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杀-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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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暮卿微颔首,其实李妈妈的为人还算可以,怕是比那王妈妈来得好。这般掺合进来,极有可能是有人在身后推了她一把。毕竟她是这内院的管丫头的嬷嬷,拉她下水是极好的一件事儿。
她姑先保得李妈妈一回。但是,他日……苏暮卿阴冷地睨了眼李妈妈。
李妈妈心儿都提到嗓子口,她做得什么孽,都好好得在苏府混过了大半辈子,怎就都要到告老还乡的时候。出了这么一茬。
“紫儿,以最快的速度回一趟落松院,想来解侍卫与吴侍卫也该来了。让他们去弄些哑药与铜过来,当然最好让他们带着会执行酷刑的人来,想来他们两个是下不了手。”苏暮卿慢悠悠地开口道,声音中隐约流露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紫儿微愣,心中大有不安。不禁带着同情之意瞥了眼满眼皆是惊愕的路妈妈,自察觉到苏暮卿投来的凌冽视线时。紫儿赶紧地收敛起表情,没入雨丝中,小跑着向落松院赶去。
此时,苏连栋紧蹙着眉头,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嘴角挂着笑容的苏暮卿,他隐约地猜测出她要做什么,她当真是下得了手?即便他是个男人,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人那般生不如死。
苏连栋清咳了声,严厉道:“暮卿,莫要弄得太狠。叔父还有些许事儿,要先行离去。”
如此,苏暮卿怎肯依,她锁着眉头,明眸中划过一丝讽刺,稍纵即逝,平波无痕。她带着恳求道:“叔父,你要是走了,下人们还以为是暮卿欺负了路妈妈。况乎,暮卿以为叔父当是在湘竹苑将那些藏着的人弄出来直接处理了,省得到了前头给祖母添堵。想来叔父是极为不愿意有人悄无声息地说些不利于苏府的话。”
苏连栋眸色一沉,直直地望着她,视线不曾挪开。
直到少有说话的苏连墨轻轻地开口道:“二哥,阿暮,你们是要做什么?如若真需要,那湘竹苑你们随意用就是。”
苏连栋侧首瞥了眼苏连墨,幽幽道:“连墨,还望你去前院替我找个有用的人来,将躲在外头的人给找出来。”
苏连墨轻点头,视线在苏连栋与苏暮卿身上来回瞄了下,低低道:“二哥,阿暮,不要随意杀人。”
话毕,垂着脑袋快步地跑入雨帘之中,身影很快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苏暮卿体贴地为苏连栋搬过椅子,乖巧道:“叔父,你且坐一会儿,想来小叔很快回来。李妈妈,你愣着作甚,还不快将桌子擦擦干净。”
苏连栋眯着眸子,望了眼暮卿,心中的疑惑更甚,却也是在一边安坐下来。前院的事儿还有苏管家在,这里的事儿若是个没弄好,苏府怕真要让路妈妈这不长脑子的人给毁了。也不知道这李氏怎挑的人,尽是让这样的妈妈来伺候晚卿,也难怪晚卿落得这个下场,不过这倒也给他提了个醒。
苏暮卿当是瞥见苏连栋意味深长的目光,但没有细加考虑。他的狠她早已知道,只要时刻防着他就好,至于他怎么个算计法,怕绝不会像后院这些女人那般简单,她就算考虑,也怕只不过是徒增烦忧。他有太多的东西,是她不知道。她唯有知道的他杀了爹娘,且与七十二煞有关。
这时,扫地仆人又出现在门口,他低垂着头压着声音道:“二老爷,二小姐,那厢林子的尽头有个姑娘倒在地上。”
苏暮卿微怔,眸色划过一丝疑惑,他的声音怎变了?之前听得他与苏连栋行礼时,还以为距离远,她听得不真切。而眼下她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在掩饰什么?
此时,早已不吭声的路妈妈面色一变,眸子里闪过些许不安,转身撒开腿就跑,那一气呵成的动作几乎是让屋子里的三人皆是愣了眼。
同时心中皆是明白那姑娘怕就是路妈妈藏着的人。
“拦住他。”苏暮卿与苏连栋异口同声道,两道寒冷如冰雪般的声音破空而出。
话音刚落,扫地仆人便是扛着扫帚狂追,女人的体力终归是比不上男人,即便他没有动用轻功,照样一扫帚将其绊倒在地上。
路妈妈惶恐地张口大喊:“小姐,救我……”她试图引来别人的注意,因为在那一刻听到菲儿倒在地上时,她明白今日在这儿说得话语怕一个字都流不出去。
可惜,湘竹苑本就算是苏府中最为偏僻的一处院子,在这里头怕是要好几个人大声喊着外头的人方能听到,况乎今儿个离这儿最近的清心居正让哭声包围着,有谁来细听着周围的声音,而另一厢则是落松院,又会有谁来帮她?
