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孽-第2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还不行吗?”
她不语,转身要走。
唐呈拉住她,再一次恳求:“安妮,求你了,别这样。”
她轻笑:“那你想要我怎样?”
“对!我是报警了,可是安妮,他是杀人犯,他杀人了啊!他杀人就该伏法啊!”唐呈终是说出心底话,他紧紧抓住她的手,生怕她会离去。
亲耳听到他承认,安妮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她伤心地垂眉,几度欲开口,可到了最后也只能说:“你真的变了。”
唐呈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用力摇她,试图摇醒她,他暴躁:“安妮,你清醒清醒好不好!他是杀人犯,你们不能在一起!你和他在一起,就是毁了自己!”
“毁了自己?”她讥笑:“如果没有他,我怕是早死了,我的生命,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就算他要毁了我,他也有这个权利。”
唐呈不懂,看着她,不懂。
她流出眼泪,笑:“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说:“你是安妮。”
“不!”她猛然挣脱开他的钳制,后退一步:“我是李又!我是十一年前杀了你父亲的李又,我是五年前亲手被你推向死刑的李又!”
一句话将唐呈震惊了,他没回神,脑袋一片空白。眼里只能看见安妮在奔跑,而路的那头开来一辆卡车。
身体的反应快过他的大脑,本能地他奔跑出去,双手将安妮朝前一推。
一瞬间,安妮跌倒在地,待她回头时,路的那边躺了一个人,卡车停在不远处,一地的血,鲜红得刺眼,她全身发抖,拼命地跑过去,抱起地上的那人,哭喊:“哥!哥!不要死,不要死…”
“又又…”
一个忧郁的声音,筑巢于逝水似的年华中。它在夜里向我唱道:“我爱你。”
——泰戈尔
38
38、第 38 章 。。。
她抱着他颤颤发抖的身子,哭得不能自已,鲜红的血止不住地外流。卡车司机在一边早已吓得面色发青,好心的路人急忙拨打120,等车子来的时候,医护人员为唐呈现场止血,然后架上车。
安妮跟着上去,在一边看着医护人员为唐呈按压心脏,她不敢朝下去看,因为他的双腿早已血肉模糊,森森白骨露在外面。她很害怕,比任何时候都害怕,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只希望这是梦。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救护车开到医院,早已有人等候,将唐呈推送进急诊室。安妮守在外面,裹紧身上的衣服,低眉才发现衣服上沾染的大片血迹还未干透,渗进衣服里,很吓人。
她暴躁地拉开拉链,将外衣脱扔掉,这寒冷的冬日里,只穿着里头的衣衫,冷得很。双手也有血,她想去洗尽,却不敢离开,怕不能第一时间听到消息。
等了近十个小时,急诊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看着对面那惶恐的安妮,叹了口气:“伤者脱离危险,但是…”
她害怕,不敢听。
“双腿因严重断裂,都截肢了。你不是他家属,所以没让你签手术同意书,院方这么做是为保伤者的生命唯一办法,你若见到他的家人,通知他们尽快来处理这事。”医生说完离开。
安妮猛然瘫坐在地上,脑海里只有几个字‘截肢’,那意味着什么?一个活生生的人,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双腿了吗?
她泪如决堤,只觉自己是克星,害唐呈落得如此下场。从十一年前开始,她欠他的就再也还不完了。至少,她的良心不许她不这么认为。
~~~~~~~~~~~~
唐呈住进加护病房,一直昏迷不醒,是麻醉药效还在的原因。他吊的点滴加了震动棒,以减轻麻醉过后的痛楚。但医生也说了,效果很小,因为双腿被生生截肢,那种切肤之痛,平常人很难体会。
病房安静下来,凋零的树枝头上还栖息着麻雀,一只一只地缩成一团以取暖。她垂眉,忽听到楼底下一阵欢呼。
“下雪了——”
她朝窗外看去,果然看见一片片雪花都落了下来,六角的晶莹带着上天的旨意落在人间,这是燕城的初雪。她忽然想起年少时,在皑皑白雪里,与唐呈行走在去学校的路上。那时他说:“咱燕城的雪就是一景,好看!”
他还说:“我喜欢下雪,以后我带你去东北,去漠河,去俄罗斯,去看那茫茫无际的大雪。”
她也问:“为什么那么喜欢雪?”
