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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荒狼-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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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妨臁!

    胡灵均打量着时文儿,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似有晶莹的泪光闪过,他深深一揖,幽幽道:“灵均今日,总算见到叶头领真容了。”

    时文儿心潮亦是澎湃,动情的还礼,看着这位为了故国承受着骂名的翩翩文士,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胡先生受委屈了。”

    胡灵均摇摇头,凄楚的苦笑道:“什么委屈?左不过是自己的国仇家恨。叶头领这般的好本事,若是投了李煻,依旧是将相之才。叶头领却不要这荣华富贵,一心为朱樑谋求复国,叶头领乃真国士也!只是现如今人人都只知李煻,谁还记得朱樑?”

    时文儿宽慰他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先生不必这般焦虑,只要咱们自己不放弃,就有希望。眼下最要紧的,是咱们这些人能站稳脚跟,一步步的走上高位,能左右这局势,才能说到下一步。现如今先生在宫里深得李岳旭信任,正是为咱们朱樑出力之时。”

    胡灵均点点头,说:“窦大哥都对我讲过了,说叶头领要往宫里运珠宝卖?这个好办,我可以和主管内务府的杨总管打个招呼。叶头领的店堂方才在下也看过了,不错,比那个波斯商人苏萨摩的店铺气派。只是这个苏萨摩有郑安歌这个老贼给他做后台,得想个办法把他撵走才是。”

    时文儿笑道:“店堂是窦大哥给找的,以前就是一家古董店,里面的家具用什,都是上一个老板贱价一并卖给我的,我只是写了三个字的店名,就当了老板了!”

    窦秉文却没有笑,而是摇头叹息道:“那个古董店的孙老板,干不下去了,这世道,到处在打仗,生意难做啊。他想回乡买几亩地,可种地就容易吗?天灾大不过人祸,这乡里只要一过兵,比蝗虫还厉害!索性大家都去当兵吃粮,抢他娘的!手里有刀,急了眼,谁都敢砍!”

    胡灵均看了窦秉文一眼,笑道:“老窦,你可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别说那么远的事了,咱们先想个办法,把苏萨摩赶走,让咱们的东西占住宫廷这块宝地才是正事。”

    时文儿笑道:“这个已经不用胡先生出面找那内监总管了,方才楼下的那女子,赵家的小姑娘,答应我只要能让先生唱她指定的戏,再把那庶子拿下,以后,宫里的这些珠宝玉器,都用我的。”

    胡灵均点点头笑道:“赵家小姑娘?赵离梨吗?这是未来的太子妃,又是郑皇后信任的人,杨总管的确会给这些新贵们十足的面子。”

    胡灵均讥嘲的冷笑道,“怎么,他们这是要开始自相残杀了吗?好啊,横竖死的是他们郑家的人,谁死不是死?该做什么,叶头领指派就是。”

    时文儿说:“咱们一是要利用好郑家的这次内斗,把郑诚忠整垮,让苏萨摩倒了靠山。二是得让那郑诚勇欠咱们一个人情。这次大长和国的使臣进京,随从里面有咱们的人。”他看了一眼胡灵均,把身子往前倾,那两人会意,也把头往中间凑了过来,时文儿悄声说:“这洛阳城西郊有块地,位置我都看过了,那里的山体很薄,中间有一道天然的裂缝,我进去看过,里面有一个通的天然洞穴。我们可以把那里打成一个通道,就到了这洛阳城里面,只需在那里修个大宅邸,就可以做咱们以后在京城起事的基地……”

    三人密谋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一句也听不见了。

    过不了几天,不仅是这粤华酒楼,其他的歌坊酒肆,无不在传唱按着赵离梨的要求编写的这出“庶子替父夺人妻,嫁祸栽赃欲夺权”的好戏。由于是胡灵均亲自编写,带着欲置郑诚忠于死地的恶意,这出戏可谓是高氵朝迭起,大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味道。
………………………………

第四十六章 夺嫡大戏

    这出戏将郑诚忠诬陷人家夫君,致人于死地然后夺人之妻讨好父亲,然后又骗人妻栽赃嫡子,差点致父亲于死地的事都揭出来了。超出了以往所有杂耍戏的尺度,故而一上演,就引人侧目,观众一天比一天多,酒楼、戏院,乃至大街小巷,凡是有杂耍戏出没的地方,都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这戏码子一变,就把原先那出父妾与子有私谋害父亲的风流故事,改成了庶子为了夺嫡子的爵位继承权不择手段的公府宅斗故事。还隐晦的揭出前朝降将现在任人宰割的可怜处境。

