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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盛明贤王-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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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嗖,嗖!”

朱祁铭紧贴马背,避开纷飞的箭雨,直到靠近了凌虚道长身前的贼人,他才直起身来。

“你来做什么?还不快逃!”

在朱祁铭的印象中,吕夕瑶是头一次这么撕心裂肺般喊话,声音虽然刺耳,钻进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他嘴一咧,宝剑挟雷带电舞将开去,飞溅的血花中,飘动着几颗人头。

抓住一脸愕然的吕夕瑶,将她抱上马背,感觉怀中人还在瑟瑟发抖。

“凌虚道长,快带人撤离此地,不可恋战!”

丢下此话,朱祁铭调转马头,拐入一条林间小道,前方有处缓坡,下了缓坡,便能顺道跨过龙门川,北行数里,再渡龙门川,即可回到营寨。

待本王号动三千铁骑,杀你个片甲不留!

朱祁铭咬咬牙,就见吕夕瑶微微扭过头来,“凌虚道长会有危险吗?”

“妹妹放心,凭凌虚道长的身手,足以自保。”

吕夕瑶幽然叹了口气,“你方才杀人的样子,好凶!”

那还不是为了救你!朱祁铭暗自嘀咕着,策马下了缓坡,“想想现身于潭柘寺的贼子或是他们中的五人,你便不会再有恻隐之心了。”

雪白的战马驰入谷底,这里已离木屋数里之遥,除风声、蹄声之外,四周再无任何动静。晨阳映着无边的雪色,呈现出一个绮丽的冰雪世界。

吕夕瑶想了许久,终于启齿,“也罢,那些贼人死有余辜!”

一阵呼啸声掠过耳际,阳光瞬间黯淡下来,举目望去,空中似有遮天蔽日的超大蝗群飞来。

那是一片绵密的箭雨




第三百一十章 泪落如雨

“妹妹当心!”

电光火石间,朱祁铭搂住吕夕瑶,跃离马背,落在南侧山坡上,抱着她一阵翻滚,顿住身形,隐于一颗巨树之后。

啸声如雷滚过头顶,紧接着,咚咚声不绝于耳,箭雨洒了一地。谷中一声嘶鸣,循声望去,就见白马轰然倒地,转眼间,血渍染红了一大片雪色。

朱祁铭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抓住吕夕瑶一只手,两人顺着雪坡朝上飞奔,直到钻入了一片茂密的松林才停下身来。

此时不宜妄动而误入别人的伏击圈,只能伏在这里静观贼人的动静。

吕夕瑶坐到雪地上,背靠树干喘气,“这些贼人的背后主使是谁?”

朱祁铭仰躺在吕夕瑶身边,“你不是提到过襄王府么?”

“襄王!”

这声惊叫打破了周遭的死寂,也震碎了朱祁铭脑中残存的顾忌,心中的那分决然如潮涌起,让他的面容瞬间变得似岩石那般坚硬。

“只因我无意间听见了他们的密谈?”

朱祁铭耳听八方,尚能咧嘴一笑,那抹笑容有些冷酷,“你应该这么想,这一切或许是别人设计好了的戏路,锦衣卫在寻找你的下落,而那些贼人却在算计我,如此一来,才有了你我在北境的相逢。”

吕夕瑶讶异地睁大了双眼,片刻后面色戚然,“都怪我,我不该随凌虚道长来这边找你。”

“这不能怪你。”朱祁铭断然道:“要怪也只能怪天子,时隔数月方派人寻找你的下落,此举必与周家有关,殊不知为了宫中的那点恩宠,天子只须开一道小孔,别人便有极大的利用空间!还有,那人对京城、宣府的人与事了如指掌,心思不可谓不缜密,算计不可谓不精妙,令人防不胜防。”一骨碌坐起身来,“大明内忧外患,此人精妙的算计却用在了内斗上,可悲!”

吕夕瑶眼波一动,似有所悟,“那人就不担心皇上问罪于他?”

“皇上问罪?”朱祁铭举起宝剑迎光看去,目光触及到了剑锋上一缕诡异的光芒,“那得看皇上有无这样的意愿!”

吕夕瑶默然良久,突然握拳打向朱祁铭的手臂,落拳时却是绵软无力,“你一个亲王,何苦为了救我,让自己身处险境!”

“非救不可!”朱祁铭一把攒住那只纤手,“尝够了做孤儿的滋味,不想再有失却。我在这世上若还有一个亲人的话,那人便是你!”

刹那间,吕夕瑶泪眼婆娑,一丝娇羞映在略显戚然的脸上。

朱祁铭就想揽她入怀,与她相依相偎,感受彼此的体温与心跳,却闻不远处响起了轻细的脚步声,一下、两下······

“妹妹隐伏于此,别动!”

