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郎织女歪歪传-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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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玛拉丛急了:“我不去,我还要照顾孩子呢。”
索命鬼毫无恻忍之心,他冷冷地说:“你的命数是阎罗王定的,大爷只是奉命行事,跟大爷求情有什么用?‘阎王叫你三更死,不敢留人到四更!’快走吧,误了时辰本大爷吃罪不起!”
卓玛拉丛哭哭啼啼地说:“我倒没啥,只是苦了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了奶吃……”
“走吧走吧,要说你森罗宝殿上说去!”索命鬼草索一抖,不由分说地拉着卓玛拉丛的魂魄走了。
屋里的妇人们看不见这一切。婴儿却甩开(禁止),张开小嘴嚎啕大哭……
“让开,让开,宝力格巫师来了——”外面传来老达布气喘吁吁的声音。
屋里的人们赶紧闪开一条道让达布和宝力格进来。
“流了好多血!”一位妇女说道。
“救救我的卓玛……求求你……”宾玛其珠跪坐在卓玛身边,泣不成声。
宝力格望望卓玛拉丛,她的眼睛闭着,脸皮纸一样白,嘴唇乌青。
“迟了,来迟了——”宝力格巫师伸手探探卓玛拉丛的鼻息。
“不,卓玛没有死,你要救她——”宾玛其珠发疯似的抓住宝力格巫师的肩膀,用力摇晃着,“你要救救我的女儿!呜呜……”
宝力格没有挣扎,任凭宾玛其珠长长的指甲掐入皮肤。他迟滞的目光无声地宣布了一个无情的消息。
屋里屋外的人们都哭起来。宾玛其珠放开宝力格,哭倒在地上。
“门外的阿乌快去放火统,再去两个人抬水,要洁净的湖水,为死者洗尸。”宝力格从容不迫地吩咐人们,“宾玛其珠,别哭了,去为卓玛拉丛准备一套衣服吧。绣花鞋底要扎七个洞,黄泉路上沙子多,鞋底漏沙好赶路。达布,你也擦干眼泪,你要把持大局,派人向村里的老人和亲戚报丧。其它的人还楞着干什么?快将卓玛拉丛扶起来,趁着余温尚存……”
宝力格虽然很老了,对付这种场合却是小菜一碟。他指挥人们将卓玛拉丛扶坐起来,将她的双手叠放在胸前,并在手掌上放上一盏油灯。
“手掌油灯亮堂堂,黄泉路上有方向——”
宝力格突然打住了。他发现所有的人都屏息静气,以一种奇异的目光望着他背后。
达布怀里的婴儿也停止了啼哭,在津津有味地吮着达布的食指头。
宝力格缓缓转过身,只见一个白长衫的男子站在门口,从他身上发出一种不可见的光,使屋子变得明亮起来。刚才还喧闹杂乱的屋子,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湖风从屋顶上掠过,有树叶掉落在屋顶,发出极轻的声响。
白衣人望着孩子,望着孩子胸前的玉鱼。老达布赶紧把孩子递给他,没有人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宝力格发现不速之客那一件白长衫竟然没有缝纫的痕迹!
“他的衣服——”宝力格张嘴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他发现自己哑巴了,心中又是惶恐又是后悔,天衣无缝,天机是不可泄露的啊!
……
玉帝来到泸沽湖上空时,索命鬼和卓玛拉丛正从木楞子出来。
玉帝赶紧躲藏在一朵大云后面,他眼睁睁地看着卓玛拉丛被索命鬼用草绳牵着,一步三回头地远去,他的心像被一只大手无情地揪着,揉着,痛得痉挛。
玉帝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
这种感觉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它让玉帝对自己产生了新的认识。即使是孙悟空大闹天宫,玉帝都没有这样的求助无门的惶惑。不就一个妖猴么?巨灵神挡不住还有四大天王,四大天王挡不住还有哪咤,哪咤挡不住还有二郎神,二郎神挡不住还有太上老君,观音菩萨,万不得已还可以请如来佛祖——天上地下,仙家佛家道家,哪个不听朕差遣为朕护驾?可是,朕却不能将她从索命鬼手中解救出来,也不能去地府把她的名字从生死簿上除掉——不能,万万不能!那样朕将身败名裂,还有何面目做三界之帝?玉帝望着泸沽湖,湖里面的月亮和天空的倒影不停地扭曲,变形,让他产生一种天宫崩坍的幻觉,他不由打了个冷颤。
“她是凡人,朕是天帝,两人只不过是一面之缘,朕犯不着为她做什么……再说,朕这趟来是想要回自己的东西……”玉帝自我安慰着。
等到那个老妇人将婴儿抱过来时,玉帝情不自禁地把婴儿抱在怀里。这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婴儿,身子那么轻,抱在怀里像一束鲜花;肌肤像花瓣一样,芬芳四溢;五官小巧而匀称,她咧着小嘴冲着他笑呢,她对这个陌生的大人充满了信任;瞧那双眼睛,多像她呀……
玉帝心中一痛,转过身,迈着沉稳地步子离开木楞子,在夜幕中消失。
当玉帝在夜空里飞升的时候,他不住地问自己:朕为什么要接受这个来历不明的婴儿呢?朕能把她带回天宫么?交给谁去抚养?还是把她送回凡间去罢?可是,不知为何朕又放心不下……唉,朕身为万神之王,这事儿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商量!
