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宗师-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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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老王
林老实一句狠话说出来,算是摸着老王的脉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王看上去老迈,实际还不到四十岁,只是常年走阴差,阴气侵蚀,阳气受损,才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也知道这样下去活不了几年,是以这两年有人来求他,不管大事小事,出钱多少,都给推了,林老实家的事,他也不想多管,但若真像林老实说的,让那娃认自己做爹……
那怕只是认个义父,也算对祖宗有个交代,自己已然成了这个样子,多活几年,少活几年,又能怎样了?想到此处,双眼一亮,人也有了生气,沉声对林老实道:“孩子需改姓,姓王!”
改姓就等于是换了祖宗,孩子就成了别人家的,林老实三十多年才有这么一个孩子,跟心尖上的肉似的,那里舍得让她跟了别人姓,可若不改姓,娃这模样怕是难活过月子里去,天下父母,那个不是盼着孩子好的,自己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沉默了小半天,林老实也想明白了,事到如今,姓什么都是小事,关键是把孩子救活,当下咬牙道:“就姓王,但娃太小,等他断了奶水就送到你这来。”
“就这么说了。”老王从棺材出来,收拾些了个纸钱,法器,打了个布包,跟着林老实回家。
出了破庙,一轮圆月羞答答从云层探出头来,月光底下老王脸色更加惨白,几乎没有一点血色,而且林老实发现,老王走路没有点声音,像是飘的,更让他觉得诡异的是,老王的影子不诚仁形,小的可怜,像个摊开的煎饼一团糟的跟在老王身后。
请这没有一丝人气的老王回去,到底是福是祸?林老实心中也没底,但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路之上,老王问起事情缘由,林老实不敢隐瞒将个前缘后果说了,当说到他看到两个纸人,老王脚下停了一停,哦了一声道:“我说怎么少了两个!”林老实听说那两个纸人的确是老王丢的,不由问道:“你早就知道有这回事,帮了把手?”
老王摇头:“我又不是神仙,那里知道你家发生这事,只是昨天夜里丢了两个纸人,想不到啊,想不到。”老王感叹了一下,沉默了会,叹息道:“我们这个娃娃,不是普通人啊。”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说得林老实一愣,问道:“这话怎么说?”
老王冷冷一笑:“那黑狐是个有道行的,若不是那些个野鬼拦路,这时候你家怕是不会在有一个活口,还能拖到你来寻我?”
林老实还要再问,老王却闭口不言,脚下加快,两人趁着夜色蹒跚向前。走了半个时辰到了槐树村,这时候本该是家家早睡,那想到林老实家门口却围了一圈的人,有人正在大喊大叫,说李氏生了个妖怪,还说要烧死娘俩,要不然整个村子都得倒霉。
这都怪林老实临走时不放心婆娘和娃,让邻居张家父子照看一下,张家父子也答应下来,两家住的本来就近,想着李氏有什么为难的,喊一嗓子,几步就到。
待林老师走了,李氏眼见孩子不吃不喝,心里着急,就含了口水,喂着孩子喝下去,那里想到,这一口水喝到孩子嘴里,生生呛了一下,把个娃娃呛得咳嗽连连,脸色憋的青紫,大哭不止,李氏急忙喊邻居,张氏父子急忙赶来,那张家儿子是个胆子小的,大晚上的冲进屋子,灯光又暗,眼见李氏怀里抱着一个全身黑毛的怪物,还在哇哇大叫,顿时就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愣了楞,喊着就跑出了院子。
他这么一闹腾,把个村子折腾的鸡飞狗跳,户户惊醒,家家点灯,出来一问,听说李氏生的娃变成了个怪物,就都围聚了过来,村人愚昧,李氏生娃本就不是个好曰子,已经有人嘀嘀咕咕,今天再一看,昨天还白胖的大小子,现在全身黑毛,跟个妖怪一样,顿时就喧哗起来。
可要说如何处置李氏和娃娃,却也没个主意,有的人叹息林家不幸,也有的人认为这是不祥之兆,就算不处置李氏和娃娃,也得把他们赶出村去,正闹哄哄争吵不休,林老实带着老王回来了。
林老实见家门口几十号人,还以为婆娘和娃出了什么事,脑袋嗡一声大响,根本就没听到别人在说些什么,踉跄着推开人群抢进屋子,却见李氏抱着娃娃哭的伤心。
村里人见林老实回来,有的就想拽住他问他个说法,可一见老王阴森森跟在后面,那眼睛冷冰冰横扫过来,顿时就打了个冷战,不敢再问,场面安静下来,老王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冷哼一声道:“娃娃遭了邪,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散了吧。”
老王的手段村里人是见识过的,就算没见识过,也都听说过,听他这么一说,都松了口气,既然他说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就一定没什么大不了的,村里人胆小,却也朴实,当下就有人问需不需要帮忙。
老王冷哼一声:“用不着你们,不过谁要是离的近了,邪气沾了身,我可不管。”说完头也不回进了林老实家,众人一听有邪气,还能沾身,那个还敢在留下来,立刻一哄而散。
林老实眼见老王又帮自己过了一关,感激道:“没有老王大哥,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莫要客气,自家的娃,我不出头还能谁出头了?”
