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狼-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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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水吃了药,时佳儿又盛了肉糜粥出来,阿水看到粥,眼睛都直了,也不用人喂,一把抢过来,也不用汤匙,直接往嘴里倒进去。吃饱以后,又躺下去,翻了个身睡着了。
时佳儿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奇怪的土人,对时文儿说:“这个人身子好强壮啊,只怕再病得重些也死不了,你不用担心了。”
忙完这些事,转眼已至黄昏。大海的尽头,薄薄的轻雾托起一轮红得如透明的落日,天空与大海都碧蓝如洗。落日慢慢的由橙红渐渐演变成金红,而远处海面上的岛屿则慢慢成了模糊的影子。
沙滩上渐渐飞上来一些小小的蚊蝇,时佳儿让绎心回去,把纱帐抱一个到这里来。机灵的静心马上知道时佳儿要做什么,飞快的跑上山,砍了四根树枝,修成差不多高矮,又把树枝底部销成尖头,插在在吉阿水的四周。兄弟二人转眼搭好了一个纱帐,把吉阿水围在里面。
时文儿饶有兴致的看着时佳儿指挥两兄弟做这些事,笑道:“女人就是慈悲啊,一个土人,皮糙肉厚的,还怕蚊虫叮咬吗?”
时佳儿睨了他一眼,说:“他不怕蚊虫叮咬,可这种时役,是靠蚊虫传播的,这是为了把他隔离开。”
时文儿一听,笑不出来了,大惊失色的说:“我以为放在海滩就能把他和村寨隔开了,这么说岂不是很凶险,蚊虫可是能飞出很远的。”他凝重的对时佳儿说,“妹子,劳驾你守在这里,我回村寨看看,若是寨子里有人生病,少不得还要劳驾妹子,幸好咱们带来的药不少。”
说完,时文儿戴上面具,又把另一个面具递给时佳儿,示意她必须戴上。时佳儿呆看着时文儿,知道自己的猜想没有错。时文儿顾不得对她说太多,只简短的说:“别对任何人说出你看到的,为了这岛上的生灵,为了雷州时家。”说完,急匆匆的打开地道口,往村寨跑去。
当日朱家家奴在小镇住了七天,再度出发时只知道梅家娘子和小公子没有跟着他们这一队人一起走。他们只知道自己被改了名字,反正姓什么叫什么都是由主人决定的,让改就改过来好了。
不要说朱家奴仆,连文淑慎,也就是柳宜修都不知道梅佳妮去哪里了。她本来想问问朱雷伊,可朱雷伊一脸忌讳莫深的样子,让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个孤寡的女人,带着一个女孩子,除了听朱雷伊的安排,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可她还有婉兮要照顾,不能死。她默默的接受了柳宜修的名字,教给女儿她现在叫韦芳华。
时文儿在地道里边走边懊恼,本来他打算带时佳儿上岛,只是在悬崖外的沙滩上替那土人诊病,无论治好治不好他都直接送时佳儿回广州,不进村寨。这样就不会与韦景宇及寨子里的人碰面,既不会两人身份穿帮,又不会让韦景宇烦心。现如今他觉得村寨里的人十有八九会被传了瘟疫,这样他就不能让时佳儿走了。他懊恼的想:早知道会这样,当初真该一剑杀了那个土人,省得传染瘟疫。至于土人的情况……现在不是还没有遇到土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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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生根发芽
果然不出时文儿所料,当他赶到村寨时,韦景宇正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的等待着时文儿的到来。这短短几天,白广志爷孙病倒了,接着村寨里的其他老人孩子也接连病倒。他明白这是瘟疫,急忙令人把所有病人集中在一个屋子里,等着时文儿归来。他本想去海滩等着时文儿,可又怕见到梅佳妮。
时文儿也顾不得与韦景宇多说什么,指挥着谷米教的汉子们把病人抬到沙滩上去。有精壮的家奴要过来帮忙,被时文儿阻止了。韦景宇明白,这是时文儿怕这几个家奴认出时佳儿,遂装着没听见,由着时文儿自己安排。
一时之间,沙滩上支起一个大的凉棚,棚上挂着纱帐,把病人严严实实的隔离在纱帐里面。时佳儿挨个给他们看过病,让人在沙滩上支起几个大锅,按着不同类型的脉息熬煮药物,给这些人喝下去。
时文儿指挥人把船上的纱帐及防蚊蝇之物搬下来,送到村寨里去。时佳儿说:“这些还不够,还要清理村寨里的水塘等积水的地方,对盆缸、罐、岩洞等进行翻盆、倒缺罐,填平洼地、疏通沟渠。沿着村寨种上灭蚊草,每家每户都要挂上纱帐。把我带来的药发下去,每个人都要涂抹,可以防蚊蝇叮咬。对村寨里的人要注意看着些,再有发热病人,立即送到这个沙滩上来。”
众人看她说得有理有据,又是头领请来的大夫,俱都心服口服,令出必行。时文儿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有条不紊的指挥众人做事,且非常明白事理的戴上面具,把自己的花容月貌掩藏,心里对时佳儿产生一种由衷的敬佩,对她离开苦难中的韦景宇的举动虽依然心里疙瘩,却又似模模糊糊的有些明了和体谅。
时文儿对时佳儿抱拳行礼道:“今日多亏了妹子,以后,这些事妹子说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时佳儿对他一笑,说:“其他的也没什么事,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生病,咱们的药,最多能支撑两三天,要是回广州去买,来回要七八天,这里不是离雷州最近吗?却不知道从哪里能去雷州,能找人给我带路,让我去雷州买药吗?”
