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档案研究所-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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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鼻地狱。
白小舟穿着白大褂,手中抱着一个笔记本,一边看着解剖台上的尸体一边做记录。这次法医系又有一批尸体进来,堆得跟小山似的,男生们都被叫去搬尸体了,教授便吩咐女生们在教室里做解剖记录。
“喂,你们听说了吗?江南音乐学院出事了。”八卦是女孩子们的天性,周围的女生们忙问:“出什么事了?好像是死人了,对吧?”
“死了七个。”挑起话头的女生用七根指头比画了一下,“我表姐是那学校的老师,她跟我说的,一个寝室的女生,死了七个,都死得非常惨,也很诡异。据说她们躺在自己的床铺上,身体被切成好几块,但是却没有抵抗过的迹象,尸块也放得非常整齐。”
“哇,那简直就是行为艺术啊!”
“可不是嘛。不过,最离奇的是,那寝室里还活了一个,这个幸存者那天晚上明明也在寝室里,却没有发现其他人被杀,还是警察把她给叫醒的。”
“她不会就是凶手吧?”
“一个女孩,一夜之间将七个女孩分尸,不太可能吧?”
“这件事,邪门就邪门在这里了,江南音乐学院虽然宿舍管理得不严格,但是这楼上楼下可都是住了人的,将七个女孩分尸,怎么也要弄出点儿声响吧,可就是没人听到任何动静。”
“是死后分尸吗?”
“NO!”那女孩做了个夸张的手势,“我姐跟宿管阿姨很熟,阿姨告诉她,那几个女孩都是活生生被分尸的,说不定分尸的时候还是清醒的呢。”
“那她们怎么不喊啊?”
“要不怎么说这事儿邪门呢?”那女生像是想起了什么,侧过头来问,“小舟啊,你平时不是就喜欢这些血腥离奇的事儿吗?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白小舟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给了她们这样的印象,她似乎从来没跟她们提过研究所里的事吧。
“这个……没看到现场和尸体,不好说。”她话还没说完,女孩们又开始唧唧喳喳聊起别的话题,譬如哪个商场又打折了,哪个牌子的唇膏又便宜又好用之类。白小舟和她们聊不到一处,只能继续观察尸体,可是就在低头的刹那,解剖台上的尸体变成了一个被肢解的女人,面部表情极为扭曲,手脚都从肘关节和肩关节处截断,躯干也从腰部被砍断,伤口整整齐齐,不像是切肉,倒像是切的土豆。
白小舟悚然一惊,后退两步,再看时尸体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哪里有什么被肢解的女尸。
幻觉?
“小舟。”白小舟回过头,看见风风火火闯进来的瞿思齐,瞳孔蓦然一缩。他的身上缠绕着黑色的雾气,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你刚才去过哪里?”她劈头就问。
瞿思齐一愣,压低声音:“回051号研究所再说,有新案子。”
当看到051号研究所解剖台上的尸体时,白小舟感到浑身发冷。
那具年轻的女尸被肢解,面容扭曲,身体已经被擦洗干净,长长的头发如同水藻一般流泻下来。
她,就是刚才幻觉中所见到的那具女尸。
白小舟揉了揉太阳穴问:“她是?”
“听说江南音乐学院的事情了吗?”法医教授秦哲铭坐在旋转沙发上,用烧杯喝着咖啡,“她就是受害者之一,名叫田莉丽。这个案子太诡异,上面决定由我们来调查,另外六具尸体还在警察局里,随时都可以调来。”
白小舟俯下身认真观察尸体,目光被田莉丽的脸深深吸引。田莉丽的脸部肌肉扭曲成不可名状的模样,但表情并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没错,就是兴奋,嗑了药之后的那种兴奋。
“她的毒理学检查出来了吗?”
“出来了。”秦哲铭从桌上拿起一份资料,“一切正常,除了酒精含量有些高之外。”
白小舟仔细检查了伤口,种种迹象表明,田莉丽被肢解时还活着。一个人在极度的兴奋当中,痛觉会减轻,就算受了伤也可能会浑然不觉。但要让一个人活生生被肢解,那得需要多大剂量的兴奋剂啊!
