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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竹马竹马,坑爹造假-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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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了摇头:“大人乃谈笑天下之鸿儒,若为了小小一把伞屈九五至尊于贫道,岂不折煞贫道!”
那男子愣了一愣,一下子未反应过来我的言下之意,还以为我在夸他,待他听出了话中的嘲讽,贫道已经溜出了两条街开外。
骂完就跑,果真刺激!
淋了几滴雨,此刻酒劲儿基本上已经过去了。我右手撑着把油纸伞,另一手里还拎着一把,不由苦笑。
又喝多了……
自打小时候起,云礿出门便不爱带伞,每逢下雨便苦了我满大街地寻人,若是不能将伞交到他手中,爹爹又要急得半死。
长大之后云礿也不似我清闲,整日忙里忙外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京城也不比那小村子,送伞这任务也更加艰巨了。
酒确是好东西,除了暖人心肺、抵御这初冬的朔寒之气外,也能让人忆及往昔,不至于黯然销魂。
离开京城之后,我又换了道士行头,干起了云游四海,坑蒙拐骗的老本行。日子颇为清苦,不过虽日日舟车劳顿,倒也乐得逍遥自在,比起往昔步步为营,我自觉今日很是舒坦。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多了个喝酒的爱好,每日替人卜卦的钱便都挥霍在了杯盏之中,一醉解了千愁,可原本的积蓄也见了底。
天色暗得犹如黄昏,看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路上人们都行色匆匆,不时还对我一副逛菜市场般的模样投来异样的眼光。
一个小孩子淋着大雨从远处跑近了,经过我身边时脚底一滑,“啪叽”一身倒在了我脚边的水洼里。
贫道低头看了眼身上那件本就很不光鲜的道袍,此刻被浓墨重彩添了几笔,算是彻底壮烈牺牲了。
那小孩泥鳅般地“吱溜”一声从水洼里钻出来,又溅了几点泥水到我胳膊上,诚惶诚恐地望了我一眼,眼珠子骨碌一转便打算开溜。
我从后面提住他衣领,戏谑地道:“小破孩,你这是赶着去投胎?”
他自知逃不过,神色窘迫非常,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我也不再吓唬他,将手中的伞递给他。我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只是见到此情此景忽然便想到,若是云礿小时候遇着的人都能同贫道一般善良,倒也不用麻烦老子整日冒着大雨去给丫的送伞。
那小孩目光有些不可置信,我再次点了点头,他才战战兢兢地从我手中接过伞。我调笑道:“得了得了,不收利息的,贫道云游四海本就是济世度人,有缘再见的话你将伞还我便是!”
小孩感激地望着我,用他黑漆漆的小手从怀中摸出一包糕点:“道长真是大好人,不嫌弃的话吃点我娘亲手做的桂花糕吧!”
知恩图报,不错不错!
我赞许地点点头,拿起一块糕点,正要往嘴里放,却瞥见那小孩微微眯起的眼底泛起一抹幽绿。
我皱了皱眉头,留了个心眼。虽说我现在过上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可心中长期绷着的那根弦却还是习惯性地栓在那儿。
我摇摇头,笑着道:“贫道现在不饿,容贫道回到住处后再细细品尝。”说罢,我从怀中拿出一块帕子将糕点整个儿包了起来往怀里揣。
那小孩见状,脸色阴沉下去,道:“道长不吃的话,我心中怎么过意得去!”
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可明面上我还是只能不动声色。
“贫道回去后自然会好好品味!”
那小孩却忽然换了副腔调:“道长莫非真以为自己躲得掉么?”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言下之意,眼皮忽然“突突”跳了起来,下一秒,我后颈传来一阵剧痛,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我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摸索着看了看,胳膊和腿都还在,大抵也就放下心来。
走出内室,便看到桌上沏好的一壶热茶还升腾着热气。我走到桌旁径自倒了一杯,细细品了起来。
良久,我赞叹一声:“好茶啊,萧兄果然还是同以前一样喜欢喝浓茶,这是贫道最近口味却是越来越淡,只怕要辜负了萧兄特地备好的珍茗了!”