阴测测的话语听得李氏一愣,不明白自己的娃怎么就成了他家的了,就问林老实,林老实就将打算说了出来,李氏一边听,一边哭,一边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这孩子命运多舛,一出生就碰到了这种邪事,连自己一口奶还没喝,就要送给别人,这当妈的,又怎么能够舍得?
李氏哭的凄凄惨惨,林老实也在一旁陪着抹泪叹息,老王还是那副冰冷模样,冷淡道:“我还没出手,你们有后悔的余地,到底怎样?”
这会孩子已经哭的昏厥过去了,他一张小脸长满了黑毛,本就可怖,这一憋的脸上青紫,更是没了个人样,林老实眼见孩子已经出的气多,入的气少了,狠狠心对李氏道:“他娘,只要娃好,姓什么又能怎样了?还不是你身上掉下的肉,我也跟老王大哥说了,等娃断了奶才送他走……”
这天下只有孩子对不起父母的,却没有父母对不起孩子的,李氏眼见娃昏厥过去,也知道再没个决断,这娃就要保不住了,她定了定心神,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却也什么都没说,只是站起来将娃递给老王。
老王明白李氏这是答应了,心中也是又喜又惊,伸出去的一双手竟然有些颤抖,抱过娃,仔细看了看,这娃眉清目秀,甚是俊美,只是脸上被黑毛遮掩住而已,他抱着孩子,感受孩子身上的弱弱体温,当真就如自家孩儿一般,越看越爱,一张僵硬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笑容。
他这一笑,只是牵动了面皮,当真是皮笑肉不笑,渗人的很。林老实见他抱着孩子不说话,着急问道:“老王大哥,你看这孩子。”
老王嗯了一声,沉了下心神,将怀中孩子仔细看了一遍,就见这娃身上长满了黑毛,但是胸口那一片黑毛却不多,眉心那块更是光滑,心里便有了计较,开口对他二人道:“娃是被妖气占了身子,将命魂挤出了身体。”
林老实那懂得那么多,只听到了个命被挤出了身体,顿时惊得急问:“老王大哥,你是说孩子没命了吗?”
李氏听了,也是嚎啕大哭。哭的老王很不耐烦,本不想解释,又怕他二人担心,便冷声道:“人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三魂当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住身。天地命三魂并不常相聚首。
天魂归天路,因天魂只是良知亦是不生不灭的“无极”,有肉身的因果牵连,所以不能归宗源地,只好被带走上天路的寄托处,暂为其主神收押,这是所谓的“天牢”。地魂归地府,到达地狱,因地魂可知主魂的一切之因果报应,也可指使在世肉身之善恶,所以肉身死亡后,地魂再进因果是非之地。
命魂乃七魄之根本,七魄乃命魂的枝叶。魄无命不生,命无魄不旺。命魂是人身的主魂。天地二魂的聚合产生命魂而生人,命魂终结时又分出阴阳。并回归天地。咱娃七魄都在,只是命魂被妖气挤出了身体,只要找回来,再将娃体内的妖气清除干净,就是个好娃娃。
说着话老王把娃递给李氏,转头对林老实道:“娃太小,主魂离开太久,对曰后有损,我现在就做法,你去烧一锅开水,我有用。”说完转身出了屋子,到院子站了站,看见院子里那颗槐树,大步走了过去,就在树底下捡起个木棍,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在地上画了个大圆圈。
林老实到院子里抱了劈材,回头见老王在地上画圈,好奇问道:“老王大哥,这是做什么?”
“烧纸!”
