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狼-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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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家是士绅之家,怎么能容忍家族中女子有与人为妾?是以时家家谱中再无时青青的名字,时家人也羞于提起时青青。随着时青青父母与兄长的离世,所有的人都忘记了这个可怜女子的存在。
时青青嫁于叶杰拓后却不见容于翁姑,生活并不像她想象的那般美好。叶杰拓不仅有正室夫人,除她之外还有两房妾侍,她在悔恨与对亲人的思念中早逝。时青青死后,叶齐光由嫡母玉夫人抚养成人。在叶家人看来,时青青是个不安分的且善妒的女子,所有的人包括叶杰拓在内,都不愿提起她。
随着叶家长辈们的离世,特别是叶杰拓去世后,无论在官府的户籍册及人们的印象里,都没有了时青青这个人,叶齐光就是玉夫人的亲生儿子。是以无论是允王还是巡防司,都没有把叶齐光与雷州时家联系到一起。
眼下的这位许节,就是玉夫人的哥哥。许节见到时文儿过来,让出位置,请时文儿看下面。
这个位置可以完全俯瞰小镇,时文儿这时才能看出,中间的这个城堡周围,最内圈有八个院落,第二圈有十六个院落,以此类推,一共四排,最后一排为六十四个院落,竟是暗合了易经六十四卦。他问:“王子满意吗?”
许节笑道:“就是因为王子喜欢《易经》,才这么建造,这也合了“众星拱月”,怎么讲都可以。再说王子主要相中的是这块地方的讲究,他平时住在国子监,这个地方去洛阳不便,他恐怕不会经常回来住,也就懒得管这个城堡怎么建。”
时文儿点点头,对许节说:“舅舅辛苦了。”
许节道:“我不辛苦,这些都是永昶在打理,我只要在一旁看着就行。”他看了一眼绎心,对时文儿说:“首领,下面的活也差不多了,地道已经通到了大高村。这些都是永昶在操持,多亏了这孩子啊。”
永昶正站在一旁听他们谈话,一听许节夸赞自己,且有对绎心不满的意思,急忙谦逊的说:“哪里,永昶本就是管家,这些都是份内之事。”
永昶边说着,边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时文儿。他知道绎心与静心兄弟是跟着谷米教首的,却没有想到是这么斯文俊秀的一个人。
时文儿心不在焉的答应了一声,他和绎心此行的目的,不是来看锦瑟地的工程,而是来为胡灵均做说客的。他偷偷看了一眼许节,觉得他现在心情不错,迟疑的说:“舅舅,还有一事,就是绎心与木家那女孩儿的婚事……绎心他心里,也不看重那姑娘,以我之见,不如咱们把亲退了,随她去吧。”
许节知道时文儿现在正偷偷查看着自己的脸色,佯装不知,冰冷严肃的看着不远处黑黝黝的万泉山。
绎心轻呼:“爹……”
许节回过头来,看着绎心,严厉的说:“你叫我做什么?因为你,玉家已经抬不起头做人了!”
绎心委屈的看着他,嘴角翕动,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低着头就要跑开。
“绎心!”时文儿急忙抓住绎心,不满的对许节说,“舅舅,这事与绎心什么关系?有错的是木家姑娘。”
时文儿看了一眼满脸气愤不平的许节,知道舅舅是面子比天大的人,说:“舅舅,胡先生知道自家姑娘有错,托我帮着他给您求个情,他实在是觉得没脸见您……您看,这多年的老朋友,可别为了这件小事闹得僵了……”
许节脸上露出愤愤不平,他气愤的说:“你这话是作为首领说的,还是作为你自己说的?”
时文儿跪倒在地,许节吃了一惊,急忙想要伸手拉住他。时文儿却推开他的手,说:“舅舅,甥儿这话,是为着咱们一家子老小说的。”
许节的手僵在半空,他呆呆的看着时文儿,时文儿说:“想当年朱樑一朝,咱们木、玉、叶三家,同气连枝,辅佐主公,一心想开创太平盛世,建不世之功。却终因一些芝麻小事,互相猜忌,互相拆台,到最后国破家亡。”
时文儿说着,不觉眼眶湿润了,他抬起头来,看了看许节,继续说道:“当年木家人几乎被赶尽杀绝,胡先生改姓随着戏班跑出洛阳,子衿若不是被师兄所救,只怕现如今也是荒冢一堆。她与绎心一直分离,却与师兄相依为命。这么小的女孩子,现在突然重提她与绎心的婚事,她不能从命也不能怪她。”
许节长长的一声叹息,说:“你说的是啊。玉家、叶家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时文儿说:“舅舅,您是咱们三家辈分最高的长辈,当年却一定要推我为首。既然我做了这个首领,就不能再眼看着自己人为了这档子事又闹起来。舅舅若是心里不平,怨恨师兄,那甥儿作为他的师弟,愿替他领舅舅的责罚,以平舅舅雷霆之怒。”
许节要再次把时文儿拉起来,时文儿固执的不肯起来,许节不知所措的连连说:“这与你有何相干?有何相干!”
时文儿激动的说:“怎不与我相干?咱们如今这样境遇,必须心往一处使,不能再心有芥蒂。舅舅发发善心,成全他们,无论是木家还是师兄,都会感念舅舅宽宏大量,绎心也不必整日家那么尴尬。”说完,伏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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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丹药有毒
许节轻轻叹息一声,说:“罢了!这门亲事,本就该随着国破而破了!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木家?玉家?你起来吧!去告诉胡灵均,还有你那师兄,这门亲事,没有了!”