在玉帝宽厚温暖的怀里,襁褓中的婴儿甜甜地睡了,嘴角还露出浅浅的笑。玉帝望着婴儿,顿时感到无比惭愧:你啊,枉为万神之王,一丁点儿责任都不敢担负!带这孩子上天去吧,她的母亲对自己有一饭之恩呢——仅仅是一饭之恩么?玉帝不敢回答自己。他抚摸着婴儿胸前那枚玉鱼,过去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
碧波荡漾的湖,红衫白裙的她,明眸善睐的眼睛,香气扑鼻的烤巴鱼……
正回忆着,上空传来一阵飘渺的歌声——
“谁织云锦有七彩,
红橙黄灰青紫白?
谁个东去又西来,
铺了朝霞铺晚霭?
谁将白云朵朵排,
连绵万里如雪海?
云房姐妹弄金梭,
个个都是好剪裁!
……”
玉帝抬头一望,黎明已经到来,云房的织女们正在天空布置朝霞了。
七位仙女云髻高耸,项饰缨珞;臂缠宝钏,肩披长带;腰系长裙,薄如蝉翼;足戴环镯,铃铛叮叮。天风中仙女们身姿轻盈,衣带飘飞,像美丽的彩蝶在飞翔。她们把各种颜色的云锦铺展在天空中:有的红艳似火,有的雪白如银,有的金光灿灿……
对了,就把婴儿交给织女们收养吧。若是带进宫去,娘娘会猜忌的。玉帝拿定主意,轻声对睡梦中的婴儿说:“小家伙,好好睡吧,一觉醒来,你就有家啦。”
玉帝飞入云海,把襁褓放在织女们收工必经之地,然后躲在云朵后面观看。
收工的织女们有说有笑地走过来,叽叽喳喳地像一群归巢的小鸟。
“啊呀,怎么有个婴儿?”走在最前面的大姐第一个发现了弃婴,她快步上前把孩子抱起来。
其余六姐妹围过来,嘁嘁喳喳地议论开了。
“谁扔在这儿的孩子?挂着一个玉鱼呢!”
“让我看看,是女孩!”
“八成是个私生女——”
“别多嘴,最好别管闲事。”
“轻声,她还在睡!”
“长相真可爱。”
……
听着这些话,玉帝心里什么滋味都有,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多可怜的孩子……要不……我抱回去抚养吧?”七姐把婴儿从大姐怀里抱过来,用自己的脸帖着那张可爱的小脸蛋,“大姐,把她留在云房行不?烦闷的时候,姐姐们可以逗她玩……”
“可是,她来历不明……”大姐担心起来。
“丢在这里怎么忍心呢,这么可怜的小孩子……”二姐说到。
“大姐,就让七妹抱回去吧,算是养了个宠物。”
“长大了教她织云锦,还可以帮上忙呢。”
三姐四姐五姐六姐你一句我一句的,都不忍心把婴儿抛下不管。
婴儿被惊醒了,眼睛还闭着,只是张开小嘴去寻找(禁止)。大姐把食指放在那两枚小如豆芽的唇间,婴儿竟然津津有味地吮吸起来,温柔的唇弄着指头痒痒的,叫大姐怎么狠得下心来?
