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男配计划-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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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如是其实不明白,像她之前那般言而无信,忽冷忽热的疏离,换作任何一个男人,都该是怨着她的。可是他没有,仿佛她曾经的排斥、远离都只是小孩子的任性。
如果苏轻尘所做的这一切都不是因为爱,而是责任感作祟,她也很满足了。
外放的私兵都被召回,苏轻尘身边的侍卫增加了数倍,他没有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她也不解释,只是尽量克制着,不在苏轻尘面前泄露自己的眷恋不舍。
鸣凤不愿意调离,温如是只淡淡地说:“开了春,你可以向正君求娶青书,往后你们跟袭玥都留在正君身边,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她顿了顿,缓缓继续,“等我走了以后,轻尘若是想改嫁,或是,艾瑟儿……”她深吸了口气,有些说不下去,半晌才接着道,“只要他点头同意了,你们不得阻拦。”
鸣凤闻言又急又怒,“咚”地一声跪倒在地,面含厉色:“别说是艾瑟儿,就算是陛下下旨也不成!谁要是敢打苏正君的主意,先得问过皇女府三千侍卫答不答应!”
温如是平静地低头看她,上位者的威严不再收敛。
被她长久地望着,鸣凤的双目慢慢蓄满了热泪:“主子,你不会有事的……”
“我不逼你,”温如是轻声徐徐道,“只是,你要是不能像对我一样,对轻尘忠诚,这个皇女府,也留不得你了。”
为了给苏轻尘铺平后路,她不会心软,哪怕清理的对象是她忠心耿耿的贴身侍卫。
鸣凤哽咽说不出话来。
温如是的眸光忧伤却坚决,鸣凤渐渐明白了她的坚持,终于擦干眼泪,低下头,俯身重重地叩了三叩,艰难地开口:“奴婢谨遵主子安排,誓死护卫正君,假如正君有意……改嫁,奴婢等也同样甘愿追随左右。”
“如此便好。”温如是放缓面色,轻轻扶起她,没有再多言。
……
苏父离京的那日是个大晴天,厚厚的雪云被温暖和煦的阳光驱散开,冬日的太阳再烈,照在人身上也只有些许的热度。
温如是一路步行,牵着苏轻尘的手,经过苍木清幽的宅院,庄严肃穆的前庭送他出门。
她走得很慢,就像每一步都是值得珍惜品味的人生。苏轻尘顺着她的步伐,没有快一分,也没有慢一分,仿佛他们的心意是同样的契合无间。
再长的路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大门已在眼前,温如是忍不住抬眸看他。
他的眉如墨画,玉冠上的丝质冠带从两旁垂落而下,白皙的肌肤在淡淡的阳光下没有丝毫红晕,清俊的脸上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她不自觉紧了下手指,苏轻尘若有所觉:“怎么了?”
温如是勉强笑了笑:“路上还有积雪,车马不难行,不要太急着赶路,慢一点也没关系。开了春我就遣人去接你。”
苏轻尘低头认真地注视她,黑眸清澈:“不要其他人,你亲自来接。”
温如是默然了良久,终是点了头。
“好,我亲自去接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西西的地雷支持!么么哒~╭(╯3╰)╮
☆、第170章 宿命轮回之公子求嫁三十
今年的冬季特别冷;没有苏轻尘在的日子很难熬。其间艾瑟儿也来了几次;每次看到她的时候神情都很复杂。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人见了着实心烦。
“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再这样吞吞吐吐的就别来了。”温如是不耐烦。
艾瑟儿咬牙恨恨地问:“你怎么还活着?”是啊;她怎么还活着?温如是也很好奇这一点。
她转头不想搭理艾瑟儿。能拖一天是一天,她还没有大度到明知艾瑟儿不怀好意,还要主动提前给她让位的程度。
温如是随口换了个话题:“没事多劝劝你娘,好好的,造什么反。”艾瑟儿沉着脸瞪她;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
京城里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大将军和新帝暗地里都交锋了好几次。一个想要夺回兵权,一个想要彻底掌控军政,谁也不让谁。真要说起来,还是温湘宁落了下风。
想到这里,温如是斜眼睨她,还没开口,艾瑟儿就后退了几大步。两旁的卫兵一拥而上,拦在两人之间,艾瑟儿这时才放下了心:“你杀不了我的。”
温如是失笑,若有所思地眯眼琢磨着,要是她将手下的死士全部排出去暗杀艾瑟儿,成功的几率会有多少?随即抬头瞥了下满院子全副武装的兵士,又摇了摇头,遗憾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大将军怕死,艾瑟儿也怕死,两母女带齐人马出行的作风真的是如出一辙,怪不得温湘宁收拾不了她们。
“不要紧张,第一名对于我来说,没有你想象中的重要。”温如是轻描淡写地拂开落到身上的枯叶。
