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恋人-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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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惊:“小邓去追我?”
里美用力点头:“可他跑得太慢了,又在楼梯上摔了一下,所以没追上你。”
这次轮到我拉着里美往楼上跑了:“什么?他还摔了!要不要紧啊?”
我冲进会议室,一眼就看到坐在桌边的小邓,裤管都卷起来了,膝盖上一大块红。
我吓得腿软:“小邓,你没摔坏吧?都是我不好。”
小邓立刻站起来解释:“这是红药水。”
里美笑嘻嘻地站到他旁边:“对呢,常欢,这是红药水,我给他涂的。”
我定下神来仔细看,确实只是擦伤,面积也不大,就是红药水抹得有点儿夸张。
我看看里美,心里想:你是故意的吧?
小邓把手放在里美的肩膀上,一脸无奈。
里美推了他他,小邓咳嗽一声,低声道:“常欢,对不起。”
我摇头:“不不,是我让你们不愉快了。”
里美立刻道:“我们没有不愉快。”说着还两手抱住了小邓的胳膊。
罗比走过来笑着说:“行啦,常欢你快来看看报告,你记数据最厉害了,有几组数据我们都不记得在哪个库里了,你一定找得到。”
“什么数据?”
“你来看电脑。”
我跟着罗比走到桌子另一头,小邓和里美仍在说话,甜甜蜜蜜的样子,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罗比打开文件,笑着低声说:“刚才你一走小邓就后悔了,不过他还嘴硬呢,又跟里美说了几句。后来下楼太急,在台阶上摔了一下,你已经跑远上车了。”
我仍旧自责:“都是我不好。”
罗比拍拍我的肩膀:“行了,我们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追求女孩子都要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嘛,袁宇一定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我们都相信他是有别的原因才不得不走的。”
我感激地看着罗比,恨不得亲他一口。
小邓与里美回到桌前,我们开始准备材料,这场风波仿佛是一页装订有误的书页,被轻飘飘地翻了过去。没有人再提起袁宇,就连他整理的那份对比数据都被压倒了一桌资料的最底下。
而我不知为什么,只是看着那一角白纸,这段日子常有的烦闷感再一次扑向了我,那是袁宇走后,每一次我不经意想到他时会有的感觉,并不难熬难忍,却跟牛毛细雨一样细密绵长的,总也甩不掉。
5
最后出发那天,是小施送我到机场的。
航班是中午的,严子非有晨会,离开的时候对我说:“台北见。”
我点头:“台北见。”又跟着他走了两步,“粥的材料我都放在电饭煲里了,晚上别忘了定时。”
“我后天早上的飞机。”
我叹了口气:“你的生日是明天。”
他笑:“不过差一天,等我去了,我们一起补过。”
我点头,又拉住他的袖子:“早上记得吃早饭,不要只喝咖啡。”
他笑眯眯地说:“常欢,你像个小妈妈。”
我又叹气:“我知道我啰嗦。”
他只是笑,我把他送到门口,他走出去,我也不关门,只看着他的背影。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楼道里没有人,他的目光是那样温柔。
“常欢,你这样好,我大概……”
我没能听完这句话,因为电梯门开了,里面有人伸出头来看我们,并且按住开门键等他进去。
他就对我摆了摆手,走了。
我回身走到阳台,看着他走出公寓楼上车,一直到车子消失在街道尽头我再也看不到的地方为止。
我无法克制地反复回想那句他没有说完的话,直到我最终拖着行李下楼。
没想到我一走到楼下,就看到了小施和车。
我吃惊,还往车子了看:“你们回来干什么?”
小施接过我手里的箱子:“严先生去开会了,我折回来送你去机场。”
“我做机场大巴就好了。”
小施已经把箱子放到车子后备厢,盖上后盖走到我身边打开车后门,做了一个“请上车”的姿势。
我都要被他这样沉默的专业素养给杀死了。
小施一动不动地等我上车,我不得不坐了进去,山高架的匝道有点儿堵,我对小施说:“其实我可以自己去的,你这样一来一回多浪费时间。”
小施看着前方:“不浪费。”
“你不要上班吗?”
