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唯你终老-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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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就像经历了半个世纪那么漫长。
直到陆晓岚的身体被抱得酸痛,低声抱怨,秦海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冷漠高傲的神情,仿佛刚才深有感触的样子,只是她的错觉。
“走吧。”秦海再三确认香火熄灭后,收拾好东西离开。陆晓岚突然想到了什么,离开几十米以后,突然甩开秦海的手,小跑回到墓碑前,毕恭毕敬地说,“婆婆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秦海的。”
当说到“婆婆”两个字的时候,陆晓岚感到自己的心跳很快,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脸颊火辣辣的。
“你对我妈说了些什么?”看着急急忙忙跑回来的陆晓岚,秦海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陆晓岚摸了摸滚烫的额头,觉得自己刚才的做法太幼稚。秦海从来没有说过会娶她,只是把自己带到妈妈的墓碑前,她的心情就变得如此激动,真是可笑!
秦海揪着陆晓岚的耳垂,故作生气地问道,“你该不会去跟我妈告状,说我经常欺负你吧?别那么幼稚好不?”
陆晓岚无言,幼稚的人是秦海才对吧。
日照三竿,正午的太阳毒辣辣的,陆晓岚走了半小时,已经浑身大汗。秦海走在前面为她开路,右手紧紧地攥着她的左手。
她很喜欢这样子的秦海,连流汗的样子都是那么的帅气和真实。今天的荣县之行,让他们的感情得到了升华。从前的秦海总是独来独往,把所有忧伤都藏在心底。可是他却第一次让陆晓岚走进了自己的心底,与她分享曾经的伤痛。
对于她而言,这是一种彻底的信任和被爱。
正当陆晓岚矫情地感叹秦海的信任时,稍不留神脚下踩空,整个人失去平衡,顺势就要往山坡倒去。宁静的山间响起了她的尖叫声,然后是秦海的抱怨声。
“你真是事儿精。”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话用在他们身上也没错,因为陆晓岚摔倒的时候,下意识抱紧秦海的手臂,两人就这么抱在一团快速地往山下滚去。
杂草散发着恶心的泥腥味,两人抱在一起滚了几百米,秦海的后背猛地撞向一旁的石头,才最终停下来。
虽然两人已经停下来了,可是秦海依旧紧紧护住陆晓岚的身体,几乎把她揉作一团塞在怀中。“蠢女人!走路不长眼吗?”
“对。。。对不起。”陆晓岚的脚腕刺痛,脸色惨白。
“没事的话继续下山,天黑前回海市。”
“嗯。”陆晓岚在秦海的搀扶下站起来,发现脚腕有点刺痛,却不忍心让他担心。“没事了,走吧。”
两人继续前行,这次陆晓岚走得很慢,每走一步左脚就像被针扎般刺痛。秦海似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连忙问道,“你的脚怎么了?”
“刚才摔下来的时候,可能扭到脚腕了。没事的,我可以忍着走下山。”陆晓岚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苦笑说。
迎来的是秦海责备的目光,他骂了句“蠢女人”,然后在陆晓岚的身旁蹲下来,低吼道,“我上辈子挖了你家祖坟,这辈子才被你这个蠢女人赖上。”
陆晓岚愣在原地,总觉得这番对白很熟悉。她弯身揉了揉脚腕,小声抱怨说,“那我自己走路好了,反正都差不多到山脚了。”
“滚上来!”秦海还是忍不住朝身后的女人发火,“在磨蹭我把你丢在这里,你认得路下山吗?”
“不认得!”陆晓岚跳上了秦海的背脊,缠住他的颈脖笑说,“别丢下我,我怕蛇。”
秦海思考片刻,嘴角扬起了戏谑的笑意,“我们中午吃蛇羹吧,我知道山下有一家农户做得不错。”
“恶心死。。。”
“红烧和熬汤都不错,滋补。”
“滚!”
两人就这么相互调侃对方,陆晓岚很享受与秦海的这种相处方式,他的每一句责骂和嘲笑,都带着细致入微的关心和爱护。
花了将近一小时,秦海才背着陆晓岚从半山腰上走下来。陆晓岚伸手帮他擦汗,贴在他的耳边轻声问道,“秦海,刚才跟你妈说了什么?”
