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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为妃-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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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陪陪公主呢。”

她摇了摇头,只想自己这么再静一静——即便很难静下心来,还是想静上一静。

最终,又在院子里布了棋盘,自己跟自己对弈。照常有石子落下来,知是那人有心陪她下棋,但实在没心思多理。一连两步没按他落子的地方去放白子,他便明白了,再没扰她。

如此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天色愈黑,唯有极西的地方尚有一抹余晖未尽。院门被叩了一叩,席兰薇抬头看过去,却是袁叙亲自来了。

“夫人安。”见她抬头,袁叙一边问着安一边赔着笑走了进来,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住,静了一静,有些为难地笑说,“夫人,有件事……陛下让臣跟夫人打个商量。”

席兰薇一怔,遂颔首道:“大人请说。”

“陛下说……让夫人暂且到宣室殿住去。”袁叙道。

直说得她一噎,怔了半天,还是仍如没听清一般黛眉轻蹙着问了一句:“……什么?”

“陛下说,让夫人暂且到宣室殿住去。”袁叙又重复了一遍,继而再行几步走近了些,躬身哑声道,“夫人您担心公主安危,陛下也担心您的安危呢;再说,便是您不会出什么岔子,陛下也怕您思虑太多、公主又不在身边,更觉压抑。”

席兰薇一壁听着一壁沉吟着,袁叙直了直身子,轻咳一声,声音提高了些许,又道:“虽是陛下先提出把公主送去、让公主和陛下更亲近一些,但目下公主到底还是离不开夫人的。夫人不去照顾着,公主哭闹不止、寝食难安,陛下也静不下心处理政务不是?”

两面的理由,明摆着一面是说给她听的、一面是说给旁人听的。席兰薇被袁叙这转变不小、情绪却仍到位的表述弄得一笑,很快正了色,颔首答说:“大人稍等,本宫去理理妆容。”

言罢便起身回了殿,招呼小霜帮忙,很快便料理妥当。



路上还真担心安玉是不是真的“哭闹不止”、“寝食难安”来着,毕竟安玉从前去见霍祁也好、霍祁来看安玉也好,都是有她在身边。独自去宣室殿、还一留就是这么长时间,委实是头一次,席兰薇还真怕安玉把宣室殿众人弄得焦头烂额。

进了宣室殿,大感自己是多虑了。

霍祁坐在案前看着书,安玉坐在他身边,指着笔不知在写还是在画,总之笑眯眯的,看着很开心的样子。

席兰薇一笑,放轻了脚步一步步走近了,霍祁察觉到她来一抬眼,即被她示意噤声。她凑近了安玉,蓦地伸手在笔杆上一弹……

笔猛地一晃,安玉一下子抬了头,小小的眉头紧紧蹙起。

明明是大为不满的样子,却在定睛看清来人是谁是登现笑意。

“娘。”安玉甜甜地一唤,被席兰薇在额上轻一敲,“昨天教了你一下午,该学着叫‘母妃’了。”

霍祁闻言,转过头来看一看她又看一看安玉,闲闲道:“不急。”

席兰薇撇了撇嘴:“臣妾原也觉得不急,又怕她叫惯了更加改不过来。”

“哦……”霍祁重重地一点头,继而又道,“说得好像叫惯了‘母妃’再改叫‘母后’就不用费工夫了一样。”

“……”席兰薇一怔,当即觉得自己委实思虑不周了,便不再继续纠正安玉,只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看看她画的画,赞道:“不错么……”

虽然不知是画的什么,但是颜色丰富。

“嘻……”安玉一笑,认认真真地看了自己的“大作”一会儿,打了个哈欠。

谨娘带着安玉去睡觉,席兰薇仍陪在霍祁身边,直至他也要睡了,才一同准备就寝。

床榻上,席兰薇平躺着,凝视着眼前不远处的雕镂,俄而问道:“陛下干什么让臣妾来宣室殿住?”

旁边的人反问:“你干什么把安玉送来宣室殿?”

“怕她有危险啊……”席兰薇道,于是霍祁接口接得很快:“我也担心有危险你啊。”

“……”席兰薇将目光从那雕镂上扯了回来,在他面上一划而过,一声毫不客气的,“嘁。”

明摆着不信这说辞,起码不信这是全部的原因。

霍祁滞了一会儿,侧过身来,手一支额头,让视线高了些,慢吞吞承认:“好吧……也是借机让你……”一声咳嗽,硬是没好意思说出“让你在我身边的时候多些”的话,皱眉道,“怎么最近愈发地喜欢追根问底了呢?”