    粤华酒楼的戏台子底下,一群身穿黑色军官服的人,看着台上正演到军官被庶子陷害至死,妻子被抢走时,不由一阵骚动,群情激愤。时文儿和女扮男装的赵离梨,坐在一处昏暗的角落,互相的眉来眼去,看着这一出台上台下的大戏一起上演。

    赵离梨一脸不知所措的对时文儿说:“没想到这出戏让军人们这么生气,他们可不要造反,那我可就有罪了。”

    时文儿笑道:“赵姑娘不用担心,一群降将而已,在军队里只是一小撮,成不了大气候。他们不会造反,顶多就是闹闹脾气,郑诚忠人头落地,就足够安抚他们了。”

    赵离梨看着从面前晃来晃去的军官,狐疑的问:“真的吗?小军官闹脾气杀官造反的有的是,若不是这样,那郑诚忠也不会那么容易就陷害了那杨大哥。”

    时文儿悄悄指了指那些降将,让赵离梨仔细分辨:“这几个,是被我们收买的人。他们会控制住局面的。”赵离梨仔细看时,只见在这些降将里面,裴安之,慕容狄和王福生都赫然在列。这些来看戏的人,正是三人请来的。

    这部戏戳破了降将们的那层窗户纸,狠狠的揭去了他们的兜裆布。投降了,连妻子都保不住!连命都丟了!一时间,降将们这些年憋着的委屈,都涌了出来,有人跑上台去,把扮演郑诚忠的艺人揍了个鼻青眼肿,直到王福生等人跳上台去,把打人的人制止才算止住。

    在酒楼的另一个角落里,也坐着一个人,时文儿就算是烧成灰也认识眼前这个人,他是巡防司副使孙飞鱼。好在时文儿现在面目全非,又有雷州商人这个身份保护,身边又坐着千娇百媚的赵家姑娘……孙飞鱼压根儿就没有把他与叶齐光联系起来。

    巡防司是李岳旭组建的密探机构,上至王公贵戚,下至黎民百姓,帝国任何一个人都要接受巡防司无条件的监督。它的前身是李岳旭从老家带出来的亲兵卫队,是李岳旭不折不扣的心腹。

    孙飞鱼的投降,对朱樑王朝的打击是致命的,大批军人被他策反,大片大片的城池投降李煻。孙飞鱼为李岳旭立下汗马功劳。巡防司副使是巡防司里最大的官职,正使由李岳旭亲自担任。后来孙飞鱼才知道,巡防司里,这种副使是没有定员的,皇帝想安排几个,就安排几个。巡防司实行平行管理,副使直接向皇帝禀报。即便如此,一入巡防司就做副使,孙飞鱼也是独一份。李岳旭这份信任,让孙飞鱼感恩在心,无话可说。

    只是当年,李煻为了策反朱樑军队,许诺过降将至少官升一级。孙飞鱼以前是羽林军副统领,官升一级就是禁军统领一级的将军了。所以,他现在除了巡防司副使之外,还有一个官面上的职务,是正三品千牛卫大将军。可现如今连十六卫都没有了,哪来的千牛卫?

    孙飞鱼的这个职位,简直就是对他的讽刺。安排这一切的,自然是权倾朝野的郑安歌。郑安歌打心里鄙视这一群投降的军人,军人保家卫国,马革裹尸才是根本,这些人却如同灶台上的猫,哪里温暖去哪里,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还想做官?

    作为同样身为降将又同样被人打脸的孙飞鱼,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打击郑安歌的机会。孙飞鱼跟随李岳旭多年,深知主上的心意。这出戏演得这么高氵朝迭起,虽身在内宫却知天下事的李岳旭,却似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任由事态往大里扩散着。孙飞鱼隐隐明白了什么。

    很快,孙飞鱼关于戏中诬陷一案的密报,到了李岳旭的案头。李岳旭责成孙飞鱼,秘密彻查此事。

    此案根本不用查,大街小巷都在唱戏,知情者遍地都是,听说皇帝要彻查此案,还死者一个公道,诸多降将们纷纷组织起来,联名举报郑诚忠。他们也不一定对死者有什么太深厚的感情,只是兔死狐悲,他们争的是自己的立足之地。

    李岳旭看了看案头上的这些密报,不做声的拿给皇后看。郑皇后看了直摇头,探询的问:“陛下……”

