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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夜色妻谜-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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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一天身系藤索,手攀峭壁上嶙峋的山石,慢悠悠下到了长满药草处。孟怜儿一直都趴在顶上,大气也不敢出,比他本人还紧张百倍。
“哥,行了,你快上来吧,我怕……怕绳索不够牢!”孟怜儿紧张地叫唤他。
“没事的,我有办法。这半袋不能一直在我身上挂着,会增加重量,到时别真把绳索给崩断了。”田一天仰起头,便看见头顶那一张皎洁俏美的脸,像一轮皎月,在头顶焦急地悬挂。
“好,你快递上来,我接着!”孟怜儿会意,一只纤纤玉臂垂下来老长。
药草递上去,她费劲地接住,拉了上去,倒进另一个麻袋中,再重新给他。
第二个半袋装满,她垂手来接。见他往上举得满头是汗,她想尽量多帮他一点,手几乎是顺着潜意识的作用,越伸越长。
“啊!”她突然一声惊叫。手握住袋子的那一霎,整个人却重心向下,头朝下坠落了下来。
“怜儿!”孟怜儿眼看着就要坠下峭壁,田一天猛迎了上去。
孟怜儿的娇躯连着一身少女清香,砸在他身上。他胳膊一痛,却总算稳稳接住了她。
然而,与此同时,他也听到了藤绳崩紧的声音。显然,一根藤绳经不起两个人的重量。
“不要了!”田一天将麻袋一抛。再值钱的药材,在他心里也不如孟怜儿一丝汗毛重要。
可是,藤绳一旦开始崩裂便不再可逆。
“哥,你快放手吧,咱们俩都得摔下去了。”孟怜儿大急。
“别慌,信我的,我能带你爬上去的!有我在,你就一定没事!”田一天信誓旦旦。
然而,事实仿佛是要揭穿他是个骗子。绳子很快便彻底断裂,两人突然失了依凭,猛然一坠。
两人是并着身坠落的,田一天却猛蹬了一下峭壁,转了转身,让孟怜儿在上,自己垫在下方。
自己是男子汉,男子汉当然要保护小女生。更何况,抱在怀中的,还是占据了他整个身心的心爱女孩,孟怜儿。就算摔死,也必须是自己在下垫着,孟怜儿在上,兴许她不仅死不了,还会毫发无损。
在这样的闪念中,两人如同两只向下飞行的小鸟,把大地错当成了天空,直线而下。
只不过,他们没有翅膀,只有双臂。
雷宇天一只手紧搂着怀中的孟怜儿,另一只手臂却犹不死心,抓向峭壁。下坠的过程中,他时而抓住一块突出的石头,时而扯了一把峭壁上长出的藤蔓。然而,这仓促之间,什么东西都没能抓牢。手一抓着,便又滑落。没能阻止他的下坠,但也不是全无作用。唯一的作用,便是令他下坠的速度,有所减缓。
孟怜儿也有双臂,然而,令人眩晕的坠落中,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收紧着双臂,抱紧了田一天,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到对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不惧生死。
田一天感受着她紧到透不过气来的拥抱,感受到有温温的液体落在自己脖子和脸上。他知道孟怜儿哭了,泪水有一半飞向了空中,有一半落在他脸上。
两人向着低处、向着深渊、向着尘埃里坠落,是那样的无望,但,又是那样的充满希望。
无论怎样一路减缓,最终还是猛然落了地。田一天两耳中响起猛雷落地般的声音,之后双耳便被持续的嗡嗡之声取代。
他那已经显出几分宽厚的少年肩背此时重重地砸在地面,疼痛以背部为中心,向腰,向胳臂,向四肢百骸传导开去。整个脑袋叩在草地,一阵昏厥。
他感觉身体里的每一个部件都像陶器,都被一个一个地打碎了。
好在,算是他命不该绝,落地的地方不是坚硬的石块,而是一片丛生的杂草地。与此同时,他一路抓取峭壁,多少起到了缓冲作用。而且估计了一下,从摔落到落地,这个峭壁倒还并不算高,没有想象中那么高。
至少,在凉驼山中成千上万的悬崖中,这个绝对算矮的。要不然,田一天也不至于胆大到敢在这处悬崖采摘草药。
正是这种种原因,让他免除一死。
怀里的孟怜儿被抛起,然后重又砸回他怀里,那力度,几乎是要砸进他的体内……
“小天,你怎么样了小天?”孟怜儿猛搂住躺在地上的他。虽然不死,但强烈的冲击,还是令他一时缓不过劲来。
“傻小天!呜呜——你个小傻瓜!”孟怜儿见他紧闭着眼不说话,急得脸都煞白了,“你不能死呀小天,你要活着,我还等着咱们一起长大,我还等着嫁给你呢!”


