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眠-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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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方合颤巍巍的发出最后的哀鸣，特别委屈。
南烛那双清冷的眼眸微微染上柔软的温度，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的伸出指尖点了点手心里的小家伙，“变丑了。”
方合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跳了起来对着南烛就特别严厉的啾了好几声，你说这都怪谁？！他会突然跑到这个奇怪的地方来，肯定是南烛的原因。
啾完了还不解气，方合觉得超委屈，哪只鸟落水了会好看的？他的毛毛一点都不蓬松了，摸起来也没有那种超棒的手感了。想一想他第一次跑去水边想洗洗羽毛，结果因为个子太小也没掌握技巧直接一头栽进水里，被鸟妈妈捞上来的时候也是个湿漉漉的小毛团，鸟妈妈当时看他的眼神就充满了嫌弃。
方合至今都还记得鸟妈妈那个嫌弃的眼神，上面仿佛写着“这是我的崽吗？是不是搞错了？”几个大大的字。从那之后方合再想用水洗一洗的时候就会特别小心注意非常注重自己的颜值不要受到影响，他可是一只爱美的鸟呢，没想到今天被突然来了这么一下。
越想越气的方合鼓着小肚子瞪着眼中含笑的南烛半天，然后突然压低了身体疯狂的甩起了羽毛。
没道理他都一身的水南烛这个始作俑者还是这么干净飘逸的对不对？！
结果甩完了南烛还是那一副不受影响的样子。
方合：“……”
方合不想说话，并且用小屁股对着南烛，这个始作俑者不但毫无愧疚之心，还嘲笑他变丑了！
南烛见此知道方合这是生气了，便开口道：“莫生气，你看这不就干了吗？”说着南烛的另外一只手覆在方合身上轻轻捋过，再拿开时方合又变成了那个毛绒可爱的小毛团了。
方合惊奇的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茸毛，又扎开小翅膀挥了挥，发现自己真的变得干爽起来了，于是之前还生闷气的方合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心里想着，以后他要是再落水，南烛很快就能让他干爽起来呢。
南烛展现出的那么多本事，也没有这一手得他心意。
重新干爽起来的方合终于有空去大量周围的环境，这一打量就发现南烛竟然是站在水面上的。
周围一望无际的全都是水，南烛站在水面上却如履平地，那月亮依旧在水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再向远处望去，只见腾升的云雾不见任何岛屿鸟鱼。
这个地方……真奇怪。
在看见头顶那一片天空后，方合有些麻木的想，他决定不再耗费自己的脑子去思考这个会让牛顿的棺材板压不住的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前方。
在他变干爽后，南烛就朝着一个方向闲庭信步一般走了过去。一边走南烛时不时还会轻悠悠的说上两句。
“看到天空了吗？我们上方的天空，便是之前所在的大荒之地。”
“你可能会看不清……因为距离的非常遥远，那些人也看不见我们。”
“你喜欢这里吗？这里一直都是这么安静，也没有什么生灵。”
“不论过去了多少年，这个地方永远都是这样。”
南烛说的并不多，但是他所透露出的信息，无一不表明他对这个地方的熟悉。在南烛说这些的时候，方合总觉得透过他的眼睛仿佛在看着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是南烛的过去。
他没有吱声，只是静静的听着，然后没过多久他就看见了那个被他钦点的人。
那个满脸散漫的散修，现在看起来可不太好。
衣衫褴褛、头发杂乱、满脸绝望，这是方合远远看见那个人的第一印象。明明脚下就是一片望不到边的汪洋般存储量的水，那个人却双唇翻白好像很久没有喝过水的样子，他看起来也很虚弱，走路的模样格外疲惫。
如果不是见到过这个人战斗的模样，方合大概会以为他只是一个落难的普通人。
在看见那个人后，南烛不再说话，只是站在远处如方合一般看着他。然后方合就看见那个人走着走着便用双手环抱住自己，仿佛非常冷的样子。
原本极为平静的世界突然吹起了风，将散修的衣衫撩得乱飞。本来将衣衫扯开的散修慌忙又把自己裹紧，同时运转起功法让自己感觉好一些。
这功法起初是有效的，但很快就没有了作用。
方合看着那个散修在极短的时间内几乎被冻僵成了一座冰雕，但是没过多久，变成了冰雕的散修又一点点融化，冷风也变成了热风。