秦海想了想,故意卖关子说,“八卦。”
“说来听听嘛,是不是关于我的?”陆晓岚捏了捏秦海的耳垂,又戳戳他的下巴,却始终换来对方的沉默。
越野车就停靠在路边的竹林旁,秦海费劲地把陆晓岚放在车子旁的石凳上,嘴唇泛白,脸色也不自然。陆晓岚正想说些什么,低头发现自己白色的衬衣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鲜红的血迹。
她心里一惊,连忙把秦海的衣服翻起来,发现他的后背布满划痕,早已血肉模糊一片。“你受伤了,怎么不出声。”
“小事。”秦海挥了挥手,示意陆晓岚到车上取药箱。这刻的陆晓岚终于明白秦海的车里为什么总会备上药箱,因为他受伤的次数实在太频繁。
身后的竹林沙沙作响,树下的两人背对面而坐。陆晓岚小心地帮秦海消毒、包扎纱布,望着他布满疤痕的背后,心痛不已。
“如果每一个疤痕都代表一个故事的话,你背上的伤可以写成一本书。”陆晓岚把东西收拾好,盯着秦海裸。露的后背,手指顺着背脊往上抚摸,扫过他每一寸疤痕。“还痛吗?”
秦海伸手抓住了陆晓岚的手腕,让她的手臂缠着自己的腰间,浅笑说,“不痛。”
事实如此,秦海至今为止经历过的痛楚只有两次,第一次是妈妈的离开,第二次是得知陆晓岚自杀以后,在医院里看着她孤单而无助的背影。
“其实刚才我跟你妈妈说了会儿话,答应她一些事情。”陆晓岚把脸贴在秦海的背上,轻声说道,“我答应她,会好好照顾你。”
秦海先是错愕,然后内心泛起一丝莫名的感动。秦海紧紧握着陆晓岚微凉的手掌,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次他决定带她拜祭自己的妈妈,心意坚决,认定眼前的女人就是自己这辈子最后的女人。
选择高调地让所有人知道陆晓岚的身份,是因为秦海已经坚定了自己的内心。与其偷偷摸摸地在一起,不如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让所有畏惧秦海的人,都不敢动他女人的一根头发。
陆晓岚足够坚韧,秦海也不是畏畏缩缩的人。仇家也好,警察也罢,他从来不相信命运,只深信命运掌握在每个人的手里。记得有一句经典的广告台词说,“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秦海珍惜与陆晓岚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哪怕明天会横尸街头,也不会因为顾忌而错过每一次的相守。身为游移在黑与白之间的人,他无法预料两人之间的结局,但至少会在自己有生之年,无怨无悔地守护她。
“小岚!”秦海轻声地呼唤陆晓岚的名字。
“嗯?”陆晓岚抬起头,清秀的脸容带着几分红晕。她的笑容逐渐在阳光下绽放,脸颊上的小酒窝比任何时候都甜美迷人。
“明天回海市,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陆晓岚想也不想地回答,“好。”
简单吃了一点干粮,秦海就带着陆晓岚驱车离开竹林。
没走多久,天色渐暗。越野车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速度不能过快;眼看乌云压顶,狂风暴起,他们却还没有走出山路。
“要下雨了。”陆晓岚自言自语地说。
话音刚落,珠子般大小的雨点开始疯狂地拍打挡风玻璃。雨越下越大,几乎看不清眼前的路。
“要不我们先避雨,晚点雨停了再回去吧。”陆晓岚提议说。能见度太差,山路又不好走,要是遇上山泥倾泻,很容易出意外。
秦海叹了口气说,“看来这场雨真的很大,前方路段好像遇到山泥倾泻。”
顺着秦海手指的方向,陆晓岚终于看清楚不到十米以外的路口,大树倒塌、砂石从山坡上不断落下。
秦海扭转方向盘,往一旁的小路驶过去,穿过池塘和被淹没的田地,很快来到一个小小的村落。
“我先下车探路,你在这里待着。”秦海丢下一句话,然后推开车门,冒雨往前方的民居跑过去。
雨水疯狂地拍打着车窗,外面朦胧一片。陆晓岚坐在车里,用手指不断地在玻璃上画圈圈,心情如同着骤然而变的天气,局促而不安。
过了约莫十五分钟,秦海又匆忙从民居跑出来,手上多了一把雨伞。他敲了敲车窗,示意陆晓岚下车。“我们先到前面的民居避雨。”
看到秦海镇定的表情,陆晓岚才松了一口气。她推开车门,腰部立刻被他的手臂揽住。
雨伞不大,却几乎都遮在陆晓岚的身上。秦海脱下外套包裹住她的身体,几乎抱住她走进了村口的一间前。
推门而进,一阵温暖的气息迎面扑来。房子很简陋,可是收拾得很整齐。身穿碎花上衣的中年妇女,皮肤黝黑,露齿而笑,“快进来烤火,姜汤快熬好了。”
