顾方露齿一笑,硬拉着我上前和那老张打招呼,顺手还将那袋大米丢给了老张。

呃,看不出来这个小身板,竟然还有这爆发力。

等等——

“麻烦问下,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觉得自己是走错地方了。

“河西大营啊。你不是来投军么?”老张停止插科打诨,瞪着圆眼看我。

我一时汗然,我当然知道这是河西大营,关键那个大叔把我扔到什么地方啊?

“呵呵,小苏,老张是火头军的头儿。你不是和邓先生说你会杀猪宰羊嘛,所以他就将你分到这儿来了。”

我瞬间觉得有道雷从头顶闪过,有没有搞错,竟然把本侠女分到伙房这种地方。

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前领了盔甲和腰牌,却正好看见顾方在人群中还冲着我笑,那笑容灿烂的,让我委实想骂一句。

笑什么笑啊……

老娘牙齿比你白多了!

……

夜晚,沉静如水。

我默默地坐在帐外,大方地贡献鲜血让蚊虫们吸饱喝足。

过于深沉的夜晚总会让人想起很多事情。

比如现在。

在京城这短短时日内,我认识了与以往不同的许慕隐,得到了外婆的百般宠溺,还有那个认的莫名的大哥楚清峄。

迄今为止,我都想不明白,我与他也不过匆匆见过几面,怎么他就认定我与她投缘,要认我做义妹呢?

“你就是你,不必与他人相比。”这话温温然,带着叹息和鼓励。我闭了闭眼,觉得那话语就像刚刚说的那般清晰,萦绕耳边。

那张清俊皎洁的容颜,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只是笑意从未到达过眼底。想到那双用一汪温柔来掩饰寂寞的眸子,我的胸口就会发闷。

好不容易确定他就是孩提时舍身救我的那个大哥哥,却不敢上前相认。

翠玉说,楚清峄的腿是年少时爬树摔断,然后又不小心落了水才会拖延病情,误了就诊时机的。

这般说来,他这身体,这残疾,竟然是因为我害的……

我承认我确实是内疚惭愧了,若不是为了救我,他也可以和许慕隐那般骑马射箭,而并非整日与药罐为伴,被拐杖和马车束缚,只得那一方小小的天地。

那日在宫中,他为我伴奏,琴声铮铮,激动昂扬中隐隐有苦闷之情,呼之欲出,却是极为强烈。

我该怎么做呢?怎么才能让他稍微开心一点,哪怕只是一点,心中那沉沉负疚的重量也会稍稍减轻一点。

我真的不想欠着人情债去追相公啊……

如今想想这些日子,觉得是异常悲催。

进了京城,好不容易见到几把好剑吧,没一把是属于我的,最后还是狐狸忍痛割爱,送了一把流彩,要求是我必须回昆仑山再蹲个三年。

找到了小时候的救命恩人外加心仪对象,结果发现自己是伤了他的罪魁祸首不说,那人还是个有红颜知己的皇子。

找皇帝要个允诺想过把巾帼瘾吧吧,结果啥好处没捞到,还稀里糊涂奉送了“卖身契”一张。

最后,好不容易摆脱狐狸,从京郊四十里路跑回来将自己毁得个面目全非来投军,结果却是被分到了火头军里做了个洗菜淘米的。

揪了揪头发,将头盔顺手扔在一旁,对着天空中那被乌云挡住只剩一角的月亮,心中怨气十足,冲着那月亮瞅了瞅,终于嚎出声来。

“嗷呜——”

“怎么了?这地方还有狼!!!”

一声嚷嚷响起,我赶忙往后转头看去,正好老张穿着亵衣,露出半个胸膛,隐约可见绿色的小肚兜,眯着眼打着哈欠,手上还提着把菜刀。

切,怎么这么个老大爷们,竟然还穿着肚兜,最让人鄙视的还是,还是绿色的,他干嘛不买顶绿盔甲戴戴?

我哼哼唧唧看了他一眼,道:“头儿,狼被我赶跑了。”

他嘿嘿一笑,道了声“小子有你的”,又摸进帐里睡去了。

许慕隐说,表妹你是巾帼英雄,志向高远。

楚清峄也道,你即是你,不必与他人相比。

我沈萦堂堂雪山派掌门人玄妙散人坐下嫡传弟子,区区一个火头军怎么会吓怕我?

谁说火头军就不能上阵杀敌了?

想到这里,我顿时心安,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用布条塞住两个鼻孔,摸进帐篷,在那堆鼾声如雷的男人堆中找了个相对空的位置,安然躺下。

唔,其实这样也不错,如果这群人的脚不那么臭的话……

内应:夜探帅营 敌军袭?钦差危?

是夜,凉如水。

帐外北风呼呼,帐内鼾声隆隆。

我是被猴子给闹腾醒的。他“啊啊”嗷了几下,然后将那脚往旁边随意一搁,万分不巧,正好搁在我的肚子上,弄得本就喝多了稀饭憋着一泡尿在与周公下棋的我生生打了个激灵,差点就湿了裤子。

这小子是半年前募兵进来的,家住泰山底下,大抵是在山里野惯了,睡觉总是没个好姿势,每每一晚上下来,他倒是睡得四仰八叉极为舒坦,旁人却不是被他的手臂打了脸,就是被他的腿压了脑袋,苦不堪言。最后连脾气最好的头儿老张都没了辙,前几日一脚踹到我这边已经霸占了近乎三年的两人位置的铺上。

看他前两日还睡得老实,只缩在我给他划的角落那一块,没想到才第三日就故态复萌。

没好气地拍了这小子一巴掌,没想到他砸吧砸吧嘴巴,咕哝道:“蚊子蚊子别咬我,苏哥肉多苏哥血鲜,喝他的吧,吸他的吧……”

这臭小子,平日里还真白疼他了!我伸手拨开那条横亘在被子上的腿,掀开被子下了通铺,想了想,还是顺手替那没心没肺的臭小子将被子盖上,拿了件棉袍子披在身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旁,掀开厚重的门帘走了出去。

地上早已银白一片,在月色照射下,泛着幽幽银光,惨白惨白的,看起来颇为渗人。强烈的冷风扑面而来,刺得人彻骨的寒。风中夹杂着滴滴湿意,正是雪子,砸在脸上是冰凌凌的疼。

深深吸了口气,裹紧身上的袍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河畔那个灌木丛走去,解决我的三急。这三年来,别的我尚可忍受,惟独这如厕和洗澡,着实成了大问题。

然这火头兵,没有一日不在于油烟打交道,每每一日下来,整个人脏得不说,闻闻衣袖,总带着股油烟味。我虽未有洁癖,也着实受不了这般生活,每日晚上都要抱着衣物施展轻功,避过众人去三里外半山上的湖中沐浴。

这般下来,三年里,我除了厨艺有了提升之外,轻功也是突飞猛进。当然还有一样也是有进步,那就是我的忍耐力。

现如今,只要不多喝水,一日只需三次小解,也算是帮了自己个大忙。但遇到这般的天气,这般的突发状况,就毫无办法了。

我默默地咒骂着猴子那混小子,一边加快脚步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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