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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他在看着你-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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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手机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打了一个转。
他漫不经心地开始编辑邮件:
“财产放弃协议可以在清算之前即时生效,如果我现在放弃我百分之九十九的财产,剩下百分之一就很好统计了。”
……
“你刚才在说什么?我好像听错了。”
好一会儿,李文森才慢慢说:
“你说,你要放弃你百分之九十九的财产?”
“你没听错。”
他修改了一下邮件的措辞,让它看上去稍微不那么荒谬了一点:
“但你无需有压力,在我看来你买的奢侈品极其有限,基本谈不上花钱两个字,所以即便只有原先的百分之一,供养你的日常花销也没有问题。”
“……”
李文森按住额角:
“你蒸发百分之九十九的财产,就为了让我签一份莫名其妙的协议?”
“这是达到你标准的唯一方式。”
他编辑完短信,随手查了查附近律师的联系方式:
“我旅行的地方太多,不大清楚自己到底买了多少房子,把这一块转移出去以后,剩下的现金流,我五分钟就能算出来。。
“……”
“你希望我把财产转给谁?”
“……”
“你亲密的男性好友曹云山怎么样?”
“……”
李文森站起来,“啪”地一下打落他的手机。
“你脑子里有病?”
“我脑子里有你。”
薄薄的黑色手机,顺着光滑的地面,滑落在他脚下。
乔伊平静地捡起手机:
“你要是不想转给他的话,就随便给我一个人名。我本来想考虑慈善机构,但慈善机构的手续太过繁琐,在你限定的时间内就完不成了。”
“……”
李文森慢慢顺着床铺蹲下,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你在逼我。”
“是。”
“我们只是朋友。”
“我知道。”
他扶着她的肩膀,在她身侧蹲下:
“正因为我知道我们只是朋友,我才要你的承诺。”
朋友的关系太过脆弱。
她就像他手里的沙子,他抓不住她。一旦她想要离开,他也没有任何立场阻拦。
……
“可这种承诺已经不是友情的范畴了,乔伊,这是对恋人才有的掌控欲。”
山茶花在水晶盘里悠悠地晃。
“如果不是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清楚地表达过,我这种等级的女人入不了你的眼,我简直要以为你爱上我了。”
……
乔伊的瞳仁灰绿色的。
但此刻,它们这样浓稠,近乎墨黑。一如窗外亘古的夜色,要从他眼里滴落下来。
“爱上你没什么不好。”
他望着她,轻声说:
“如果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成为恋人。”
……
那片大海又来了。
海浪翻腾,潮水喧嚣,巨大的轰鸣声充斥着她耳朵里的鼓膜,良久才沉静下来。
……
“抱歉我今天脑子也有点不大好使,对你刚才那句话的理解好像出了偏差,想确认一下。”
李文森抬起头。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眸底一片冰凉。
“乔伊。”
她笑起来:
“你,不喜欢我的吧?”
……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他们窗户留了缝隙,窗页在风里来回晃动,“嘭”一声撞在一边的书架上。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
乔伊沉默了许久。
久到早春的树叶都落尽了,他才慢慢地说: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啊,我从小到大又不是没被人表白过,只是这次的告白对象有点高端过头,我能怎么样呢?”
李文森笑了:
“没事的,乔伊,你告诉我实话就好。”
……实话?
不,她的眼睛告诉他,这里是断崖。
她的睫毛里藏着针尖,她的眸底藏着大海。他们的关系只能止步于友情,如果他妄想再进一步,她就会亲手斩断他们所有的联系,从断崖上跳下去,彻底从他的生命里消失。
……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没过几章就要告白了,我用妇炎洁发誓。
改论文改得脑子成浆糊,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剧情太慢了、太散了,或者莫名其妙了,请务必放心大胆地告诉我,送你一朵李文森的小红花。


第82章 
乔伊握着她的手。
这纤细的、柔软的一团小东西。
却能这样凶狠地,拿捏着他的心。
他仿佛置身于她眸底冰冷的大海,用尽力气,才能控制自己不去握紧她的手,不去抱紧她,不去亲吻她柔软冰凉的唇角。
他这样渴望她。
渴望到骨髓都隐隐作痛,却只能望着她微笑的的双眼,不露丝毫端倪地说:
“万幸,我还没有步入这样的深渊。”
“是么?”
