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妻谜-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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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最近有种奇怪的感觉。我总觉得我爸是那种,为了钱绝对能毫不犹豫把我卖了的人。”孟怜儿愁容更甚。
“难道他提前跟你找城里有钱的人家了?”田一天心中一惊。确实,山里女孩出嫁早,往往并不等到法定的结婚年龄。比怜儿再大一两岁的女孩,有些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
“也不是这样……反正我也说不清。”孟怜儿不想再说下去,只是更紧地抱着田一天,“我不会嫁给别人的,也绝不会让别人再碰我半下!”
“怜儿,我也一样,早就认定了你!”田一天感激地握紧她发凉的小手。其实以田一天的出色成绩,在学校里同样经常接到女生莫名其妙的小纸条,他每一张都没正眼看过,直接撕碎扔了。
“小天,我想好了,其实再过两年,咱们大了,可以一起去市里边打工挣钱。我们用自己挣的钱给奶奶和你爸治病,还可以用自己挣的钱去念大学。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也不怕!”孟怜儿的愁容中终于因为有田一天的相依,而点起一份憧憬。
~~~~6月24第1更。
第330章 走漏风声
“怜儿你也这么想的?跟我想到一块了!其实很多人十五六岁就辍学了,十年后照样打拼出自己的一番事业来!”田一天其实也跟她有着同样的念头。
两个少男女就像一对计划着未来柴米油盐的小夫妻,相互紧依着,一边低语倾诉,一边走进回村的山路。
快到家门口,两人依依惜别,才不舍地走向各自的家门。
一家人吃完晚饭,饭后,孙月又盯着田胜朴吃完药。
“你呀,白天也累了,先歇会儿吧,我和儿子收一收白天晒的那些药!”孙月不让田胜朴再继续干活,田胜朴也不好再逞强。
留下田胜朴在家中拾掇,孙月与田一天娘俩提着箩筐,去了屋后山上的那块平坦的小晒场。平时,田一天从山中采摘的药材,有相当一部分都会放在那块平地晒去水份,然后放着,等待药商来收购。
“小天呀,你这孩子也太懂事了。这段时间全是你一个人上山采药挣钱,妈看着都心痛。从明天起,早点回家,别非得采那么多了好吧?你爸看病的钱,暂时有一些了。”月光下,孙月捧起半干半润的药草放进箩筐,理了理腮边的头发对儿子说。
“有谁借钱给咱们了吗?”田一天好奇母亲说的钱从何来。
“不是借。妈想起家里有些祖辈留下的银元,找了半天,在你放旧书的柜子底找到,前几天拿去镇上卖了。”孙月说。
“哦,那也卖不了几个钱吧?”田一天没太在意地说,话说到一半却猛地一惊,“妈您说哪个柜子,放旧书的那个?”
“对呀怎么了?这孩子,一惊一乍的,把妈都吓一跳。”
“就只银元?没动其他东西吧?”田一天很是不安。
“你瞒着爸妈在里边藏什么宝贝了?没见着呵。就看到有两匹小马,好像一个是银的,另一个像石头一样的应该是玉吧?玉的那个没动,银的那个小马我凑合着那些银元一起,拿到镇上摆小古董摊的小贩那卖掉了。”孙月不以为然。
“不会吧妈!您把银马那个拿去卖了?”田一天手中抓着的一把药草重又掉回了地上。
“怎么了,不跟那些银元一样都是家里传下来的古董吧?不过倒是没想到,拿去卖的时候,有好几个小贩都凑过来看,都对我那些银元感兴趣。他们叫价一个比一个高,有叫三千,有叫五千,妈可不傻瓜,让他们互相抢,最后八千给卖出去了。儿子你说,妈还一直不知道几个银元会那么值钱呢,你知不知道这银元有什么来头?”孙月为卖出那么多钱而有些不安稳。
“应该……可能……那些银元的历史价值特别高吧。”田一天艰难地回答着母亲。他当然清楚真正被争抢的并不是银元,而是夹在银元中的那粒小银马。
“妈您回想下,买走您那些东西的人长相怎么样,这些天还在镇里街上吗?”田一天脑中轰轰着。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原本自己就是怕井里得来那两件东西泄露出去,这才悄悄藏在自己的旧书箱子里。哪能想到,这才多久,偏偏就被母亲翻箱倒柜找出来卖掉了。
从母亲描述的小贩争抢情形来看,看来,这些小贩都是懂行的人,至少能够看出银马的年代特别久远,所以才会价值极高,否则又哪会愿意争出高价?看来,八千还只是欺负孙月不懂行。他们既然能够给不懂行的孙月出八千,那粒银马的实际价值,只怕不知是那八千的多少倍。
银马还只是井中神秘洞口最入口处的一点小物什而已,价值便如此吓人了,整个地底下又到底会埋藏着什么,价值多少,田一天现在真是想都不敢想了。
现在看来,进一步证实了井底就是“凉宗墓”的可能性。难怪,在丁煜嘴里,传说中的“凉宗墓”如能找到,将是价值连城!