普通的酒当然不可能让人如此兴奋,白小舟开始相信,这个案子果然很邪门。
“难道是中了某种术?”瞿思齐捏着下巴说,古代中国,方术曾经极为流行,其中以汉唐为盛,后来朝廷明令禁止,才渐渐衰败,但民间依然有许多方术流传下来,有治病救人的术,自然也不乏作祟害人的术。
“我查到一些资料。”叶不二捧着一本又厚又黄的书走进来,“书里记载,南洋有一种降头术,用刚死婴儿的尸油制作头油,抹在头顶,可以让人发狂,或者极度兴奋,曾有人因为中了这种降头,在马路上疾奔三天三夜,最后体力衰竭而死。”
秦哲铭一愣,起身查看田莉丽的头顶,扒开海藻一般的头发,可以看到她头皮上长了一些红色的小点,说:“像是过敏引起的,小舟,拿镊子来。”
白小舟连忙将镊子递过去,秦哲铭取了一些头皮组织做实验,瞿思齐乘机说:“小舟,走,跟我去警察局,见见那位幸存者。”
“她在警察局?”
“是她自己要求的。”瞿思齐挤了挤眼睛,“自从案发过后,她的精神就有些不正常了。总说有人要害她,只有警察局里是安全的,赖在警局不肯走,要是硬拉她,她就寻死,再加上她的爷爷曾是个警察,因公牺牲,警方没有办法,就暂时安排她住在杂物间里。”
白小舟一下子来了兴趣,一个寝室八个女生,死了七个,剩下的这个,不是积了八辈子的阴德,就是凶手,不知道她是哪一种?
“你们说话注意一点儿,别刺激到她。”司马凡提领着二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尽头角落里的一扇房门前,敲了敲门,好半天里面才传来细若蚊蚋的嗓音:“谁?”
“是我。”司马凡提轻声说。
“司马警官?请进。”
司马凡提推开房门,房里很阴暗,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一个女孩缩在床上,抱着自己的双腿,瑟瑟发抖:“他们是谁?”
“他们是我的同事,有些事想要问你。”司马凡提尽量放柔音调,将一瓶可乐递给她,“这是你要的饮料,喝点儿压压惊吧。”
女孩接过可乐,猛地灌了一大口,用猜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二人:“你们想要问什么?”
“那天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女孩往膝盖里缩了缩,“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死,半夜只醒过一次,看见一个人影从徐莎莎的床上起来,出门去了。”说到这里,她的身体抖得更加剧烈,“那人一定就是凶手,是他杀了她们,可是他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她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他究竟想要什么?”
司马凡提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别怕,这里是警察局,警察叔叔能保护你。”
白小舟瞥了他一眼,还警察叔叔呢,人家又不是哄三岁小孩。
“孟瑜蔻。”白小舟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想起这女生的名字,实在是太拗口,“那天晚上你们很晚才回寝室,是去做什么了?”
孟瑜蔻像被电击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她,眼中满是惊恐:“我、我们只是出去聚会,那天是我生日。”
白小舟想了想,说:“我记得你的生日是八月份吧?”
孟瑜蔻目光有些闪烁:“八月份放暑假了,没办法庆祝,所以那天补上。”
“你们去了哪个餐馆?”
孟瑜蔻摇头道:“我记不得了,那天发生了好多事,大家都死了,死了。”她的目光有些涣散,茫然地盯着虚空,嘴里喃喃道,“只剩下我了。”
司马凡提朝二人使了个眼色,带着二人出来。“别再刺激她了,她的精神很不稳定。”
“她的话前后不符,自相矛盾。”瞿思齐说,“你们真的相信她?”
“她的体重还不到一百斤,怎么能将七个女孩肢解?何况尸体伤口那么平整,肯定是高手做的,她恐怕连杀只鸡的胆量都没有。”
瞿思齐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司马凡提。“老大,你好像很护着她嘛。”话没说完头上就挨了一拳:“她爷爷是我很尊敬的一个老警察,我当然要多照顾点儿。”
白小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良久,她才低声说:“她身上除了黑雾和血腥气之外,还有一丝腐臭气。”
“和尸体共眠了一个晚上,难免。”
“不,不是刚死之人的尸体,而是死了很久的腐尸。”白小舟皱了皱眉,“我觉得,现在查出她们那天晚上回寝室之前究竟干了什么,才是问题的关键。”
这个时候,一个穿警服的中年警察带着一个女人走过来,那女人长得很漂亮,身上裹着绿色皮草,化着精致的妆容,满身珠光宝气,一看就是阔太太。
只是这位阔太太满脸的愁容,眼角还带着泪珠。司马凡提迎上去问:“邢队,这位是?”
