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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阴森一夏-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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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这不是逼良为娼吗?我这初中文化程度哪想的出来小说题目。”

老外说:“那你给哥们儿参谋参谋,哥们儿自己也想了几十个题目,不知道用哪个合适。”

我极不情愿的翻过身子,对着老外,掏出烟来点上,抽了两口提神,用极大的毅力睁开眼说:“你晚上得请我去巴撒多,说了可不许不算,你说吧,都想什么名字了,我给你拿个主意。”

老外说:“哥们儿这是写一女鬼的段子……”

我说:“你就不能来点新鲜的?我记得你上次和上上次都是写的女鬼,我们中国的女鬼都他妈快让你给糟蹋光了。”
老外说:“别,别打岔行吗,严肃点啊,咱们这是探讨文学呢。你觉得如果叫《我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女鬼》,这名怎么样?

我说:“不好,太做作,显得傻。”

老外说:“要不这个也不错,《女鬼象雾象雨又象风》,听着就够浪漫的。”

我说:“也不好,太不知所云了,人家读者都不知道你这是鬼,还是天气预报,赶紧换一个。”

老外说:“那就来这个《贫嘴女鬼的幸福生活》,怎么样?

我说:“这不成,太侃了,削弱了恐怖气氛。”

老外说:“怎么都不成啊,哥们儿想了一夜才想到的,要不就叫《风流女鬼纪小兰》?

我骂道:“还他妈铁齿铜牙纪小兰呢,你能不能不拿我们国家的电视剧说事儿?回头张艺谋告你个剽窃,跑回法国你都躲不了这场官司。”

老外说:“这有张艺谋什么事?哥们儿这小说又没叫《女鬼打官司》。你再听这几个啊,一丝不挂的女鬼;淫荡女鬼风流债;寂寞女鬼没人陪; 男厕所中的女鬼;喜欢一夜情的女鬼……”

旁边的小马不知什么时候把耳机摘了下来,对我们俩说:“这两天正扫黄呢;你们俩留神点;别让警察收了。”

最后我们定下来一个比较合适的小说题目《爱你所以掐死你》,老外对这个题目很满意:“这就齐活了,哥们儿该开始着手准备下一部小说的素材了。”

我问老外:“下一个想写什么内容啊?”

老外说:“还写女鬼,将来哥们儿这就是一女鬼大全,女鬼系列,以后恐怖文学界都别提女鬼,一提写女鬼都知道哥们儿这是大师;女鬼全是哥们儿玩剩下的。”

晚上老外请我去巴撒多喝酒,小马也非要跟着去,我说你还没成年呢,不许去酒吧,老外说没事没事,你们自己不说谁管啊,都去都去,热闹热闹。

喝酒的时候老外跟我聊起了下一个故事的素材问题,说最近有点才尽了,听说来的这点破事都倒光了,实在想不出来之后还能写什么。

我说:“傻了吧你,谁让你玩了命的猛写,你就不会留下点东西,等成名了之后再写吗,现在多少作家都是出名之后都是水平一落千丈,就是因为出名之前把能写的都写尽了。”

小马说:“你可以找居委会的刘爷爷啊,他整个就是一老神棍,一肚子鬼故事。”

老外说:“没错、没错,你不说还真没想到那老爷子,你们在这坐着,我去把他拉来一块喝酒,让他给咱侃一道。”话还没说完就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把居委会的刘老头给拉了来,酒吧里的人都看傻了:这老头;多大岁数了还泡吧?

刘老头还真是头一次来酒吧;问道:“这地方就是酒吧?怎么黑灯瞎火的,我本来眼神就不好,这要一不留神还不得把酒喝鼻子里去?”

我说:“老爷子有人请客您就别挑地方了,就是大白天的喝酒自己也看不见自己的嘴,除非您对着镜子喝。”

我们四个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了,刘老头喝了两杯,就拉开了话匣子,把他当年的那点事都倒给了老外,因为他所说的事都发生在我们住的这一片地区,所以我和小马听得也很认真。

刘老头说:“这洋酒我还真喝不贯,其实我家祖上也是给洋人当差的,当年八国联军进北京,我爷爷就是英国领事馆的买办,就经常跟安德烈先生一起喝洋酒。

啊,别说那么远了,你们既然想听点怪事,那我先说一件吃饺子的事吧,那时我才十七岁,当时这一带根本没有居民区,全是没有人烟的漫洼野地,我和另外两个年轻人,一个叫柱子,还有一个叫黑子,我们仨人啊就在这看守木料,那年正月除夕,三个人不能回家过年,心里那个想家啊,就别提了。