几个小贩能够看出银马的年代久远,那么就一定还会有更识货的人,直接通过银马而锁定具体朝代,判断出银马与“凉宗墓”的关联!
如此一来,只怕便很可能会有人一路追溯。慢的话,一两年,快的话,三两天的事情,就极可能追查到孙月身上来!
也正是因为想到这点,田一天才暗暗冒出了冷汗,连声追问母亲,那个小贩还在不在。他的想法,当然最理想的是找到小贩,把钱退回他,将银马收回来。如果那个银马还没有流出去,流向更加居心叵测之人手中的话。
“不是,儿子你不是想去换回来吧?我知道,那是祖传的东西卖了不好,我告诉你爸之后,他还怪了我呢!可这不是没办法吗?你现在就算想换回来,拿什么换?那八千块上医院还了一小部分钱,又开了些新药,都用掉大半了……”孙月看儿子着急,脸上有了些微自责。
“那……卖了就卖了吧。”田一天不忍心看母亲自责,“但是妈,银元和银马的事情,您千万不要跟其他人再提起了。”
“不提不提,又不是什么好炫耀的事。”孙月答应。
“还有,妈您这段时间能不能尽量在家里,镇街您先别去了……”这是田一天唯一能想到的有效应对措施了。孙月不上街,那么就算有心人推测出了银马背后藏有秘密,带着那名小贩在街头转悠,一时找不到孙月,也就作罢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说得妈心里慌慌的?不会是那银元有什么事吗?”听了儿子的话孙月也变得有些惴惴。
“没什么事,妈您不用多想了。”田一天只能像个小大人似地安慰母亲。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
“这孩子,说话怎么跟打哑谜似的。”看着田一天提着箩筐下了后山,进了屋去,孙月暗自嘀咕。
田一天无声地推开屋子的后门,无声地将箩筐放好,他看了一眼瞌睡的父亲,悄悄走进里屋。
田一天找到自己放旧书的那只箱子,翻开一大堆旧书。箱底,果然没了银马,只有那粒像褐色泥团般并不太好看的玉马还在。他拈起那粒玉马,放进自己口袋。
玉马不能继续在旧书箱子里放着。田一天必须把它揣兜里,明天再去找个更妥当也更隐秘的地方藏匿起来。
做完这些,田一天找到一个新箩筐走出屋,继续去屋后的小晒场同母亲一起收拾干药草。
月光如水,撒在屋顶,撒在屋后参差的树木,没有人能看得见月光在空中布下的波纹,是如何的汹涌而惊骇。
~~~~~周六第2更。
第331章 母子落入歹徒魔爪
掩上后门时,田一天听到父亲田胜朴的鼾声从家里传来。在田里辛苦了一天,又帮孟怜儿上药地忙了半下午,这个昔日强壮的山里汉在倦意的席卷下悄然进入了梦乡,就靠在竹椅上睡着的。
田一天听着父亲的鼾声,看着飘洒的月光,心里涌起一丝安定与祥和,那是在艰难困苦的日子里,依然葆有的一点安详,柔和着他的少年心。
他哪里知道,这已经是他享受到的最后一次安定祥和,也是这个家最后一次呈现出来的安定祥和。
他沿着石头阶梯,提着空箩筐,一步步走上晒场,举目望去,却不见母亲孙月的身影。
如今回想起来,他甚至能清晰地忆起那一刻月光的空旷感,在他心中拉起了警报一般的惊慌。
还没能收拾完的半干草药任月光吹动着,晒场上除了草垛便无一物,母亲这是去串门了吗?不大可能呀,怎么会活儿干到一半便去串门?