    李岳旭摆摆手,说:“一人做事一人当,谁要激起兵变,就用谁的头颅去压服。只是,安歌,真的是有些老糊涂了,竟然这么识人不明,宠妾宠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他必须好好的反省才是。”

    身居公府内宅养伤的郑安歌,自然没有听到这满街的大戏。郑府也没有人敢告诉他。这些时日他刚刚能够起身,就被皇帝传诏进宫。

    郑安歌应诏来到大安宫东明殿,李岳旭却不在。引他觐见的杨魏冉殷勤的让人为他倒茶,又殷勤的说:“国公,今个儿看起来气色不错呀。老奴想着,这是国公因祸得福,虽然受了这么一场惊吓,却得以在府里好好歇息,难得清闲啊。”

    郑安歌笑道:“杨总管这话说的好轻巧,我可是提着脑袋过来的,差一点就见了阎王,永远的歇息了。”

    杨魏冉说:“老奴怎么听着巡防司的人说,是诚忠为了害诚勇,故意的教唆那女子引着诚勇惹国公生气箭疮复发呢?这事,听说坊间都编成戏了,看客人山人海,如今这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都在传着国公府的夺嫡大戏呢。”

    杨魏冉摇头叹息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把陛下都给气着了,国公知道,陛下最疼安僖公主,国公世子可是和安僖公主从小定了婚的。国公怎么能容庶子加害世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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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诚忠之死

    郑安歌听杨魏冉这么说起,待要不信,可也知道杨总管从来不是胡乱说话的人。他不由目瞪口呆,嗫嚅的说:“会有这种事?诚忠不会做这种事,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杨魏冉看他不信自己说的话,撅着嘴一脸不悦,“国公既然不信老奴说的,那老奴也没什么和国公说的了。”讪讪的站定了不再说话。

    郑安歌看他又犯了牛性,心里暗暗好笑,待要解释一番。还没有开口,一个小内监匆匆跑过来,对郑安歌说:“启禀国公,安僖公主的病情刚刚见好,陛下和皇后娘娘一处陪着安僖公主,不能来接见国公了,陛下有口谕给国公。”

    那小内监说到这里,站直了身子,威严的目视郑安歌,郑安歌急忙跪正了身子,伏地不起。那小内监才学着李岳旭的话说:“国公请回吧,料理好自己的家务事,再出来料理国事吧。嫡庶有别,尊卑有序,望卿好自为之。”

    郑安歌心惊肉跳的听完李岳旭口谕,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虚汗,始相信杨魏冉所言不差。他失魂落魄的回到府里,怒气冲天,命人传郑诚忠来见他。

    没有想到,府里府外找不到郑诚忠,连平时跟着他的人都不见踪影。郑安歌只当他是逃了,气恨的直拍桌子,指着李蕴破口大骂:“你养的这没担当的好儿子!遇事就知道跑!我郑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李蕴一句话也不敢说,跪在地上哭泣着。

    郑夫人心里暗暗解恨,这李蕴仗着母子都受宠,一向不把她放在眼里,皇上的这“嫡庶有别,尊卑有序”打脸打的实在是好。只怕连皇后娘娘,听着都受用呢。嘴上却又安慰着郑安歌,不要气恼伤了身体。

    这边府里正闹着,那边管家惊慌失措的跑来禀报:“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二公子被人杀了!尸首被扔在了府门口!”

    二公子,就是郑诚忠。

    郑安歌只觉眼前一黑,大叫一声,栽倒在地。与他同时倒在地上的,是郑诚忠的生母李蕴。

    众人一片忙乱,郑夫人嫌恶的让人把李蕴拖到柴房里去,省得在这里碍手碍脚,然后命人去请陈之谦和郑诚勇。

    报信的管家抄着手站在廊下,看郑夫人好像没有看见他似的,要回转房里去伺候夫君,急忙问了一句:“夫人,二公子的尸体还在门外,要不要收进来?”

    郑夫人嫌恶的说:“他做了坏事,被人寻仇杀死了,自然是报京兆衙门来验看才是,我们收了,算怎么回事?”

    管家听说,急忙去京兆衙门报案去了。

    郑诚勇早得到赵离梨密报,要替他拿掉郑诚忠,想着平时自己也没什么地方得罪这个哥哥,他竟然这么设套害自己,如今表妹要替他出头,如何不喜?这两日为避嫌疑,以准备迎接使臣为由,干脆住进了鸿胪寺典客署专为外国使节预备的驿馆里。倒是歪打正着,因没有杂事牵绊,把接待使臣的事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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