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化鬼谈-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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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曾跟父母回去过,到哪里就找的到。”我点头道:“好吧,你先跟我去办一件事情,办完后你再去奉天找他们,走,咱们上车。”
有了陈小汐相伴,一路不再寂寞,很快的到了绥化城外。
此时的绥化已在几年前形成真正的城池,四周建起高七尺,宽五尺的土城墙。城区面积虽然不如现在大,由于几年间汉人在南方大量流入,加上这里是由津河通往十间房直奔双庙子(今兰西县)的必经之地,设立理事通判厅后,已经是十间房(永安镇)、下集厂(双河镇)、四方台镇(原属克音河段,满人猎场)、津河镇(原为索伦族游牧地)。四个镇的中心,农业日渐发达,商贾云集,居民也连到了两、三万人。
由于没有高建筑,我远远地便望见城墙,青砖竖城,也颇具威严。心想:“这要是建的长点高点,不也跟万里长城似的吗。来绥化上班有些日子了,只听单位老同志说过绥化在1885年以前叫北团林子,主要满人聚集地,现在看来满人已经不如汉人多了,也难怪大清王朝会在十八年后灭亡,连老家也被慢慢汉人占领了。”
我们来到了城门前,城门楼上写了“迎恩”两个隶书。我研究过几天绥化的历史,虽然记住的东西不是很多,但还记得大清光绪十九年绥化城池共有东南西北四座城门,东门名叫“朝旭”,南门叫“彰德”,西门就叫这个“迎恩”,还有一个北门叫“定远”。看来我们是到的西门前。只见城墙上筑了一座炮台,一门黑黝黝的大炮正对着我们来时这条路。
城门处十几个守城的满清士兵分列两旁,每名士兵都背了一只一米半左右长短的火枪。只见那火枪枪管奇长,制作也颇粗糙,好像是打一枪装一弹的那种,虽然看起来不如现在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精致,但估计威力也能不小,几十米内打死人应该不成问题。士兵的身上穿的都铁甲,腰上还带了一个沉甸甸的皮囊,里面应该装的是火枪的弹药,想想这些粗糙的火枪无非打的就是些铝弹、铁弹之类的东西。每名士兵神色庄重,城门虽然开着,往来的人却看不到几个。
我们下了车,车夫眼看着城门进不去,于是和我们告别后回十间房去了。我和陈小汐看见路边有一个小茶摊,只有两张桌子,都在那里空摆着。可能是城里出了大事,戒严后来往的人少了,连这里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摆茶摊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身材瘦小,因无生意可做,在那里干坐着,见我们路过,和善的眼光一直对看我们,显然是盼着我们能光顾一下他的生意。
我和小汐正好有些口渴,就在一张桌子前坐下来,茶老汉马上端上来两个粗糙的大碗,里面是新冲泡的茶叶。茶叶有些散碎,我虽然平常喝惯了家里的“大红袍”,但在这里也讲究不了那么多了,端起碗一口气干掉半碗,若不茶叶还没完全泡开,真要喝到碗底才罢,如此缓了一下,准备第二囗将茶水全部喝光。
刚坐下一会儿,从路上走过来三名老道,每个人都有四、五十岁的年纪,青色的道袍在阳光下有些刺眼,加上本身同样瘦高的身材显的有几分诡异。三名老道见到茶摊也过来围坐在另外一张空桌旁。三人见我小汐一副老百姓打扮,也没在意,只是我的短发让他们多看了两眼。
由于我长这么大只在电影电视里看见过老道,在绥化街面上也找不到道士的身影。就连玉真子老道长我只是听说过,也从未见过其本人,所以在这里都看见老道,感到十分稀奇。于是静下心来,听他们说些什么。
