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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奸妃是个技术活-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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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见身前的楚翊,双瞳如浓墨般得定定望着她,一层不安覆了上来,那个眼神虽没有恼怒,却漾着无限纠结与一层她不明白的东西。

她屏住呼吸,两手攥了攥,告诉自己镇定一点,别被他双眸的漩涡吸去心神。

“如果她当时也向你这样求饶,朕就不会杀她。”

“……”

“朕让她选白绫还是鸠酒,她没有半字求饶。”楚翊竟然阖起了眼,说出的话语尽是无奈。

“皇上……”她不知道,楚翊为何莫名其妙说这两句,但清楚的感觉到,此刻的他有些失落有些不一样。

他睇了睇她,然后说了一句,“她也曾陪朕这样走着。”

说完他略转过身,负手而立,眸光看向远方,沉默了起来。

阿妍只有征征得看着这个伟岸的男子的背影,周遭一片寂静,只有阵阵北风迎面而来,看着他的墨发随着一旁的树叶轻摆。

沉默良久,他的嗓音才再次响起,“你长得和她很像。”

他口中说被他杀了的人?阿妍双眉蹙了起来,难道因为这样,所以那天在彤庭,他才想杀她?选白绫、鸠酒,那就是女的?

阿妍心内又是一个哆嗦,赶忙用袖子捂住鼻子。宽大的冬衣袍袖遮去了她整张脸,只露出灵动的双眸。

“皇上,您不会杀了奴才吧?奴才……可不是她。”她的声音有着试探,亦有着惧怕。

楚翊微转过身子,淡淡得看着她,双眸幽暗深邃,一字不说,王者之气全然彰显出来,使阿妍手心溢出了汗。

“手拿下来。”

她依旧捂住,像拨浪鼓般摇了摇头,“皇上看到脸会恼怒,奴才不想死。”

楚翊的眼眸微微眯了一下,侧过了脸庞,面对着被风撩起涟漪的池水。

因此阿妍没有看到他略略上扬的双唇。

楚翊也清楚身后的夏言是惊弓之鸟,“你这样也算抗旨”。

“皇上……”

夏言一听,果真又跪了下来,还抱住了他的鞋子,“皇上息怒,这张脸长成这样,不是奴才的错,要不将奴才赶出宫去,皇上眼不见为净?”

“朕没说要你的脑袋。”他抖动了一下被他抱住的脚,要夏言赶快起来,“你希望被赶出去?”

而下方的阿妍一愣,心想这皇帝厉害啊,一下就看透了。

“奴才是怕皇上想起罪人,让皇上生气,才这样说的。”

“你一说话,就不可能让朕想起她。”楚翊的嗓音淡淡,似乎没了先前的惆怅感。

“呃……”阿妍抬头仰望着上方素来不苟言笑的楚翊。

他的双眉蹙了起来,“她不会跟朕说那么多话,永远都是朕说十句,她应一句。”

那么牛?能让皇上说十句只应一句,这个“她”在皇上的心中很特殊。

只是皇上还是将她杀了,发生什么事?既然杀了,又这幅好像缅怀故人的德行,果真君心似海,深不可测。

可是自己这段时间,在后宫里也没听人说自己长得像他的哪个妃嫔?

后宫也只有谨贵妃最受他宠爱,那个已经被他杀了的她又是谁?难道不是后宫的女人?

不过这不是阿妍要管的事情,她此刻只想着脱身和开溜。

“去用膳吧!”

听到这句,阿妍的心肝抖了一下,窃喜着终于放行了?

“奴才遵旨,奴才告退。”躬身行礼再向后退,能够解脱,自然做得行云流水。

楚翊很清楚得感觉到她的那份迫不及待,唇角隐隐上扬了些许,“是朕要用膳,你一旁伺候。”

“……”

说完他迈开了步子,向前走去,经过夏言时故意顿了一下,感到他全身一僵,就又往前走去。

而阿妍不敢言语,依旧无声的跟在他的身后,如同鬼魅。

看着前方依旧悠闲走着的人,心里憋屈与无奈不言而喻。

看来拿竹子抽得满身血还是不解气,一定要使用无敌抠心爪,将那黑心肝的心脏直接抓出来。然后捧在手上,噗通……噗通,眼看着依旧跳动的心,还在喷薄着鲜血,黑心的人流出来的真的是黑色的血。

越想越解气,她的面部也微微狰狞起来,有着复仇的快感。

“在挖朕的心?”楚翊阴阴凉凉的声音不是时候得灌进耳畔。

“……”

她抬头怔怔得望着前面转过身子的楚翊,再看看自己依旧抓举模样的五爪,整个动作和表情都僵硬了起来。

楚翊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做动作时,要考虑到影子是否在前面。”

“皇上……”阿妍再次跪了下去,这次抱住了小腿,“皇上,奴才不是那个意思,奴才比窦娥还冤。”

楚翊唇角扯了扯,“朕都亲眼看到了,你还能兜?”

