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贤王-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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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欢愿叮
嗯,莫不是那天皇太后暗地里厚此薄彼的做派伤了吕夕谣的自尊心?罢了,何必徒劳地揣摩女孩子的心思!
“妹妹,我等你许多天了,你再不来,我的琴棋书画那点底子可就全漏完了!”
吕夕谣莞尔,忸怩半天,低声道:“本来不想来的,可最后还是被父亲劝了来。”
吕先生?朱祁铭一愣,想到自己受聆讯一事有可能累及吕先生,一颗心不禁直往下沉,“莫非先生遇到了难事?”
吕夕谣摇摇头,“我父亲一切安好,是杨阁老有事。杨阁老说,王振收拾完武隆后,又把矛头对准了文武百官,许多人被逼得苦不堪言,杨阁老着急,想找你商议,但你成天呆在宫城里,不踏入前朝半步,杨阁老无法,我不是有常德公主赐的腰牌么?所以杨阁老找到我父亲,让我入宫。”
听说吕先生无事,朱祁铭就松了口气。“妹妹,回去劝先生莫管朝中的闲事。我如今是闲人一个,不便与朝中百官见面。”
吕夕谣诧异地道:“宦官干政,压制百官,这也是闲事么?”
“妹妹有所不知,起初王振与武隆斗法,可谓是二虎相争,这对朝中重臣而言,如此大好良机岂容错失?百官当然要乘其敝呀!但百官只顾看热闹,不知乘其敝而一举除掉武隆并同时削弱王振的势力,而是坐视王振腾出手来收拾百官,由此看来,百官心思各异,迂腐者太多,是根本斗不过王振的!我往后恐怕不能参与内外官的权争,即便能助外官,帮得了一事还会有没完没了的许多事要帮,于彻底扭转局势无益,弄不好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事在人为
“那便罢了!朝中的是是非非难有定论,别人的事终归是别人的事,你一个亲王,何必把自己给搭进去!”朱祁铭话音方落,吕夕谣就断然应道。
但见星目流转,一番动人心魄的凝视之后,吕夕谣洁净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霞,远黛舒展,笑靥如花,那分妩媚如霞光般绚烂,却比电光还要短促。
忽见身形一晃,那片浅蓝就飘向窗边,在琴案、棋案之间徐徐流动。
朱祁铭快步跟上前去,“妹妹,咱们对弈吧?”
“不了,父亲还在家中等我回话呢。”吕夕谣举步走到门边,稍稍回过头来,“等我得闲时再来别院。”
“妹妹······”
朱祁铭返身拿起那把雨伞,回首时却见吕夕谣人影已远。他放下雨伞,默然入座,久久回味着吕夕谣临行前的表情,脑中似乎还残留着一抹浅笑!
于是,他咧嘴一笑,目光移至琴案那边,有抚琴而歌的强烈冲动,却瞥见崔嬷嬷走了进来,茵儿、渠清二人留在了门外。
三人显然又打算收拾书房了,朱祁铭就想避到正殿那边去,可是,只须瞧瞧崔嬷嬷脸上的那分凝重,他就立马意识到,麻烦事又寻上门来了!
“殿下,顺德公主入宫了,去了太皇太后那里,没说上几句话,太皇太后就喊头疼,顺德公主不得不辞别太皇太后,去了东阁,看样子是在等殿下。”崔嬷嬷的声音极低,但语意的分量极重!
“顺德公主!”朱祁铭惊呼一声,起身就往门外奔去,方至门口,他就刹住了双脚,敛起脸上的笑色,缓缓回到书案边落座。
“静慈仙师病情如何?”
“听说得了热毒症,多半是火毒,赶上夏天,若不及早医治,恐怕······”下面的话崔嬷嬷说不出口了,只得换了话题:“唉,静慈仙师被禁足,身边只有一个宫女,主仆二人不得出大门半步,这可如何是好?”
“为何静慈仙师身边只有一个宫女?”
崔嬷嬷望望门外,俯身靠近朱祁铭耳边,把声音压得更低,“有一个年轻宫女跟着就不错了!原本打算派个年迈的嬷嬷去的,后来静慈仙师身边有个叫娟儿的宫女寻死觅活地跟了去,为此挨了内侍好一顿打。那个娟儿自静慈仙师入宫时起就跟着静慈仙师,倒是忠心。”
言毕崔嬷嬷站直身子,举步走到琴案那边,叹息一声,随即加重了语气:“据说那处破旧的离院前前后后都长着大片杂草,蚊蝇成群,真是的,直殿监也不着人收拾收拾,总这么下去那里的人哪还有个好!”
偏偏门外的茵儿耳尖,听见崔嬷嬷的抱怨声也跟着发起了牢骚:“莫说别处,就说咱们这别院里不也是杂草丛生么!”
