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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牛郎织女歪歪传-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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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判官进来时,双王正在手谈。原来局势落后的阎美妙手迭出,阎罗却在优势意识之下放松了警惕,结果大龙被困,出现一个180目的惊天大劫。    
      “两位陛下,微臣有要事启奏……”    
      “不忙不忙,等本王下完这盘棋!”赢定的棋眼看就要被人翻盘,阎罗非常焦急,“真是扫兴,还是退下?”    
      “王兄自顾下棋,小妹替你处理吧。”阎美胜券在握,笑吟吟地示意崔判官留下来,“什么要事?你且说来听听。”    
      “启奏陛下,新来了一位女鬼,颇有来历,微臣不敢擅自处理……”崔判官赶紧呈上生死薄。    
      “什么不同寻常?就算是王子皇孙,到了冥界都要下地狱!”阎罗找到一个劫材,“啪”地一声将棋子拍上去,惊得崔判官哆嗦了一下。    
      “我劫多得很!”阎美从容应劫,睃一眼生死簿,漫不经心地念道:“卓玛拉丛,泸沽湖畔之美丽女子,年方十八。某日,有不可言说之客从不可言说之处来,在泸沽湖与此女相遇,有同船分鱼之缘。意淫有孕,即日出怀,十二月后生一女,阳寿即止。”     
      “什么?再念一遍?”阎罗正去取棋子,他手放在棋盒上停止了。    
      “有不可言说之客从不可言说之处来,在泸沽湖与此女相遇,有同船分鱼之缘,意淫有孕,即日出怀……”阎美噫了一声,非常惊讶,这才意识到刚才念了些什么。    
      “不可言说之客?乱弹琴!意淫有孕?简直闻所未闻!”阎罗拿过生死簿去看,“你这生死簿怎么搞的?王妹,是不是你填错了?”    
      “我过手的女鬼万万千千,哪有填错的时候啊。”阎美指着生死簿书脊上的编号说,“这是‘寅’字号,你我接管地狱时就有的了,不知道是前面哪任管事填写的。”    
      “卓玛拉丛,泸沽湖畔之美丽女子……”阎罗望着生死簿,心中不由起了邪念,他坏笑着对阎美说:“管她什么来历,到了地府谁还罩得住她?王妹,把她给我做侍女吧?”    
      “行啊,赢了这盘棋,这个女鬼就给你使唤。”    
      对于阎美来说,一个女鬼,就算曾经是贵妃公主又算得了什么呢?    
      听了这话,阎罗顿时来了精神,不仅在棋盘上胡搅蛮缠,还使起了盘处的招数,一会儿拔得棋盒中的棋子哗哗哗的响,一会儿弄个烟杆来抽,一会儿不住地唉声叹气……阎美被这个赖皮王兄弄得心烦意乱,昏招连出,不仅让阎罗的大龙伺机逃脱,自己围攻大龙所形成的厚势还受到侵消,大有受攻之虞。    
      “你这样下棋,赢了也不好看!”看看赢棋无望,阎美气咻咻地扔下棋子。    
      “棋不好看不要紧,那个女鬼好看就成!其实你早该投了……”阎罗咧嘴大笑,露出两排(又鸟)屎黄的牙齿。他得意地伸手去扫拢棋子,那双爪子黑毛绒绒的,像熊掌一样。    
      “想要女鬼?我偏不给你,把她打入无间地狱也不给你!”    
      “愿赌服输,你不要耍赖!”    
      “谁输啦?我还没有认输呢,我只是坐累了要活动一下。”阎美可真刁蛮,她对阎罗说,“谁叫你把棋子弄乱了,只能算你输了!”    
