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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今岁当开墨色花-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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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识血迹时,钝痛瞬间如生死符,游走在全身,切割着迟钝的神经。

那一刻,我竟然没有为破碎的脚感到可惜,反而内心暗自窃喜,我用一丝丝皮肉之苦和两张纸巾的血保住了那双蓝色的鞋子,看着它们安稳地躺在我的手提包中时脑海里回旋的竟是《甜蜜蜜》那熟悉地可以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旋律。

Melody,第一次觉得这首歌真好听。

大雨倾城,不知入了谁的眼,倾了谁的心?连那一回眸都带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旖尼风情,后来,我才知道,所有的感觉与欢喜不过是我自己杜撰的剧本,我的一厢情愿与毫无意义的臆想。

我想象着高显冒着大雨,趟着满地的积水,在空无一人的南京东路上疲于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只为了给我挑选一份生日礼物。想想那种场景,就够使人感动的了。然而谁又能想到,这个世上有一个词人们叫它“世事难料”,糖水里的糖份还没有蒸发殆尽,我和他便迎来了难堪的结局。那串链子还未熟悉我的体味,便被我卖到了当铺,不知以后会被融成什么样子,放在柜台上出售,也不知它的下一任主人又会有着怎样欣喜的心情把它挂在脖子上,连带着我们几不可闻的“histoire”,histoire,在法语中的意思为故事,但同时我们也可以把它翻译为历史,被尘土掩埋的故事。

☆、三十,外公,我和他根本就不可能

我挑了一双荧光色的跑鞋,不大不小,正好。对着镜子摆了几个POSE,于是爽快地让导购包起来,看着顾睿利落地刷卡、签单,不禁感慨:“难怪现在这么多小姑娘想要傍大款,这种刷卡的节奏真让人舒心。”

“要不要今天开始尝试一下这种节奏?”他将皮夹子放入外衣内侧口袋。

“还是给18岁的小姑娘们留点机会吧,我这种昨日黄花要谢幕咯。”

“只要莫小姐乐意,我甘愿成为裙下之臣。”

“嗯,恩准了。”我故意把手提包往他的方向一递,没想到,他竟然很自然地接过了,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顾睿尔,”我扣上安全带,轻轻地唤了一声,“跟我和子裴走得这么近,真的没有事吗?”

他斜倾过60°角,“能有什么问题?”联在汽车上的导航发出蓝色的荧光,衬得他坚硬的侧面发出柔和的色泽。

“你知道的,我们两家,毕竟有着嫌隙,尤其是我……”我小心地措着辞,尽量去避免略带血腥的过往。

“那也不过是长辈们的事情。”他无所谓地撇了撇嘴,“跟你、子裴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生生,你就是一整天胡思乱想太多。”

“不是的,顾睿,就算于我们这一辈而言,那些过往只是过往,但是,对你父亲和爷爷来说,却是发生在昨天的事,往事历历在目,想要遗忘都是徒劳。”

“生生,对于我爸爸而言,重要的是现在,他不会揪着过去不放的,比起坐在办公室里签署文件,他倒是更乐意画画练字,不然我也不需要每天泡在办公室里,失去了生活的乐趣。至于爷爷,他想要怎样就怎样呗。”

“那样的话,你知道后果的。也许……”

“我早就腻烦了现在的日子,生生,如果为了所谓的金钱、地位、名誉而放弃了自己的朋友,抱歉,我想我还是做不到,”他腾出一只手,揉了揉我的头:“我说,尊贵的四公主,你的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有时候我真想打开看看,有时视金钱和权势如粪土,有时呢,又担忧这些有的没的,总是觉得,嗯……”他想了想,抛出一句英语“Familyaboveall。”

“因为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可以胡作为非的余生生了啊,请记住,我的名字是莫子兮,莫氏集团的莫子兮,我总归是莫锦瑟的女儿。”

所以,她犯下的过错,自然也就延顺到了我的身上。我默默地在心里说完这句话。

“大不了就铺盖一卷呗,生生,小爷我可是放荡不羁的,早就厌烦了每天朝九晚五,还时不时要加班加点的日子,所以,你完全不必要担心老头子发现之后是怎样的雷霆场面。”

我笑了笑,“好,大不了我就让外公收留你。”

“入赘这个提议深得我心。”他摸了摸下巴。

这个人,总是这么多情!我无奈地笑笑。

如果不是那一段于我们而言已经尘封的往事,我想,我当时也不会看见他牵起了徐薇的之后,便转向迷恋起了另一个人吧?只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无论世事如何变幻,我是莫锦瑟的女儿,而他的血管中,流转的是顾氏的血,所以,那时的我才不放任自己沉沦在对他的情愫中。

钥匙在孔中转动了一圈,我打开门,手中拎着一双跑鞋,巨大的对号挂在上面,好像我所做的事情都是对的。

“外公,”我叩了三记门,“你还没用睡吧?”