第322章 绝望的爱与娇喘
田一天的眼睛依然没能睁开。孟怜儿不知道该怎样救他。或许她是觉得,课堂上学的关于溺水抢救的那些方法,应该对于濒死之人都算有效?
于是,她用手按揉他的胸口。她将脸贴上去,贴住他的脸,呢喃着告诉他:“你快醒好不好,醒了我就告诉你,我喜欢你,好早好早就喜欢你了。我要等着做你的新娘。这一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会喜欢!”
她一边呢喃着,一边将少女粉唇贴了过去。时间静止了一会儿,她似乎停下来,像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心。决心下完,她的粉唇终于猛然覆盖在了他的嘴上。
她珍藏的吻就这样给了他。两张嘴粘到一起的时候,他的嘴先于他的眼而动了,笨拙地回应了她的唇。
聪明的她立刻明白了过来。
“小天你坏!”她俏脸大红,红得像喝多了酒,“你装死,你耍赖!”
“才没有,刚好醒来!”田一天辩解,“怜儿你前边好像说什么了,我半晕半醒听不清楚,再说一遍给我听?”
“你幻听了,啥也没说!”孟怜儿简直是恼羞成怒。
“……那好吧,不过,管它是不是幻听,反正我当真了!”田一天盯着她宜喜宜嗔的脸蛋。
“当真是什么意思?是……你真的想娶我,对我好?”虽然两人早就是人们眼中天生的一对,虽然相互已经太久的心照不宣,可是第一次清晰地从口中说出来,还是那样难为情,以至于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在叮他耳膜。
“你看……你自己承认了!”田一天揪住了她话中露出的把柄。
“你……别闹,你先回答我!”孟怜儿一咬粉唇。
“这还用回答吗?长大了,我就娶你!”田一天从地上坐了起来,扯开了嗓子,“我要娶!孟怜儿!”
“别叫好吗?”虽然明知山野方圆无人,孟怜儿还是一下慌了神,猛去捂他嘴,“人家可没说要嫁你!”
说完,却低下头,羞得无地自容,却又眉眼含甜。
世上的山盟海誓有千种百样,田一天不知道这算不算其中的一种。看起来一点不浪漫,也并没有太多的卿卿我我,甚至连誓言都没能完全点透、彻底说破。然而,他知道,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这约定山听到一半,树听到一半。还有没有说破的部分,风猜了出来,带向了远方。
这约定太简单,但是,如果生活不出意外,岁月不捣乱,老天不弄人,那么,这就是世间最有效的约定。
“咳咳。”坐起来后,田一天更加感觉到了身上的痛,不由咳了两声。
“你没事吧?干吗要拿自己做挡箭牌,小天,你是天下第一傻瓜!”孟怜儿嘴中骂着他,手却拍着他,揉着他。
“你呢……你没摔着哪儿吧?”田一天却反问她。
坐在峭壁底下歇息了会儿,两人苦思着怎么才能重新爬上去。峭壁虽不算万丈悬崖,但要想攀爬上去,仍是难于上青天。可身边又毫无别的出路,若是不攀爬上去,一直捱下去,如此深山之地也捱不到有人来救,到时候,他们俩不被摔死,却必将被渴死、饿死。
“只能试试了!” 峭壁虽笔直光溜,几乎极难借力,但峭壁上却好歹稀疏地长着一些青色藤蔓,就像是天然的吊绳。
田一天扯过几根青藤,自己凌空悬在上面,晃了两下,见藤没断,才叫孟怜儿过来。孟怜儿顺从地配合着他,将藤蔓绑在小腰身上。
真正令田一天头疼的事发生了,那就是,孟怜儿一个女孩家家,并没怎么攀过崖壁,爬上去两米,哧溜又跌下来了。
几次下来,孟怜儿的手肘、膝盖全摔破了。
“不能这样,得另想办法!”田一天继续找到一根最粗的藤条,以那根为中心,再扭上其他藤条一起。
“怜儿过来。”田一天轻声唤孟怜儿过来,将粗藤同时绑缚在了他和她的腰间。就这样,两个身体绑成一体,如同联体婴一般,紧密无缝。
不能指望孟怜儿自己能爬上去了,田一天就用那种背婴儿的方法将她捆在胸前,然后,全凭他一人之力,向着无尽的高处爬着。
他的双脚一下下,深深地蹬进光滑峭壁偶有的缝隙里,八米、九米、十米……越来越高。
他开始喘气,一口一口,一声一声;而她,在他的怀里也因为藤条勒得太紧、太难受,发出了少女的一声声娇吟。
坐在山坳中,坐在孟怜儿的荒坟前,一切越回想,越清晰,就像吹开了岁月的尘沙,显出了那些既甜美却又断肠的往事。
很多站在村口时还没能忆起的往事细节,现在也都一一呈现了出来。
他记得,峭壁上,他和孟怜儿像两只最渺小的蝼蚁,渺茫地向上蠕动着。虽然渺茫,但他并不放弃一丝毫活下去的勇气。