       “你——”阎罗气得说不出话来,拂袖而起,把棋盘碰翻了,顿时棋子纷落,在地上骨溜溜地乱滚。    
          
       冥界有八大地狱,分别叫做等活地狱、黑绳地狱、合众地狱、号叫地狱、大叫地狱、炎热地狱、大热地狱、无间地狱。单说这无间地狱,又名阿鼻地狱,是地狱中最恐怖的地方,又分为十八层小地狱。    
      第一次小地狱名曰“冰寒”,是一个亿年玄冰形成的洞窟。这里寒气森森,洞顶有无数冰挂垂悬着,地面上树着无数冰笋,像鲨鱼的利齿一样闪着幽幽的寒光。一条冰河从洞中无声流过,湖面漂着大大小小的浮冰。无数鬼囚在这里遭受冰寒之苦,它们有的被吊在洞顶上,有的被拴在石笋上,有的被泡在冰河中,有的甚至冻在冰柱子里。这些鬼囚大多衣不蔽体,面色死灰,冰僵的身体上还结着冰棱。鬼囚们神情呆滞,有的翻着白眼,有的闭着眼睛,有的空洞洞地望着前方,他们尽量让自己不去思想不去感觉。既然身体不能死去,要永远承受严寒的摧残,那就让心死去吧。事实上,鬼囚们在漫漫的洞窟岁月中,心早已空了,死了。这寒冰地狱里,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无数磷火在无声无息地巡游,在洞顶洞底洞壁那光洁冰冷的坚冰上映出幽幽暗暗的光粒。    
      “隆——”沉重的冰寒地狱之门缓缓开启了。    
      所有的眼睛都向那条渐渐扩展的门缝望过去,或麻木,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感慨万千……    
      当这些目光触聚集在那个红裳白裙的女子身上时,那些眼珠子似乎有了一丝活气,眼皮纷纷眨起来(四肢被束缚着,鬼囚们的眼皮却还是自由的)。多么美妙的女子,她少妇丰满迷人的曲线,她又长又整齐的睫毛,她脸上迷离如梦的表情,她裸露着的颈部和手臂的肌肤,她锁着沉重镣铐的双足,无不令人产生深深的爱慕和由衷的同情。    
      像飞蛾扑火一般,星星点点的磷火向卓玛拉丛飞来,环绕着她的身子飞旋,而后落在卓玛拉丛的头发上,衣裳上,百褶裙上,煞是好看。    
      多么美的姑娘,竟然也到这寒冰地狱来了!    
      一位吊在冰棱上的瘦得只剩骨架的鬼囚艰难地张开嘴,却没有叹息的力量,嘴唇上凝结的冰渣掉下了几片。    
      “冷!冷,好冷!”    
      “冷死了!”    
      “唏唏——嘘嘘——”    
      “噢!噢!”    
      兽头人身的狱卒们叫着嚷着,跺着脚,把卓玛拉丛绑在一根冰笋上,然后退出洞窟,重新把大门关闭。    
      由于绳索绑得紧,卓玛拉丛的整个背部都帖着冰笋,寒气丝丝钻入皮肤,向体内侵袭。卓玛拉丛赤裸的双脚很快冻得像两把嫩姜,白里透红,趾头肿得圆鼓鼓的,痒得不行。卓玛拉丛忍不住跺了几下脚,铁镣在冰面上磕击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喂——新来的——轮到你讲故事啦——”    
      终于有谁开口了,这声音飘飘幽幽的,也不知来自何处。它一带头,能开口的鬼囚们纷纷发言了:    
      “这是规矩!”    
      “是啊,快讲啊,好长时间没有听新故事啦,怕不是有半个月了吧。”    
      “地狱一日,人间一年,照这么说我们有十多年没有听新故事了。”    
      “先问她从哪里来的?”    
      “对,先问她名字!”    
      “别吵别嚷,大家都这么吵,人家怎么有机会说话啊?”    
      “就是你在吵嘛!”    
      “都别吵啦,等新来的冻僵了,谁也没得故事听啦。”    
      ……    
      鬼囚们吵吵嚷嚷的,卓玛拉丛很快就听明白了,新来的鬼囚要给大家讲故事,这是这里的“规矩”。    
      “要我讲故事可以,大家先告诉我,谁在这里呆的时间最长?”    
      “是他!”    
      “是他!”    
      “冰柱上那个脑袋——”    
      鬼囚们手足不能动,只能靠呶嘴瞪眼来指示方向。卓玛拉丛在冰柱上发现一个脑袋,这个鬼囚大部分身子都陷在冰柱里,只有脑袋露在外面。    
      “不是我——”那颗脑袋艰难地动了动,碰掉了几块冰渣,“能说话的都不是时间最长的,你看那些冻在冰柱子里的,还有那些埋在冰壁冰河和地下冰层的,他们都比我们先来啊,姑娘,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问——”卓玛拉丛犹豫一下,接着说,“有没有谁可以从这里出去的?”    
       “你想出去?”    
       “哈哈哈……”    
       “嘿嘿嘿嘿……”    
      “嘻嘻……嘻嘻……”    
      “哦哦……”    
      “呜呜……”    
      “喑喑喑……”    
      鬼囚们放肆地笑起来,有的笑着笑着就哭了。    
      “不出去还好,一出去,就是下第二层地狱啦!”    