只听一名老道操着一口的四川话道:“大师兄法力高强,干嘛要咱们大老远的跑过来相助他。”另一名年纪稍大的老道接囗道:“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一来大师兄身居要职,出头不方便,二来和咱们关系不错,要送咱们一场大富贵,也难得大师兄还时刻想着咱们,咱们这次一定要全力助他完成这个心愿。”那一开始说话的老道点了点头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这么大的事,我心里还是没底。”年纪稍大点的老道笑道:“自古富贵险中求,我们辛辛苦苦修道几十年,练就这身功力,难道还真要与三清、四御白首终老吗,当年咱们师兄弟四人入门时的一腔抱负不就是学得一身法术好光宗耀祖,出人头地吗,如今大师兄给了咱们这个机会,咱们感谢之余,一定要把握住,几十年了,这种好机会不是时常有的。”
那一直未张囗的老道插了一嘴道:“二师兄,大师兄让咱们投奔姓刘的,说这人将来能成大器,我怎么觉的这事有点不把握啊?”年纪稍长的二师兄道:“咱们大师兄的阴阳八卦之术从来没失过手,这次也不会看错,他说这姓刘的有帝王之相,一定确有其事,否则也不会自坠身份去和他结交。你把心放在肚子里,难道几位师兄还能骗你吗。”说道这,目光一扫,发现我在邻桌似乎能听到他们说话,马上闭口不言。对着两名师弟使了一个眼色。三人匆匆将茶水喝完,扔几个铜钱在桌上,起身上路走了。
我心下嘀咕,这几个老道似乎在密谋造反,后来在史记中,满清爱新觉罗后就是中华民国了,除了袁世凯复辟帝制当了几天皇上外,根本就没听说有姓刘的在这一百多年前当过皇上啊。往前想倒是有姓刘的,什么刘备、刘邦,但是年代不对,看来这件事后来没成功,那个什么大师兄,纵有天大的能耐这次也算错了。
我想了一会,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问那茶老汉道:“大叔,这城里现在让不让进啊?”那茶老汉道:“让还倒是让进,可是查的太紧了,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当做盗贼抓起来,一般老百姓都不出门了,城里的商铺也差不多都关门了,就是不想找麻烦。我这茶水摊是在城外,所以才对付摆两天。”我点头道:“怎么守城的不像是官府的衙役,倒像是当兵的,这是怎么回事?”那茶老汉点头道:“不错,他们是依克唐阿将军的镇边军,绥化城不像内地南方城池,属边疆地区,内地将军等只管军事,而驻扎边疆的将军等要兼管民政。所以通判老爷一死,镇边军立刻介入调查,所有绥化城的大小事务皆归他们管理,绥化厅衙门这时候就是起到辅助的作用。”
我听这茶老汉言吐不凡,问道:“老先生以前是做什么的?”那茶老汉面上似有几分得意,道:“我在咸丰年间(1851—1861年)曾在宽城子(今长春)做过几天典史。后来年纪大了,辞官回乡养老,实在闲着无聊,才摆起这茶摊,顺便攒两个棺材钱。”
我知道典史是清朝文官里没品没级的小官,相当于现在政府机关里的科员,和我的职务相当,不由的生了几分好感,抱拳道:“失敬失敬,老先生原来是官员出身,难怪言辞透澈,佩服。”
那茶老汉见我将他抬的甚高,也很高兴,坐在板登上继续道:“小兄弟客气了。光绪十一年自设立绥化理事通判厅以来,短短数年时间就更换了几任通判,百姓的生活没见什么好转,如今逢到灾年,赈灾款又丢了,只怕这日子越来越难过了。”我点头道:“老先生言之有理,对了,这镇边军的大将军叫依什么的,我经常听别人提起,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茶老汉一听我提出这个问题,立刻来了精神头,道;“这镇边军大名鼎鼎,这你都没听说过,大前年,应该是光绪十六年,朝廷依依克唐阿将军所奏,设立镇边军,并同时任命他为镇边将军,驻卜奎(齐齐哈尔),咱们绥化厅地面设立的不过镇边军的一个旗营,大约有步兵五百,马队二百五十人。说起这镇边将军可是位了不起的人物。满族人,咸丰年间入伍,据说不但他擅于带兵,而且神勇强悍,力大无穷,曾在当一名小卒时,在战场上与五名敌人赤手肉搏,结果那五名敌人被他一个人料理了。为官三十载,留下传奇无数。手下的上万名将士没有不服他的,听说镇边军每年都要设立擂台,层层选拨,最后决出最为神勇的擂主,授予官职,操练军队。这一规矩已经延续了十几年,以至于镇边军人人尚武,英雄辈出。最有看头的是,最后决出的擂主要与将军过招,赢者可受赠百两的现银,也不知是擂主们有意相让,还是依克唐阿将军果真了得,这么多年白银从未赠出过,嘿嘿,廉颇虽老,尚能饭否。大家都以为将军会将这段传奇继续下去,没成想这规矩在数天前被一名新入伍的年轻人打破了。”