如果想要艾瑟儿的命,上一次她就不会留手了。她只是,不希望让苏轻尘为她陪葬。
……
腊月里降了几场大雪,一晚下来就积了齐膝的深度。房里烧了地热,温如是几乎不再出门,空余的时候就去翻翻苏轻尘常看的书。
看着看着便会突然叹息。她很想他,派人送去了好几封信,都没见有片语只字的回复。温如是想,苏轻尘多半是不在意她的罢,要不然怎么连封信都不回?哪怕是说句温泉山庄很暖和也好啊。
他临走前嘱咐的汤药还在继续喝着,其实都是些补气血的东西,解不了毒,也解不了诅咒。只是他想让她喝着,她便也顺从地应了,就当是苏轻尘还在身边监督着,这样饮着苦涩的药汁,心里面似乎也甜甜的。
温如是安然地做着他想让她做的事,本以为,自己撑不了多久,可是没想到一天天过去,她的身体却开始渐渐恢复了元气。
她满心欢喜地想着,说不定这么下去,她真能拖到开春亲自去接苏轻尘的那一天。
太医院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人人把了脉后都啧啧称奇。一群老头子聚在一堆讨论了半天,然后信誓旦旦地声称,她的身体已无大碍,只需要悉心调养数月便能完全康复。
纵使太医们都言之凿凿,温如是还是不敢相信。他们要是诊病这么准,当初也不会连个毒都查不出来了。
她越想越不对,跑去找艾瑟儿,艾瑟儿却只是眸含哀悯地看着她,什么话都不说。
外面的天很冷,更冷的是她寸寸下沉的心。回到皇女府,温如是立马让人备车出城,一路日夜兼程向着温泉山庄赶去。
路上走得很不顺畅,车轮总是陷入大道上来不及铲除的积雪当中。跌跌撞撞地耗费了几匹马,临到冬末才进了山庄。
一见到鸣凤,温如是尚未开口,就见她跪了下来失声恸哭着。
温如是的脑子里面霎时一片空白,鸣凤在说些什么,为什么哭,她完全就听不到,眼里只剩下满庄悬挂的猎猎白幡。
鸣凤哀声膝行到她面前,伸手拉住她的衣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嘴巴开开阖阖,也不知道在喊着些什么。
温如是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耳朵嗡嗡作响,不由分说,一脚踹翻她,厉声喝道:“苏正君人呢?!让他出来见我!”
门口的人跪了一地,个个都哭得像死了爹一样:“……主子,苏正君没了。”
没了?怎么可能?
他跟她约好了,开春就跟她一起回家。冬天还没完,苏轻尘怎么可能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没了呢?
温如是不相信,张口才发现声音低微,犹自带着颤意:“别哭了,大过年的,不吉利。”
袭玥狠狠地在脸上抹了两把,抬手去扶她。温如是紧抿了双唇,慢慢推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里走。
……
“别害怕,”后卿的血液污秽暗红,如涓流般淌落,汇聚在脚下的泥土里,“温如是,记得等我。”
他微凉的唇瓣印上她的额头,“开了春你就来接我,等回了京城以后我就待在皇女府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了。”
苏轻尘低头认真注视她的黑眸清澈,“不要其他人,你亲自来接。”
……
沿途的白色丝带系了满树,铺天盖地的惨白触目惊心,将所有的色彩都覆盖得黯淡无光。
雾色浓重的尽头,是一扇漆黑的大门,门上白色的灯笼飘摇。堂前摆放着一口乌木的棺椁,香案上的灵位孤孤清清的,苏轻尘仿佛就立在旁边。
他还穿着离开时那日身着的雪白锦袍,温如是清清楚楚地记得,那襟口的暗纹是她亲自挑选的花样。
他就这么安静地站在灵堂中央,眉目间仍是看惯了的温润清雅。他对她微笑着,像是在说:“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他清澈的笑容在黑暗中摇曳消散,就像世间最美好的一场幻梦。
温如是缓缓抬手,挡住眼睛,喉头已是哽咽。她早就该想到,身上的诅咒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失效。
“主子,”鸣凤泣不成声,掏出怀中的一个小木匣子,举到她面前,“苏正君给主子的信,全部都在这里面,他说……他不想安葬在皇陵,让主子将骸骨焚化了,洒在皇女府园子的湖里。”就当他还陪在她身边。
温如是十指紧紧扣着那小小的匣子,腿软得几乎站不住。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穿堂而过的夜风拂动白色的烛火,棺椁映在地上的影子晃动着,就像她被突然掏空了的心,满满都是说不出口的苍凉。
“你怎么这么傻?”温如是头痛欲裂,惨然笑着轻轻将脸贴在冰凉的棺椁上,语声温柔如同情人低喃,“我的命,不值钱呐,苏轻尘,你亏了。”
眼泪一滴滴落下,打在泛着幽光的乌木盖上,碎成了数瓣,浸进细腻的木质。
☆、第171章 宿命轮回之公子求嫁三一
他说过让她等他的……他说过开了春就跟她一起回家。
苏轻尘最是守信;定不会失约。
哪怕是他的尸身就摆在眼前;哪怕是心里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不会再睁开双眼对着她笑,不会再用那无奈的柔和神□□事迁就着她,温如是也不愿点头承认;苏轻尘的的确确是死了。
没有了苏轻尘,她筹谋的那些东西还有什么意义?
