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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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是半晌,言雨澜忽道:“君大哥家里还有什么人呢?”君自傲闻言,神色一黯,自语般说道:“家?我已没有家了……”言雨澜歉然道:“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事了……唉,其实我又何尝像个有家的人?我两岁时娘便故去了,爹一个人带着我和戏班子四处流浪,我从没尝过一般人家儿女在母亲怀中撒娇的滋味。
“从记事起,便是每天不停的练习唱、念、做、打,我真羡慕那些父母双全的孩子们,如果我娘不死,该多好啊……”言罢,眼圈一红,轻轻抽泣起来。
君自傲不由转头望向言雨澜,他自小无父,却有娘在无微不至的关爱着他,他的心中只知母亲是天下间最重要、最可亲的人,他无法想像一个人如果没有母亲,怎么可以活得下去。
此刻他听闻言雨澜自小无母,不由怜意大生,相似的际遇一下拉近了他与言雨澜的距离,竟破天荒地柔声说道:“不要难过了,不然你娘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言雨澜闻声一颤,她绝想不到这冰一般不露任何情感的人,竟会如此温柔地安慰自己,一时感动无比,颤声道:“谢谢君大哥……”君自傲微微一笑道:“我们都是苦命人,今后的路还长,我们要勇敢面对才是。”那笑容如朝阳般灿烂,照得言雨澜整个人都要化了,她越发沉醉于对君自傲的爱火之中,不能自拔。
班中众人均吃得大醉,这一日都在房中休息,没有出门。
第二日一早,众人刚用过早饭,客店掌柜便笑嘻嘻地跑过来向言真问道:“言班主,今天可还要上街吗?”言真点头道:“正是,掌柜有何见教?”掌柜道:“言班主,莫怪在下说你,这唱戏尽可在街头开场子,这抚琴奏乐乃高雅之举,怎可到市井之中弹奏?那种地方吵杂无比,君先生怎能尽心弹奏?不若在小店之中设一雅阁,请君先生在内弹奏,贵班众在外表演,这样可好?”言真闻言喜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劳掌柜费心了。”掌柜道:“先别客气,咱们可先得把租金的事谈好了。”见言真面色一黯,掌柜又笑道:“老哥莫怕,等赚到钱,你七我三如何?”言真笑道:“掌柜做的好买卖!好,就如此吧!”那客店掌柜与言真定好诸般事宜后,便着人挂出了“当世琴中第一国手”的牌子,一下引来了不少好事者。
掌柜将大堂桌椅摆好,安排下众人,言真和班内众人穿戴整齐,画好戏妆,准备在琴音相助下表演。
掌柜见布置妥当,便将君自傲请入楼上雅阁之内,以轻纱隔门,以防外面景物扰了君自傲的意兴。
君自傲端坐雅阁之内,只觉有些好笑,心道从前只听说豪门大小姐见人时要轻纱隔门,不想自己这堂堂男儿汉竟也得如此“羞于见人”。
不过如此一隔,便有静室独处之感,不被外物所扰,确对弹奏大有好处。
此时楼下戏班众人已经唱了起来,君自傲细听下,知是一出文戏,讲的是一对青年男女在春游踏青时相识的故事,略一思量下,便弹起师父所创的︽醉春咏︾来。
这︽醉春咏︾先急后缓,蕴含冬后春至、万物复苏之意境,首段如寒风扑面,大雪连天,给人以寒冬之感。
这边曲声方起,楼下便已静寂无声,一众听客凝神细听,戏班诸人亦停止表演,一同聆听起来,众人只觉身在寒风之中,竟瑟瑟发起抖来。
随琴音一转,众人只觉寒意全消,随之而来的是阵阵温暖,只觉春风和煦,草长莺飞,融融春意沁人心脾,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君自傲一曲奏罢,众人却还沉浸其中。
此时闻音而来者已站满大堂,门外亦已是人潮如海。客店掌柜最先清醒,他急站到大堂上首,高声说道:“各位,方才此曲乃是当今琴中第一国手君自傲君先生所奏,今日本店请大家免费一闻,明日起欲闻先生琴音者,须交纹银十两!
