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晓无嫌猜-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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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尚在睡梦中的人,感受到那一片温热的湿润,身子忽然一僵。
只是一瞬间,便又恢复了沉寂。
这个细微的动作,又怎会被苏小晓忽视?她的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垂下头抹去眼泪,鼻声囔塞,用那低沉的声音缓缓道:“罢了,你不愿理会我,我回自己的屋子。”
那声音中,刻意透着一片绝望,渐渐蔓延……
“等到你想要理会我,那是若迟了,可不要后悔一辈子。”
苏小晓略整衣袖,起身掩面,直直的向外走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凉泱猛地一声急促的吼叫,打断了她富有节奏的步伐:“停住!小晓!小晓,你要去做什么傻事?”
苏小晓乖乖的驻足,唇角挑起狐狸般智谋得逞的狡诈笑容,掩面哭着带着哭腔的道:“你不是不愿与我说吗?你还管我做什么?”
她想知道,凉凉究竟瞒了她什么?为什么这样反常的对她不理不睬。
从来温顺聪慧的苏小晓,第一次这样带点任性,凉泱一顿,无奈的道:“小晓,我不愿……”
他说了一半,忽然卡住,那沙哑的嗓音里暗含的痛苦,仿佛将心生生的撕裂。
苏小晓发觉不对,蓦然回头。
只见--
凉凉已转过身子,手臂支撑在床榻上,手远远地伸出,似乎想抓住什么,却是徒劳无功。颓废的面容上,眼睑睁开,那双一向深邃的琉璃般的乌黑眸子,不住的转动着,却是毫无色彩,望向无尽远方,茫茫然的没有一点焦距。
眼睛一跳,苏小晓转身,扑上前抱住凉泱,拼命地喊道:
“凉凉,凉凉,你的眼睛怎么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第115章 暖情缱绻黑暗明
凉泱忽然止住了挣扎,冰冷的手从苏小晓的指间抽出,垂落到身侧。爱虺璩丣
他低下头,长发散落着,遮挡住那双不复明亮的眼睛。
“小晓,没事。”
只闻苏小晓的声音,骤然拔高:“没事,凉凉,你怎么能说没事?”
失明了,凉凉居然失明了,像一计重锤狠狠砸中心脏,一瞬间,苏小晓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几近窒息。
而这样,凉泱还在低声的安慰道:“小晓,你不必自责。”
不自责?怎么可能不自责?
苏小晓拉住他躲闪的手,攥在掌心,手心相抵,似乎想将那温热的体温传递到凉泱的心尖。
灼热瞬间烫伤了他,凉泱想再逃避,苏小晓却哪里肯容。她坐在凉泱的身边,扶着他躺好,认认真真的看着那双眸子,即使,那双空洞的眸子再也映不出她小小的影子。
“凉凉,你是为了我才如此吧,何必躲着我,我……”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忙拿帕子捂着嘴,强忍住潸然而下的泪水。15111470
伸手,一指点住凉泱将要出口的话,不用听,她也知道那是为她的解脱。11pbo。
只是,他们早已紧紧地融为一体,他的伤痛,她怎会无动于衷?
小手拉扯着大手,放在那微微隆起的肚子上,一下轻轻地跳动,弹到掌心。苏小晓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声音有几分飘渺:“凉凉,感觉到了吗,那是我们的孩子,他在动,一定是个健康的宝宝,我时常在想,他究竟是像我还是像你?”
也不待凉泱回答,苏小晓自顾自的向下说去:“后来呀,我还是觉得,面容像你,智慧像我好一些,想想看,他肯定小时候眼睛一眨,就能迷倒一大片女孩子了,到时候,我们就不必担心给他找媳妇了……”
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话语,凉泱的心一点点平静下来,手臂微曲,将这个娇小的身子抱入怀中。
有她在身边,便够了,凉泱一只手指搭在苏小晓的手腕上,凝神细细切诊,足足过了小半盏茶的功夫,这才道:“小晓,宝宝没事,以后要注意一些,千万不要动了胎气,否则孩子可能真的有危险。”
“别哭了,小晓,方才听到你落泪,我便忍不住想要抓住你,”他的手探上她的脸庞,温柔的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即使看不到面容,小晓那每一处细微的位置,却早已刻在心里。
“再哭就不好看了,对孩子也不好。”
苏小晓躺在他的怀抱,这融化一切的柔情,让她怎么舍得起来?