“这位是李澜李夫人,瑜蔻的母亲,来接女儿回家的。”中年男人解释道。
司马凡提松了口气,孟瑜蔻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万一她在警察局出点儿什么事,那可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有家人来领,自然皆大欢喜。
门一开,李澜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扑过去抱住缩成一团的孟瑜蔻:“蔻蔻,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孟瑜蔻像受了莫大的惊吓,将她往外推:“你是谁?走开,我不认识你。”
“蔻蔻,我是妈妈啊!”李澜抹着泪,“你怎么连妈妈都不认识了?作孽啊!”
司马凡提看着纠缠的母女,皱了皱眉头:“邢队,那真是她妈妈?”
“这还有假?”邢队说,“我跟瑜蔻他爸认识十多年了,哪能不认识他爱人?唉,好好的一个家庭,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把人家孩子一辈子都毁了。”
白小舟看着惊慌的孟瑜蔻,她会是凶手吗?如果她不是凶手,那么这件事将在她的心里留下一辈子的阴影;如果她是,那她就太可怕了。
演戏演得如此之真,她的城府得有多深啊?
李澜好说歹说,终于把女儿劝回了家。孟瑜蔻好几天水米未进,连路都走不稳,上车时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白小舟见了,忙上前去扶,孟瑜蔻扶着她的手,乘机将一件东西塞进了她的手中。
“谢谢。”孟瑜蔻侧过头来,对着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白小舟愣住,看着车子疾驰而去,张开手掌,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颗珠子。
那是一颗念珠,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像是用沉香木做的,香味里带着一丝苦,上面雕刻着一个她不认识的字,看起来像是某种符咒。
孟瑜蔻将这颗珠子给她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向她传递什么信息吗?
“这好像是奇楠沉香嘛。”瞿思齐凑过来,“只是颜色有些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颜色太深了,奇楠沉香没有这种黑得发红的颜色。”
白小舟像是想到了什么,凝神细看,上面缠绕着丝丝黑气,又细细闻了闻,除了香味之外,还有一丝血腥味,只是那味道极淡,被香味一压,几乎闻不出。
“是血。”白小舟惊道,“这珠子在血里浸泡过!”
“这好像是降头术里所用的一种符咒。”叶不二在电话那头认真地说,“不过……我忘了是什么符咒了,容我找找。”
白小舟挂断电话,正好下课,学生们从教室里鱼贯而出。看到这么多年轻漂亮的妹子,瞿思齐自然不能错过,一马当先迎上去,拦下一个穿着白毛衣的女孩:“请问,你是王鹤吗?”
女孩抬起头,推了推她鼻梁上厚厚的镜片:“请问你是?”
“我们是警察。”瞿思齐亮了亮他的协警证,看到“协警”两个字,名叫王鹤的女孩眼中多了一丝疑惑:“呃,我最近没有帮人代考四六级。”
“不是为了这个。”瞿思齐额头上一排黑线,“你认识孟瑜蔻吗?”
王鹤神色骤变:“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去问她自己吧。”说着转身想走,瞿思齐连忙上去将她拦住:“我们只是想问几个简单的问题,请你配合。”
“走开!”王鹤一脸不耐烦,“警察了不起啊,你烦不烦?”
瞿思齐扬起猥琐的笑容:“既然你这么不配合,我只好去请校方出面了,顺便跟校方谈谈你帮人代考的事。”
王鹤的态度一下子软下来,半带哭腔地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听说你本来是住出事那个寝室的,半个月前刚申请换寝室。”白小舟问,“能说说为什么吗?”
王鹤目光闪烁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跟室友处不好。”
见她不肯说实话,瞿思齐吓唬她:“这桩案子的凶手盯上那个寝室很久了,不知道他到底是只认寝室,还是只认人呢。”
王鹤像被电击了一下,身子微微有些颤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我换寝室,是因为那个孟瑜蔻太奇怪了。”
“怎么个奇怪法?”瞿思齐趁热打铁,“详细说说。”
“本来她挺好的,家里虽然有钱,但不炫富,对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