其实有些事情,我心里隐隐约约还是有个轮廓的,循着那轮廓去想,便也想得通透。只是木已成舟,再去深究也无意义,反而只要忆及往昔便心如刀割。
依照萧落的势力,我与云礿被抓之事,他安插在京的眼线定然早已一五一十通知与他了,何必需要我日夜兼程不远万里向他求助。而剩下的,救与不救,不过在他一念之间。
只是越王赤胆忠心,却不懂权谋之术;而其弟子萧越却有的是狼子野心。


第52章 谈判
其实以云礿的玲珑心思,一定早已猜到萧落并不能成为我们的靠山,加上太后也是泥菩萨过河,我与他那时候其实已算是九死一生。
唯一的一线生机便是小顺,我与小顺是至交,他也是个重情义之人,定然会想方设法将我救出去。云礿当然希望我活下去,便编个理由将我骗到淮南,等风头过了再回来也要安全些。可我一走,大牢定会严加看管,到时候若是再想走,便无异于登天。
可惜如此简单的道理,我当时却没有悟到。
这些人机关算尽,连朋友也不惜出卖,只有云礿算来算去,算的却是如何将他自己往地狱里推。
暗处缓缓走出一个人影:“徐道长莫急,这茶中滋味岂是一两口便能品完的?三秋不见,道长难道不想同在下叙叙旧么?”
那人缓缓走近,我定睛一看,果然是萧落。我起身便要往门外行去:“抱歉,贫道还有要事在身,恐怕不能奉陪!”
萧落却也快步堵住了我的去路:“道长莫急,还请赏个脸!”
我冷笑道:“一见面便送如此一份大礼,敢问贫道如何敢与萧兄‘叙旧’?”
萧落面对我的质问,也不愠怒,依旧笑着道:“今日之事,确实是萧某对不住了,我只是让那些下人去将道长‘请’来,确没想要那群饭桶如此不知轻重,还好道长现在已无大碍!不过一年来,我差人去给道长送了那么多帖子,道长却是一次也不肯赏脸光顾,萧某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我依旧冷声道:“萧兄不必再费心思了,既然萧兄下了那么多帖子贫道都未赴约,那么心中也该清楚今日之事定不会有什么结果,萧兄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萧落却似乎早已料到我会有这番说辞,只是笑道:“不急不急,道长听我将这番话说完,若道长仍不为所动,那萧落自会放道长出去!”
他话音刚落,顷刻间门口便密密麻麻的围了一群手下,我自知是走不掉了,只能叹口气退到桌前,假装心不在焉地喝起了茶。
萧落闻言,伤疤脸微微牵动,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继续开口:“徐道长,我知道云公子的事让你对我心怀芥蒂,可这一年来,民间是个什么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一分为二来看,天年确实不好,然而天时没了,还有地利人和,最根本的原因,还出在颜寅身上。”
他这番陈词滥调,我耳朵都听起了老茧,坊市间上至耄耋老者,下至黄口小儿,都在悄悄传播这番堪称洗脑的流言。现在看来,谣言四起的怪像跟他并非无关。
萧落见我不说话,也不着急:“这些鄙薄之辞道长不爱听,我也就不再多说了,今日我们来说点有用的。道长真的如此看好颜寅吗?”
他这话终于戳到了我的痛处。抛开个人恩怨不论,确实觉得颜寅是个好苗子,一年前他雷厉风行施行新政,一举拔除了太后党在朝中的中流砥柱,太后党元气大损,而他也终于由一个沐猴而冠的傀儡皇帝彻底崛起,重新夺回大权不说,甚至还将太后弄得灰头土脸。
我原以为那些尸位素餐的废物一走,海清河晏的盛世也计日可待。然后事与愿违,我没想到太后党在朝中的势力如此顽固,一年来老太婆一直垂死挣扎,始终顽固地占据着朝中一席之地;反观颜寅,一方面不得不分出大量精力来提防太后党死灰复燃,另一方面受太后党牵制,各种改革放不开手脚,许多大工程也完成得虎头蛇尾,入不敷出,反而加大了民间负担,继而成了有心之人口中的“苛政猛于虎”。
反观这一年来萧落的作为——明面上开仓赈灾、笼络人心,暗地里招兵买马、联系各方势力,其司马昭之心明眼人都不难看出。
或许一年来,我确实对于颜寅怀着一种盲目的乐观,这番比较之下,或许萧落确实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我实在想不出理由反驳他,可又猜不透他的真实目的,只好实话实说:“不错,我承认,论实力,颜寅比不上你。然而萧老板同我一介白丁讲这些也无济于事,我已隐身于江湖,庙堂之事恕徐某无力亦无心顾及。”
萧落闻言,哈哈大笑:“道长果然是明白人,不过徐道长不必妄自菲薄,萧某的大业万万不可缺少徐道长!”