“今日到此为止,各位请回吧!”众人闻言立时闹将起来,不少人大叫着要君自傲再献一曲,掌柜在下应付着,忙了个不可开交。
君自傲在阁中轻叹一声,手抚琴弦,弹奏起来。
众人一闻琴音,立刻止住喧嚣,竖耳聆听起来。
只听琴音肃穆,宛如一位威严的君王在向跪拜一地的臣子下旨一般,堂中众人不由纷纷垂首而立。
琴音一停,众人不待掌柜驱赶,纷纷自行离去,再无一人喧哗吵闹。
掌柜呆看众人离去,只觉方才琴音虽绝妙之至,自己却无丝毫感应,而一众听者却纷纷肃容离去,不由心中大奇,客店内一众住客及言家班众人,亦是因此而倍感惊奇。
殊不知君自傲此时气与音合之技已然大成,可让闻声者产生不同的感觉,他将气与音合,送入外来众人耳中,故此只有外来者感到逐客之意而纷纷离去,客店中原有众人却无此感觉。
如此一来,君自傲名声倏然大盛,满城中口耳相传,一日间便已无人不知。
第二天一早,上门求闻者竟又排了个人山人海,掌柜见状将价钱升到百两,这才将大部分来者吓走,但仍剩下几十个文人及富室大户,宁愿掷百金而闻一曲。
言家班众人知自己的表演无人关注,干脆也未上妆唱戏,和众人一起听了起来。
君自傲颇觉无聊,只随便弹了几曲应付,但众人却听得如痴如醉。
结果这天听者虽寡,却收到了数千两银子,客店掌柜乐得合不拢嘴,早早便张罗着关了门。
君自傲心中厌烦,也未吃晚饭,迳自回到房中休息。不多时,叩门声响起,君自傲开门一看,是班主言真。一揖过后,君自傲问道:“班主有何见教?请到屋中详谈。”言真点头入内,坐定后叹了口气道:“君先生,老夫和一众兄弟明早便要走了,老夫特来向先生告别……”君自傲讶道:“告别?在下也是班中一员吧,何谈告别二字?若戏班要走,在下自当相随。”言真闻言一怔,半晌后叹道:“老夫就直说了吧!老夫原想让先生以琴艺配合唱词,好让听客增多,让戏班重获生机,可……唉,如今看来,我们的本事与先生的琴艺相比,简直如萤火比之日月,先生的琴艺已然独当一面,我们的戏反成了无用之物……
“听客只为闻先生琴音而来,却并无看戏之意,先生所得,其实完全与小班无关。先生虽已加入戏班,却不过是口头之约,未得戏班一文半物,我们怎能厚着脸皮来要先生所得呢?
“老夫决定明日便率班赶赴天宁府,去参加真龙大会,试试运气也好……”君自傲微微一笑道:“班主,在下入班在先,成名在后,便是天下人皆愿掷千金而闻在下一曲,在下也仍是班中一员。
“做人最要紧的就是要有忠有义,怎可今日得势,便忘昨日之约?在下已然是班中一员,自当为班出力,若是柴大哥有此际遇,班主是否会不收他所得之财呢?”言真摇头道:“先生不但琴艺了得,人品也非凡夫所及,只是……柴飞怎能与先生相比?柴飞是我从小养大的,他的唱功武艺,都是老夫所传,戏班就他的家,他若真有此技,自当要为家中出力才是。
“可先生不同,先生未得过班中一点好处,若我们就此伸手取先生所得之物,那简直是无耻之极……老夫还是决定带他们去天宁,不论成败,总是尽了自己一份力……”君自傲点头道:“班主所言亦有道理……其实在下也不想如此下去,琴艺乃是心之外映,用之修身养性则可,以之牟利,不免污了这琴音。
“班主既然要参加大会,在下自当一同前往。”言真闻言急道:“这怎使得?如此一来岂不要误了先生前程?先生切莫因不愿毁一时之约,而误了大好前途啊!”君自傲道:“实不相瞒,初得众人敬仰之时,在下确也曾想凭此技名扬天下,但这两日来,在下深感无趣之极。成名不过倍添扰攘,得利却凭出卖心音,在下实不想被名利污了心音。
“而且在下现今只想游历四方,长些见识,所以在下才会加入戏班。
“我想那真龙武术大会必定云集了四方豪侠,正是增长见闻、一试身手之地,班主既要前往,在下正好相随而去,若能夺得赏银,也可为班中缓和一二。”言真苦笑一声道:“先生,请恕老夫不知好歹,先生武艺如何老夫虽然不知,但想来老夫班中绝无人可与先生相比。先生若能夺得赏银,自是先生功力高绝之故,与小班全无关系,小班怎可厚颜取之?”君自傲欲待再言,言真已起身一揖道:“先生请勿再言,您的高义老夫心领了。先生若真要参加那大会,咱们便在天宁见吧!老夫告辞了。”一揖过后,迳自去了。
