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江湖-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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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靳看着前方,他听到自己冷硬的声音“待武林盟踏上天渊城时,徒靳,自会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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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依看到徒靳疾步走了出来,却没有看到隐言的身影,当下吩咐了几个弟子送徒靳下山,便转身进了内室。
隐言正一杯杯的喝着桌上的茶,像是在喝酒,抬手便要再倒一杯,茶壶却被卓依按住了。
“主子,凉茶伤胃。”
隐言的手停了片刻,随即拿到腿上放好,轻轻“嗯”了一声。
虽然极力掩饰,但到底是卓依,怎么会看不出隐言心中的波澜。放在茶壶上的手微微用力,要深吸口气才能平复心中的恨意——他徒靳到底还是伤了主子!
“卓依”隐言淡淡吩咐“你随信、礼两部启程去隐山,一路上由夜殿护送,另外三百人,让清澜带去重峦山,自会有人教他们该如何做。”
卓依震惊的脱口而出“那天渊岂不是……”
“即刻启程,不得耽误”
“主子!”
“日落前务必赶到重峦山下”。
“主子!”见隐言根本不听自己说话,卓依绕到他面前,两只手支在椅子左右,强迫隐言看向她。
隐言抬头,平静的与她对视,黑白分明的双眼清澈的倒映出卓依此刻的慌乱,而这双眼睛的主人却似下定了决心般,倔强执着,毫不畏惧。
“您……都想好了?”卓依丝毫没有了方才的强势,几乎有些绝望的说“您……不能有事,您若有事,谁来照顾夫人?!”她知道,隐言是个孝子,若是他们所有人都不能阻止隐言做傻事,夫人,是唯一的机会!
隐言的目光终于有些躲闪,他微微偏了头,“卓依”他说“我想赌一把,给我……父亲和母亲,最后一次机会,好吗?”
最后,他看向卓依,不知是说给卓依,还是说给自己“母亲她……会同意的!”
卓依握拳,一点点站直身体,口中只喃喃重复着“你不能有事。”她不知道自己哭了,两行清泪无声落下,许是忍耐了太久,心酸了太久,一发不可收拾。直到隐言起身,抬手轻轻地替她擦去,“别哭”,一向不太会安慰人的人温柔的许诺“我答应你,无论如何,定当全身而退。”
“替我照顾好隐山中的天渊众人,转告清澜,三日内务必成事!”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临时变更的计划,隐言其实没有多大把握,三天,是他的极限。
“等我回去。”他淡淡笑开“隐言从不食言”。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曲终人散》
“天渊在此,隐言亦在此”清亮的声音,夹杂着内力贯穿全场,淡雅得像是在邀人赴宴“武林盟,来战吧!”
第62章 曲终人散
即便一路上已毫无阻碍; 但天渊山脉险峻异常; 武林盟又队伍庞大; 在只有一条上山路径的情况下,依旧耽误了不少时间。
悠扬的琴声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响在山林之间,时而婉转悠扬; 时而激昂澎湃,仿佛是鼓励他们一般; 听起来舒服至极。这琴声偏偏分明传自天渊城里; 魔教中人; 究竟谁能鼓励他们; 甚至是欢迎他们的到来呢?
徒靳的脚步一滞; 一只脚踏在山阶之上,看着山顶方向微微出神。不久前才发生过场景在眼前浮现……
[“刚刚在看什么?”]
[“回老爷,隐言在看琴弦。”]
[“你想要琴弦?做什么?”]
[“隐言在天渊有一把古琴; 该换弦了。”]
果真……是把好琴!
“老爷”; 徐良走到徒靳身侧“后面的队伍派人来催; 问您怎么停下来了。”上山的队伍由徒靳一行人带着,一是为了试探他,二是一旦有什么突发状况,后面的队伍也好及时后撤。对比天渊隐言的态度,徒靳的胸口突然有些发凉; 年少时匡扶正义的一腔热血,是不是也随着时间淡下来了呢?可转念又一想,自己此时的处境与隐言脱不了干系; 那人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将他逼上绝路,最后投奔天渊吗,他徒靳就算再不济也绝不会投降魔教!
徒靳继续向前迈步,咬咬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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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言遥遥站在天渊城上,一手古琴弹得清越流畅。衣袂翻飞,潇洒惬意。看着天渊城下一群黑压压的人头,和人群前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由抿抿嘴,笑了。直到一曲终了,隐言按停了还在微晃的琴弦,所有人也都顺利爬上了天渊山。
南宫绝越过徒靳,站到了队伍的最前面,挡住了隐言视线中的父亲。
“徒教主,好久不见!”