“谢谢。”陆晓岚接过中年妇女递过来的毛巾,坐在小板凳上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这里的村民都叫我李婶。”李婶脸容憔悴,可是笑容明媚,“这场雨估计一时半刻不会停,贸然赶路很危险。要不你们今晚在这里待着,虽然环境简陋,毕竟有瓦遮头。”
陆晓岚回头看了秦海一眼,只见他一声不吭地坐在椅子上,盯着手机屏幕不说话。
“秦海?”陆晓岚戳了戳秦海的大腿,缓了许久对方才回过神来,点头算是同意。
乡下的村民性格淳朴,也没有城市人那种势力的眼光,得知陆晓岚说留下来过夜,李婶显得很高兴。“你们也饿了吧,我给你们下点面条。这里有干净的毛巾和衣服,你们可以到我儿子的房间擦一下。”
李婶离开以后,陆晓岚扯着秦海走到李婶儿子的房间。她站在他的身后,帮他擦拭头发和身上的雨水,小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自从进了这间屋子,你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事。”秦海脱口而出,语气却怪怪的。
陆晓岚细心地帮秦海擦头发,发现他的发质柔软,半干的时候摸上去很舒服。她擦得差不多,弯身抱住了秦海的肩膀,声音温和,“没关系,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好了。”
犹豫了一下,秦海最终还是向陆晓岚坦白了自己的心声。他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神情严肃,欲言又止。“看到李婶,我就想到了自己小时候。”
其实认识秦海这么久,陆晓岚隐约可以猜到他的成长经历很曲折,却从没主动探究过秦海的过去。因为当一个人对自己足够信任的时候,即使你不问,他也会主动告诉你。
在陆晓岚和秦海相处的日子里,这是为数不多的坦诚以对。
秦海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感到那份冰凉慢慢被自己捂成了温热。窗外的暴雨声掩盖了他们沉重的呼吸声,可是秦海抱着心爱的女人,在这个简陋而温暖的房间里,把隐藏了三十年的秘密,第一次告诉了陆晓岚。。。
☆、137。他心底的秘密
他们的相遇,是俗套而狗血的开始。
我妈十八岁的时候离开荣县到海市打工,遇上了年长十岁的老头子。开始的时候她并不知道他已有家室,当发现的时候已经爱得无法割舍。
她是个为爱痴狂的女子,为了老头子忍隐卑微,甘愿做一个不见天日的第三者。直到她怀孕,老头子冷冷地甩给她一张支票,让她去流产,我妈才绝望地离开海市,独自回到荣县把我生下来。
在那个年代,未婚产子对于封闭的小县城来说,是受尽白眼和谩骂的事情。她顶住一切的流言蜚语,小心地保护我的成长,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哭泣。
小时候我们的日子过得很清贫,可是很快乐。这种平淡而简单的生活,却在我六岁的那年被彻底打破了。
记得那天傍晚下着暴雨,我和妈妈在屋里吃饺子,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拍门。这个小县城的人都像李婶那么纯朴,想也不想就去开门,结果发现浑身是血的阿公倒在门外。
阿公的伤势很重,妈妈到村里的赤脚医生家里冒雨拍了半小时的门,对方才勉强同意走一趟。如果没有妈妈,他大概挨不过那天晚上。
他在我们家住了整整三个月,刚开始的时候脾气很暴躁,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坐在院子里沉着脸发呆。慢慢地,他开始跟我说话,教我认字,然后融入到我们这种简单而平静的生活中。
三个月以后的一天傍晚,阿公简单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临别之际,他对我妈说,“如果你们到海市需要帮忙的,就到沿江路的银濠找我。”
那个时候,我们并不知道他是个逃。犯,因为一桩伤人案而四处逃亡。
或许是命运的捉弄,过了不到半年,我就生病了。县城的医疗水平不高,医生建议妈妈带我到海市的大医院治疗。海市有她不愿触及的伤心回忆,可是为了我,她决定走一趟。
对于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