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狼-第3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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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桃夭默默的走到妆台前,默默的把头发用白色发带盘起,又将一朵小白花带在鬓间。“岭珠姐姐,给我找一身白衣服吧,我要奉旨进宫呢。”
韦幼青默默的看着李桃夭梳头,她的手现在居然不抖了,竟有几分气定神闲透出来。
韦幼青心里担忧,可眼下李桃夭的状态分明是不愿让人可怜她。韦幼青平淡的说道:“桃夭,我也要进宫,一起去吧。”
李桃夭点点头,韦幼青见岭珠找来一身白色棉袍,默默的走到外屋,等着李桃夭出来。
一身如雪长袍簇拥下的李桃夭出现在韦幼青面前时,端庄优雅而又清冷出尘的姑娘美丽的宛若天人,再也没有了先前的那分邪气。
韦幼青心中倾慕不已,又叹息不已。若当初桃夭不上珍珠岛,若她的心智这些年不被青狸的那缕邪念所控制,结局会是什么?桃夭又会怎样面对那晚发生的事情?
二人默默不语的上了马车,漂亮的宛如仙童的小吉优雅的挥动长鞭,两匹有着优美曲线的枣红马迈着优雅的步子,转瞬之间来到与公主府近在咫尺的大安宫。
李承宇在东明殿召见了自己的侄女,他也很快发现了李桃夭的变化。李桃夭身上没有了邪气,端庄优雅,国色天香。
只是李桃夭瘦的厉害,瘦削的双颊并不损她的美丽,反而与苍白的唇色一起,形成一种病态的美。
“桃夭,幼青,”李承宇吩咐小豆子为二人安席,招呼道,“你们二人都过来坐吧。”
“桃夭,你瘦的厉害了,”李承宇关切的看着李桃夭,转头问韦幼青,“不要紧吧?”
韦幼青明白李承宇是在问李桃夭的身体,回禀道:“只是昏迷的日子久了些,慢慢将养就好了。”
李承宇点点头,对一旁的一个小内监说道:“带阳城公主去灵堂吧,交给章皇后照看。”
那内监肤色白嫩,明眸皓齿,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穿了男装的宫女。听了李承宇的吩咐,躬了躬身,对李桃夭恭敬的说了一句:“公主殿下,请随奴婢前来。”
韦幼青惊讶的发现那内监居然是水狸。李桃夭也瞪着水狸,脸色也甚是惊讶,因她一直以为水狸是女子。如今乍一听他说话,虽然婉转动听,可明显是个男人。
可李桃夭久居深宫,自然明白皇帝的身边人都不能得罪。故而她迅速收回惊愕的目光,起身款款的向李承宇福了福身,跟随水狸走出大殿。
李承宇看着李桃夭的背影消失在大殿门口,轻叹一声,问韦幼青道:“赵皇后的事,都告诉她了?”
“是,”韦幼青一听李承宇的语气便知道他已经知道李桃夭什么也不记得了。想着还要让他更加放心才行,他轻声说道,
“桃夭的一缕魂魄那晚受了过大的惊吓,已经损伤根本。幼青帮她换了个新的,以后她会慢慢康健,只是再也想不起那晚发生的事。”
“换了个新的?”李承宇饶有兴致的看着韦幼青,“幼青,你总是让我刮目相看。等我哪天没了,你也帮我换一个。”
韦幼青心里一疼,目光不由得露出嗔意。他不满的看了一眼李承宇,又觉得有些失礼,急忙垂下眼睑,轻声道:
“陛下不会有那一天的,至少幼青不会看到那一天。若陛下有那么一天而幼青又救不得陛下,幼青只记得陛下一句话,唯有一起上路而已。”
………………………………
第六百九十七章 实锤的证据
李承宇嗔怪的看了韦幼青一眼,责怪道:“你这孩子,看不出也有这牛性。我比你年长,死在你前面难道不是应该的?这种不吉利的话,以后休要再提。”
韦幼青咧嘴一笑,他心里很轻松,想着李桃夭的事了结了,等于给这场夺位之争落下帷幕,所有的如噩梦般的事终于全部都过去了。
像“一起上路”这种事,本就是指一方横死,寿终正寝哪里还有一起上路一说?自然是各安天命。他刚才那么一说,不过是这些天过于紧张,乍听李承宇又死啊活的,有些受不住罢了。
李承宇看着韦幼青这一笑不由得心头一荡,可也知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有些事虽然双方心里明白,可一旦戳破了窗户纸就会覆水难收。
李承宇无奈的收敛心神,若无其事的笑着问道:“幼青,如今桃夭的病也好了,你想做点什么?告诉哥哥,只要我能办到的,都可以给你。”
“我想和桃夭成亲。”
韦幼青仰望大殿上方雕梁画栋的房檐,喃喃自语。随即又想起面前的李承宇已经是皇帝了,且李承宇对李承嗣一向敬重,如今他的大丧期间,自己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大不敬。
韦幼青倒吸一口凉气,急忙跪伏于地,请罪道:“臣无状了,请陛下治罪!”