“门没有锁,进来吧。”苍老的声音隔着一层厚厚的木头,渗透力弱了不少。

我旋动门把,将刚刚买的冬虫夏草放在他的桌子上:“外公不要老是这么辛苦,偶尔也要放松一下,这不是有子渊在吗?”

“唉,年纪大了,反正也睡不着,也没有什么你们小年轻的体力,可以去酒吧、迪厅或者是KTV,只有操劳操劳公司的业务,才能安心。”

我无言地看着他从鼻梁上取下老花眼镜,没有来由地一阵心酸。

我走到他身后为他捏着肩膀,手下只剩嶙峋的骨头,曾经结实的臂膀已被岁月削去了精肉,被时间榨干了鲜血,只余下一捧摇摇晃晃的骨架,好像只要稍微用一点力气,便会碎了一地。

他拍了拍我的手:“今天怎么有空和外公来唠嗑?”

“哦,我有一个朋友要去法国谈一点事情,但是不凑巧的时,原本定的翻译家里出了些事,所以他想让我帮个忙。”

“兮兮,你觉得法国好玩吗?”

“嗯,阿维尼翁的薰衣草已经盛开了,一望无垠的紫色应该会很美。”

“那就去吧,只是一个条件,不要被顾家那个小子欺负了去。”

“外公,你……”我的心“噗通噗通”地跳着。

“兮兮,别以为外公老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喝了一口水,“如果真的决定要去爱上一个人,记得先要看清他的心。”

“外公,你越说越荒唐,我不过是和他出去一趟,怎么就牵扯上了喜欢。”

“哈哈,我的兮兮也会害羞了,我记得你14岁那一年在一张粉紫色的信笺上写了一些东西,抬头便是‘顾睿尔’这三个字,可不许抵赖。”

“外公你怎么能偷看我的东西。”我的心里很是不满。

“哪里算的上是偷看,你放得那么明显,我想忽略都难。”

我转了个身:“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如果存在什么不可能的一对,便是我和他。”

一双苍老的手扳过我的身体:“兮兮,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绝对的,所以不要轻易下定论。”

“但是这一件事却是显而易见的,跟铁板上钉钉一般。再说啦,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外公你提这些老掉牙的干什么,好像我嫁不出去似的。”

“我的外孙女那么优秀,谁说的会嫁不出去?我只是在想,这个世界那么大,有缘相遇便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更何况相爱了,所以,倘若那个人真的出现了,便要把握住机会,兮兮,有情人比一叠一叠的钞票可值钱多了。”

“我知道,我知道,如果那个人真的出现了,我必定不过放过他,一定五花大绑将他拉到你的面前,好不好?”

“好,不过,兮兮,如果你真的不喜欢顾睿,那就离他远一些吧,最近莫氏和他们茂枫

地产相处地并不是很融洽。”外公思索了良久才吐出这句话。

这些事我也略有耳闻,不过是两大集团相互掐架罢了,就好似种群为了生存,相互争斗,优胜劣汰,有利于留下更为优秀的基因,从来得到更好的发展,只是,我们两家的情况较为特殊,每一次掐架总是往死里打,并不仅仅局限于抢夺几个CASE而已,顺带挖走的还有一大波的骨干,是以,在莫氏集团和茂枫地产多数人是旧识,碰在一起包下整个场子也是有可能的,最近这种掐架的情况越演越烈,似乎有向打群架的方向发展,“北约”和“华约”两大阵势已经隐隐显现,而领头的正是莫氏集团和茂枫地产。