给娃驱邪还要烧纸,林老实有些不懂,忍不住又问:“烧给谁?”
“我自己!”老王冷冷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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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章 烧纸
一般来说给逝去亲人烧纸钱,最好到墓地去烧,不需要画“十字符”或“圆圈符”,亲人会完全收到。如果祭祀在远方的亲人,烧纸钱的时候,可选择在十字路口旁或空旷避静处烧纸钱。
女人烧纸的话,先画个大圆圈,这个圈还要开个口,开口的方向对着家乡或坟头的方向就行。祭祀者应在圆圈的后面,向着先人坟头的方向下跪,三叩首,然后在说上几句祭祀祝愿的话,在开始烧纸钱。划“开口圆圈”是符,是女人给亲人烧纸的重要步骤。在道家来讲“圆圈”是一种符咒,若在圆圈上烧纸钱,任何野鬼、阴灵是抢不走钱的。
男人给亲人烧纸钱先在地上画一个十字。画十字是道家的一种符咒。也可以在“十字”外面,在画上个大圆圈,也须开个口,这叫双符咒,在符咒中央上烧纸钱,别的孤魂野鬼也是抢不走的。
烧纸钱画符,女的画圆圈,对着墓地方向留个小缺口,男的画十字来烧纸钱,不论亡人在何处,都可以收到这份冥资。画符咒目的,是防止别的孤魂野鬼来跟亲人抢钱。所以在正式烧纸钱时候,一定要多留出些散纸钱来,先要在外边焚化,谓之“打发外崇”。
老王烧纸,没有画十字只有一个大圆圈,盘腿打坐在圆圈中央,嘴里还念念叨叨,神情肃穆,从包袱中取出一个古香古色的香炉,插上三只尾指般粗细的香点燃,香雾缭绕间,就见老王取出一叠红黄相间的纸钱。
乡下人家烧的黄纸都是用稻草和麦秸做的,虽然粗糙,却十分的好烧,老王这一叠黄纸,制作精美,是用上好的纸张做成,上面是用丹砂画成的符咒,而且老王烧纸的手法十分特殊,就见他念念叨叨之间,手一扬一张黄纸飞起,到那三炷香上面,轰!的一声就燃烧起来,然后圈子外面平地就起了一阵阴风,围着圈子旋转一圈离开,然后再扬手,再轰一声燃烧,平地又起一阵阴风……如此往来反复。
奇怪的是这风起的一点规律都没有,并不是朝着一个方向旋转,而是四面八方都有,黄纸燃烧起来也不是平常的红色火苗,而是幽绿幽绿的颜色,烧成的灰烬也不是四处乱飘,洋洋洒洒的都落在圈子里面。
林老实一边烧水,一边看着老王,暗暗咋舌不已,倒不是因为老王的手法特殊,而是烧纸钱点燃的是阴火,为自家先祖烧纸,火焰都是打旋上升,并且火苗都朝烧纸的人身上扑,一是活人身上阳气重,阴阳相吸,二来纸钱在变成冥币之前,会沾染上烧纸人的信息,这样亲人才能收到,但老王烧的这些纸钱,火苗外撩,落下的灰烬都不朝老王身上靠。
待到香炉里的香完全熄灭,这纸才算是烧完,老王拍拍屁股站起来,拎起包袱,径直走到屋子里问:“水烧好了没有?”
“快开了。”林老实应着,却情不自禁的朝一边闪了闪,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离老王近了不舒服。
老王嗯了一声,抄起水舀子,在锅里搅了搅,眼见水就要翻花,从布包里面取出些干枯的木头渣子,一点点撒进水里,说来也怪,本来已经开始翻滚的水花在那些木头渣子撒下去之后,竟然就慢慢的沉寂了下去,如此又过了好大一会才渐渐再次沸腾,老王见水要翻花,又撒下一些木头渣子,如此这般反复了三次,等水沸腾了才对林老实道:“把家里的木桶拿来。”
老王吩咐下来,林老实那里敢怠慢,急忙将家里木桶刷干净了拎回屋子,老王将锅里烧开的水舀到木桶里,念念叨叨的朝里面撒了些像是药材一类的东西,木桶里面的水汽蒸腾,淡淡的带着一股清香,随后又从布包里拿出一盒朱砂,咬破了自己食指,沾着朱砂在木桶里快速画了一道符。
这道符鲜红如火,凝而不散,就那么静静飘在热气蒸腾的木桶水面上,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