李承宇刚才听了他情之所至脱口而出的话,心里正五味翻滚,心里安慰自己,这说明幼青与自己亲密无间才会这般模样,谁知他一转眼又请起罪来,这让李承宇心中一阵着恼。
“你有什么无状的?只是太没出息了,整天只想着女人。”李承宇心中不悦,可又板不下脸来,“你以为一切万事大吉了吗?等离了皇宫,去万泉山的郑家田庄看看吧。”
韦幼青明白李承宇指的是什么,对郑家和赵家两家的田庄,万泉山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过韦幼青见李承宇面色不渝,没有冒失的接着回答,只答应了一声,准备真的去看过以后再向李承宇禀报。
两人正说话,小豆子走了进来,对李承宇禀报道:“陛下,皇后娘娘使人来报,阳城公主在灵堂晕厥,现安置在沁芳园歇息,等陛下示下。”
“晕厥?”
李承宇眉头微微皱起,他本想说让太医去看看,可随即明白章皇后的意思,李桃夭的晕厥肯定与她现在的病情有关,若是贸然请太医诊治,万一有什么不妥,会很麻烦。
李承宇瞥见韦幼青一脸的关切之色,想着那就不如将这个人情送给幼青。心之所系,往往也是此人的软肋,李承宇觉得,有软肋的人,才更好驾驭。
这么一想,李承宇心里对李桃夭的反感减轻了许多。他对韦幼青笑道:“一起去看看吧,怎么好好的晕厥了?莫非是皇后照看不周?”
听了李承宇这话,跟随在小豆子身后的水狸欲言又止。李承宇见状,有些厌倦的说道:“水狸,有事说事,怎么总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水狸惶恐不安的连忙说道:“是,奴婢带阳城公主殿下去灵堂,路上碰到了汾西公主,她又哭又闹的拉扯阳城公主,求阳城公主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好放了驸马。”
“糊涂女人!”李承宇摇头叹息道,“她的驸马斗殴杀人,以律当死!只是将其监禁已经是看在她的面子了!还要搅闹!她有什么话说为什么不直接来见朕,却要拐着大弯去求一个小姑娘?”
“奴婢听汾西公主的意思,是说那人不是驸马杀的。是王元和诬陷驸马,还说王元和是有名的酷吏,京城里都知道。”
韦幼青暗忖,这王元和是巡防司的人,抓阿西塞王子的目的就是要挑起与契丹的战争,好借此调开护圣军。这些事情米粒儿肯定是禀报过的,却不知道李承宇会如何处置。
“汾西公主现在何处?去问问她,既然说王元和诬陷驸马,可有证据?有的话带她来讲给朕听,没有的话让她回去等着大赦吧!”
韦幼青眼看着李承宇要与汾西公主打起官司,虽心中记挂李桃夭,可也没有自己跑去后宫的道理。李承宇虽看出他着急,心里却揣了酸意,故意装着不知,等着水狸去带汾西公主。
好在不等水狸出门,汾西公主就自己跑来了。她一脸的泪痕,倒是与一身白色的丧服相得益彰。一见到李承宇,已经止住了的泪水再次溢出,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生许多怜惜。
“婉仪,受了什么委屈,说与皇兄听,皇兄给你做主。”
李承宇让人给汾西公主安座,温和的话语让汾西公主感动的再次热泪盈眶。她是庶出,母亲又不受宠,虽是公主,却从小没有几个人真正的关心她。
如今做了皇帝的四皇兄一句话,让李婉仪觉得自己也是有亲人的。她擦了擦眼泪,委屈伤心的说道:“是,有皇兄做主,那冤家总算能沉冤得雪了!”
