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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纹身姑娘-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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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顺心中哀伤起来,他不再能愤怒,不再能因为纹身姑娘的种种,关于那个叫原溪的男人,关于她对自己的态度而不满。他说“我不信任她。”为什么不信任她呢?因为哲顺不信任自己,他想在婚礼那段日子,自己的确忘记了这个叫纹身姑娘的女人,如果爱情从始至终只能留给一个人,那么,他不该感到自己爱陈青。所以,哲顺不信任自己看到的遇到的爱情,为此不信任纹身姑娘的爱情。他想:爱情就像是一个哭闹的孩子,想要以此方式来骗取,拥有什么东西而已。
回到老太婆家里,他将自己扔进浴室里洗干净,对着镜子剪掉脸颊上凌乱的胡茬子,穿上正式西装。
纹身姑娘说“闹够了吗?”她动了动鼻子,耸肩。
“这段时间我认真思考,相信这绝不是胡闹。”哲顺确定说。
“说说陈青,说说你的孩子。”
“你问我,她是不是一朵花,此时我仍然确定她是一朵花,不那么特别的。”
“因为不那么特别吗?”
“我走的时候,药放在桌子上,杯子里装好温水。我想,这又不是我的错,难道我们享受肉体的愉悦只是为了生下一个不知道什么样子的孩子吗?”
“这是个道理。”纹身姑娘说。
“她可以对我说,哲顺我会生下我们的孩子,过一段时间将他还给你。”
“还给你之后呢?”
“那是很远之后的事。”
“如果,我爱你呢?”
哲顺回答不了,他突然感到恐惧,紧紧拥住纹身姑娘,害怕她突然消失,或者变成如陈青一般不那么特别的花。她不再因为孤独而总是仰望蔚蓝的天空,像一只时刻准备飞去的鹧鸪鸟。她会说,亲爱的哲顺,今晚吃点什么呢?煮面怎么样?夜深的时候,她静静的煮着面,忍着沉重的双眼,为确保面条是温热的让他吃到的时候有家的温暖,一次一次重复煮过,那真可怕。他如此想着,便将纹身姑娘勒紧几分,生怕她如百合般洁白高贵,如玫瑰般炽烈殷红的花瓣会突然枯萎。久久重复着“如果我爱你呢?”那真好,她终于爱他。却又如此令人恐惧,她因为爱他而不再是她。
“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你穿过茫茫人海,看过千百张各色的脸,确定你只爱一个人。”
哲顺默默低下头,他想,纹身姑娘如此冷静,她说话总是正确的道理,让人无法反驳。她正浅浅笑着,不知是悲伤,还是快乐。
哲顺突然看到了希望,低头吻她,被她挣脱后,他问“你的牙呢?”哲顺冲进小屋里,桌子上没找到《飘》。
“难道你不是个虚伪的女人吗?假装以为自己能拯救爱情。”
他将纹身姑娘抱起,拉下门帘,锁上门,野蛮的将她扔在桌子上。他不再与她谈论爱情,看着她轻笑的脸,是的,他见过,在这个城市的霓虹灯里,半梦半醒的时候见过,会变成不同样子的脸,无论在道路中前行时这些脸是悲伤还是沉静,到了那张万恶的白色床铺上时,它们都将伴随着愉悦的□□声,在最后留下一张满足的笑脸,男人如此,女人如此。哲顺压制住挣扎的纹身姑娘,任她反抗,即使大声求救也可以。她渐渐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哲顺看到她紧闭的双眼,不禁如她脸上的轻笑一般轻笑起来。
他温柔的解开她身上华丽的衣衫,如那夜在栏杆下偷偷看到原溪温柔的动作。他抵制她所有的抵抗方式,她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兴奋极了。哲顺终于在灯光下看到她的胸膛,小小的精致的,放在她背后的手正感受到她皮肤上一道浅浅的伤痕。“这就是我的纹身姑娘,我将占有你的高贵与神秘,无论你是百合还是玫瑰,都将为我一个人开放。”哲顺已然感到满足。
灯光下她的胸膛起伏着,洁白的皮肤如同琉璃般光滑,哲顺感到从未有过的振奋,在先前与那个女人一番愉悦之后,他感到自己仍然是个无比强大的男人。而且,与面对那些女人们时的振奋不同,因为她是纹身姑娘,所有那些留在他记忆中各色的身体,各色的脸模仿的唯一珍贵的女人。她只穿着一条小裤衩,看起来尤为可笑。
哲顺看到纹身姑娘的胸膛,不再是他记忆中远远看到的黑乎乎的夜色,他看到了胸膛上的皮肤,看到她小小的胸膛上鲜红的点,像极了一颗小小的葡萄。多么美丽,巧夺天工。他所见过的所有女人的胸膛,哪怕最熟悉的陈青,也不能与她的胸膛相比,连比较皮肤也不行。但像是俩座大山之间一条葱翠树林里笔直的路,路中突然多出来一个拦路大石。作为纹身姑娘,她的职业是纹身,但哲顺以为她没有纹身。而此刻,哲顺在明亮的灯光里看到,她胸膛里的纹身,处在俩个小小的包子中间,像是无心点上的一笔墨迹,一滴眼泪。哲顺久久看着,在他洁白的皮肤上四处寻找,从脚丫里找过后脑勺,她既然纹下一滴眼泪,那只孤单的鹧鸪鸟呢?哲顺俯身压在纹身姑娘身上,埋头吻在她的额头上,手指插在她的短发中,这时候他突然想起陈青,想起陈青微微变形的肚子,他正是如同此刻模样压在她身上。若都是脸对着脸呼吸,看不到彼此,他便感到疑惑,此时压到的人是陈青还是纹身姑娘。
更加令他愤愤不平的是,纹身姑娘到底是谁呢?她的名字。
哲顺说“你的鹧鸪鸟呢?”