崔嬷嬷扭头看向门外,瞟一眼茵儿,似想训斥她多嘴,突然目光一亮,出嘴的却是另一番言语:“咱们这儿也不都是杂草,就拿你脚下的地面来说吧,长着牛蒡子、透骨草,那可是极好的药材!”旋即回过头来叹口气,“殿下,别院不可缺内侍,缺了内侍,这院子就无人打理了。”
朱祁铭顺着崔嬷嬷的目光望向茵儿脚下的地面,心中一动,紧锁的眉头随即舒展开来。
片刻后他脸色一凛。顺德公主唯一可以指望的人恐怕就是他这个越王了,此时此刻,她盼着自己前去与她见面,那分焦急与热望该有多么强烈!
想着十余年来静慈仙师的种种不幸遭遇,又念及性情温婉、心地纯良的顺德公主,他不禁暗中咬咬牙,觉得如果自己救不了静慈仙师一命,那就是他这个越王无能!
“上说,‘楚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若良善之人无立锥之地,这世间哪还有什么天理可言!”
崔嬷嬷听得一头雾水,茫然摇摇头。
朱祁铭站起身来,“本王不便与顺德公主见面,你去转告她,好人自有天佑!还有,你去给清宁宫的冯铎捎句话,就说太皇太后总喊头疼,得赶紧请个医婆去瞧瞧。”
“是。”
待崔嬷嬷走后,朱祁铭将茵儿、渠清叫了进来,“别忙着收拾书房,今日风和日丽,咱们不如到高台那边放风筝去!”
“殿下,眼下可不是放风筝的时节呀,再说,今日的风太大······”素来胆大的茵儿抢先开了口,一眼瞥见朱祁铭凌厉的目光,立马改了口:“殿下,别院中并无风筝呀。”
“咱们自己扎!”
“啊!”那边茵儿一脸难色,渠清迟疑良久,怯怯地道:“奴婢倒是会扎风筝,殿下若不嫌弃,奴婢就试着扎一个。”
“不!不是一个,而是许多个!”
见茵儿、渠清二人开始忙碌,朱祁铭回到书案边读史籍,可脑中不时闪动着三双眼睛,这让他难以沉下心来。
对清宁宫的那双眼睛他是能够理解其中的深意的。坐视别人遭受的苦难正是为了他们日后少遭受苦难,太皇太后已是风烛残年,护佑不了别人几天了,护得了一时,却会留下更深的积怨,一旦她驾鹤西去,则受到她庇护的人必将被人变本加厉地清
算,终究是好心帮倒忙!故而各人的命还得各人自己去把握。
对咸熙宫的那双眼睛他也是心明如镜,那么,乾清宫的那双眼睛又在如何看待这一切?
就这么时读时思,也不知过了多久,醒过神来举目一望,见茵儿、渠清她们已扎了厚厚一摞风筝,朱祁铭兴奋地起身上前一看,却见那些风筝个个都是歪歪斜斜的,且纸张糊得十分的毛糙,给人的观感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这些风筝扎得甚是······”难看二字都涌到嘴边了,朱祁铭还是临时换了词:“好看!”
渠清得意地一笑,一旁的茵儿诧异得张大了嘴巴,却也不敢说个“丒”字顶撞堂堂亲王。
“走吧,咱们放风筝去。”
茵儿、渠清毕竟年纪小,自然不会拒绝玩耍的机会,二人也不说眼下不是放风筝的时节了,各自拿个风筝匆忙系上绳线,抢在朱祁铭前头就上了高台。
当朱祁铭登上高台时,茵儿的风筝已飘在空中,可是风的确有点大,那个风筝旋了一圈,一头栽在地上。
茵儿懊恼地撅起嘴,那边渠清欣喜地叫道:“殿下快看,奴婢的风筝升起来喽!”
朱祁铭扭头看去,就见风筝越飞越高,越飞越高,忽见风筝在空中一顿,随即朝远处飘去。
“断线了!”渠清沮丧地道。
眼见风筝掠过离院的屋顶,飘到了紫禁城外,朱祁铭不禁摇摇头。
“殿下快看,奴婢的风筝飞得好高!”茵儿兴奋地叫了起来,不待朱祁铭举目观望,就听见她一声叹息:“唉,又断线了!”
“殿下,今日风大,得换上粗线。”渠清提醒道。
“别换,咱们有的是风筝,放着好玩,丢了再扎。你们接着放,本王去去便回。”
朱祁铭下了高台,匆匆出了别院,顺着宫道一路北行。
风往北吹。他一路上陆续见到好几个断了线的风筝从头顶上掠过,心中有分期望,有个风筝能掉入离院该有多好!遗憾的是,它们都远远地飘到了紫禁城外。
拐入那条坑坑洼洼的土路,就见毛贵小跑着迎了过来,“小的参见越王殿下。殿下,您今儿个为何到了这个破地方?”