“那就抱回去吧,有谁来认领再说。”大姐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如释重负。
云堆背后,玉帝无声地摇摇头,心头一块石子落了地。
第一卷 第五章
弼牛温脸上油光光的像油盘子,肚子圆圆的像酒坛子,胳膊和腿细细的像筷子,整个儿看去像是一只肥肥的牛虱。
弼牛温其实就是牛虱精,过去吸牛血为生。早在石猴出世之前,天牛监缺个牛倌头子,挑来挑去一直挑不到合适的人选——原因之一是弼牛温职位低贱,天天和牛粪打交道,有本事的谁愿意干?原因之二是牛倌头子其实不容易当,一要“镇得住”,能把天牛管理得服服帖帖;二是“养得肥”,懂得天牛的生活习性;三要“会兽医”,会给天牛接生,治病。天上能人虽多,你呼风唤雨,我变化多端,他法力广大,养牛的雕虫小技却没谁会!这好比时下的人才市场,硕士博士遍地走,找一个熟练的技术工却不容易。
无奈之下,玉帝只好派太白金星下凡招聘,不论妖精凡人,只要本事好,直接录入仙班。沿海开发地区引进人才,动辄重新建档,解决城市户口,也是一样的做法。
有了成仙的机会,谁个不想哪个不争?
招贤榜一帖,应征者不计其数:有宰牛的屠户,有放牛的老倌,有偷牛的贼人,有走街窜巷的郎中,也有成精的野牛,有碰弟的秀才,有碰运气的投机者……
当然也有牛虱精,不然现在他就没有机会与读者您见面了。
见到牛虱精,太白金星又好气又好笑:“咄,牛虱精你来凑什么热闹?我要的是养牛的,不是杀牛的!”
牛虱精不慌不忙地说:“上仙息怒,小仙修行千年,吸死九千九百九十九头壮牛,才修成人形。天上地下,有谁比我牛虱精更懂牛?再顽劣的牛,闻到我的气味就浑身发抖;再古怪的牛病,我一眼可以瞧出个八九分呢。天山牦牛精还请我为他治胃病呢,这是他赠给我的礼物。”
牛虱精拿出一枝拂尘,纯金为柄,镶珠嵌玉,拂尘丝用的是雪一样白的牦牛尾鬃。太白金星手中那个木柄马尾鬃的拂尘和它一比,简直寒碜得要命。
太白金星玩着拂尘,爱不惜手,嘴上却说:“拂尘拂尘,能拂尘就可以了,用料这么考究做什么?”
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这个拂尘送予金星,再合适不过。牛虱精察言观色,知道太白金星动了贪心,于是说:“牦牛精送我拂尘时,我说用不着,他硬要我拿着,还说,你将来碰到用拂尘的高人,也好做个见面礼!您老如不嫌弃,就请收下吧,反正我也用不着。”
“你真机灵!”太白金星心花怒放,故作正经地说,“不过,老夫一向秉公办事,照样要好好考问你。”
“那是,那是,您老尽管问。”
太白金星考问一番,牛虱果然对答如流。
就这样,太白金星举荐牛虱精当了弼牛温,还给他取了一个雅名:牛思进。
做了弼牛温,牛虱精秉性也改了,不再喝牛血了——天牛血,量他也不敢喝啊——不过他添了一个新的嗜好,捉牛虱。干嘛要捉牛虱?牛虱肚子里有天牛血啊。
这会儿弼牛温正在捉牛虱。一只牛虱附在天牛大腿内侧被弼牛温发现了。这家伙饱吸牛血,身子圆鼓鼓的,捏在指间软乎乎的,头上一圈细而短的纤足在不停地划动。
“奶奶的,血吸的肚皮都快爆了!”弼牛温张开大嘴——那张大嘴外面是一圈浓密的黑胡子,里面是两排焦黄的烂牙——弼牛温将牛虱扔进口中,“波”的一声将牛虱咬破,“味道真不错,牛血还是新鲜的!”
“哞——”那头天牛摇头甩尾的,惬意地踏踏蹄子。
一个割草力士跑过来报告:“牛大人,老牛病了!”
“什么?”
“老牛不肯吃草料,可能是病了。”
“草料不好?”弼牛温瞪了割草力士一眼。
“刚割回来的天河草呢!”
“带本官去看看——”
众所周知,弼马温也好,弼牛温也好,都是看管畜厩的主,虽然有职务,不过是个杂役头子,哪里算什么官?不过弼牛温官瘾特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