“他的运气真不好。”南烛轻轻的说。
方合突然抬头看了南烛一眼，他记得这话南烛之前在山崖上好像说过一次。
“啾？”他会死吗？
南烛低头看了方合一眼，抬起指尖捋过方合头顶还给他挠了挠，方合舒服的半眯起眼睛，如果他是猫儿此时定然已经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我们去看看他吧。”南烛说，然后那个看起来快要渴死的散修便走到了距离他吗不远的地方。
突然转换了位置的散修先是愣了一下，他用那种呆愣愣的神色茫然的盯着南烛看了好半晌才缓过劲来，他的神色突然急切起来趴在地上便凑过去想要喝水。
这一次他非常顺利的喝到了水。
“啾。”他一定渴坏了。
看着散修那恨不得鲸吞海吸喝水的模样，方合笃定的啾了一声，虽然他不知道这水一直都在脚下，为何散修到了此处才仿佛看见了似的喝，这必然又跟修真者的神通手段有关了。不过方合依旧不解的是修真者不都是一群不用吃饭喝水上厕所的人吗？为什么这个散修看起来还这么惨呢？
散修喝得肚子鼓起来后才停了下来，他瘫在水面上，脸上又回复了一点散漫的神色，只是这一次其中带上了苦意。
他从下而上打量了一番站在不远处满是空灵犹如坐在云端般的南烛，又看了一眼被南烛捧在手心上的方合，最后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南烛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见过前辈。”
修真界中最具有欺骗性的永远是脸，最不会骗人的便是修为。
修为低者在修为高者的面前除非有特别的法器否则无法隐藏，反之他们却无法感觉到修为高者到底有多高深。
高阳洲自认为自己就算是一个散修，但在同辈之中也算是佼佼者，可他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就被带到了这个鬼地方，眼前突然出现之人他虽然什么都感觉不出来，仿佛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但他心里清楚只怕对方早已经返璞归真，与自然融为一体，不然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都如此轻重若轻呢？
光是这修为便不知道眼前之人到底修了多少年，说不定就是个老怪物呢。
而且……此人就是把他带到了这里的那个人吧。
高阳洲不敢有丝毫怠慢，也不敢将心中不满表现出来，只是苦笑着说：“不知前辈将在下带到这里来有何用意？但有吩咐，还请言明。”
第十四章
“告诉我，你们这些人出现在这里的前因后果吧。”
……
修真界中近日突然传出来一个消息，言明位于大荒之地一隅有仙杏落地而生，如今已为灵物矣。
这消息一出，修真界中顿时沸沸扬扬，就连平日较少见到的门派子弟也都出来走动起来，似是在打探仙杏的消息。
对于大荒之地这个地方，修真界的人们多是垂涎却又难以寸进。
许许多多妄图进入大荒之地的修真者最后都折戟而归，其中大多都将自己的性命留在了那里。这用性命堆铸的尸山血海让大荒之地成为了一处清净地，修真者只敢在大荒之地外围行动不敢深入。所以一开始在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很多人的反应都是心里一惊，一是想着大荒之地中果然有至宝，二则痛惜于自己根本不可能得到仙杏，把命丢在那里倒是寻常。
可大家心里头这般想，终究还是不甘心，经过多番打探后来就被找出来这么一处可以直接通向大荒之地仙杏所在的通道。
可以避过深入大荒之地的危险，直接出现在仙杏周围，这让许多修真者极为动心。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他们这些来到此地的修真者，在到这里之前就经历过一番极为残酷的竞争，争取可以通过通道的机会，高阳洲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想要跟那些正统的修真者竞争这么一个通过通道的机会可不容易，不过我们这些散修也不是看起来那么糟糕，起码来到这里的人有一半都是散修。”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方合又在高阳洲的脸上看见了那种略微带着讥诮的笑意，“就算那些名门子弟看不起我们这群散修，我们依旧来到了这里，不过……到了这里后我们发现情况跟我们以为的有些不一样。”
提到这个高阳洲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不过很快这一切又重归平静，高阳洲用一种平静的叙事语调将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通道说是连通仙杏周围也没有什么错，只是在仙杏周围几百里以外而已。