“本王的风筝掉到了这边,故而过来看看。那可都是宝贝!”
“嗨,殿下是找风筝呀,小的见过好几个,都飞出了紫禁城。恕在下眼拙,哪些个风筝······”可怜毛贵恐怕在心底将难看、丑陋这些词翻了个遍,临出声时却终究是不敢实话实说,“有些别致,嘻嘻,有些别致。”
来到离院门口,忽见人影一晃,数名禁卫从墙角处现出身来,个个都把右手伸向了刀柄,怔怔地望了朱祁铭一会,略一躬身,便退回到了墙角那边。
朱祁铭转身看向离院的大门,只见大门紧闭,门上有个方孔,算来堪堪容得下一张人面。透过方孔望去,里面真的是杂草丛生,浑似一方蛮荒之地。
许是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吧,一名宫女装束的女子急急从殿中奔了出来,转眼间一张脸就贴在了方孔上。
她应该就是娟儿。
瞧她的年龄应与红蓼相仿,脸上带着分掩饰不住的凄楚,此刻张大了双眼,如望着救星那般巴巴地望着朱祁铭。
朱祁铭有些不忍直视她的眼眸,便微微侧过头去,“有风筝掉入离院么?”
娟儿摇摇头。
想此时离院主仆二人唯一的乐趣恐怕就是静观头顶上飞过的风筝了,有无风筝掉入离院,娟儿一定知道得一清二楚,故而她方才的摇头是那么的果断!
突然,成串的泪珠从娟儿眼角滴落下来,“奴婢知道您是越王殿下,殿下,救救静慈仙师吧,静慈仙师染上了丹毒,反反复复发作,高热不止,再也耽搁不起了呀,殿下!”
丹毒?朱祁铭蓦然意识到自己不枉此行,终于知晓了静慈仙师的确切病症!
淡淡瞟一眼身边的毛贵,再正视前方时,只敢把目光对准门框,“睁大眼睛再仔细找找,本王的风筝甚是不凡,找着了用处极大。”
丢下此语,朱祁铭转身就走,毛贵颠颠地跟了过来。
“殿下,那些风筝大多从离院上方掠过,但小的看得真切,好像并无风筝掉入离院呀!”
“都是宝贝呀,仔细找找也是好的。”言毕撇下一头雾水的毛贵,紧走几步,离了土路,踏上由汉白玉铺成的平坦宫道。
回到别院,见崔嬷嬷正侯在甬道上。
“殿下,医婆进了清宁宫。”
“嬷嬷快去叮嘱茵儿、渠清二人,让她们多扎些风筝。”
朱祁铭吩咐一声,转身快步朝清宁宫那边赶去。
来到清宁宫,见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医正给太皇太后号脉,朱祁铭给太皇太后请了安,吩咐冯铎留住医婆替自己瞧病。
太皇太后似乎听见了什么,随口吩咐道:“你也不小了,行事得当心,这些日子你和你身边的嬷嬷、宫女都别出紫禁城。”
行事当心?别出紫
禁城?朱祁铭琢磨着太皇太后的语意,离了正殿,进了东阁。感觉阁中似乎还残留着顺德公主的气息,便择张椅子入座,默默地想心事来。
片刻后,女医进了东阁,“听说越王殿下贵体欠安,妾身特来请脉。”
朱祁铭含笑邀女医入座,“本王一切安好,只是夏日天气炎热,蚊虫又多,本王要请你开些防治夏日常见疾病的方子,以备不时之需。”
女医不敢入座,躬身道:“殿下高看妾身,这是妾身的荣幸,殿下年少体健,自可一切安好,想必殿下是要妾身开道防治蚊虫叮咬的方子,这倒不难。”
“若是有人染上了丹毒呢?”
“丹毒?”女医一震,连忙跪地,“请殿下放过妾身吧!已有人告诫过妾身,妾身实在是不敢多事呀!”
“你想多了!医者仁心,何况今日是本王找你寻方子,以备本王自己的不时之需,你何必惊慌?快快请起!”
女医起身后愣了片刻,小心道:“既然殿下如此说,那妾身便斗胆念个常用方子给殿下听。用金银花、赤芍、熟地、玄参、牡丹皮、路路通蒸馏······”
“不行!”朱祁铭打断了女医的话,“你方才都听见了,太皇太后吩咐本王不得出紫禁城,可照你念的方子,本王还得派人出去抓药,故而此方不可用!本王住的地方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