“我正在上班。”
我顿时就无语了。
车子动了动,小施又说:“严先生让我来的。”[汶Zei8。电子书小说网//。 ]
“他都没跟我说过。”
“等你办好登机手续我就走。”
我大惊:“什么?你还要看着我办登机手续?”
小施点头。
我简直要出汗了:“不行,你送我到机场已经不对了,其他人会看到的。”
“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你跟我去机场,别人会怎么想?”
小施想了想:“严先生实在抽不出时间。”
“我不用他送,也不用你送。”
一向面无表情八风不动的小施终于转过头看了我一眼:“为什么?”
他居然还反问我!我抖着手指,只想立刻给严子非打电话。
但他在开会,电话自动转到语音信箱。
小施一脸“我在楼下等你,把你送到机场是理所当然”的表情。他把我送到航站楼,这是我第一次到浦东机场,一路纵横交错的高架道与庞然的建筑物令我头晕,小施将车在地下车库停好,下车取我的箱子。
我也推门下来,两只手抓住箱子的拉杆说:“谢谢你小施先生,到这里就可以了,我自己上去。”
“我送你到登机口。”
“小施先生!”我急了。
小施顿了一下,问我:“常欢,你怕什么?”
我愣住,不知如何回答。
是啊,我怕什么?
可是我不能想象其他人看到小施拖着我的行李把我送到登机口的样子,如果我是何琳或者靳致远,甚至我是里美也好,谁都不会觉得奇怪,可我是常欢啊,他们会怎样想我?
但是小施说:“常欢,你怕什么?”他也说过严子非实在抽不出时间。他的莫名就是严子非的莫名,在他们眼里,我原本就是应该被照顾的,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都不用额外通知我一声。我怕什么呢?我和他在一起并不是见不得光的,如果换了别的女孩子,这不该是最值得昭告天下的幸福吗?
小施再次拖动我的旅行箱:“上去吧,时间差不多了。”
我没再坚持,只默默跟着他走。
机场真是大得离谱,我跟着小施上电梯走长廊,每一个楼层都像是同一个模板复制的,我连机票上的T1和T2都没有搞清楚,如果没有小施带路,我真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哪里去。
取票柜台排了长龙,小施问我:“行李要托运吗?”
我奇怪地问:“这个箱子不能带上飞机吗?”
“里面有水吗?”
“水?”
“对,超过100毫升的液体都不能带上飞机。”小施用手比划了一下,然后看了看我背包侧袋插着的茶水壶。
“这个就不行。”
我哦了一声:“那我现在喝掉。”
小施很是耐心:“不用,一会儿安检前喝掉就行。”
我很感激他的耐心,初识小施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个冷脸冷心的人,但时间久了,我就渐渐发现小施那张冷脸下其实藏着一副热心肠,尤其是严子非那次入院之后,迟钝如我都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日益友善与亲近。
“好的,那我去排队了。”
“不用,这边有自动打印登机牌的机器,你跟我来。”
小施拖着行李箱,带我又走了十几步,在柜台尽头的一排机器前停下:“常欢,你的身份证呢?”
我从背包里取出身份证来:“我自己来,你教我就行。”
小施说好,站到我身边指点:“就这样,对,你就这样把身份证放在扫描口就行。”
我依言将身份证放在扫描口上,然后跟着屏幕上的操作流程一步步按了下去,还没等登机牌出来,就听到背后两声叫。
“常欢!”“常欢!”
我一回头就看到小邓、罗比与里美,三个人手里都拖着箱子,脸上全是惊讶的表情。
我跟着小施走到这里,也有了点儿心理准备,开口先给他们介绍。
“小邓,罗比,里美,这是小施先生,他送我到机场的。”
小施对他们欠了欠身,机器吐出我的登机牌,他伸手拿了交给我,这才道:“收好,常欢。”
我说谢谢,小施就道:“那你跟他们一起吧,我先走了。”
我说好,他就对小邓等三人点点头,走了。
登机以后我坐在靠窗的位置,飞机很大,小邓、里美与罗比坐当中一排三人座的位置,在我前方不远的地方。
我扣上安全带,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严子非发了一条信息。寥寥几句,我打了好一会儿,想说谢谢你让小施送我到机场,又改成我已经上飞机了,一切顺利,写完又看了一遍,没能发出去就有电话来了。
电话是严子非打来的,问我:“上飞机了吧?”
