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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他在看着你-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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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的另外一边。
刘易斯看着李文森的侧脸,轻声说:
“追逐这样一个女人,就像坐在船上追逐河流,唯一的结果,就是与她一同落进大海,粉身碎骨。”
乔伊坐在审讯桌边,与刘易斯只差一个空位。
“是么?”
“如果我没猜错,您就是那个追逐河流的人,布拉德利教授。”
刘易斯笑了笑:
“我与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却只和您见过几次,每次都是因为文森。就好像您的生活都是围着文森打转。她在哪,您就在哪,寸步不离。”
“布拉德利,那是一个过去的名字。”
乔伊并没有否认“您的生活围着文森打转”这句话。
只是漫不经心地纠正他的称呼:
“事物一旦过去,就不再属于我。”
“只有空洞无物的东西才会轻易被时间湮灭,而传奇永不褪色。”
刘易斯笑了笑:
“我猜,您的破案思路,至少在十年里都会占据着FBI入职教育的版面。”
“以你的性格,不会无缘无故找我搭讪。”
乔伊仍盯着手机:
“不必与我绕圈子。”
“真是敏锐。”
刘易斯又笑了:
“您觉得我想和您说什么?”
“你选择和李文森合作的目的,就是你今天来找我搭讪的目的。”
测谎师这个职业,年纪越老,声誉越好。
李文森再怎么独当一面,警务处也绝不会让这么一个二十三岁的年轻人挑大梁。
除非……
“你们想从李文森入手,调查。”
手机屏幕上,敌对坦克在乔伊手里轻描淡写地全军覆没:
“那我只能说你们找错方向了,从李文森身上挖掘到线索的可能性为零。与其用她作切入口,不如想想怎么在的猪身上安装窃听器。”
那群猪是人类基因研究最前沿的科学项目,身上移植着人类的DNA,长着人类的心脏,是最贵重的东西,沈城但凡有空就会去猪圈里呆着。
“……不愧是布拉德利教授。”
刘易斯换了一只杯子,倒了一点矿泉水:
“您是否有考虑过与我们合作?”
“你觉得我们有可能合作?”
“为什么不可能?”
刘易斯喝了一口水:
“我们有共同的职业,因为我们都执着于追寻真相;我们也有共同的身份,因为我们都是文森的朋友。”
……朋友?
“抱歉,李文森从不交朋友。”
乔伊头也不抬地说:
“而我,也从不与人合作。”
……
凝滞的空气里还残存着些许香水味,老枝晶吊灯上布满了灰尘。
因为夜里电压不稳,那一个个钻石切面的淡琥珀色灯泡里,半个世纪前的灯丝,正以肉眼难以察觉的幅度明明灭灭。
“我就猜到您会拒绝。”
刘易斯毫不在意地说:
“但还有一件事情,我不太理解……您之前从不曾在李文森工作的时候现身,为什么最近忽然打破了这个规矩,甚至还动用您的个人关系,非要把她留在您的视线里?”
“规矩?”
乔伊的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着:
“世界上没有规矩,所以也没有打破规矩这个说法。”
“是么?”
刘易斯望着李文森的背影。
并不明亮的灯光下,她的长发宛若丝绸,铺散在她的黑色大衣上。
“我却觉得,您费尽心力不过是想要看住她……只是这恐怕有点难,因为她不是一个会停下来的女人。无论您如何追逐,就像船只追逐河流,她不停下来,您就不能停下来,一辈子都如此。”
“……”
乔伊终于从李文森弱智的手机游戏里抬起头来:
“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不想和您说什么。”
刘易斯仍望着李文森。
这个女孩,像一柄钢刀,锋利、苍白,又危险。
偏偏在工作的时候,如此璀璨。
“我只是以个人的身份来提醒您一下,如果想看住她,就请看好她。”
他平静地笑了笑:
“至少不要让我,把她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断了三天实在抱歉,和朋友出去聚餐,下雨,在地铁站滑了一跤,折到脚踝,不严重,但是上了夹板不能走路,在市中心耽搁了一个晚上。
最近毕业季,事情略多,基本上写文都是十二点发,所以大家晚上别等,等太辛苦了,第二天早上直接来看就行。
我尽量日更,偶尔断一天,你们就隔天来看,也别等。
事多脑乱写得烂,若有哪里逻辑出错,或文笔变差了之类的,欢迎微博下评论留言给我。^_^
我可M了,批评来得猛烈点。


第55章 
“你叫什么名字?”