      “新鬼打入第一层地狱,一年一层,一层一层往下打,一直到十八层地狱!”    
      “一层比一层恐怖,一层比一层残酷!”    
      “最后打入死门,永世不得超生!”    
      那我的孩子怎么办?谁来照顾她?谁喂她吃奶?谁给她穿衣?她要阿呀了怎么办?我可怜的孩子,一出世就没有了父母……卓玛拉丛想着想着就哭起来了,冰寒地狱气温极低,流出来的泪水很快就结了冰,冷冷地挂在她冰得通红的脸上。    
      卓玛拉丛甚至把幻想寄托在那个白衣人身上,他是谁?他为什么不来救我呢?    
      “我们那也有山有水,山银子一样白,河里尽里宝石,闪闪发光的宝石!”他的音容笑貌再一次清晰浮现在卓玛拉丛脑海里,他到底是谁呢?    
      “讲你的故事啊,哭什么?讨厌!”    
      “啧啧,哭什么哭,命就是这样罗。”    
      “不讲故事很容易冻僵的。”    
      “她一定有伤心啦。”    
      “废话,谁没有伤心事?”    
      ……    
      鬼囚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什么的都有。卓玛拉丛却充耳不闻,她脑海里响起了当初唱给白衣人的情歌:    
      我不在乎你来自何处,    
      也不在乎你去往何方,    
      只愿我们相聚,    
      在花房的火塘前。    
       你若是不会歌唱,    
       请把心中的故事讲讲。    
       你若是情深意长,    
      今夜陪我入梦乡。    
      ……    
      卓玛拉丛眼前幻化出那片清涟涟的湖水来,心上人坐在她的猪槽船上,心上人坐在火堆的对面,心上人在吃她烤的巴鱼,心上人扔给她一个玉鱼……    
      卓玛拉丛陷入到幸福的幻想当中,不知不觉竟然开口唱出声来。    
      “原来是个花痴!”    
      “花痴!”    
      鬼囚们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第一卷  第八章

    地藏王殿。    
      经案前坐着一个和尚打扮的人,他身披袈裟,左手拿着一支莲花,右手数着一串宝珠,微眯着眼,正没完没了地唱心咒:    
      “嗡契帝哈啦佳苏哇哈,嗡契帝哈啦佳苏哇哈,嗡契帝哈啦佳苏哇哈,嗡契帝哈啦佳苏哇哈,嗡契帝哈啦佳苏哇哈,嗡契帝哈啦佳苏哇哈……”    
      这和尚便是地藏王。    
      经案下伏着一头怪兽,它模样怪异,虎头、龙身、狮尾、麒麟足,耳朵像狗,脑顶上有一个犀牛角。这头怪兽大名谛听,又名善听,是一个非同寻常的角色,它只消将耳朵帖在地上,“一霎时,将四大部洲山川社稷、洞天福地之间,蠃虫鳞虫毛虫羽虫昆虫,天仙地仙神仙人仙鬼仙,可以照鉴善恶,察听贤愚。”当年六耳弥猴变作孙悟空的模样,不仅与孙悟空朝夕相处的唐僧、八戒、沙僧无法辨别真假,法力广大的观音菩萨难分真伪,就连托塔天王的照妖镜也无可奈何。后来真假猴王闹到幽冥界,地藏王令谛听查访,谛听趴在地上听了一会就明白了真相。不过,六耳弥猴手段厉害,胆小怕事的谛听不敢当面揭它老底,把皮球踢给了如来佛祖,叫真假行者去珞珈山分辨真伪。    
      这回谛听伏在经案下,并不是在听什么,只是在打瞌睡。你想啊,地藏王念来念去就是一句,“嗡契帝哈啦佳苏哇哈”,谁听多了不打瞌睡啊?    
      “呼噜——呼噜——”谛听打瞌睡也还算了,它竟然打起呼噜来。    
      地藏眉头动了动,并没有真就皱起来,他继续念:“嗡契帝哈啦佳苏哇哈,嗡契帝哈啦佳苏哇哈,嗡契帝哈啦佳苏哇哈,嗡契帝哈啦佳苏哇哈,嗡契帝哈啦佳苏哇哈,嗡契帝哈啦佳苏哇哈……”    
      “主人啊,刚才我做了一个梦——”谛听这时醒来了,伸着麒麟爪去揉老虎眼,样子蛮可爱的,“这个梦好奇怪的……”    
      “什么梦?”    
      “我梦见阿鼻地狱有人唱情歌!”    
      “你这个梦真荒唐,阿鼻地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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