视线中少了父亲,多了个讨厌的人,隐言不由将视线落在别处,“客套话就免了,隐言恭候多时,不想浪费时间。”
南宫绝冷哼一声“天渊气数已尽,莫非你还想拼死抵抗?”
隐言淡淡一笑“不抵抗,隐言在这里,你上来抓便是。”
此话一出,南宫绝反而不知该如何接口,城门大开,隐言只身站在城楼之上,怎叫他不心生疑虑。
犹豫间听隐言道:“各位登山辛苦,隐言,送你们首曲子。”
“所有人把耳朵堵上!”南宫绝大喝一声。以琴音杀人,江湖上不是未有先例,只要将内力灌注于特质的琴弦上,便能决胜千里,杀人于无形。来的都是些江湖中人,深谙此中道理,得南宫绝提醒,均覆手于耳上,运起内力抵抗。唯有徒靳仍是安静站在原地,抬头看向隐言的方向。
距离太远,本看不清彼此,但隐言似乎感受到了父亲的目光,淡淡一笑,指尖轻挑,古琴应声而发。此时不送,怕是没有机会送了。他想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管旁人的反应或者是否合适。
徒靳呆呆的立于原地,双目微睁,他,知道这曲子,虽未听过,但,他知道这曲子啊!这是……璎珞谱曲他填词的曲子!那是儿子两岁生日前,二人偷偷琢磨要送给言儿的礼物,说要在他生日那天弹奏,可,一场正邪交战,让一切成为了泡影。没想到第一次听,竟是……由言儿亲手弹出!
徒靳身子微晃,徐良赶紧伸手扶了他,双手离了耳朵,却未感丝毫不适,只有悠扬的琴音声声入耳。那声音中带着甜蜜与幸福,还有满满的期望,可见谱曲之人必是十分用心。这曲子他虽未听过,却,好听至极!
越来越多的人感到奇怪而放下了手,沉浸在这美妙的琴音中。南宫绝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徒隐言,竟然敢耍他!他狠狠握拳,掩下了对隐言的所有恨意。
为什么弹这首曲子?其实没有什么实质的意义,隐言只是常常听母亲弹起,坐在私语轩中。那时的母亲不大爱说话,她只是静静的弹着这首曲子,一遍一遍,似乎不会厌烦。隐言也很喜欢这曲子,他随了母亲,通晓乐理,听着听着便会了。他知道,这首曲子其实是有词的,可是他不敢唱。母亲只唱过一次,一次,他便记住了。然而,当母亲发现他偷偷弹唱的时候,狠狠责罚了他。母亲叫他忘记,他,便真的当自己忘记了,再没唱过。而母亲,也未曾再唱过。好在,母亲并不阻止他弹这曲子,有时甚至还会叫自己弹给她听,那时,隐言似乎还能看到母亲脸上浮起的淡淡笑意。
母亲喜欢的曲子,他怎么会拿来杀人?
为什么会弹?他只是想,父亲,或许也会喜欢……
曲终却不会人散,该来的总归要来,隐言将古琴珍惜的放到一侧,拿起靠在墙边的莫邪,单衣长衫立于城墙之上,“天渊在此,隐言亦在此”清亮的声音,夹杂着内力贯穿全场,淡雅得像是在邀人赴宴“武林盟,来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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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近千人的武林盟,天渊只余下不足百人,均是死士,隐言只给了他们一个命令,战到不能再战为止,包括他自己!整整三天,尸横遍野,血染天渊,武林盟损失过半,而天渊,只余下隐言一人!
一身素衣早已被鲜血染红,那里面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圆月刚过,毒发取血再加上给母亲输送内力,又一刻不闲的见了父亲,久病初愈的身子,终究是有些勉强了。可他说过要争取三日时间,便真的做到了!
第四日早,当父亲的干将架到隐言脖子上时,他没再反抗,哪怕身后被一个急于立功的小子砍了一刀,深可见骨,但他仿佛没有察觉到般,只是凝望着父亲。
[“武林盟和天渊,老爷,您希望哪边赢?”]
父亲,这是您想要的结果吗?隐言,给您!