孟怜儿那身洗得发白的衣服被香汗浸湿,薄如蝉翼、透如无衣,就如同一个刚刚出浴、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的小仙女紧贴在田一天怀中。
攀爬中的田一天更是加倍地冒汗。一对少男少女的躯体就这样汗涔涔地浸泡在一起,几乎要冲破了中间隔着的若有若无的衣物,融化到一起。
那紧紧的藤蔓,仿佛是命运之绳,将两个人的命,联接成不可分的、一个人的命。
豆大的汗滴从他的浓眉上汇集着落下来,砸在怀中、孟怜儿的秀眉之上,很多都落进了她秀美的、清澈的双眼,就像落进了湖面,在她眼中溅起水纹与浪花朵朵。
她的眼睛就像湖泊满了,溢出水来。她就这样泪汪汪地看着他。
他的汗,她的泪,互相掉落到对方的身上,又沿着年少的躯体渐渐汇合,汇合成硕大的一滴,掉向高深的崖底。落地时,空谷有音。
孟怜儿听到他越来越粗重的喘息,感觉到他的体力在一点一点地流失。她感觉他几乎就要撑不下去,两个人就要从二三十米的高处滚落下去。
“小天,你放手吧……其实只要你一个人能活着爬上去,就已经很好了!”她呜呜哭着在他耳边伤心地说,“你替我活,把我的这一份一起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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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血肉交融之吻
田一天听了她这话,当时真是说不出的心碎。他真怕她为了他,而解开藤条,主动跳下峭壁。
他想尽方法安慰她,给她打气。田一天的骨子里从来都不缺少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于是,他用他笨拙的口舌,把这种劲头灌输给她。他教她倔强,教她不抛弃、不放弃。
可惜的是,他说服了她,他自己却越来越孱弱。毕竟还只是一个少年,身体里的力气终究不够浑厚强大。
他不只是感受到了力量在一点一点地从身体中流逝,更感觉如同有一只瞌睡虫在叮着他,令他大脑昏沉,四肢倦怠,唯有一个强烈的意识,那就是想就此放开紧握藤条的手,美美地、好好地睡上一觉。
手臂仅凭着习惯的支配,机械地往上方藤条抓牢,而这种机械式的动作,也眼看着就要涣散。十指一松,便是摔落,便是万劫不复。
他不笨,绝境之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好怜儿,把嘴伸过来。对,就是肩膀这儿!”田一天趁着最后一刻回光返照般的清醒,对着怀中的孟怜儿说。
“我不!”聪明如孟怜儿,已经听出了他的意思。
“听我的,为了我们俩都能活下去,你必须咬,给我提神!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喜欢我就该让我活下去。你一定要用力咬!你要想着,有多喜欢我,就要咬多狠!”田一天怂恿。
“有多喜欢我,就要咬多狠!”他的话被风带起,在峭壁绝谷间回荡。
听到这句,孟怜儿终于不再犹豫。她的小嘴凑近过来,紧贴他的肩头。
她先是轻轻的、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肩,然后便银牙一咬。
咬得真狠呀!仿佛是为了证明她真的、真的很爱他,这一咬,牙齿穿透了皮与肉,几乎深到他的骨骼。这不是血肉之吻,而是骨肉之吻。
这一咬,在他肩头留下了再也消不去的牙印。无论岁月怎么荏苒,无论沧海如何桑田,十几年过去,肩头那地方依然像一朵雕刻,绝不遁形,绝不消散。就算他丧失记忆,而唯有这朵牙印,顽强地抵抗着岁月的抹煞,醒目至今。
在天天花木场的时候,他赤膊在园子里浇水、忙碌、流汗。周黑、尹诗韵,但凡看见他的人都问他,肩头这处疤是怎么来的。妻子青叶柔替他擦洗身体的时候,更是好奇地问他,这个疤怎么来的。
当时的他哪能想得起、记得清,这就是孟怜儿的痕迹,是孟怜儿残存于这个世间唯一的痕迹!
“对了,好怜儿,啊……”一声惨痛从田一天喉咙中爆出。
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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