“陈郁。”
“性别?”
“……”
“抱歉,但我要确认你是否有性别认同障碍,有时这也是攻击性增强的一个原因。”
李文森淡定地在纸上画了一个“叉”:
“昨天晚上一点零五分,你在做课题?”
“是。”
“课题具体内容?”
“很多,我的大脑可以同时计算四个公式,昨天晚上计算的是突破空间下的微积分极限证明,三重二次数域的整基,还有我想寻找费马最终定理的普遍性证明。”
“费马最终定理?”
李文森抬起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条定理的普遍性证明,早在1994年,威利斯就已经解决了这个难题,并且拿出了书面声明。”
威利斯是英国数学家,他因为解决了数学界这个三百年的噩梦,得到了德国哥廷根大学两百万美金奖励的佛尔弗斯克尔奖。
“过去认为正确的事,现在未必是正确的。”
陈郁盘腿坐在李文森脚边:
“威利斯认为要证明费马最终定理,只需要证明X的四次方和Y的四次方的和,以及奇质数之和没有整数解。但是我不认同,我有理由相信,我已经找到了整数解,推翻了威利斯的证明。”
“所以你那天晚上没有出门?”
“没有。”
“你不常出门?”
“没错。”
“你不出门?”
“差不多。”
陈郁毫无畏惧地盯着她:
“如你所知,我有严格的出门时间限定。”
“明白。”
李文森点点头:
“也就是说你长期一个人呆着?”
“是。”
“你是否自。慰?”
“反对。”
陈郁还没来得及回答,他放在大腿上的手机里,忽然传来一阵悦耳的男声:
“李文森博士,在你拿出直接证据证明我的委托人有谋杀嫌疑之前,我的委托人拒绝回答此类涉及**的问题。”
“你好,李佩。”
李文森对着电话说:
“真不幸我们又撞在了一个case里。”
“我倒觉得这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毕竟之前我们的胜负率是三比三,这一次说不定能分出输赢来。”
电话里的男人轻快地说:
“输了以后记得请我吃海鲜……啊,你身上的钱还够吗。”
“不够,所以我会尽量不输。”
李文森又从手里的打印纸里抽出一张:
“只是李佩,根据之前的测谎分析,我们有理由相信你的委托人在证词里撒谎了,我个人认为他配合我们比较好,因为只有找到他撒谎的动机,才能彻底洗清他的嫌疑……”
“……或者直接给他定罪。”
李佩打断她:
“抱歉,我要是相信一个测谎专家的话,我就是猪。”
“……”
李文森扬了扬眉毛,对李佩的拒绝毫不在意。
又对向陈郁说:
“那我们换一个方式问。”
“随你。”
“你可以同时计算三个公式,看起来你的确是数学的天之骄子。”
“没错。”
眉毛上扬,自得。
嘴角绷紧……愤恨?
李文森眯起眼:
“听说你有自己的信仰?”
“是的。”
“你为什么不信佛?”
“虚伪。”
“为什么不信基督?”
“伪善。”
“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现成的信仰。”
“无聊透顶。”
——愤怒。
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他们对于世界的愤怒,一般来自于他们对于父母的愤怒。
李文森在纸上写写画画:
“所以你自己创造信仰?”
“信仰都是人创造出来的。”
陈郁抬起眼睛:
“比如《圣经》,你以为《圣经》是上帝创造出来的吗?不,《圣经》是男人创造出来的,它根本没有什么东西是原创的。圣约翰头顶的光环来自太阳崇拜,那是埃及人的神话元素;圣母玛利亚以处女之身生下上帝之子耶稣,这和生育女神伊西斯奇迹受孕,生下光明之神福波斯的经历如出一辙。”
“……”
李文森默默地把脸埋在手里。
如果她没记错,伊西丝是埃及神话人物,福波斯是希腊神话人物。
这是怎样的乱炖,才能让一个埃及女神生下一个希腊男神啊。
……为理科生的历史知识点个蜡。
“很多人认为上帝是世界上第一个以人类形象出现的神,因为最初人类崇拜的都是自然神,崇拜山川湖泽、动物、行星和谷物。但这是谬论,上帝耶和华的形象,完完全全是从宙斯身上演化过来的。”
陈郁坐在地上,语气里带着厌倦:
“哦,还有十二月二十五号的圣诞节,耶稣根本不是十二月二十五号出生的,这个日子是古希腊神话里‘世界之光’拉密特……”
一个淡淡的声音忽然插。进来:
“密特拉。”
“……什么?”