君自傲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他知道自己名为入班,其实却尚未与戏班连上一点关系,若是他入班时日已久,与众人相熟,食班中饭,穿班中衣,便如柴飞等人一样,众人自会将他当作其中一员,可偏偏自己才说入班,便以琴艺成名,所以对戏班众人而言,他的所得与戏班毫无关系,故此不愿伸手取之。
君自傲心中纷乱,不由跨步出房,来到院中。
刚到院内,便见言雨澜倚在栏杆旁,不住抽泣。
君自傲心中一动,缓步上前,轻声道:“言姑娘,你怎么了?”言雨澜一惊,见是君自傲,急擦了擦眼泪,道:“没什么……我……”欲言又止,似是有什么隐衷。
君自傲道:“可是想起你娘了?”言雨澜摇了摇头,咬了咬嘴唇道:“我们明天就要走了,你呢?”君自傲叹道:“我也不想再留在此地当什么‘国手’,我打算也到天宁去见识见识,只是却要独行了。”言雨澜闻言一喜道:“那咱们不是还可在一起吗?怎么说一人独行呢?”君自傲叹道:“你爹怎也不愿和我套上关系,我只好……”言雨澜不待他说完,便急道:“我爹的意思只是不愿占你的便宜,却并非是要和你断绝往来啊!咱们大可一起上路,你虽不是班中一员,却也是我们的朋友啊!”君自傲一怔道:“我倒没想到这点。”言雨澜笑道:“你这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说罢不由咯咯地笑了起来,君自傲亦随之一笑。
第二天一早,言家班众人与君自傲整理行装便要出发,客店掌柜见君自傲要走,便极力挽留,言道今日还有不少人要来听君自傲的仙音,君自傲自是婉言拒绝。
那掌柜见挽留不住,竟索要起这几日的房租来,言家班众人气愤不已,纷纷出言相责。
君自傲索性将这两日所得全数留于掌柜,同言家班众人一道轻身上路,此举让言家班众人齐竖大指,称赞不已。
而那掌柜虽收了这几千两的银子,却仍欢喜不起来,只因他已先收了不少听客的银子,这下又要全数退回,不由大是心痛。
一路上君自傲虽沉吟不语,班内众人却迳自与他说个不停,都道他不重名利,是个血性的汉子,他只觉自己与班内众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表面虽仍冰冷如常,内心却不免有一丝欣慰。
众人一路晓行夜宿,离天宁府越来越近。
这天,众人到得一处小镇,安顿下来后,柴飞跑到君自傲屋中闲谈起来,君自傲仍是谦谦守礼却冰冷如霜的样子,只静静地聆听,却不置一言。
柴飞越说越没劲儿,忽道:“咳,我就直说了吧,君兄弟,你能不能传我几手功夫,好让我也能在大会上露一手?”君自傲淡然道:“原来柴兄是为此而来,在下只会些粗浅的功夫,若柴兄不嫌,在下自可告之一二。”柴飞闻言喜道:“嘿,没想到兄弟这么容易说话,看来今后求兄弟办事,就得直言不讳,绕弯子倒要坏事呢!”君自傲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吃过晚饭,君自傲便将柴飞带出客店,寻了一处清静的空旷地,开始传授功夫。
君自傲先要柴飞尽展所长,柴飞应了一声练了起来,只见他拳脚生风,倒也有几分气势,但在君自傲看来,却如三岁小儿乱舞一般无甚可观之处。
待他打完一趟拳后,君自傲道:“柴兄拳脚根基没有打好,想在短时间内有所突破实是难以为之。在下就把轻身功法教给你吧,此技习之甚易,短期内便可见成效。”柴飞喜道:“好啊,我这人没有稳当的时候,学轻功正合适咧!”君自傲当下便将运功法门、纵跃技巧传与柴飞,柴飞用心聆听,牢记不忘。
全部传过后,君自傲命柴飞依法练习,自己则趁闲练起阴无拳来。
方打至一半时,君自傲只觉眼前人影一闪,一怔下,方看清是柴飞跃到面前。
只听柴飞喜道:“兄弟,你这功法莫非是神仙之术不成?我才练了一会儿,便已通晓了!”君自傲道:“此技虽简,却也不是片刻间可成的,柴兄怕是弄错了吧?”柴飞急道:“不会错的,我练给你看!”言罢身形一晃,人已在丈外,纵身一跃,竟有丈许多。
君自傲浑身一震,当年师父传他此技,他足足练了三天才可达到如此地步,不想柴飞竟在片刻间达到,实在堪称奇事。
蓦地,他又想起当年自己将此技传予刘星时,刘星只用半天多便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