大荒之地被修真者们列为最为危险的地方不是说着玩的，他们这群突然出现在大荒之地的众多修真者起初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但是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人数已经少了一半。
这种情况让原本相互戒备乃至攻击的修真者全都安静下来并且抱成一团行动，这样的行为确实是有效的减少了有人莫名消失的情况，但很快让人防不胜防的危险接踵而来。
“大荒之地中有许多灵物、异物、宝物，来到悬崖的这一路上我们也遇见了不少，可跟那些珍贵之物的珍惜程度相对的是危险程度……有些人心智不坚就死在了路上，死了也就罢了还给我们招来了不少麻烦。就这样走了一路死了一路，到了悬崖这里竟然还遇见了被这么多妖兽精怪围攻的情况，我们几乎要绝望了。”
可最后还是活了下来。
提到这件事情，高阳洲再次感到有些怪异，明明他们剩下来的这些人处在劣势，可那些妖兽精怪却走得那么干脆，就好像……
“你在想什么？”
原本并不想要接着说下去的高阳洲，在听见这话后，非常自然的接着道：“那些突然离开的妖兽精怪让我觉得有些蹊跷，好像这里有什么让他们感到害怕的事物又或者……有谁命令了它们一样。”
说到这里高阳洲面上讥诮的神色多了更多的讽刺在里面，“大荒之地危机重重，情况如此危急，那些正统的修真门派弟子却还在一起闲聊，完全没有任何危机感的样子，着实可笑。”
方合瞪大了两只黑豆眼看着高阳洲，不得不赞叹眼前这个男人感觉确实敏锐。大概是方合眼中的欣赏太过明显，所以他被面无表情的南烛戳了一下。
啪嗒一下歪倒在南烛手心里的方合愣了一下，扭头去看南烛，还是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正经又空灵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出奇怪而又无聊事情的人。
方合是想要对人性多一点点信任的，相信刚才南烛不是故意戳倒他——如果南烛平常不是经常会做些无聊事情的话。
虽然很想要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可想到现在还有外人在，方合便有点小小不高兴的鼓起小肚子，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圆滚滚的小毛团，蹲在南烛手心上不动了。不过他有时刻留心，绝对不会让南烛再成功第二次！
发现方合的注意力都转到了自己的身上，南烛的唇角微微一勾又平复下来，他微微抬起眼眸看向高阳洲。明明是非常平淡的神色，高阳洲却感到如坐针垫，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是否让眼前之人满意，特别是他还注意到自己之前说的话……明明他不想要说的，却那么自然的脱口而出。
要知道他身为一个散修，有很多话说出口的时候都是极为谨慎的，就算心里面再看不起谁他也绝不会说出来，更遑论还是对着不知深浅的陌生人诉说，谁知道会不会因为说错一个字招惹了他人不悦就把小命给交代了。
“仙杏。”南烛将这两个字在口中呢喃了一下。
蹲在南烛手心里的方合突然反应过来。
仙杏？
方合记得南烛提到过，他每天吃的那个果子好像就叫做仙杏来着？
难道这些修真者要找的就是他每天当主餐吃的果子吗？
应该……不是吧？珍贵的东西可都是独一无二的，而他的口粮南烛每天课都是大碗供应，就算离开了清水涧，南烛还会随身携带随时准备给他投喂。
这样的果子不管怎么看都很普通。
而且他吃了这么久，也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所以果然不是他平日里吃的果子。
得出这个结论的方合在心中暗自点了点头，便又把注意力转了回去，此时的南烛向着高阳洲走了两步又停下，在接下来的沉默中，方合并无任何不适，他早已经习惯了南烛的安静，可垂着头的高阳洲却已经满头冷汗，仿佛这沉默的空气快要将他压趴在地。
方合看着高阳洲这模样还是挺理解的，他当年初出社会找工作，心里也是格外紧张。不过他的心理素质一直都很好，越紧张他就越清明很少会出现表现失误的情况，也不会情绪崩溃之类。倒是有些跟他一同面试的人，走出房间时看起来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更有甚者崩溃到痛哭。
眼前这个散修大概就是那种面对可以决定自己去留生杀的“面试老板”的心理状态。至于南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