时文儿摇头说:“去雷州买药只怕你会失望,雷州这些药材都是奇缺的。大户人家连看病都是去广州,那里只怕没有你需要的药材。”
站在时文儿身边的年青云听说,插嘴道:“属下知道咱们从雷州方向上岛时的那片树林子,里面药材非常多,只是属下只认得毒药,不大认得治病的药材,少不得要请时姑娘一起走一趟。可里面很不好走,毒虫又多。只怕要辛苦姑娘了。”
时佳儿一听,大喜过望,对年青云说:“哪里这许多话?有这样的好地方?树林子在哪里?你这就带我过去。”年青云看她答应肯去,高兴的说:“莫急,莫急。要想去那里,咱们得回村寨做些准备,穿上些防护的衣物才能过去。”
时佳儿随着年青云一起来到村寨,她一眼看见那个与众不同的石头房子,知道那里肯定是韦景宇的住处,心中忐忑,怕遇到韦景宇,虽然自己戴了面具,可毕竟与韦景宇是夫妻,难保他不会认出自己。
所幸年青云带着她往最后面一幢树屋走去,这个村寨的外层,建造着各式树屋,那里是谷米教军士住的地方。房子修在树上,因地制宜,在几棵树中间搭建,因建的高,所以望得远,通风透气,里面也极为舒适。
年青云领着时佳儿,七扭八拐的避开自己设的机关,上了其中一幢树屋。他的屋子里毒药众多,不得不如此设下机关,防止被人拿走。年青云请时佳儿稍坐喝茶,自己入内准备。时佳儿打量着这所房子,房子里收拾的很干净,也很简单,一几放在正中,两块垫子分放两边,几上摆着茶壶茶碗。靠墙摆着一架书柜,柜子上堆满了一卷一卷的书籍。柜子旁边,是一个小小的书桌,桌子上放着文房四宝。一个古色古香的小泥陶里,插着一捧五颜六色的野花。
时佳儿走到窗前,这里能看到整个村寨。在没有树的地方,则是整齐的一排排茅草屋,现在正是做饭的时刻,各家各户的屋顶烟囱上,都飘着袅袅炊烟。在村舍的空地上,见缝插针的开着一小块一小块的菜地,有的菜已经破土,绿油油的。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大概就是农田了,农田刚刚开垦出来,还没有庄稼露出地面,赤红色的土壤却让人觉得隔得这么远都能嗅到泥土的芳香。
时佳儿不由得两眼湿润,朱家是她长大的地方。她知道朱家人是什么样子的,只要有一点点的阳光,他们就一定能够生根发芽。
年青云换好一身青色的束手束脚的衣裤出来,给时佳儿也找了一身。他出来时时佳儿的侧影正对着他,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时佳儿脸上,让站在侧面的年青云正好看见她眼里的泪花。
年青云心里奇怪,轻轻唤着时佳儿:“时姑娘,衣服拿来了,你穿上吧。”时佳儿这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流泪了,掩饰的对年青云说:“想不到这里也能住得下人家!真是让人看着心里激动呢!”