“二小姐与……”
话未说完,扫地仆人竟是一扫帚将她打晕在地上,他“呵呵”傻笑着转头看向追出来两人,道:“倒了,她也倒了。”
苏连栋眉头微皱,黑眸中掠过一丝狐疑:“把她们两个全部拖到门口来。”
雨似乎变得有些大,苏暮卿才不过在门口小驻这么会儿,这发丝皆是湿透的很。
等着扫地僧将这二人齐齐丢放到门口时,解永浩二人领着个陌生男子悄然来到,三人瞧了眼地上的人儿,恭敬道:“郡主,不知有何吩咐?”
苏暮卿轻启朱唇,悠悠道:“去手足,挖双目,烷双耳,饮喑药,入酒瓮。”
短短十五字,让当场的几个大男人毛骨悚然,断然想不到如此残忍的言语会是从一个久居深闺的女子口中溢出,而且竟是说得这般轻松。
苏连栋大惊失色道:“暮卿,路妈妈好歹也是晚卿的妈妈,这多少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原先还以为她不过是想要路妈妈失聪失语而已,却不想是这……酷刑。
苏暮卿幽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讥讽:“叔父,暮卿这般做只不过是想要警告丫头们,什么事儿可为,什么事儿不可为。况乎叔父难道一点都不怀疑晚卿会那般伤害暮卿不是这老奴挑拨吗?她做得可是没有一点对得起咱们苏家,要知道我们苏家可是好吃好喝的供着这些妈妈们。”
屋中的李妈妈早已双腿软得跌坐在地上,面容因恐惧而变得狰狞。
“等着她们两人醒来再为之,”苏暮卿垂首俯视着躺在地上的二人,清澈的眸子里满是狠意,她在前些天就说过,谁若再犯,人彘处理。
话未说完,苏暮卿改口道:“把这丫头叫醒就可,至于路妈妈当下处理了。想来这湘竹苑中还是能够找到酒瓮,你去取来。”
她不想拖时间,不是怕所谓的夜长梦多,因为要拖也拖不过今日。她只是心中突生一种情绪,她不想让苏连墨瞧得自己的残忍。
过不了多久,苏连墨就该是回来了,她不想让他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她私以为小叔更疼爱的是乖巧而听话的暮卿。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在所不惜
一阵凉意刺骨袭来,菲儿幽幽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阴沉下雨的天空,雨丝落在她的脸上,让她清醒了许多。
菲儿赶紧地坐起身子,顿然发现路妈妈躺倒在她的身边,她急急地推了一把:“妈妈,醒醒,我们这是怎么了?”
苏暮卿悠然地开口道:“醒了?”平淡的声音里散发着的寒意让人心惊肉跳。
菲儿猛地转头,对上苏暮卿似笑非笑的神色时,心中顿生不安,双手则是更用力地推着晕过去的路妈妈:“妈妈,快醒醒。”
苏暮卿侧首,浅浅一笑:“叔父,菲儿的事儿交给你处理了,暮卿就不插手了。”
菲儿的手一顿,转头方才发现苏连栋正阴沉着脸望着她们,黑眸中闪过惶恐,连连道:“二老爷,您怎在这儿?”
苏连栋冷哼一声,凛冽道:“我要是不在这儿,你们两人岂不是要将苏府给掀了!”
菲儿微愣,眸中闪过些许不明所以。路妈妈只是让她在那林子呆着,细听她们的话,而后将这儿的话放出去就是,可她什么都不曾听见,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在这门口了。
苏连栋从菲儿眼里察觉到她该是什么都不曾听到,只是她怎就晕倒在那儿?他抬首不由得像着扫地仆人望去,黑眸中尽是复杂的神色。
苏暮卿向着那陌生男子扫了眼,淡淡道:“可以开始了。”
他的动作很是迅速,几乎都没来得及让路妈妈惊叫,便是让她失聪失明失语,且活生生地将四肢折断,整个人硬生生地塞入了酒瓮之中。
那因疼痛扭曲的脸几乎是狰狞到极致,苏暮卿终是没能一直看着,心隐隐有些发疼。她暗暗地问着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她也会变得这么残忍?