我略微抬了抬眼皮,心想他又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他继续道:“说句实话,颜寅他毕竟贵为天子,而我不过是一江湖无名之辈,真与他抗衡便是不仁不义……”
我接了他的话:“萧老板想要名正言顺,那还不简单么?先帝昔日忠奸不辨,枉杀良臣,今皇帝昏庸,天下大乱;越王遗孤承师父遗志,带兵起义,重振朝纲,申越王之冤,解百姓之苦……这些话萧老板恐怕早已在心中操演了无数遍了吧……”
他打断我:“可我这张脸……”
说罢,他望向我,那迫切的目光仿佛一根针,将我牢牢钉在凳子上。
我心中一凉,难道……
他微笑:“不错,以徐道长的悟性,终日穿梭于市野之中,为生计而奔波,实在是有些屈才了……”
我下意识地摇头:“不可能,萧老板莫要再说了,你就不怕我将你告发到官府吗?”
他见我惊慌失措地模样,笑得愈发猖獗:“哈哈哈哈,徐道长,且不说官府是否会理会你一介草民的无稽之言,我相信徐道长也不会为之。”
他目光死死盯着我,不一会儿我的冷汗便将衣服给打湿了。喝口茶润润嗓子,他继续道:“徐道长可知我为何选中你吗?既然徐道长不想承认,那萧某替你回答——你恨颜寅,比任何人都要恨!”
内心最深处的结痂伤疤又被生生撕开,鲜活的血与肉就这样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我原以为,一年了,那些恩恩怨怨我都已经放下了,直到有人揭开回忆中我刻意蒙上的那一层纱,痛苦的回忆再度浮现在眼前,我不得不接受现实……
云礿死了,那个我最重要的人再也回不来了,而这一切都是颜寅和小顺亲手造成的!
可我不愿相信他已经死了!
我再也坐不住了,夺门而逃。
萧落没有再拦我,只是在我身后缓缓道:“萧某今日的话还请徐道长回去好生考虑,算是为萧某、为道长、为云礿,也为这天下泱泱百姓!”


第53章 宏愿
我跌跌撞撞走出门去。伫立在不算喧闹的街巷口,我忽而有些怅然若失。
几个小孩笑笑闹闹地从眼前跑过,整条街便都洒满了无忌童言。
银铃般的歌声只唱道:“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
我听有人说,若你花很多时间回忆,那你的心便在老去。不得不感慨童言无忌之时,不由得又想起些前尘旧事来。
六岁那年某天傍晚,天空红得似糖水一般。茶余饭后,不,应该说是白开水余小米粥后,村里的街坊邻居便坐在巷子里小憩一阵。
饭后谈资万年不变,无非便是什么翠花和铁牛那些腻歪的两三事,要不就王麻子家那位河东狮今日又怎样变着法子的折磨王麻子云云,大家聊来聊去也都腻了,实在没得话讲,终于便把目光放在了穷秀才那个小儿子身上。
“小云礿啊,今日读得是什么书啊?”老老少少目光颇为和蔼,云礿皱了皱眉头。他年纪虽小,可大家伙平日里并不待见秀才父子二人,这一点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说来这也怪不得大家,在那穷乡僻壤里,想要把读书当做饭碗,甚至一天满脑子经世治国之道的,脑子无异于被驴踢了!
用他们的话来说便是,秀才啊,你与其一天抱着坨纸啃来啃去,倒不如去田里转转捡两朵牛粪,或许里头藏着金子也不好说——总比你现在日日不务正业来得好!说罢,大家伙一阵哄笑。
云秀才咬着嘴唇也不反驳,只是那眉头又皱了几分。
而小云礿现在这神色,倒同他爹爹十二分相似!
他低低道了一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声音极低,但我还是听见了。可惜当时的我不懂这是啥意思,自然也便体会不到他的高风亮节!
云秀才呵斥一声:“云礿,不得无礼!”
于是云礿便只好乖乖地将世上的话一字一句背了下来:“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我听得云里雾里,不由得问道:“这什么‘长太’与‘掩涕’啊,到底有多稀?可有我家灶台上那碗粥稀?”
不知为何,大家都沉默了,也不知听懂云礿的话没。我却忽然觉得背上一痛,转头,见爹爹瞪圆了眼睛望着我,一张脸紫得跟个茄子似的!
再后来,进了书塾,夫子问道:“云礿,你跟了为师那么久,为师问你,你志在何方?”
他挺直了腰杆,一板一眼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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