“皇上,就是借奴才比天还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样想,奴才……奴才……。”她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圆说。

“说啊,怎么顿了?”

“奴才……奴才是听人说至高无上、英明神武、洪福齐天的人在前面走,而在后面的人只要这样凭空一抓,就……就能接触到一点贵气,以后那些孤魂野鬼脏东西都不会靠近……不会了……呵呵。”

突然发觉抓住皇上的龙腿,赶快放手,讪笑着用袖子替他擦了擦鞋子,露出无比狗腿殷勤的笑脸。

反正进了皇宫,早和节操君说来世再见了,帮皇帝擦鞋没什么,还笑着擦呢!因为死人想笑都笑不出来。

“噢,你把朕的贵气抓走?那不是折了朕的福气?”楚渊语调不改,抿住双唇。

“呃……”阿妍的双瞳又闪了闪,又继续说道:“奴才还听人说过,被借走贵气挡煞的人,一定更加长命百岁,万寿无疆,不会折福的,……皇上不会的。”唇角又一次划出一个童叟无欺的弧度。

正所谓大拍马,大成功;小拍马,小成功;此刻不拍马,绝对一场空。

阿妍正准备继续下去时,却听楚翊淡淡得吐了一句,“如若再有下次,就将你这张嘴割了,做成腊肠挂在正合宫门,以儆效尤。”

“……”阿妍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点了点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第十章 是在寻死

一高一矮的两人,又继续向前走着。

此刻后面的清瘦身影分外老实,早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们来到御花园的怡心榭,随在楚翊身后从两排跪拜的宫人中穿过。这就是差别,跟着前面的人,是站着看人家的后脑勺。平时自己也是卑微的看地面的,这就是地位上与下的差别。

他们来到水榭内,早先正合宫门口遇见的首领太监也在里面。

然后楚翊就往正中一坐,旁边其它宫人都退了下去。

只留下长得斯文温润的首领太监一旁为他斟了杯酒。

而伫立在一角的阿妍默默看着,心中猜测这个太监一定就是御前大总管,仟翼。

“你也一起坐吧!陪朕喝两杯。”楚翊对着仟翼说道。

“是皇上。”仟总管好像经常这样似地,很自然得就做在了另一边。

屋外的宫人赶忙将碗筷添上。

阿妍这会儿有些头疼了,怎么就变隐形了?

她不是想加入进去,和皇帝同桌吃饭,谁吃得下?

她怯怯得踱步过去,小声得说:“皇上,奴才出来半天了,娘娘与锦兰姑姑该寻奴才了,是不是让……”后面的话,被楚翊冷冷的一瞥给掠了过去,好像是打扰了皇帝用膳,默默的向后退了几步,嘴巴继续紧闭,不再吱声。

阿妍低下头来眼观鼻,鼻观心,任由自己的肚子叽里咕噜。

他与仟翼大部分没有说话,有时候说话很低沉,也很简短,她听不清也不会去听。

忽然,一个精致瓷碗出现在她的眼前,里面装着的正是笋干肉。

阿妍惊诧得抬起头,望见的是楚翊漾着不悦的双眸。

“这是你送过来的。”他的声音无比清冷有着温愠。

“奴才惶恐。”她屈身准备跪下。

谁知竟被楚翊一把拎了起来,脖颈被他的大掌钳住,“这是你做出来的?”

阿妍望着他涨着青筋的额头,才知道身前的皇帝相当震怒,“奴才……奴才只是想孝敬娘娘。”

她心中有的惧意,喉咙依旧被掐着,硬是怯怯得挤出这句。

“是吗?倒是很有孝心。”说着,楚翊的掌上力量更甚,使阿妍因为无法呼吸而瞪大了双眼,她觉得自己真的活不下去了,悲叹如此小心翼翼,竟然还是要命丧于此。

她用力扬起双臂,紧紧拽住他钳制住自己脖子的大掌,可是怎么可能挣脱?