“嘁。”席兰薇又一声轻哼,翻了个身,懒得多理他的意思。

霍祁睇着她轻一笑,一言不发地凑过去,从身后将她圈紧了,又笑说:“我算了算,你若现在有孕,这孩子也能是在立后之后生下来,还是嫡出。”

“……”席兰薇面上一红,本是想转过身推开他,结果转过身后,整个人僵住了。

“……阿玉。”她望着他背后唤了一声,霍祁一愣,也转过头,看向殿门口的地方,继而坐了起来:“阿玉?”

阿玉揉着眼睛往里走,一直随着她的谨娘不知该不该再跟近来。席兰薇挥了挥手,示意谨娘退下便是,看着安玉一直走进来、麻利地爬上了榻,往二人之间一趟,面朝着自己立刻入睡。

二人都是好一阵沉默。

“……阿……阿玉?”霍祁试着又唤了一声,安玉呼吸均匀毫无反应。

小孩子的想法就是简单,想和母亲一起睡了就寻过来,寻到人就安心入睡,连跟父母解释一句都想不到。

父母目下心中无奈也跟她无关。

“……兰薇?”霍祁看向她,有点无措地询问她怎么办。

席兰薇一叹,手上拍了一拍女儿,继而也躺了下去:“只好睡了……”

眼见霍祁面上一沉,她双手一拽衾被,将自己盖得严实,明眸望着他,又认真道:“来日方才!待得册后之后再有孕方能保证是嫡出,更稳妥。”

霍祁几乎觉得胸中一闷,看着她低覆的羽睫弧度微微,好像蕴着点笑意地慢慢入睡,旁边的安玉则已经睡得毫无知觉,忽地一翻身,小手直接甩在他额上。

……也只好睡了。

本以为借着这机会是让她在身边的时候更多一些,目下看来……也有点“天不遂人愿”、“好事多磨”的意思。

第166章 兵权

立后的事干耗了几日。

之所以是“干耗”;是因为自那日之后;朝中无人敢再说什么反对的话;但又明显不愿就此松口让皇帝立席兰薇为后,朝臣们便很默契地不提此事,该议其他便议其他;只要皇帝不说,他们就当立后之事不存在。

后宫里;让席兰薇不快的事;偶尔也是有的。

譬如在皇帝早朝之时;她正喂安玉吃着早膳,正是母女二人都很开心的时候,却有人“不识趣”地来打扰。

那人也未能进殿,被御前宫人挡在外头。便有些不悦,争论之声也未压低。

“我也不扰陛下,目下就是知道陛下不在才来的。只将这点心送进去便是,是陛下喜欢的东西。”

席兰薇侧耳听了一听,只觉得语声尖锐地让人生厌。稍稍一顿,那话语又继续了下去:“就是陛下不喜欢,左不过也是撤了了事,怪不到你们头上,你们干什么非得挡着?当真只是碍着宫规,还是得了旁人的好处?”

那“旁人”二字咬得重了些,席兰薇专宠已久,此时没法不让自己身上想。黛眉稍一蹙,招手示意谨娘继续喂安玉吃东西,自己朝外去了。

见了门口那人足下一停,很快又继续往前走去,笑靥明艳:“本宫在里头听了半天也未想起是谁,原是齐容华。”

明摆着是有讥刺齐氏在宫中地位不高、以致于她印象不深的意思,齐氏面色一白,连施礼都带着几分不甘:“夫人安。”

“晨省时从不见容华娘子到得早,还道娘子素来贪睡,今日娘子怎的突然勤快了?”扫了眼她手里那食盒,席兰薇微微一笑,责怪那宦官说,“多大点事?不就是给陛下做了几道点心想送进去?让她进去就是了,反正本宫一直在里头,大人还怕她进去一趟殿里会丢什么东西不成?”

说得那宦官很是一愣——平日里,总觉得席兰薇是个好说话的性子,跟皇帝时常说笑不提,就是跟宫人们也偶尔谈笑两句。也不知今日这是没睡好还是怎的,说起话来好像难听了很多,句句带着刺。

齐氏心下生怒,偏还碍着位份不能发作,暗自咬牙半天,还是只能为她许她进去的事谢恩:“多谢夫人。”

屈膝又一福,齐氏拎着食盒进殿去了。席兰薇一笑,朝那宦官略一颔首,也随着她进去。

眼瞧着齐氏安安静静地将食盒放在案上、将里面的点心一道道摆出来。她没有打扰她,待得她做完了这些,席兰薇才一笑:“容华娘子这是刚从芳婕妤那儿过来吧?”