她轻声回答“我便是那只鹧鸪鸟。”像是生怕打扰了他类似吃人的雅兴。
“你与所有的女人同样,都安静的躺下来。”
“看吧!有什么不同呢?”
“原溪呢?”
“他总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呢?”
“放在心里的,总会有一些不同。。”
哲顺起身,看了一会儿纹身姑娘胸膛的纹身,尾指头大小,水滴形状,像是一块流光映衬的琥珀,琥珀里没有被胶体缠住的昆虫尸体,但却有明显的细小线条,鲜红色的,如水母丝足。他渐渐不确定那是水滴还是琥珀,水滴能流成各种模样,却不能给人破碎感,琥珀能破碎,却不能像是一滴眼泪。
哲顺触摸到这处纹身,食指指尖正好能将它遮起来,他不禁好奇问“它的意义呢?”
“使我能做这只孤独的鹧鸪鸟。”
“怎么做到?”
“把所有的悲伤与痛苦,变成那些鲜红的细线,藏进无人知晓的眼泪之中,便能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挚爱的纹身,纹身的意义正是如此,让我不用做戴面具的人。”
“这样会不会显得太认真?我想,这座城市里到处都是带着面具的人。”
“我也带着面具呢!只是在有一件事情上,我愿意显得认真一点。”
“什么事情……”哲顺不再追问。
放开纹身姑娘,哲顺拉过来一条椅子坐下,纹身姑娘整理好衣衫,开始煮咖啡。
哲顺问“你确定我错了吗?”
她说“我不能替你判断。”
“用你坚守的原溪来验证,或者你说,小楼里那个离开的女人,你不分对错。”
“我无力分对错而已。荒唐的带来荒废的留下荒芜的,城市建在绿色的草地上,谁也不愿也无能为力而已。”
“以后呢?”
“你告诉我的,明天总是另外的一天。”
“纹身姑娘,你爱我吗?”
哲顺轻笑起来,带着对自己淡淡的嘲笑,纹身姑娘擦掉眼角的泪水,如是笑着。
老太婆说“年轻人总是容易冲动犯错的,早让你不要答应陈青。”
老太婆将木棒放在桌上,坐下来与纹身姑娘喝咖啡。
纹身姑娘说“他胡闹而已。”
“你真是个懂事的姑娘。因为你的照顾,让老头子多活了几日。”
“老太婆,你不能这样。”纹身姑娘怜惜的拉起老太婆枯瘦的手掌。
那时夜空里,月亮弯弯的,漫天星光像一处大坝里的河,将要流下来。

☆、第 20 章

哲顺醒来时,发现头上缠着白色纱布,陈青在床边上坐着,点烟。
他或者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古怪的梦,认识那个叫作纹身姑娘的女人,但是熟识之后,与她之间却没有过于深刻的记忆。他疑惑:爱情?
当俩个人的世界中找不到属于彼此的记忆,也能是爱情吗?
哲顺肯定,是这样的。他记得纹身姑娘嘴中的尖牙,于是抬手摸摸脖颈间,皮肤光滑整齐,触碰不到一个牙咬过后应该留下的齿痕。便突然想起,纹身姑娘的牙磨平了,她咯咯笑的时候不必再掩着嘴。
他犹豫一下说“什么时候学习抽烟?” 
陈青说“你走以后。”
哲顺说“对孩子不好。”
“我能留下他已然是极大的勇气,如你感到孤独慌乱时学会烈酒,我学会香烟,生活总得有一份寄托。”
“我尝尝……”
“给你。”
哲顺感到嘴唇干涩,烟雾涌进嘴里,淡淡的苦。
陈青说“可以了吗?”