“沉冤?”李承宇奇怪的看着李婉仪,“杀人难道不是很多人都看见的吗?会有什么冤情?你有什么证据?婉仪,虽然你是朕的妹妹,没有实锤的证据,朕也不能徇私。”
汾西公主顿时声音颤抖着尖利起来:“实锤的证据?皇兄,若是那死了的人不见了,坟墓里只埋着一个空棺材,算不算实锤的证据?”
她这话也算是石破天惊,韦幼青在最初的震惊之余,却觉得此事在情理之中。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要是巡防司存心想诬陷某个人,办法多的是。
“竟有此事?”李承宇震惊的说道,“婉仪,你可要想好,若是诬陷国家重臣,即便你是朕的妹妹,朕也不会宽宥你。那阿西塞是个契丹人,咱们中原有的是好儿郎……”
“不!”汾西公主大叫起来,泪水再次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契丹人怎样?皇兄!咱们沙陀人,入主中原不过几十载,以前在塞外,与契丹人有什么两样?那王元和残忍狡诈,又比契丹人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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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八章 重新彻查此案
汾西公主的气性让韦幼青对她多了许多敬意。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公主,说出来的话铿锵有力,让人无法辩驳。
李承宇听了妹妹这番抢白,不怒反笑,他呵呵一笑,对韦幼青道:“幼青,听说王元和在你的候府审理了一次刘化芝被杀案,你对此人是什么看法?”
韦幼青冷哼一声道:“看起来刚直不阿,实际上一肚子的阴谋诡计。此人好大喜功,做事张扬,人又残忍,是有名的酷吏。这种人掌管国之法器,会闹得人人自危。”
汾西公主原没有注意韦幼青,此时听他如此直言不讳的说出王元和的劣性,不由得多看了韦幼青几眼。她以前没有见过韦幼青,此时开口问道:“冒昧问一句,先生是……”
李承宇笑道:“他就是江南候韦幼青,是桃夭的驸马。”李承宇笑着转向韦幼青,“幼青,既然你也如此评价这个王元和,就由你与羽林军一起彻查此案。”
韦幼青明白,这个“与羽林军一起”,自然是指米粒儿。韦幼青微微一笑,躬身领命。
韦幼青明白,巡防司自从李岳旭建国以来,就是皇帝独有的秘密组织。他们散布帝国各个角度,像一只暗藏的鹰,盯着每一个人。像王元和这样的酷吏更是比比皆是。
李承宇这是要对巡防司动手了,阿西塞王子已经被关押了那么久,汾西公主突然有了证据。这证据只怕是有人故意透露给汾西公主的。
李承宇有慎澄卫,不需要巡防司这种已经不那么坚固的堡垒为自己做什么。且新皇登基即裁撤巡防司,从王元和这种臭名昭著的酷吏入手,既收买了人心,又铲除了异己。
汾西公主一听李承宇要重新彻查此案,激动的热泪盈眶,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头小兽,语无伦次的对韦幼青道:“韦侯爷,我这就带你去那人的坟地去看!昨个儿夜里,我就带人把他的坟挖开了!果然什么也没有!”
韦幼青暗笑,这公主果然藏不住话。“果然什么也没有”,分明就是听了什么人的话才去挖坟。既然她敢来告御状,那坟里肯定是没有埋人的。更不要说此刻对李承宇来说,里面有没有埋人,根本就不重要。
“不必了,”韦幼青笑道,“难道幼青还会不信公主的话吗?公主既然敢来告御状,坟里面肯定是不会埋人的。那人又不是从坟里逃走的,去坟地也找不到什么。”
“那……”汾西公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能做些什么呢?”
“跟随羽林军去京兆府衙门提人,把阿西塞王子提到羽林军监狱里来。”韦幼青正色说道,“如今两国正在交战,这个仇不宜结成死仇。”
汾西公主脸色一变,她听出韦幼青所说的“死仇”是什么意思。韦幼青这是在提醒她,先保住阿西塞王子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
这两国交战之际,得防止有人打着“国仇家恨”的旗号,去干他们自己想干的事。
李承宇对小豆子说道:“你带公主去吧,一路上照顾好公主。让米粒儿先行问案。”
小豆子领命而去。待这里寂静后,李承宇见韦幼青更加坐立不安,心里好笑,眼看天色已晚,李承宇这才带着韦幼青往后面走来。
这是韦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