“‘世界之光’叫密特拉,不叫拉密特。”
乔伊心不在焉地说:
“他也不是希腊神话中的神,而是波斯神话中的神。不过,如果你非要扯上希腊神话,奥林匹斯山诸神中确实有两个神是在十二月二十五日出生的,一个是阿多尼斯,一个是酒神狄俄尼索斯。”
陈郁:“……”
“还有一点,埃及生育女神伊西丝生下的光明之神叫荷鲁斯,不叫福波斯,福波斯也是希腊神话里的,换一种翻译就是阿波罗。”
乔伊看都没看他一眼:
“三岁小孩都耳熟能祥的神……你是脑子里堵了多少咖喱,才能把这个都记错?”
“……”
刘易斯默默地把杯子放到一边。
乔伊虽然冷漠又高傲,但教养极好,绝不会用这种毫无风度的语气说话——更不用说,一般人根本没有办法引起他情绪上的波动。
那么,能让他这么说话,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就是陈郁之前说李文森是克里奥佩特拉的事惹到他了。
要么,他是故意的。
故意激怒陈郁,方便李文森发掘他的性格特点。
……
陈郁倒没有因为当众被戳穿常识错误而感到羞愧。
他看向一直把脸埋在手里,不知道在干什么的李文森,眯起眼睛:
“所以从刚才开始,你一直在笑?”
“显而易见。”
乔伊瞥了李文森一眼:
“她今天晚上已经忍了很久。”
而且玩得很开心。
“我当然没有笑,他那是诽谤。”
李文森立刻抬起头,神情严肃地说:
“我绝不会因为文科知识的缺乏就嘲笑一个理科生。”
陈郁:“……别说了,你就是在笑。”
“抱歉,这种行为有悖我的职业道德。”
“那你脸上的红晕是怎么回事?”
“激动的。”
“激动什么?”
“我忽然想起英超第二十九轮莱斯特城客场1比0战胜沃特福德。”
李文森面不改色地编着瞎话:
“你知道吗,我恰好买了莱斯特城赢,因此脸上激动地飘起了红晕。”
“我操,你买的居然是莱斯特城?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极力推荐我买沃特福德。”
陈郁放在腿上的电话里,传来李佩律师愤怒的声音:
“然后我把我今年的薪水都押了下去,你这个碧池。”
陈郁:“……”
众人:“……”
“我们继续吧。”
李文森就像没听见一样,从口袋里拿出一支Montegrappa军绿色钢笔: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自己的信仰?”
“去年六月。”
陈郁平静地说:
“不算是宗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精神寄托。”
“你的生活遭遇了重大事故?”
“没有。”
“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好吧,有一点。”
陈郁耸了耸肩:
“我有一个课题被封杀了,因为我的观点刚好和美国国家数学委员会会长的一篇论文相悖。”
“关于什么内容?”
“霍奇猜想。”
霍奇猜想是一个关于非奇异复代数簇的代数拓扑和它由定义子簇的多项式方程所表述的几何的关联的猜想。
属于世界七大数学难题之一。
“你解开了霍奇猜想?”
“我觉得我解开了。”
“但是被否认了?”
“是的。”
“你觉得沮丧?”
“当然沮丧。”
陈郁握着粉笔头:
“我从十五岁进少年班的时候就在研究霍奇猜想,到现在,已经做了十一年。”
“那么你觉得这件事对你的人格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
陈郁皱起眉:“人格?”
“比如攻击,比如厌世,比如你把权威压力与你父母——准确来说,你母亲给你的压力联系在了一起,形成初期的反社会人格。”
“我母亲没有给我压力。”
——愤怒。
李文森盯着他的眼睛:
“乔伊博士指摘你宗教常识出错时,你平静接受,说明你经常性面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按理应该极能调解压力。但你却在我略微提到你母亲时,就表现出了愤怒的细节,说明你幼年受到母亲过于权威的管教,这种管教时常导致儿童成年后对压力应对无能。”
她习惯性地按着笔帽:
“你有没有发现,我刚才说的两种状况引发的后果完全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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