“白呀!这人世里,只有这雪最干净了。”他这样回。
年少里的岁月都已成风,过了便无痕,物质虽不存在,精神世界里却永留那份美好的记忆。
安妮贴在窗户上,隔着玻璃去触碰那雪花。雪花似有灵性,竟真的落下一瓣在玻璃上,她轻轻抚摸,流下两行清泪。
~~~~~~~~~
“又又…”身后微弱的呼唤,她骤然回神,朝病床跑去。唐呈睁着眼,茫然又空洞,大约是看不清,只问:“你是又又吗?”
“嗯。”她哽咽:“哥,我是又又。”
他微微一笑:“真好,我没做梦。”
可是转而,他瞪大了眼,双腿那儿疼痛难捱,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要起身,要看自己的腿,安妮按住他的身子,哭道:“你先躺着,不要乱动,好不好?”
“又又,你给我说,我这腿怎么了?”他急切的问。
她不敢说,也不忍心说。
他便急了:“到底怎么了?你说啊!”一边问的同时,脑海里也回想起自己救下安妮的画面——卡车撞了过来,他没躲开。
没躲开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猛然明白,一鼓作气地直起身子,掀开被子的时候,亲眼看到自己的双腿从膝盖那儿就没了。
丑陋,可怕,屈辱。
他猛然就哭了,一个快三十岁的大男人哭得撕心裂肺:“我错了什么?老天你为什么这样对我?还我的腿!还我的!”
声音将护士引来,唐呈因手术而□未着衣服,女护士尴尬地转过身去。安妮抱住唐呈,哭道:“是我对不起你,你怪我好了!你不要这样,会疼,会很疼!哥,你怪我吧,是我不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唐呈不再说话,只是哭,因身体没力气,哭到后来便伏在安妮的怀里,一抽一噎的,像个年幼的孩子。
护士悄悄地将门关上,退了出去,独留下两人。
唐呈看到了窗外的白雪纷然而落,良久才说:“这是我的报应。”
她拼命摇头:“是我对不起你…”
卫伦曾对她说过,既然你已是安妮,就别再提李又,否则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你我都无法预料。
现在想来,他说得都对。
~~~~~~~~~~~~~~
在医院的第二天,安妮为唐呈的手机充电,找到了他母亲程秀英以及白璇的号码,一一通知。两人接到电话都是怔愣,不信,还问,你是骗钱的吗?她说自己是安妮,于是两代女人都沉默了,挂断电话。
第一个先到的是白璇。她一上来就给安妮一巴掌,用十公分的高跟鞋踹她,将她小腿刮出血痕,又揪住她的头发,直接朝墙上去撞。
那一刻,程秀英来了,看到这样的一幕,拉开了白璇。两个女人,两代,都用愤恨地眼神看着她。此时的程秀英不知道安妮就是李又,她只听白璇说过安妮,以为她是一个小三。
白璇说:“他是为救你才被车撞的,才断了腿,你赔不起!你只有死才能赎罪!”
她低着头,泪水直落。
程秀英说不出狠话,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去了病房。病床上的儿子还在沉睡,眉头深锁,梦中依然留着泪。她的手在颤抖,掀开被子一角,亲眼看到了那双腿,于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唐呈醒来,看着母亲,亦是流泪。
母亲捶着胸口,嚎啕:“呈呈,你这下半辈子怎么办?你以后怎么过?呈呈,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有照顾好你,妈妈对不起你…”
母亲的自责让唐呈很难受,他毕竟成熟,于是克制泪水,嘶哑着声音:“妈,这不怪你,你放心,没有腿我依然会好好地活下去。”
母亲还是哭,像戏文里那些失去亲子的女人,嚎啕不断,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她说,上天对这个家太不公平了,从你的父亲,再到你,这到底是在报应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毕竟尘封在往事里的秘密,谁也不敢说出口。
唐呈想起安妮,猛然问:“她呢?”
“谁?”
他刚想说‘又又’,却急忙改口:“安妮。”
程秀英很生气,大骂:“你都这样了,还惦记着那个狐狸精!你到底中了什么邪?怎么这样不知悔改!”