“嗷!”猛兽般的嗷叫慑人心魄,暴起的身形似有雷霆万钧之势,一缕青光疾如闪电,击向一颗巨松之后,但闻哀嚎声骤起,随即三道人影向崖边坠去。

杀戮就此展开,一个常在鞑阵中纵横驰骋的亲王,其勇力自非常人可比,一群黑衣人又岂是他的对手!

雪地上已是尸横遍野,血腥的场面令人胆寒,余下的贼人一哄而散,向四处逃遁。

“啊······”

听见吕夕瑶的惊叫声,朱祁铭飞速奔回密林中,一招苍鹰击殿使将开来,宝剑泛着如练的青光,放倒了扑向吕夕瑶的数名鞑贼,头颅与残肢荡在空中,似在向活着的人们倾诉着什么。

即便是杀人不眨眼的黑衣人,见到如此可怖的血腥场面,也禁不住牙关打颤,终于体验到了恐惧的滋味。

在又一片短命鬼倒地之后,透心的惧意顿时弥漫开来,潮涌般的黑衣人齐齐顿住身形,下一个瞬间,他们已返回到了狂奔的路上。

“越王只有一人,咱们合力攻击那名女子,攻其所必救,必能乘隙杀了越王!”一道恶毒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飘来。

这道声音颇为耳熟,朱祁铭心念电转,双脚却无片刻的停留,当他奔至声音响起处时,透过雪树枝叶间的缝隙,看见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江源?

本想留你做个活口,可你实在是太过恶毒,本王送你去见阎王又有何妨!朱祁铭怒目一扫,宝剑发出一声尖啸。

恐惧还挂在江源脸上,但他的躯体已散成两瓣。

那边弓弦一响,朱祁铭闻声心惊,急忙奔回吕夕瑶身边,却见一道箭矢贴着吕夕瑶的后背掠过,插入树干,箭羽嗡嗡直响。

吕夕瑶脚下一滑,身体向坡下滑落,而在她的正前方,赫然是一处陡坡,陡坡之下,积雪遮不住乱石岭峋!

朱祁铭扔下宝剑,飞扑过去,牢牢抓住吕夕瑶的双手。就在这时,一片箭雨朝二人兜头罩来。

他伸腿勾住一颗小树,顿住身子,顺势将吕夕瑶提到自己身前,用力抱着她站起身来,一阵飘旋,堪堪避开了那片箭雨。

“嗖!”

一支箭矢骤然袭来,听声音便知射箭人几乎近在眼前。朱祁铭本能地转动吕夕瑶的身体,让她置身于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

“哧”的一声,箭矢扎入他的左臂,他飞快地拔出随身佩带的短刀,朝身侧掷去,正中射箭者的脖颈。

“快跑!”

须护得吕夕瑶的周全,故而只虎难斗群狼!朱祁铭无暇多想,拉起吕夕瑶朝坡下奔去,飞快地下了山坡,跨过谷底,爬上北侧山坡,赶在又一波箭雨罩来前,二人钻入了密林。

跑着跑着,朱祁铭忽觉胸闷气短,双眼发花,身体一阵摇晃,一头倒在地上。

吕夕瑶赶紧跪在地上,紧握他的双手,焦急地道:“你怎么啦?”

“我······浑身难受。”

吕夕瑶松开右手,抓住朱祁铭臂上的箭杆,咬咬牙,用力将箭矢拔了出来,放在鼻下嗅嗅。

“箭上有毒!”

短暂的惊愕之后,她双手发颤,摸摸索索掏出一个青花小瓷瓶,揭开瓶盖,将些许淡红色的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

略知药理,这是她随凌虚道长采药、制药换来的唯一成就,此刻,在朱祁铭身上展示这份成就,却让她心酸。

“越王中了毒箭,他跑不远,大家快搜!”

远处传来贼人的吆喝声,吕夕瑶深望朱祁铭片刻,起身架住朱祁铭双腋,将他拖入一片低矮松树丛中,而后抱着他的头,将脸贴在他的额上。

如瀑的秀发遮住了朱祁铭的双眼,他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有如雨的泪珠点点滴滴洒在脸上,才让他有分朦胧的知觉。

嘿嘿嘿,我将死去,你在哭泣!

“你一定要活着!”

吕夕瑶松开手,猛然奔了出去。



第三百一十一章 宫廷内幕

眼前一片混沌,耳闻阵阵沙沙声,透过树间缝隙,朱祁铭迷迷蒙蒙看见一团白影向远方飘去,白影愈来愈远,最后融入到了无边的雪色中。

感觉眼角有些湿润,不知那里蓄积的是吕夕瑶洒落的泪雨,还是自己涌出的泪滴。

“越王想逃往西麓,快截住他们!”