李文森直视着他的眼睛:
“那你对我的掌控欲怎么解释?”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而我习惯于操控生活,难免把握不好尺度。”
“从伦敦一路跟着我来中国,也是因为你没有把握好尺度?”
“是,但你不必多想。”
乔伊平静地回视她:
“虽然我对你的印象较之七年前已有所改观,但并未到沉沦的地步,理智仍是我生活的主题,而爱情……那是一个泥淖。”
他望着她,轻声说:
“一种沼泽,和一种近乎折磨的死亡方式。”
“……”
李文森仰起头,半晌。
“所以你也是单身主义?”
“我是。”
乔伊站在李文森沉静的目光里,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在言辞上,一时没注意到那个“也”字。
他的眼神就像黑洞,没有光能从那双眸子里逃脱:
“但总有人会出其不意地出现,打乱你的人生,剥夺你的理智,把你拖进沼泽……而最可怕的是,你会心甘情愿的被她掌控自由。”
“……”
李文森靠在床架上:
“我没听懂,你到底是不是单身主义者?”
“沼泽一旦跨入,就会窒息而死。”
他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
以嘲讽的弧度:
“鉴于我此生只能窒息一次,没有自杀两次的打算,你可以当我是单身主义者。”
“……”
李文森审视了他两秒:
“我能否相信你?”
“这个问句真有意思。”
乔伊垂下眼: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也是。”
李文森盯了他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看上去已经接受了他的说辞:
“你确实从没骗过我,你手里有我的小红花。”
……
乔伊站起来:
“如果你没有什么别的问题的话,请尽快把转账人名告诉我,否则我只能把全部财产都转给曹云山了,因为我没时间清算剩下的百分之一。”
“……”
李文森不再说话。
她抬起手,从她放在床头柜的一踏A4打印纸里抽出一张,又用受伤的手指勾住抽屉把手,慢慢地把抽屉拉开,从乔伊的笔记本旁拿出自己的签字笔。
她手指受伤,用惯常的写字姿势握不住这样细长的物件,只好把笔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在白纸上方潦草地写下“卖身双边协议”几个字,又在右下角歪歪扭扭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最后,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粉色口红,往自己的大拇指上抹了一下,印在签名旁。
“转帐就不必了,我怕你把曹云山吓死。”
她把签过字的白纸朝他扔过去:
“签名太丑,附送指纹。细则我也不写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
白纸从她指尖脱手,飞起,最后轻飘飘地落在他脚边。
乔伊凝视着那张被她随意丢弃的空白协议,许久,才慢慢弯下腰,把它拾起,对折好。
“我拟好草稿给你过目?”
“不必。”
李文森爬到床上,直接裹着薄被,把自己卷进柔软的床铺里。
一双镶嵌黑色琉璃樱桃的水晶拖鞋还挂在她的脚趾间,她也不脱,拖鞋上的水渍,在乔伊白色的亚麻被单上留下一道灰色的印记。
“你爱写什么写什么。”
她背对着他:
“别忘了,我签了你的协议,就失去了人格主权,我不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私人财产加宠物,是你会说话的汤姆猫。”
她把自己勾成一只虾:
“但汤姆猫表示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
乔伊抽出一张纸巾,擦去被单上,她水晶拖鞋留下的水渍。
他有一点洁癖,所以才会用全白的被单、全白的窗帘,还有全白的家具。外出旅行也不爱住酒店,宁愿在去过的每一个地方买房子。
却几近纵容地,由着李文森把鞋踩上他的床。
——她是他一切的例外。
他望着着她露在白色薄被外的肩膀:
“但其中几条条款具备争议,需要你的意见。要是你懒得动笔,就明天口头叙述一下,我来写。”
……
李文森倏地掀开薄被,从床上坐起来。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了我不想说话,乔伊,你爱写什么就写什么,私人财产也好,你脚边的小宠物也好。你已势在必得,为什么还要跑来问我的意见?”