☆、三十一,他们去我们曾经约定的大溪地

走出外公的房间,我的心稳稳地下沉,刚刚冒出细嫩小尖尖的情愫已被一只手无情狠狠掐断了,甚至连哀悼的心思都没有,内心的春水已泛不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出发去法国的那一天,天气格外的晴朗,我仿佛还能听见芷花在空气中绽放的声音,哔哔啵啵的,我拖着旅行箱靠在绘着浮世年华的门柱上,上面雕刻了弹着竖琴的欧路非司,他低垂着眼睑,手指勾在琴弦之上,无端地散发出悲伤的气息。

如果不是深爱,他也不会因为担心爱人的安危而忘记冥王的警告转过头去确认吧?“如果不能让尤利诗过早凋零的青春重获生命,那么,也把我归入亡灵的行列吧。”朦胧中,我仿若听到了竖琴声,以及他哀伤的吟唱声。

白色的探险者斩破薄雾,满载着阳光停在我面前,顾睿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脚踏一双白色的皮鞋,对我打了一个响指,便拎着我脚边的箱子放进了后备箱。

我打开一个食盒,挑拣了一块牛肉火腿三明治递给他,没想到他竟径直伸了嘴过来,咬了一口。

“不至于懒到这种程度吧?”

“生生,我这是对我们两个人的生命安全负责,”他不以为意地嚼了两口,吞咽下去,“毕竟一只手端着早饭一只手扶着方向盘是一件比较冒险的事。”

“你一个开了快8年车子的人,水平不会这么差吧,我去年刚刚得的驾照好歹还能一只手开呢。”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收到了一张接一张罚单的原因。”说完,他瞟了一眼我的手,“再来一口,陈妈做的三明治就是好吃。”

“错,这是本公主一大清早起床就着月色做的。”我递过一杯咖啡,“你最爱的Espresso,对吧。”

“那真是荣幸,能得到皇家的待遇。”

“怎么样,我磨的咖啡?”

“还算是凑合吧,豆子放得多了一些。”

“挑剔。”喂完他早饭,我扭了扭身子,放低一点靠背,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我身上,隔离了灼热的气息,触手的尽是一片温暖。

“对了,”我抽出一大张纸,上面罗列了林林总总各式各样墨珊需要去血拼的东西,“先去机场把这一摞东西给买了吧,然后寄存在店里,我懒得在法国给珊珊去挑挑拣拣,浪费大好的晨光。”

“她最近赚大发了吗?”顾睿瞟了一眼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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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一次性把一年的东西买了而已。”

“怎么还有男士的钱包?”

“真的假的?”我拿出来一条一条仔细地勾勒过去,“小妮子桃花开了也不和我汇报一声,不成,回来地好好拷问拷问她。”

该不会是上次相亲的对象吧?

坐在椅子上候机的时候,一个长着一张芭比一样可爱的脸的洋娃娃走过来,对着我甜甜地笑了一下,顿感受宠若惊,紧张地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从小我就垂涎能有一个芭比娃娃,打扮地花枝招展的,然后把她塞在泰迪的怀中,如今能见着一个真人版的,你说我怎能不激动?

“睿哥哥,原来真的是你啊。”芭比开心地跑到顾睿面前,带着一阵果香味儿。

“哦,衣衣,你也要出国吗?”

“对呀,我和男朋友去大溪地。”她转过身子指了指一个背影,嘟起粉嫩嫩的樱桃小口,“他太忙了,老是接不完的电话,谈不尽的生意,我好不容易磨着他一起出来玩,结果手机到现在都没有挂断过。”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心好似被锤子击打了一下,一个熟悉的背影毫无防备地跃入眼帘,1。83米的高挑个子,着深蓝色的T—shirt,宽松的牛仔裤,踩着一双休闲跑鞋,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一对勾号,他手里拎着一只黑色的公文包,就算是闭着眼睛我也知道那一定是新秀丽,他站在落地玻璃前,左手夹着一只手机,身边是行色匆匆的乘客,五彩缤纷的色泽从那一身深蓝色旁交错地穿杂,他好像连发型都未曾变过,根根发丝如钢针般树立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我去拉他过来。”芭比说完便跑开。

心脏突突地加速,有些胸闷。

“早上牛奶喝多了,我去一趟厕所。”没有听见顾睿的回答,我便踏着凌乱的步子逃也似地走开,却像是一只无头苍蝇般乱闯。

镜子中的女人神色慌张,眼神凌乱,好像做了亏心事一般将头缩进保护壳。

我随便选了一间走进去,翻下盖子,端坐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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