我和小汐听得津津有味,忙问是怎么回事。
茶老汉道:“我也是听镇边军士兵在这里喝茶时说的,说那年轻人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什么规矩也不懂,在街上饿了两天,正好赶上前些天前绥化镇边军旗营招募新兵,为了能混口饭吃,投入军中,问他来历,他说是在山海关逃荒过来的,与家人失散了,只剩下孤身一人。那招兵的头目也是急于完成招兵的数额,也就没祥加过问。到了镇边军的第二日,便是公开设擂台的日子,有好事的便推荐他这个新兵上台打擂,这一上去不要紧,将去年绥化旗营的擂主一个回合就摔了下来,大家还以为是前任擂主不小心造成的,以为上去能捡个便宜,纷纷上台比试,结果被他一一在台上抛了下来,大家发现这人根本就不会什么武艺,但是天生神力,没有人能摔的动他。还有许多不服气的,经同意后两个人共同对抗他自已,同样被摔了下来,于是又上去三个人、四个人,最后加到了八个,大家其实已经知道没希望了,就是图个高兴,看看他到底有多大力气,能把他从擂台上抬下来,也就心满意足了,可这年轻人的力量似乎无穷无尽,身体就如山岳一般难以撼动,八个人用尽了全力也没将他推动半步,反被他带动得筋疲力尽,汗如雨下。这一下,所有的将士都服了,一致推荐他当擂主,到卜奎参加全军的擂台大赛,这年轻人果然不负众望,在镇边军擂台上,将十个步兵旗营,六个马队旗营的所有擂主在一天内全部降服,获得了新擂主的称号,最后依克唐阿将军上前较量,大家以为还是依照往年的规矩,最后将军取胜,擂主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将将军摔倒,可这年轻人竟然完全不理会这里的规矩,只两个回合就将依克唐阿摔倒在擂台上,这一下算炸了营了,下面的将领纷纷要上台治这年轻人的罪,被依克唐阿将军喝住,而且显的非常高兴,亲手将一百两白银交到他手上,说自已纵横沙场几十年,头一次败在别人手下,自已要收这年轻人为义子,并按照军中的规矩上报朝庭,授与年轻人‘外委千总’的官衔,日后有了战功,再按功升职。”
我知道“外委千总”这个官衔相当于今天的正科级职务,一个新入伍的年轻人能获此官职是相当了不起的了。心中想过,嘴上没有说话,听那茶老汉继续往下说。
茶老汉道:“那年轻人在镇边军落下脚后,执意要回绥化就职,说绥化还有未了之事,侍事情结束后,再随大军行事。依克唐阿将军也碰巧要到绥化来检查防务,于是便一起过来了。可偏巧今早绥化厅一连出了几个大事,不是五千两赈灾银被盗,就是通判老爷身亡,依克唐阿将军只好临时接管政务,抓起盗贼来。”
我点头道:“抓贼也无可厚非,可这般闹得满城风雨的,方法还是有所欠缺。”
茶老汉听了我的话,显得十分紧张,左右看看没人,忙小声的对我说:“我瞧你也是读过几天书的人,说这话可千万要小心,现在正是敏感的时侯,单就是你留这么短的头发,就可治你个乱党的罪名,再发上几句牢骚,非把你拉到衙门堂上打上四十杀威棍不可。瞧你这身子骨,二十棍都受不了,别因为一时的口里痛快,皮肉遭了罪。”
我被他的紧张所感染,也小心起来,不再说什么,心中却想,连起码的司法公正都没有,这是什么社会,黑暗啊。
抬头看看天色己渐渐暗了下来,知道再不进城,找不到住的地方,晚上就要在城外露宿了。我还从来没在外面露宿过,知道那滋味一定不会好受,得抓紧进城找个住宿地方。于是起身结帐,我衣袋里只有两锭五两的白银,没有零钱,幸好小汐身上有几个铜钱,掏出来给了茶老汉。我们站起身来,奔绥化城内而来。
守城的小兵可能是站了一天的岗,有些累了,盼着早点关城门,好回去休息。虽然我的头型有点让他感到奇怪,还是没为难我们,让我们顺利地过了城门,奔向城内里而去。绥化虽早有人在此居住,但此时刚刚建设城池不过数年,街道狭窄,雨天泥泞。各条街路也还没有正式规划。贫苦人家居住的大多是草棚马架子、地窨子、和土草房,只有官宦和富户才能建的起青砖房。城内的交道工具大多依靠骑马,坐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