每日的饭菜端了进来;又原封不动地端了出去;温如是恍如不觉。
她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些什么;只是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不准她们在灵堂里点燃火炉,也不肯让人遵从遗言移动他的棺椁。
她一点都不感动!温如是十指紧紧抠住沉沉的乌木,甲缝沁出了丝丝血迹。
他都没有问过她,同不同意代她去死,怎么能就这么擅自决定?他知不知道这么做,她会有多内疚自责?!
袭玥不忍地跪在旁边去拉她的手:“主子,苏正君已经走了,你守了他三天三夜也该够了,再这样下去会受不住的……”话音未落已是哽咽。
夜凉刺骨,鸣凤搀着伤痛欲绝的青书立在门外。温如是抿紧双唇,靠在棺椁边沉默不语。
寒风穿过洞开的大门,素白的帘幕飞起又落下,空旷孤寂的堂中隐隐有腐朽的味道浮动。温如是心如刀绞,却又无从恨起。
苏轻尘的焚化仪式终是定在两日后举行。
那天没有落雪。他安静地躺在巨大的柴堆中央,黑发如泻,白衣胜雪,双手安稳地平放于两侧,线条优美的唇角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微笑,静谥安然得仿似只是入睡。
温如是举着火把,亲自点燃了柴堆上的桐油。
身后不知是谁在低声哀泣,一声一声,荒凉入骨,呜咽破碎,最终消逝在凄凄寒风中。
温如是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容颜被熊熊的火焰席卷,沉默无言犹如一尊冻结的雕塑。
大火烧了很久。温如是也站了很久,直到他的身躯寸寸化为灰烬。
木炭中火星未灭,她却觉不出烫。白的骨灰,淡黄残存的骨节……温如是低着头,一点点捡拾到怀中的玉盅内,莹白的玉壁上绘着苏轻尘最爱的兰花,长叶舒展,花姿典雅。
从见到苏轻尘,到他静静地在温泉山庄离世,不到一年。这一年,就像是将她整整一生的喜怒哀乐都尽数消耗殆尽。
温如是默默地收集着爱人的遗骸,心底沉寂如同一滩死水。
长长的车队无声地前行,随行的侍卫全部身披白袍,温如是坐在当中的车驾上,对着怀中的骨灰盅轻声低语:“轻尘,我带你回家。”
回程的路走得很慢,十数天的路程车队走了一个多月。待到进入京城的时候,早春绽放的花朵已是星星点点。
苏尚书立在城门口,花白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温如是下车给她叩了三个重重的响头,尽管尚书大人哭得老泪纵横,也没有松口答应让她接回独子的遗骨。
既然当初她没有放手,如今更是不可能,苏轻尘生是她的人,死了,也得跟她葬在一起。说什么洒进园子的湖里,她怎么舍得……
温如是抱紧了骨灰盅,头也不回地重新踏上车驾。从嫁给她的那一天开始,苏轻尘就姓“温”了,而不是姓“苏”。她会给苏家两老养老送终,但是苏轻尘,是她的。
或许是知道温如是将所有的武力都召回了京城,艾瑟儿和温湘宁之间的争斗全都诡异地停了下来,两方势力仿佛都在等着她的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