哲顺说“我再看看,等等。”停顿一下说“谢谢。”
陈青说“我知道你的打算,我终于也承认自己对此无能为力的话,则还可以等很久。既然是她上的锁,我解不了,总得让你去试试。”
哲顺说“谢谢。”
“昨晚你采用了错误的方式,即使我们是朋友,她也不愿继续下去。她告诉我,你这些日子在忙碌,像只没有方向的吸血蚊子。幸好,这是在我怀孕之间,我只当你的身体需要别的女人安抚。”
“这就是《动物世界》的秘密?”哲顺不禁心中酸涩。
“是的,动物世界。”
“没有思想为何能与爱情关联?”
“甜蜜相近,冷漠相离。动物做得要简单直接许多。”陈青说。
“戒烟吧!”
“好的。”
哲顺在医院躺了三天,一直想不起来老太婆那根棒子是怎样打在头上的。
三天后,哲顺离开医院来到名典小屋,纹身姑娘仍旧在栏杆上,天空里塞满了云,让她看不到蔚蓝的天,也没有飞过的鸟。
哲顺在她身旁坐下,说“怎么样?”
她骄傲的看着天空不回答,冷漠的。
哲顺叹息说“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你看,除了是朋友,我回想起来,我们之间没有故事。”
纹身姑娘似乎重新认识哲顺,说“我正是一直这样以为。”
哲顺说“怎么样?”
纹身姑娘说“回去了。我忍不住的时候问过,他说已经到了。我想他走之前也许应该再见我一次,或者告诉我他要走。”
“没有吗?”
“他说之前同我说话,我不理。”
“你能做到?”
“不能,我正哭着呢!然后得到一些自我安慰。他便以为我骄傲,没有他也可以活下去。”
“不能吗?”
“当然可以活下去。”纹身姑娘孤独说“谁都可以活下去,街头嗜酒不吃饭的醉汉也行。”
哲顺轻轻拥抱纹身姑娘说“这样也很好。”
纹身姑娘却说“原溪大概以为过去的这个新年是人生最糟糕的新年,他对我说新婚的女子第一个新年得留在婆家。”
“他不是女子,也不是新婚第一年呢!”
“是啊!所以他没有婆家,即使有也不能回。事实上,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想要告诉我,他没有家。”
“你正为此后悔吗?”
“不!只是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我应该心中有许多期待,期待他能不顾一切的来到我身边,允许我陪他度过重要的节日,告诉他这里永远是家,哪怕只是他悲伤时感到无路可逃才会想起的家。即使节日后,他仍然不得不离开,随后从那个女人身旁离开,去到别的女人身旁。但我又没有这样的勇气,我想我不能这样自私,让他面对世界的指责。他可说了,这场婚姻如果定得分对错,错的人不可以是他。”
“不也是很好的吗?”
“嗯!很好的。”纹身姑娘惆怅说“失去他的消息很长时间,我的瘾也渐渐不再发作。”
哲顺说“你总会遇到一个更好的男人。”
纹身姑娘点头赞同“是的。”接着伸手抚摸哲顺头顶“闹够了吗?”
“陈青说你在我心里上了锁。”哲顺说“谢谢。”
“不用感谢。”
“这样我才不再以孤独慌乱为借口,流落在女人的人海中。”
“你爱她吗?”纹身姑娘问。
“我爱她,如爱你。”
他们一同在栏杆上微笑起来,纹身姑娘倒好一杯酒,递给哲顺。
“客人,你纹身吗?”
“是的,在脑门子上纹一个鲜红的X。”
小楼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纹身姑娘回头,透过窗户看到天花板上摇晃的灯,老太婆灰白的头发正好沿着窗台能看到。她正来回窜动,不知在忙碌着什么。哲顺一直呆在栏杆上,他想要等到乌云散去,再看看纹身姑娘喜欢的天空,看看那些从没有在意过的飞鸟,也许有一只会突然掉下来,落到小河里。
纹身姑娘从小屋里出来时,背上个古旧背包,往栏杆上坐下。
哲顺说“要走吗?”
纹身姑娘说“出去走走,心里一片乱麻。”说着,她忍不住笑。
“这样也不是办法。”
“我的确无能为力。哲顺,常常假装遗忘,但一段时间里总是会想起来,持续很久。再平放,后又想起来的。毕竟只是假装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
纹身姑娘拍拍胸脯说“这里封存所有的悲伤,也记载所有的美好。”哲顺知晓她胸膛处有一个小小的纹身。
纹身姑娘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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