回不了家也就算了,过年不吃顿饺子那就太说不过去了,柱子跑了很远的路,买回来二斤猪肉,我们这有现成的白菜和面粉,就自己动手包顿饺子吃,这就算是过了年了。

但是三个男人啊,粗手粗脚的,包起饺子来格外的慢,天已经黑透了,隐隐约约的听见城里传来一阵阵鞭炮的声音,这时我们的饺子才刚包了一半。

这时候门外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是个小媳妇,穿着红棉裤红棉袄,带着一红头巾,骑着一匹白肚皮的小黑毛驴,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我们三个人那时候实在太年轻,才十七八岁,搁现在还是半大的孩子,也不懂什么是害怕,傻了吧叽的,一看见女的就脸红。

何况是个挺年轻挺年轻的小媳妇,她那穿着打扮和那个年代女人回娘家时穿的一样,怀里抱的孩子我看也就几个月大。

黑子就问大姐你是哪里的?这大年三十的晚上不在家里跑这来干什么?

那小媳妇说我跟丈夫回家过年,半路走散了,在荒山野岭里转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看见你们这有灯光,能不能让我跟孩子暂时在你们这呆到天亮。

她说话的声音很怪,也不是口音的原因,就是声音特别奇怪,咬字不太真,她说了两遍,我们才听明白。

我们就觉得她挺可怜的,仨人一合计,这大过年的我们总不能把一个迷路的女人扔在门外不管吧,就答应她了,她进来之前把她骑的那匹小毛驴拴在门口的树上,然后就进了屋。

我说来得正好,我们正包饺子,这位大嫂可能也没吃饭,要是不嫌弃,就跟我们一起吃点。

这小媳妇就把孩子放倒床上,过来跟我们一起包饺子,她一句话也不说,但是手挺麻利,有她帮忙,没用多大功夫就把饺子包得了。

我去厨房煮饺子,黑子和柱子出去巡视木料场,防火防盗什么的,这是我们每天晚上例行的检查,等他们俩巡视完了,回来我这饺子也煮的差不多了,那就能吃了。

黑子柱子出去之后,我把饺子端到厨房,烧开了锅把饺子下到里头,这时候我趁着饺子还没熟去了趟厕所撒尿,我回来的时候一进屋发现那小媳妇不在屋里,只有她的孩子躺在床上。

我们这房是木头搭的临建,就一个门,一进门就是我们仨人睡觉的地方,炕上摆着炕桌,吃饭就在那上边。旁边还隔出来一间小屋,做为厨房,烧水做饭什么的都在那小屋里。

当时我一看那小媳妇不在,就想可能是他看我出去了,就替我进厨房盯着饺子别煮过火了。我心想怎么说人家也是客人,哪能什么活都麻烦她呢,我就紧走两步想进去把她替换出来。

也是无意之间,我瞥了一眼躺在床角的孩子,哎,这怪了,这小孩怎么没脸啊?用小花棉被包的挺严实,包的跟个包袱似的,哪有这么包的?这还不把孩子憋死?

这时我才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孩子从进门也不哭也不闹的,过去一看,那包里哪有孩子啊,只有小花被包着一破枕头。

我也蒙了,这孩子怎么变枕头了?那时候就是年轻,没多想别的,就进里间的厨房想问问那小媳妇,到底怎么回事。

我一进去气得够呛,我一看那小媳妇背对着我,正在锅里捞饺子吃呢。吃的甭提多快了,稀里呼鲁的就往嘴里顺,她也不怕烫着。

我心里这个气啊,这人也太没出息了,我们好心好意留下你吃饭过夜,你就不能等饺子熟了人到齐了大伙一起吃吗?我就过去一拍她的肩膀说:“嘿!熟没熟啊?”

那小媳妇让我拍了一下,她一愣,回过头来看我。

我一看她那张脸,可真害怕了,您猜怎么着?她长什么样?