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朱祁铭勉力睁开眼睛,就见一团团黑影朝方才白影飘去的方向快速掠去。

截住贼人,杀尽贼人!

心中有个声音在焦急呼喊,可他动弹不得,连面部肌肉都仿佛凝固了。

四周终于沉寂了下来,空中白晃晃的,茫然不见一物,感觉灵魂在太虚中游荡。

“越王殿下!”

“越王殿下!”

唐戟等人的呼叫声伴着滚滚蹄声远远飘来,朱祁铭奋力挣扎了一下,只换来手指的微微一动。

唐戟,快去西麓!

这声叫喊化作喉间一声轻呜,轻细至极,便是附耳听去,也会疑为风声。

失望带走了他仅有的一点气力,他困倦已极,缓缓闭上了眼睛。

“吧嗒!”

冰冷的水珠落在额上,浑似吕夕瑶的泪滴。他睁开双目,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觉得此刻白日当空,阳光炫目。

定定神,发现视觉有所恢复。头顶上的松枝积雪消融,雪水凝结成滴,颤悠悠即将掉落。

很想爬起身来,可浑身绵软无力。

坡上响起沙沙的脚步声,离这边愈来愈近。

“也不知师父去了何处,咱们到底该往哪里走?”

“好像去了西边。”

“想必贼人早已远遁,咱们便往西行。”

是凌虚道长的弟子!眼见三名女冠走了过来,朱祁铭心中暗喜,片刻后,三人几乎是贴着他藏身的松林径直走过,渐行渐远,无人发现他的存在,带走了他心中刚刚升腾起来的一线希望。

扑通一声,不知何人绊了他的脚,仆倒在地。

“这里有个贼人!”倒地者发出的是女声。

就见远去的三名女冠飞快地跑了回来,顷刻间三柄长剑架在他脖子上。

“越王殿下!”

朱祁铭迎着倒地者的目光望去,见她竟是璇惠!

“快送······本王回······营寨。”

······

龙门川这边的消息很快就传入京中,皇上闻讯后震骇不已,深感此事十分棘手,便传来王振与胡濙商议对策。

“数日前,两千黑衣人潜行至龙门川一带,意欲谋害越王,越王身中毒箭,幸无大碍。”皇上走下御台,来到胡濙身前,“胡卿以为,那些黑衣人是何来路?”

通报案情时,皇上故意隐去了锦衣卫奉旨寻吕夕瑶回京一事,只因此事还见不得光。

胡濙是至今健在且唯一还能临朝的辅佐大臣,见惯了皇室宗亲间的明争暗斗,知晓宗室内斗的诸多利害关系,这正是皇上召他前来商议的原因,不过,累朝老臣可不会直抒己见!

“启禀陛下,或是乔装的鞑贼,抑或是江湖流寇,也不知花个三年五载的,能否查清此事。”

君臣都是心中有数,都不言明,这里面自有难言之隐。但胡濙的应答并非敷衍之词,其言下之意相当明显,那就是劝皇上装糊涂,只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老狐狸!”胡濙告退后,王振暗骂道。

皇上愣在那里,心中难安。朱祁铭差点死于非命,若不给他一个交代,莫说别人,即便是他这个天子也会心存愧疚。想到皇太后苦口婆心般的劝导,便问王振:“先生,不妨如胡濙所言,命锦衣卫查查此事吧。”

“请陛下三思!”王振不能像胡濙那样打哑谜,许多时候他得把话说透,此刻就是这样,“胡尚书并未说一定要查。越王心中有数,锦衣卫若假查,势必会让越王愈发不满;若真查,一旦闹将开来,一发不可收拾,万一抖露出当年越府、卫府两府受禁的旧事,说不清道不明,就怕地动山摇啊,这道口子开不得!”

皇上目光一滞,立马陷入了沉思,心中有分被人绑架了的滋味。

王振微微躬身,“有些话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上做了个十分干脆的挥手动作,“先生但讲无妨!”

“皇太后素来看重越王,想以越王制衡郕王,依老奴看来,皇太后未必能够如愿。越王与郕王往日无旧怨,近来无争意,如何制衡?老奴并不看好越王与郕王能彼此制衡,老奴担心的恰恰是二王合流!放眼天下,能制衡郕王、越王的,唯有······”王振稍作迟疑,道出了他根本就不愿提及的那个人:“襄王!”

这番话事涉亲王和宫廷内幕,有以疏间亲、以卑议尊之嫌,也只有王振能说,换作是九卿,恐怕会因此惹来无妄之灾!

皇上自认为自己能一眼看穿郕王的心,怎么想都觉得无设防的必要,故而对郕王、越王合流之说很是不以为然,但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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