她盯着他手上的白纸,冷冷地说:
“你听好了,乔伊,你救了我的命,我什么都会听你的,但不代表我在原则上能认同你的做法。这份协议我没有一点兴趣,就像我对你没有一点兴趣一……”
她情绪爆发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呆滞地坐在床头:
“……样。”
“……”
乔伊灰绿色的眸子,平静地看着她。
她今天经历生死,回来又被他一通折腾。大概是太累又太压抑,一不小心把真实情绪暴露了出来。
——反感。
她对他手上这份协议的反感,遮都遮不住。
……
李文森在难得的情绪爆发之后,和乔伊对视了两秒。
下一秒,她迅速倒回床上,抱着被子打了一个滚,把被子卷到她爬起之前的样子。
然后她闭上眼睛:
“汤姆猫刚才在说梦话。”
乔伊:“……”
李文森把自己闷在被子里:
“汤姆猫还有一句梦话要说。”
“哦?”
乔伊伸出手。
他在她身后,她看不见的地方,把她一缕漆黑的长发从抽屉的铜质把手上解下来。
“什么话?”
“汤姆猫要和你说一句对不起。”
“针对哪句?”
乔伊垂眸:
“是对我的协议不满那句,还是,她说她对我没有一点兴趣那句?”
“……”
李文森朝被子里拱了拱。
那缕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就像散逸的花香一样,从他指尖流走。
她没有回答,只是用她单薄的被影对着他。
良久,床铺深处才传来一句:
“汤姆猫要睡觉了,你为什么还不走?”
……
书桌上的书灯被人轻手轻脚地关上。
卧室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李文森躺在床上,慢慢地睁开眼睛。
窗外路灯昏黄的光线落在床铺上,把空间分成割裂的两片光影。
她也是割裂的。
一半在火里,一半在水里。
李文森手指慢慢地抓紧乔伊的亚麻被单。寂静的黑夜里,她仿佛能听见自己的血液,一点一点从手指里流出来的声音。
安眠药的效力袭来。
她模模糊糊地回忆,很久很久以前,一个有萤火虫飞舞夜晚。
那时,她的生活是一面墙壁,她家是一只木箱。而她是一只布娃娃,每一天,如果她不说话,就会有人从箱子口的缝隙里,递给她一朵小红花。
……
夜已深了。
卧室门的锁舌转动了一下,一只苍白而修长的手,轻轻推开门。
指针,滴滴答答地转过一圈又一圈,时针咔嚓一声,停在凌晨三点的交界处。
他的床铺太大,他的女孩太小。
她蜷缩在他床铺的深处,身影那样单薄,就像淹没在白色海洋里的一片树叶,一个小小的浪潮打来,就要倾覆在滚滚的波涛中。
乔伊在床边坐下。
窗外路灯的光线掠过她尖尖的下巴,漆黑的长散落在白色的亚麻被单上,如同蜿蜒的海藻。
乔伊伸出手,小心地把她手边的被子掀开。
她的手指不知为什么正紧紧地抓着他的被单。她十指都缠着纱布,又攥得那样用力,一丝丝细细的血迹正从纱布里渗透出来,染进白色亚麻的织布。
他不得不俯下身,一点一点地,把床单从她的指间抽出来。
风高高地拂起窗纱。
而乔伊蹲在床边,借着窗外路灯黯淡的光芒,把她手指上缠着的纱布一点点剪下来,重新上药。
她的血和纱布早已粘在一起,他不想弄疼她,只能用棉签沾着无菌水,先把她的血迹慢慢化开,再把纱布一点点地剔出来,比第一次上药更难。
等他做完这一切,指针已经指向了五点。
熹微的晨光沉在黛青的山峦下。
山间浮动着雾气,隐隐绰绰,沉在夜色里。
乔伊收起手里的剪刀器械,站起来。
李文森睡相极好,就是喜欢睡在床铺边缘,手脚时常露出来。就像此刻,她一截细白脚踝露在柔软的薄被外,脚趾上还吊着一只黑水晶拖鞋。
漆黑的夜色,更衬得她的皮肤苍白得惊人。
他只好又绕到床尾,轻轻地抬起她的脚踝,把镶黑色琉璃樱桃的小鞋子,慢慢从她脚趾间取下来。
……
乔伊做完这一切后,才轻手轻脚地爬上宽大的床铺。
李文森的侧脸埋在白色的亚麻薄被里。
这样的无知无觉,不像沉睡,倒像死亡。
乔伊身体半撑在她上方,凝视着她沉静的侧脸好一会儿,才慢慢地,从身后揽过她的腰。
一如七年来,他每一个梦境里出现的那样。
……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窗外,山间小路边零零散散立着的路灯,闪烁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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