第二次的正邪之战,隐言将决胜权交到了徒靳手上,如果是父亲的希望,如果得胜后父亲真的能去私语轩看上一看,隐言觉得这场仗输得值得。
血顺着唇角一点点滴到干将上,仿佛重有千钧,让徒靳拿刀的手有些抖。
父子在战场上就这样望着彼此,隐言的双眼平静而又释然,只映出徒靳的不知所措。然后下一秒,眼神一晃,他重重的倒向前方,如愿的倒在了父亲怀里。
赌局已经开始了,隐言将自己放在赌盘之上,尤嫌不够,他还有一张筹码,一张或许摆上了就不能输的筹码。
老天,隐言以我之所有祈求,请让我——赢了这场赌局!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不造——写啥——啊噗——
第63章 【喑哑】5小试身手
隐言给了魍魉一块牌子; 让他等在重峦山; 说到时自会有人来听他安排。魍魉半信半疑的等着; 倒真是等来了人,只不过……由个小姑娘带头也就算了,怎么一个个都跟隐言那娃娃似的; 瘦不拉几,弱不禁风的?
“就这么些个破娃娃; 想要助小老儿取下鸾药阁?”
什么叫破娃娃?!清澜一翻白眼; 她本想着能跟教主一起迎敌杀敌; 结果却被派来了这个地方; 帮个老头子取什么鸾药阁; 也就算了,还被说成是破娃娃?!刚要开口理论,却被蜀黎按住; 蜀黎摇了摇头; 上前一步“我等奉教主之命前来协助前辈; 前辈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便是。”
魍魉上下打量了一番蜀黎,见他高挑健壮,满意的点点头“你这娃娃还不错。”
“多谢前辈夸奖。”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被叫娃娃,蜀黎也有些哭笑不得。
“小老儿没什么要求,可不相信你们的身手; 到时候给小老儿拖了后腿。”
“你这老头儿好不讲道理!”清澜却是忍不住了“武林盟如今正在天渊山下,我们教主自己都顾不得了,还特意派了三百的夜卫给你; 你竟然还嫌弃?!”
魍魉瞥她一眼,不理会,拿蒲扇点了点蜀黎“你跟小老儿比划比划,若能挺得过小老儿五十招,小老儿就信了。”其实没什么信不信,活到魍魉这个岁数的人了,都喜欢倚老卖老,鸡蛋里挑挑骨头。
蜀黎淡淡一笑“前辈既然不信我等身手,让晚辈出手未免难以衡量。这样,晚辈便让队伍里年龄最小的和您比试,若侥幸在您手下走了五十招,您便勉强让我等替您老分个忧,如何?”
这一段话说的既不谦卑又不过分要求,听得魍魉挺开心,道“依你了!”
“谢前辈!”蜀黎冲着队伍的方向喊了声“喑哑”。
“在”
“去跟前辈比划比划。”
“是!”
经过蜀黎身边时,耳边突然响起声音“若是输了,你知道后果!”喑哑的身子一僵,快速的回了个“是”,走到魍魉对面“晚辈天渊夜卫喑哑,拜见前辈。”
魍魉只看到一个少年自队伍里走出来,包裹在一身黑衣下,瘦骨嶙峋的,不由皱眉。又见他把脸上的黑巾取了下来,俨然就是个还没长开的娃娃,于是看向蜀黎“小老儿可不会因为娃娃年龄小就手下留情。”
“前辈尽管出招,晚辈刚刚的话不会反悔。”
“好!”魍魉磕磕一笑,蒲扇轻轻一扫,一股热浪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周围人不由后退几步,腾出了一块儿空地。他的确不会手下留情,一是他隐忍五十年,不能打无把握之仗,这与信不信任隐言无关,二嘛,全当是给这些小家伙们一个下马威!
蜀黎虽是有意识的后退,却仍是被魍魉雄厚的内力所震惊,普天之下,他不敢说绝对,但至少在他的认知范围内,无一人能出其右。看向喑哑,蜀黎不自觉的握了握拳,带上了些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担心。
几乎瞬间,魍魉已经消失在了原地,而喑哑仍旧站着不动,包裹着内力的拳头迎面而来,似乎已经看到喑哑被迎面击中的惨状!然而下一秒,喑哑竟以极快的速度将身体反折,躲过拳头的同时不忘攻魍魉下盘,电光火石间二人已交手数招,然而,魍魉的速度太快,眨眼间竟消失在了喑哑的视线范围内!
喑哑震惊之余,凭借着多年的训练和任务累积的经验,几乎下意识的以掌拍地,身体向后划出数步,堪堪避过身后凌厉的劲风!
好娃娃,反应够快!只可惜……魍魉早已站稳,转身悠闲地摇晃着手中折扇,磕磕笑道“娃娃是个好娃娃,只可惜,小老儿的拳头,可没有那么好躲!”
只见几步之遥的喑哑支撑着地面缓缓起身,脚步竟有些不稳,几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