紧紧依偎着,苏小晓故意的板起脸,一指挑起凉凉的下巴,轻佻的道:
“凉凉,来,给爷笑一个,笑一个爷就不伤心了。”
红唇贴上他的耳尖,呼出的暖暖的气息,让凉泱的身子一颤,瞬间有些酥、痒:“笑得好了,爷有赏!”
那邪魅的癫狂的小样,倒真像个风流浪子。
凉泱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般不正经的苏小晓,唇角不禁弯起,一抹浅浅淡淡的笑容,像屋外那清晨的阳光,让屋子霎时明亮。
她呆愣了片刻,这才红了脸,凉凉那许久不见的笑容,竟依旧如记忆那般令人一暖,即使双目无神,却依旧遮不住他的神采。
这才是她的凉凉嘛。
苏小晓伸手,轻柔的让凉泱合上眼,笑着道:“真乖,来,等三下,你数三下,爷给你一个惊喜。”
凉泱果然很听小晓的话,乖乖的闭上眼睛。
“三……二……一 !”
话音一落,一个轻轻的,带些湿润,带些甘甜,带些暖暖的吻,落到他的眼睑上,触之即离,残留一片清韵。
翩翩若蝶,惊鸿如梦 。
一吻,从眼睑吻到心里。
此时无声胜有声……
苏小晓在默默地告诉他,她并不会对这抱有偏见,他在她心里,永远是那个凉凉,不曾改过。
曾经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无论他成了什么样子。
凉泱猛地睁开眼,世界依旧是一片令人绝望的黑暗,凉泱却蓦然觉得,他似乎能看得到小晓。
不在眼里,而在心里。
偏偏此时,一道不解风情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温存。
无常端着两只碗,用胳膊肘顶开帘子,扬声道:“少主,您醒了?正巧,我将药给您端过来了。”
他直直的走进去,只盯着凉泱,目不斜视。
身畔,一双凌厉如刀的目光,上上下下将他凌迟一遍。
无常垂首站在一旁,心里默默地流着泪:少夫人,不是我故意要打断你们的呀,少主再不喝药,害怕千辛万苦压抑住的真气会再次喷发啊,到时候可就不是失明这样简单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这么亮的啊!
苏小晓能这样平静的接受,在无常的眼中,并不觉得奇怪。少主的担忧本就是多虑,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又岂会因为这点小小的挫折便就此分开?
只是……自然的,又念到柳月,即使知道小晓平安,她的气还未消吗?
苏小晓吃过粥,借口想去院子里散散步,对无常使了个眼色,告辞凉泱出来。
走出一段路,估摸着凉泱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苏小晓这才有些怯弱的问道:“无常,凉凉的眼疾,究竟是怎么回事?”
凉泱睁开眼,大概只能看到无尽的黑暗,这样的情形,苏小晓连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在替凉凉难过,那么一双清亮的眸子,就这样失去了光彩,凉凉的心里,一定是极力掩饰痛楚,才会那样挤出一个笑容。
他笑在唇角,她疼在心尖。
无常似乎早已料到苏小晓叫他出来的目的,一声低叹:“少主见了你的衣裙上有一抹血迹,以为是受了重伤,当时大概怒急攻心,又正是施展轻功,吐吸纳气的时刻,真气一受波动,走了岔路,走火入魔,还杀了那个抓你的手下和黎国的将军。”
“唉,若不是夜将军及时舍弃全身的武功搭救,恐怕少主的性命,早已……”
苏小晓身子一紧,这才知道当初竟如此危险,即使知道现在凉凉已经保住了性命,也不禁心头抽动一瞬,为他担忧。
“可是,凉凉的眼睛,还有治好的办法吗?他的医术那样厉害,一定能将他的眼睛治好吧。”
话语间的支支唔唔,任谁都听得出来。
若是有法子治愈,方才凉凉便会那样安慰她了。
果然,看到无常摇头,苏小晓还是有些失落。
只是,想到那般危险下,凉凉已经保住了性命,她也不再强求。如果有希望,哪怕只有一点点,她都不会放弃。
无论如何,她会一直陪伴在凉凉的身边,不离不弃。
想到方才提到的夜将军,苏小晓眉头一蹙,有些不安的问:“无常,你说,夜将军为了救护凉凉,失去了一身武功?”