只是他的一个电话就能让我心里头快活起来,翘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我抿着唇回答他:“嗯。”
“谢谢你让小施先生送我来。”
他声音里有一点儿歉意:“本该我送你的。”
空姐走过来提醒乘客关手机,我手忙脚乱地回了一句:“没事那我先关机了。”关了电源又有些懊恼,觉得自己告别时应该再多说一点儿,至少该问一下,今早你那个没有说完的“大概”以后究竟是什么?但我一抬头就看到坐在前两排靠走廊的里美,正回过头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立刻醒悟过来她误会了什么,但是飞机在这个时候开始加速,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抬升,冲向天空,初次离地的感觉让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抓紧扶手,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里美早已回过头去。
我很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我快要二十岁了,早已是个成年人,但在这段感情里,我仿佛永远不能脱离我们初见时那个后青春期的、矛盾的自己,无论如何努力,永不能解。
第十四章 他爱的人
1
我们坐的并不是直飞航班,从上海到台北还要由香港转机,我头回坐飞机,遇到气流就受不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开始晕机,然后吐了,还要老好人里美跑来与我旁边人换了位置照顾我,等我昏昏沉沉下了飞机,就只知道跟着他们走了。
再等上了下一班飞机,我又只是吐,因为之前连水都喝不下,这次就吐得难看了,翻江倒海的,到最后连绿色的胆汁都能看到,小邓、罗比和里美都乱了手脚,连机上乘务长都出来关心我,直接给我调剂了一个三人空位让我躺平。
我有心不要麻烦这么多人,但真是有心无力,到最后只能躺着,眼前一阵阵发黑,心里还要看不起自己,不用别人说都知道,这就叫累赘。
飞机最终降落在台北桃园机场的时候,天都黑了。
我在机场厕所里看到自己,一张死人一样白的脸,怪不得我进卫生间的时候里美还不放心地站在外头,隔着门板不断问我:“常欢你行不行?”
早几天就已经到台北的叶萍在接机口等着我们,看到我也是一惊。
“常欢,你怎么了?”
里美扶着我回答:“常欢晕机,吐了两次。”
小邓手里还拖着我的箱子呢,罗比挎着我的背包,三个人也是饱受折磨的样子,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我们这支小分队完全合适,我都不忍看叶小姐的眼神。
她万分诧异地问:“怎么能吐成这样?”
我咽了口酸水,声音都虚了:“对不起,是我不好。”
她挥手,一贯的简洁明了:“这怎么能怪你?行了,大家都跟我上车回酒店去,先休息,其他事以后再说。”
我们坐进车里,小邓的手机先响,他接电话,说台湾话,开口就是妈妈,还要里美听电话,说这次一定会跟她一起回家吃顿饭。
然后罗比也开了手机拨给他的女友,一路“嗯嗯嗯”,脸上全是笑,一口白牙都在放光。
我也开了手机,很慢很慢地写了一条短信,发给严子非。
我仍旧头晕,低头看着那小小的屏幕都有想呕吐的感觉,但我还是坚持打完了这条短信,我在短信里说:“我到了,台湾不太热,叶小姐来接我们了,还有,我很想念你。”
我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条短信都能发得那么琐碎,或许是为了弥补起飞前太过草率的那句道别。
电话很快就来了,严子非的声音隔着海峡仍旧醇厚而动听,我应声,那是一个甜腻并且毫无意义的音节,连我都觉得陌生。
我为这样的自己感到羞惭,幸好车厢里的人都在通话,没有人注意我。
他说:“常欢,顺利到达就好,路上好吗?”
我听到自己说:“不好,我在路上吐了。”
他轻轻啊了一声:“你晕机了?”
“是的。”
“难受吗?”他的声音穿过海峡进入我的耳朵,只是这样听着就仿佛能够感觉到他温暖的呼吸。
我轻声:“现在不了,大家都很照顾我。”
他略有些懊恼:“我忘记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