唐呈没有力气反驳,脸色苍白的他让母亲不忍,于是走到病房外。程秀英亲手将安妮乱了的头发整理好,然后拉着她进病房,说:“她在这儿。”
唐呈看到安妮,心安了,他冲她笑:“你过来。”
安妮走过去,于是唐呈握住她的手,一直不肯松开。白璇在门外看着这一切,冷笑。她想,至少她该扮演一个合格的妻子,于是走到病房内,当着三人的面,伤心地流泪。
她的哭有两层,一是丈夫着了难,二是丈夫有新人在怀,忘却旧人。
唐呈看着她,还不等开口,程秀英已安慰她:“白璇,乖。妈妈为你做主,这家永远只有你是唐呈的妻子。”
唐呈不语,安妮愧疚。
~~~~~~~~~~
白璇为唐呈请两个特护,自己每天都来看他,程秀英干脆就住在医院里,时刻照顾。安妮什么也帮不上忙,只能在一边看着他,还遭尽了白眼。若不是心里的愧疚与负罪,她是不会就这样离开,所以不管是白眼还是谩骂,她都忍了下来。
翟娇看着安妮日渐消瘦的模样很心疼,想劝她不需要太自责,那是交通意外,根本避免不了。但这样的话却说不出口,因为太残忍。
安妮睡眠越来越短暂,不过三四个小时便醒来,于是独自面对满室的黑暗,孤独、彷徨且惊惧。只有这样的时刻,她才会想起还在牢里的卫伦,她念着他出来没,也曾几次给麦柳打电话,却都被挂断了。
一时间,她只觉自己失去了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她成了乞丐,即便是去死,也可以走得坦然,因为她只剩下自己。
~~~~~~~~~
病房里,特护刚刚离开,程秀英去打开水。白璇坐在床边上,唐呈醒来,见是她,一脸的厌恶。白璇讥笑:“不是你的心肝人,所以失望了吧?”
他说:“你可以不用演戏了。”
“那怎么行?在你妈眼里,我可是乖儿媳。我若现在离去,你妈只怕比你还难过。没瞧见吗?你妈头发白了一层。”她说。
唐呈心里难受,不愿再听。
可白璇偏要说:“现在你可得意了,以前安妮不喜欢你,你倒是因祸得福,将她绑住了。”
唐呈冷笑:“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璇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别忘了,是你把我们的计划打乱,现在背后大BOSS要开始惩治你了,失去双腿不过是个开始,等着后面吧。”
唐呈骤然发冷,害怕随之而来,再抬头,白璇已然消失在门外。
39
39、第 39 章 。。。
雪停了,地面结了厚厚一层冰,她去医院的途中不小心滑了一跤,弄得满身狼狈。去病房的时候,因为开着暖气才把脏了的外衣脱了。程秀英从护工手里接过才熬好的稀饭,医生说可以进食了,但也只限于流食。
唐呈看到安妮,微微一笑:“我等你好久了,来。”
她在程秀英的注视下走过去,然后主动接过那稀饭,一勺一勺地搅匀喂到他嘴边。大约程秀英真的很不高兴,唐呈才说:“我自己来吧。”
安妮便站在一边,恰巧兜里的电话在震动,拿出来一看,上面显示的是‘麦柳’。唐呈朝她看来,她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地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她一出去,程秀英便冷哼一声:“这丫头太浮躁了,唐呈,你不要看走眼了。”
他摇摇头:“妈,你才看错了,她不是那样的人。”
程秀英闭嘴,不屑地朝门外看去,见她在外面神色慌张地接电话。程秀英瞧着她瘦弱的侧影,隐隐觉得熟悉,不由得说:“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唐呈‘哦’了一声,岔开话题:“妈,医生说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你总得养好吧,现在你都这样了…”她说到伤心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唐呈沉默地将保温桶里剩余的稀饭吃掉,微甜的谷米味儿在舌尖弥漫,可心里只留下痛楚。
~~~~~~~~~
安妮接起电话,麦柳在那头说:“我六哥出来了,我给你通知一声是看在我还欠你点东西的份上,但我也警告你,以后别再想和我哥见面。”
她很激动,急忙问:“他现在怎么样?身上有伤吗?”
“这个不用你管,我话是带到了,你好自为之吧,再见!”她挂了,电话里是一阵忙音,安妮的心微微下沉,她想,只要他出来就好了,不管受没受伤,总有人会照顾着他。如此,便好。
走廊那头的电梯大开,白璇从里头走出来,见着安妮站在那儿似有心事,转而也就明白了。她走过去,轻笑:“我刚才来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