无常点头,解释道:“那是情况险急,夜将军也并无更好的法子,只能将自己的真气输进少主体内,暂时压制他暴走的真气,只是没有料到,少主的丹田就像化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夜将军的真气全部吞噬的干干净净,这才平静下来,夜将军修行了十几年的内力,全部进入了少主的体内。”
苏小晓的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词--吸星大、法。
虽然有很大不同,但说不定,凉凉如此诡异的情况,也是因为功法的原因,她忙道:
“无常,你知道凉凉的师傅是谁吗?说不定他会有解救的办法,毕竟,这样一直压制,还是太过危险。”
心情激荡后,苏小晓平复下来,竟有几分指点江山的风采。
“先送信给凉凉的师傅,请他前去京城,明日我们便开始动身,京城的药材较多,比这里方便些。”
“夜将军和媣云,我一会儿亲自去致谢道别。”泱泱侧的身。
一个习武之人,骤然失去所有的武功,只怕都会歇斯底里,夜将军却能为了搭救凉凉,这样放弃了他的武功。放弃了武功,也就等于放弃了一切,军队的大将,不需要一个不会丝毫武功的人,也许就此,夜将军便不得不离开这个他钟爱的地方。
欠夜将军的,太多了。
她身上有一块暖玉,滋补身子再好不过,也只能以此做礼送给夜将军,聊表谢意了。
苏小晓井井有条的安排着各项杂乱的事,忽然记起一人:“无常,那个冒充我的女子呢?”
无常以为此刻苏小晓念及此人,定然颇为恼怒,急忙的回道:“少夫人,那个女子被抓住了,正关在牢里,牢中低暗阴湿,若是少夫人想见,可以将她提审出来。”
只是那副尊容,恐怕连鬼都不愿来勾她的魂儿了。
苏小晓怔忪片刻,神色黯然的摇头道:
“还看她作甚,她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小花了,罢了,各为其主,念在我们曾有一番情分,这次便放了她吧。”
她不信,那小花曾对她说得那番话,全是假的。可恨人,也必有可怜之处,希望她能度过这一劫吧。
虽然不知,小花任务失败,能否逃得过她主子的惩罚,她能做到的,也只能至此了。
第116章 丑颜倔强不替身 感谢上个月月票
一位衣衫褴褛,破败不堪的女子,面容一团乌黑,甚至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五官腐烂,一团团黑色红色的肉混合着,露在外面,污浊的不忍目视。爱虺璩丣
她跪着,沿围城向外一步步爬去,干枯的头发,垂散在肩头,膝盖早已磨破,鲜血淋淋。
浑身散发的恶臭,让人远远地便绕开她前进,没有人会理会这个比乞丐还不如的女子。
一匹高贵的白色高头大马,沿着街道急促的跑来,带起的灰尘,灌入了女子的口鼻,她俯下身子,捂住嘴剧烈的咳嗽起来,那沙哑的咳嗽声,似乎能把心肺全部掀出来。
马上的白衣人听到声音,疑惑的略一皱眉,一扯缰绳,马蹄转一个弯,慢慢悠悠的向回走来。
周围有百姓见了,幸灾乐祸的止住脚步,围做一圈指指点点,那个女子恍若未闻,继续慢慢地,坚定的向前爬去,不知是没有听到众人的哄笑,亦或是并不在意。
白衣人翻身下马,上好绸缎精心制作的长袍,袍袖和袍角用银线勾勒出精致典雅的花纹,素雅大气,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哥。
只是,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为街边一个相貌奇丑无比的女乞丐伫足?
白衣人走到几步远处,不顾路边人诧异的目光,蹲下身,在那女子臭气熏天的环境中,面不改色的打量着她。
半晌后,白衣人看着渐渐爬到自己脚下的女乞丐,终于开口:“08,是你吗?”
女乞丐恍若未闻,毫不停歇的继续向前爬动。
路人看着,均为她抹了一把冷汗,这种贵公子的吩咐也敢不听,她不怕突遭横祸吗?恐怕这种没人管的乞丐,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吧。
白衣人却似乎脾气极好,没有太过在意,接着道:“小花,是你吗?”
那只伸向男子雪白锦鞋的污黑爪子,终于在最后一瞬间停了下来,女乞丐抬起头,扬起的脖子瘦的只剩下骨头,随时担心它会从中间折断。
即使猜到了女乞丐的面容定然不堪入目,那张扬起的鬼一般的面容,却还是吓得众人齐齐倒退了一步。
深深凹陷的焦黑色眼眶,只有那双眸子泛着淡淡的光彩,宛如夜空中的两点明星,在天际闪烁光辉。
直直的看进这双眼眸,白衣人的面容竟然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