她围着红头巾,所以我首先看见的,是前边顶着黑呼呼圆溜溜的一个鼻子,尖鼻子尖嘴,满脸细毛,两边还有几根胡子,不是人脸。人脸没有这样的,那是谁的脸?狐狸的脸。

我吓一跳,她也吓一跳。双方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它蹭的一下就从我身边蹿过去,想往门外跑。我下意识的抄起厨房里的菜刀回手就砍了一刀。

这一刀下去,正砍到它屁股上,流了很多血,它虽然受了伤,还是叫它给跑了,这时黑子和柱子巡完夜回来,一看这屋里这是怎么了?我就把经过一说,然后三个人拿着电筒顺着血迹就追,追到半路看见地上有半条狐狸尾巴,估计是让我那一刀给砍的,随后血迹就没了。再看外边树上栓着的那匹小毛驴,原来是条木头板凳。

打那以后,我这一辈子,就再也不想吃饺子了,因为一吃饺子就想起来那张全是红毛的脸。

对了,我还一直不吃面条,我再给你们说说吃面条的事吧。


我老伴总说我不好伺候,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其实我不是挑食,我那老伴胆子小,这里边的事我也没敢跟她提起过。

这事说起来那还是文革的时候,本来我是在乡下做给人看病的赤脚医生,我的药箱里只有三样东西,红药水,止疼片,纱布。

我就用这三样东西在郊县的几个村里给人瞧病,什么理论知识啊一概没有,全靠实践积累,瞎猫碰死耗子,反正都是头疼脑热之类的小病,大病我看不了,那还是得送医院。

那年月都乱了套了,一切都是颠倒的,咱们市内的医院的医生都让红卫兵拉到街上去斗了,但是医院不能没大夫管看病啊,正好有个造反派头子,我曾经给他治过脚气,他对疗效非常满意,他说你别在村里给人瞧病了,你去医院当主任吧。

他这一句话,我就进医院当医生了,这医院就在植物园的旁边,现在那建筑还保留着,但是已经荒废了,我进医院的第二天正赶上食堂吃面条,松蘑肉片的卤子,闻着就香,我打了一大盆,吃得正高兴呢,医院的护士找我来了。

护士说今天有十多个军区医院的外科实习生来咱们这练解剖,我觉得挺纳闷,就问护士,怎么军医实习生上咱们这来实习?他们应该去二七二啊。

原来军区受到了冲击,医学院都给砸烂了,所以只能来这实习,这是上级布置的任务,一定要认真完成,热情接待。而且这都不是第一次了,我刚来不知道,这些学员已经在这连续实习了一个多月了。

我赶紧三口两口吃完,带着我们那两个护士,还有一个看大门的叫黄贵来,医院各处的钥匙都归黄贵来管,黄贵来是个瘸子,三十多岁,对待文化大革命非常积极,他跟着我们去接那些学员。一见面就掏出红宝书念了段语录:“同志们,欢迎你们,狠斗私字一闪念,我们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那时候这都是上纲上线的,谁也不敢怠慢,那些学员有男有女,岁数都不大,也赶紧喊口号回应:“斗私批修,为人民服务。”

医院的手术室我也是第一次进去,旁边的一间本来是消毒室,最近为了放给实习生们练解剖用的尸体,临时砌了两个大水泥池子,全灌满了福尔马林,里面泡着七八具尸体,都已经泡得又白又涨了,尸体上横七竖八的都是被学员们用手术刀剌的口子,有些练缝针的都给缝上了,还有些就翻翻着,跟小孩的嘴似的。

我一进去就赶紧捂鼻子,刚才吃的面条差点全吐出来。

王贵来满不在乎,看来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拿了个大铁钩子,指指点点的给我介绍:“主任,您看这池子里的三具尸体,他们都是反革命,一堆儿枪毙的,身上让学员练的已经没好地方了,咱们就给学员们拿另一边的几具吧,这几个都是敌特,也死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了,最近没怎么枪毙人,所以没有太完整的新鲜尸体。同学们凑和凑和练几下就得了。”

我赶紧一挥手说你看着安排吧,他就拿铁钩子勾住一具男尸的嘴,结果没拉上来,泡得时间太长,都烂了,一下把脑袋给拉掉了。

这时那些学员们不满意了,说你们这医院怎么一点也不配合革命工作呀。这福尔马林倒得太少了,尸体已经变质腐烂了,失去了教学实习的作用了。我们给你们提供的防腐液很多,都哪去了?是不是有人想挖社会主义墙角啊?好好调查调查,该抓的抓,该毙的毙,对基层同志也要加强教育。

我赶紧道歉连说好话,正说话呢,有人来报告说是有个被枪毙的女特务,枪毙了还不到一个多钟头,尸体没人认领,分给咱们医院了。大伙说那正好,既然有新鲜的咱们就不用这些已经腐烂的了,难得有这么完整新鲜的尸体,赶紧准备准备,让同志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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