年青云这才知道时佳儿为什么哭泣,心道这女大夫的心肠竟是这般绵软,不由怜惜的一笑,说:“时姑娘试衣服吧,咱们要去的地方,可不像这里这么好,若不是别人都不认得草药,在下可不会带姑娘前往受罪。”
时佳儿不再说话,走到里间,把外衣脱掉,把年青云给的这套青衫裤套在身上,比着方才年青云的样子,把袖口和裤腿脚的带子都系紧了,又套上长靴,这一整套穿完,身上已经汗如雨下,幸好这身衣服还算透汗,不然真的像是在水塘里捞出来的了。
时佳儿拿着手套走到外间,看到年青云已经在身上披挂了刀剑绳索还有镢头口袋等物,手上戴好了手套,手里还拿着两顶垂下长长的青纱的帽子,青纱边缘亦有带子,想也是用来紧口,以防止虫蝇等物飞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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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草药森林
时佳儿笑道:“年兄弟,你这帽子,倒像是养蜂人戴的,难不成那里有蜜蜂马蜂不成?”
年青云却没有笑,认真的说:“时姑娘,去了你就知道了,那个地方的毒虫,可比蜜蜂马蜂厉害多了。”他指指时佳儿手里的手套,“这手套是一定要戴的,浑身上下,可是一点肌肤都露不得。”
时佳儿吐吐舌头,戴上手套,二人离开村寨往北走去,经过爬山过桥,特别是那个铁索桥,让时佳儿觉得又新鲜又刺激,兴奋的尖叫连连。把年青云也感染了,二人哈哈大笑着一前一后,从铁索上滑落到北岸,出门时的紧张沉重之感都没有了。
饶是如此,站在密林入口,时佳儿还是感到了阴气森森。里面的树林遮天蔽日,只有很少的地方能透过一点点的光晕,树木与树木之间跟连根,藤接藤,仿佛没有空隙让人通过。地上的茅草有一人多深,时佳儿这次不用年青云催促,主动拿过帽子来戴好扣紧。她知道,像这样的地方,里面最可怕的不是猛兽,而是那些不起眼的飞虫。
年青云笑了笑,明白这位女大夫还是知道轻重利害的,没再多言多语。拿出砍刀,对时佳儿说:“你跟着我,踩着我的脚印走,不要乱摸乱碰,更不能随便坐下。”时佳儿点点头,跟在年青云的后面,看年青云拿砍刀砍出一条路来,随走着,随手在身旁的树上做上特殊的记号,不仔细看,还以为这些是树本身长出来的结节。
时佳儿只觉脚底软绵绵的,低头看时,地上哪里能看到泥土的踪影?灰绿色的,掺杂着腐烂的树叶与茅草的鸟粪铺了厚厚一层,染的靴子也不再能看到黑色的底面。好在这里头顶上到处都是鸟,没有毒虫。没想到他们戴的这帽子还能防止鸟粪落在脸上。
好在越往前走,树木越是稀疏了,时佳儿已经看到好几处长着草药的小坡,高兴的指挥着年青云跑过去,虽然这里不知名的虫子不少,仗着有帽子护脸,他们二人也不管,年青云听着时佳儿的指点,把那些草药从草丛里分离,用镢头挖出,装在口袋里。
时佳儿笑着对年青云说:“你们头领守着这宝地,巴巴的跑到广州去买药!这里的草药你们自己根本用不完。我师父是在京城开医馆的,我准备在广州也开一家医馆,到时候就用你们这里的药了!”她看年青云抬头瞪着自己,以为他误会了自己的话,嗤之以鼻的说,“你放心!我会按市价买你们的!不会沾你们便宜!”
年青云笑道:“时姑娘你在说什么呀?我只是发愁,我们守着这宝地,却没有办法把它变成钱财,这里没有人会认这些草药!”
时佳儿笑道:“原来是这个……这有何难?不会难道不能学吗?特别是你,既然连毒药都能认得,何愁学不会认这些寻常的草药?”
年青云笑着说:“姑娘说的是,我们主公正在筹备建学校,可白先生又病了,等他病好了,学校就能开起来,这次头领买回来好多书本子,只是这白老爷子开的书单,那么多的之乎则也,学了有什么用?倒不如学些医理武功的有用处。”
时佳儿呵呵笑着说:“医理武功是活着的技能,包括你建的那个到村寨里去的地道,都是。可那些之乎则也,却是做人的道理,都要学才是。”
年青云笑了笑,没再争论。他把手里挖出的草药让时佳儿验看过,装入口袋。这时只听一片仿佛筝声的“嗡嗡”之声,两人抬头看向头顶,一片金黄色的似蜂又似虫的毒虫在头蜂的带领下,有序的呈扇子状从头顶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