难道……
念头从心中划过,田一天便准备喊人。然而,他的嘴还没来得及张开,声带便如卡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一双大手扼紧了他的咽喉,如同一把钝剪刀,要去剪断他的脖子。
田一天能够感受到那绝对是一双成年男人的大手,才会那么粗大而有力。但即使这样,他并不就放弃挣扎的希望。他用手肘猛捣向后方,脚也伸向后边,试图去绊倒对方。他相信自己,像只半大的牛犊,就算一个大人,他也并非就打不赢。
他的力气显然令对方大为意外,差一点就被他绊倒。可惜的是,对方似乎并不是只有一个人,很快,又有一双手伸过来扳住他的双肩。紧接着,第三双手也到了,用一块充满尘土味和汗腥味的毛巾,紧紧勒进他口中,薰得他差点就呕吐出来。
顿时,他如同哑巴,所有的呐喊都只酝酿在喉咙中,无法发布给眼前的月色,以及惊涛般刮来的夜风。
再下一刻,就连月色他也见不到了,因为第三双手继续扯过一块毛巾,这次是蒙在他的双眼上。
一秒之间,月光谢幕了,满天的星星都死掉了,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惊惧而又无助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黑暗。
这还不算,一个麻袋当头罩了下来,就像平时他盛装那些善良的药草一般,善良而未来得及涉足这个复杂世界的他被盛装进了麻袋中,那些人扛起他。
他又盲又哑,成了一个五官失去二官的人,在麻袋中挣扎,换来的是对方三个人再次一起动手,将他的双手绑上,双腿也绑上,重新塞入麻袋中。
就这样,他浑身被绑,只有耳朵还活着,凭着听觉与感应,他能感觉到黑暗的大地在脚下飞快地退却,那些人似乎轮流扛着他飞跑。那飞跑的方向不用说,一定是离村子越来越远,离山林越来越近;离天堂越来越远,离地狱越来越近。
他现在回想,依然能体会到自己十二三年前那个夜晚的惊惧、心急如焚。僵直在麻袋中,他不只为自己惊惧,更为母亲的下落而心急如焚。
他已经完全能够猜到,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而且居然来得那么快,那么急遽。一定先于自己之前,母亲就被以同样的方式,落入了对方手中。
此刻的母亲,一定同样被蒙了眼、塞了嘴,躺在另一只麻袋中,向着幽暗的林中奔行。
而如果父亲没在对方下手之列的话,那么此刻父亲一定还倚在竹椅中,安然于某个充满倦意的梦。那个梦中,或许他会想到一天的劳作,想到妻,想到儿,想到生活的苦,也想到苦中泛起的醉人的甜。
不知道被扛着奔行了多久,再次见到光线时,已经处身在一间破屋中。那不过是破屋中一只昏黄灯光混合着屋外的月光,不过,由于田一天的双眼被蒙得太久,乍见光明,竟显得那么强烈刺激,差一点把阴柔的月色错当成了人间艳阳,把黑暗鬼魅的世界错当成了朗朗乾坤。
屋子不大,却居然站着六个男人!越过那六个男人,田一天终于找到同样从麻袋中扔了出来,缩在地上的母亲孙月。
“妈!”田一天大叫了一声。叫完才发现,声音从喉咙中发出,又落回了喉咙,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见。因为,蒙在他双眼的毛巾松开了,但勒在他嘴中的毛巾却依然没有放松半点。对方压根就没想让他有机会叫喊出来。
田一天看到自己像一条缺水垂死的鱼,因为求生而爆发出暴烈的弹跳力,被绑住的身躯整个高高地弹跳起来,差点撞倒离他最近的一个平头男人,然而终究没能得逞,重又重重地落回到地上,砸痛了他自己的腰与臀。浑身被绑,不仅手脚动不了,就连起码的蛮力都受到了限制。
“马勒巴子,叫你蹦达,小兔崽子!”两拳头砸在田一天脸上与眼角。脸与眼都是火辣辣的痛,辣出了眼泪来。
田一天看到母亲孙月同样扭弯了身躯,伸长脖子向他张动着嘴,显然是看到儿子被打,想要制止却发不声音,只有泪水从她眼中流淌出来。
“看样子,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松开她的嘴!”有一个一直背对着田一天的人身子转动了,看看田一天,又看看地上的孙月。
田一天立刻认了出来,那张他在心里念了一遍又一遍,用刀子在心中划了一遍又一遍的脸。那是丁煜。
就是他,前些天的黄昏,在孟家药地边的小砖屋里强暴了孟怜儿,系着皮带离开。就是他,这些天,田一天挖深坑、削尖竹,想着像坑杀野猪那样叫他去惨死。
田一天发现,丁煜看向自己时,目光冷酷而平静,似乎,丁煜并不知道这个少年碰见了他强暴怜儿的秘密,而自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