因窒息,整张脸涨的通红,她挥着拳头去捶打眼前一转身就是魔鬼的男人。

“皇上,他只是个奴才。”仟翼抚住楚翊掐住阿妍的手臂,开口劝慰。

楚翊望了望仟翼,在阿妍已经快没气息而没有了动作时,钳制的手终于松了一松。

眼前已经一片黑暗,双唇呈现出黑紫的阿妍瘫软得倒在了地上。

她努力得用力吸着久违的空气,颤抖得咳嗽不停。如此卑躬屈膝、委曲求全只为了活着。蜷缩起身躯,双臂抱着膝盖,心里有恐惧亦有恼怒。

“教唆你主子不安分,你以为会耍嘴皮子就可以肆意任行?”

哐当——整碗笋干肉全都倒在了阿妍身上,用了内力甩出去的瓷碗敲打在墙上,变成了碎片飞溅而出,穿过她厚重的冬袍,刺进肉里。

最大块的碎片飞过她的额际,擦伤额头,鲜红顺着脸颊与鼻翼滴了下来,模糊了双眼。

她用手抹了把脸,整张脸都印上了殷红血渍。缓了一缓的她愤怒得瞪视着前方依旧不可一世的男人,“你狠够了吗?拿着我这个奴才的命,践踏很了不起吗?你以为我乐意伺候你们这群人?你以为我愿意跪在你们脚下求饶?谁没有被母亲呵护过,谁愿意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生活?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活着,活着有错吗?让一个奴才连活下去的心都没了,你们就开心了。”

她冷冷得扫了一眼房内错愕的两人,呵呵笑了两声,再铿锵有力的说下去,“我是你们案板上的肉,蝼蚁尚且偷生,自问尽力有做好本分,你还要取我性命。你这种人哪里懂得人权,什么叫人命关天?朝不保夕、如履薄冰的日子谁愿意这样,要杀就杀吧!”

楚翊怔怔得望着眼前原本孱弱无比,只懂遏抑奉承,而此刻却盛气凌人、大义凛然的夏言。

与曾经谦卑的求饶与沉默无语相随截然不同,他在反抗,在不满,在宣泄更是在寻死。

是真的不想活了?他眯起双眸,再次打量起身前自不量力的小身板。

仟翼从之前僵住的神智回过神来,轻轻扯了扯阿妍,“皇上,奴才先送他回去。”

楚翊双眸依旧布满了血丝,额际青筋微涨,还是一副恨戾表情,却没有说回应,只是沉默得继续站在那里。

仟翼一个用力将阿妍向外拉了出去。

他们来到怡心榭门口

阿妍撇开仟翼的手,“谢仟总管了,奴才自己回去。”说着,不再看他,转身便往回走。

仟翼伸手拉住她,压低声音说道:“君心难测,想你进宫并非一两天,既然忍了那么久,何以这般想不开?”

她终于抬眸看了看这个仅仅见过两面,却全无架子的男人。不明白,如此温润的人,是怎么存活在那个暴君身旁的。

她阖了阖眼,颌首答道:“仟总管说的是,刚才是冲动了,事已至此,倘若我还能活下去,有机会定要报答您的。”

他的手抓得更紧了一下,“你不该帮淑妃讨好皇上的。”

她不再回应,抽回自己的手,恹恹得转身,慢慢得往清婉宫走去。因为不少碎片嵌在肉里,每走一步都往身体刺进一分,她强忍痛苦没有流泪。此刻的她不是不怕死,但是上天真让她命丧于此,她哭又有何用?

待阿妍一步一步回了清宛宫,别人一看就知道,应是殿前被教训了,所以她这般血淋淋的出现,没有人觉得奇怪。

她蹒跚得回到厢房,全身早已汗湿,可是厢房一同住着的两个人都在,她不敢肆意脱下衣服拔掉瓷片。

那个疯子不知用了多大力气,竟然碎成这样。

她找了一个不是那么扎人的姿势,摊卧在自己的榻上。

闭起眼眸,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该来的什么也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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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心妍睁开酸涩的眼帘,窗台射进的阳光有些刺眼,她抬起手臂遮挡了一下,再揉一揉胀痛的额际。

想不到,自己还活着看见了晨光,无奈得苦笑了一下。

其实活着,有呼吸真好,不应该想不开,更不要再这般绝望!

她伸了伸懒腰,这才察觉不对。

身上衣服已被人更换过,抚摸上额头,也被包扎过了。

是谁?那不是说发现她的身份了?

应该不是同屋的两个人,他们都只有点头之交,没有一起当值,都各顾各的,应该不会管她伤口?那是谁?

无比不安与诧异得征愣起来。

厢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推了进来,秋菊手执托盘进来。

“你醒了?昨晚昏得可沉了。”她淡淡得微笑,露出旁边小小的梨涡,让人看起来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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