苏暮卿站起身子,强忍着心头的不适,平淡道:“叔父,剩下的就交由你处理了。”她越过酒瓮,径直地走入雨帘中,掠过解永浩等人时,她看到他们眼中的震惊。
带着凉意的雨丝打在苏暮卿的脸上,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就连血丝沁出她都不曾去管,如一直迷路的苍蝇一般直直地往外边快步走着。
苏连墨回来之时,瞧着她一脸迷茫的样子。呼喊道:“阿暮。”
苏暮卿身子微顿,侧头望了眼苏连墨,撒开腿就跑,她竟是不敢多看一眼这个温文儒雅的小叔,她害怕在他温柔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狠毒的样子。
苏连墨眉头微蹙。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丝疑惑,他回头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方才向着屋前走去,待得瞧见放在门口的酒瓮之时,瞬间明了。
苏连墨扫了眼吓得浑身发抖的菲儿与李妈妈,低声道:“二哥。人来了。”
苏连栋的面色甚是难堪,万万没想到暮卿竟是将这事儿丢给他。如此一来,一切他都脱不开身。若是从人的口中将这事儿传出去。有谁信得一个女孩子会是这么残忍,而他恰好在场……
苏连栋浑身散发出寒意,阴冷地开口道:“把这坛酒扔到破院里,你们几个若是将这儿的事泄漏出去一丁点,可是知道后果是什么?”说话之时。他凝视着被吓得浑身发抖的菲儿。
菲儿止不住的颤抖,每每抬眸瞧见酒瓮中的人时。她就觉得自己仿佛是赤身置于冰天动地之中。
她从来没有想过二小姐的手段是如此残忍,她也清楚得记得先前她撂下的话,没想到竟是在路妈妈的身上出现,在她昏过去的时候,路妈妈究竟是对二小姐做了什么,让其下得了这样的狠手,而且二老爷也没有丝毫阻拦,路妈妈真得做了那么伤天害理的事吗?
她连连点头,声音断断续续:“奴婢……奴婢明白。”她怎敢多说一句话,她宁愿死,也不要这般生不如死。
浑身瘫软的李妈妈也是拼命地点头,她不会说,她一个字都不会说,她还不想死,她还不想落得这般生不如死。
苏连栋扫了眼她们一眼,阴沉着脸背着手离去,却在走出两步之时,侧首望了眼扫地仆人与解永浩几人:“为了你们郡主,你们也最好闭口。”
酒瓮盖上了沉沉的盖子,让人抬着离去。
湘竹苑又恢复了平日的安静与冷清,李妈妈与菲儿二人颤抖着相互扶持着欲离开,却是让苏连墨唤住:“你们还是等着平静之后再离开,要不然会让人瞧出异样,会出事。”
温润的声音此时于她们来说,仿佛像是一种救赎,两人轻颔首:“多谢小爷。”
苏连墨温柔一笑,深邃的目光在还残留着血迹的桌子上停留了会儿,平和道:“你们就坐在这儿歇着,清心居似乎眼下也没有事儿需要帮忙。”
二人面露感激,不断地向着苏连墨道谢。心中都不敢多想之前的事儿,就让它烂在心里就好,要不然出事的就是她们。
苏连墨退出屋子,一并离开的还有解永浩三人与扫地仆人。他们绕过屋子,向着后边满是瓦砾泥石的园子走去,一路上皆是沉默不语。
直到他们走进一间看似残破的屋子里,苏连墨方才开口:“他注意到你了。”声音不似寻常那般温柔,透着一股凛冽与威严。
扫地仆人轻点头:“我知道。”苏连栋那么奸诈的人怎会没有察觉到他的不一样,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苏连墨凝视着他,平静道:“可还是要继续留在湘竹苑?”
扫地仆人淡淡地应了声:“嗯,孩子们都还在这儿,我不想让这些孩子们都成了他的工具。”
苏连墨蹙起眉头,沉默半响方道:“随你,但你最好注意着点,阿暮与晓轩他们不一样。”
扫地仆人恭敬地回道:“是。”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都是苏家的好孩子。
苏暮卿冲回落松院时,全身湿透,衣服上沾染的血迹化开,渗入墨莲之中,渐渐地消失。她放眼望着冷清而荒凉的院子,泪水和着雨水落下。身子缓缓蹲下,她紧紧地抱住自己,压抑得啜泣着。
她怎那么狠?她清清楚楚地记得他们仿佛看到世间毒女般的望着她,她只不过是想要警告那些想要伤害她的人而已,他们怎都把她当作蛇蝎之人,她以前明明不是这么狠辣……
哽咽的哭声在阴沉的雨天中来得很是凄凉,丝丝缕缕,在这宁静的院子里袅袅徘徊着,萦绕在每一处。
“朱儿,可是听到有人在哭?”正在屋里头刺绣的绿儿抬起头疑惑地望着朱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