齐氏狠狠一滞,陡然转头望向她,端的一副白天撞了鬼的神色。

席兰薇深深地吸了口气,品着吸进来的点点香气,稍皱了皱眉:“芳婕妤这安神香用得是愈发重了,你一路走过来带着的味道还这么明显——本宫提醒她好多次了,是药三分毒,那东西用多了不好的,越用越离不开。”

她说着向齐氏走过去,刚一迈步,便见齐氏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她见状便停了下来,睇着齐氏的手腕一笑:“哟,万才人也在?”

齐氏张皇地低下头去看,这回倒不难明白——万才人自家中带来、方才刚送给她的那只玉镯还在腕上戴着。

“祖传的东西都给了你,她也是够豁得出去的。”席兰薇轻一笑,踱着步子走到她身旁,摇着头道,“啧啧……她们是不是跟你说,陛下从前更喜欢你些,所以让你来更有把握?又或者直接对你说了‘苟富贵,勿相忘’的话,让你感动之下觉得必要带着她们一并鸡犬升天才好?”

她凝视着齐氏缓不过来的面色一哂,继而笑容淡去,面色微冷地续说:“真当这种事上谁还能那么好心?本宫专宠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凡聪明点的早就看得明白,凭这点伎俩根本没用——推你来,不过是赌一把罢了,你若能一时得宠,她们跟着沾光;你若未能成,得罪了本宫、甚至惹得陛下不快的也只是你一个人。”

“惠妃夫人……”齐氏惊得往后退了半步,定了定神,转身就要收拾那些点心,“臣妾……臣妾告退。”

“告诉她们,这点手段,别在本宫面前使。她们乐此不疲,本宫还懒得应付呢。”席兰薇森然道,淡看着收拾得慌乱的齐氏,自然没有上前帮她的意思。

冷眼看着齐氏离开,席兰薇凝思良久,沁出一声轻笑。

直接跑到宣室殿博宠来了,想也是不甘心但又实在没别的法子了——先前大约生过除她的念头,无奈她住到了宣室殿,下手太难。



这日的早朝时间分外地长,霍祁回到宣室殿后没过半个时辰,就已是晚膳的时间。

席兰薇试着问了一问立后的事,他只一笑,眉宇间隐有不快又并无特别的在意:“他们有心耗着,就再让他们耗些天,然后朕该下旨便下旨,他们也拦不住。”

换言之,由着他们耗这些天,都是格外给个面子了。

是以不作多问,她想,由着他去料理这些事便是。



有过几日,却有不一样的说法传入殿中——准确些说,是楚宣趁她在外散步的时候,有意告诉她的。

“朝臣提了要求,若陛下非要立你为后,则必须削席家兵权。”楚宣发沉的话语让她一震,他默了一默,又说,“理由是……防外戚干政。”

外戚干政?

席兰薇深吸了口气,看向他,强作镇定地问说:“你从何处听说的?”

“永延殿外。”楚宣一字字道,“早朝的时候,我在外面亲耳所闻,已经议了几日了,每次都争得热火朝天。”他睇一睇她,继而难免有些疑色,“你当真……一点也不知?”

“……不知。”席兰薇如实说,继而听见楚宣倒抽了口凉气——她分明地觉出了他这反应是什么意思,他显是以为,这样的事,霍祁必是会跟她说的。

“陛下没有跟我说过。”她默然道,心中有些发闷。静了一会儿,又问他,“陛下什么意思?”

“陛下是不同意的。”楚宣答说。语中一顿,又有些犹豫地继续道,“但似乎……也有些动摇,毕竟……外戚……”

怪不得。

也是,外戚确实也算是不得不防的,所以此事才会争上这么多日。也许因为他态度坚定而每次都争得热火朝天,但反过来说……如是他当真“态度坚定”,反倒是不该争得热火朝天的。

她的面色有点发白,楚宣缄默一阵后还是不得不问:“若他当真削了将军兵权……”语中一滞,而后便是一声长叹,“将军一生为国……”

“我去问他。”她转身便要回去,却是眼前人影一闪,被他回身挡住:“你三思……”

关乎她、且关乎朝政。

“我信得过他。”席兰薇一笑,面色反倒平静了许多,“也许他是有意瞒我,可我更相信,他是怕我担心才暂且未说,我去问他。”

楚宣仍伸着手挡在她面前,她却微颔着首,再无半点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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