他说着说着,突然一口鲜血,自口中狂喷而出。
三人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扶住,让许节在青石板地上坐了下来。绎心哭道:“爹爹!你没事吧?”
许节喘息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没事,这段日子有些累,方才心情激愤了些,才会如此。”
时文儿后悔莫及,说:“舅舅,咱们下去歇息吧,有永昶兄弟在,舅舅不要太操劳了,明天我陪您去陈先生的医馆看看。”
那边有人抬上轿辇,众人一起把许节抬下围龙,安置在后堂的卧房里。眼见着许节渐渐平复下来,呼吸平稳的睡着,众人才松了一口气。时文儿与绎心和永昶守在一旁,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时文儿轻声懊悔的说:“今天我和舅舅说的太多了。他本来就累,最近又心烦意乱。”
永昶说:“首领不用自责,以在下看,家主只是一时急怒攻心,血不归经。首领事忙,还是和大郎一起回去歇息吧,这里有永昶在,首领和大郎万事放心。”
时文儿看了看永昶,这汉子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纪,又高又黑又瘦,貌不惊人,双目细长,却透着厚重,说话语调不急不慌,却让人放心。时文儿点点头,说:“那一切有劳永昶兄弟了。”
时文儿与绎心由原路返回,绎心一脸沮丧,一言不发。时文儿拍拍他的肩,安慰道:“绎心,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绎心却沮丧的说:“不是,大哥,你不知道,爹爹从小就喜欢永昶哥,后来,永昶哥的爹爹为了救爹爹死了,爹爹就更是眼里只有永昶,我们兄弟,他是越发不放眼里了。”
时文儿笑道:“你这孩子,就是小心思太多。既然永昶的爹是你爹的救命恩人,他当然会对永昶另眼相待,你与静心是亲儿子,反而不用过分的关注,他不把你们兄弟放在眼里,那是因为他把你们兄弟放在心里。”
绎心听时文儿这么说,心里好过了许多,他不好意思的笑道:“大哥,我是不是很讨人嫌?”
时文儿捶了他一下,笑骂道:“是!就这份小心思最讨人嫌!男人嘛,活得糙一些,没什么坏处。”他见绎心一脸的困惑烦恼,宽慰他说,“人各有活法,自己高兴就行,管别人是不是嫌弃做什么?是不是?”
绎心好看的笑起来,昏暗的火把照耀下,一排米粒似的小牙闪着光亮。
第二天,是个晴的有些过了头的天,一大早,阳光如同下了火,直直的照射着梨林。树上的蝉仿佛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一般,此起彼伏的“知了,知了”之声不绝于耳。
木屋里时文儿收拾停当,出了梨林,见绎心正牵着两匹枣红马在等待。这两匹马无论毛色、身高甚至于连神态,都长得一模一样。
时文儿不由莞尔一笑,说:“你这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一对宝贝?”
绎心一本正经的道:“这是咱们马厩里的那匹花魁的双生子。”
时文儿脸上的笑意更浓,在这溽热的早晨,绎心就像是一缕清风,让人愉快又惬意。
二人赶到运河码头时,码头上并没有因酷暑难耐而清静下来,各式船只照样穿梭不息,允王的十艘船并没有空舱,而是装满了北方各大城市的好东西,还有李岳旭赐给李岳华和李承宇的礼品。
宫中的李岳旭正如时文儿所说,几乎到了弥留之际。花扬涛并没有把李岳旭的丹药里加入什么毒药,而是把汞和铅的量增大了一分。日积月累,毒渐渐的侵蚀李岳旭被战争摧残过的躯体,在连番的病倒,康复,再病倒,再康复的循环里,终于卧床不起。
时值酷暑,皇宫里也是一片“知了,知了”的叫声,枝繁叶茂的大树抵挡不住如火一般的太阳。东明殿里的水帘里,李岳旭气息奄奄,看着床下跪着的一干人。郑安歌与赵浩苍先后病倒,却没有辞去中书令与尚书右仆射的职务,军权更不必说。李岳旭也因病久不上朝,所有军国之事,虽然加盖中书门下与尚书省的印章,却实际上是由郑诚勇、赵伯庸以及郑皇后决策的。
李岳旭微微叹息,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李承嗣与郑皇后,还有稍远一点的郑诚勇和赵伯庸。不远处肃立着章树元,床前站立着杨魏冉。
李岳旭苦笑一声,自己时日无多,无论对眼前的局势是不是愿意,也只能这样撒手人寰了。他轻轻的对李承嗣说:“爹爹只怕命不久矣,左不过朝政一直是你这些表兄弟们帮着你。咱们是沙陀人,不要学他们汉人窝里斗。”
李承嗣轻轻的啜泣着,旁边郑皇后对郑诚勇与赵伯庸使了个眼色,赵伯庸道:“陛下的教诲,伯庸与诚勇弟都记在心里,太子殿下既是臣等二人兄弟,又是主上,于情于理,我们兄弟二人都会殚精竭虑,辅佐太子殿下。”
李岳旭点了点头,困倦的闭上眼睛。下面跪着的人不敢出声,所有人都仿佛塑像,僵在那里。
大角宫的炼丹房里,空无一人。常年燃着的丹炉旁也没有人看守。一身白葛布道袍的出尘子道长气定神闲的走进炼丹房。他的须发皆白,尽管天气热的像是下了火,他的长须长发却纹丝不乱,脸上泛着清冷的光。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大年纪,所有人都觉得,大高观就是出尘子,出尘子就是大高观。
出尘子看了看空旷的炼丹房,从花扬涛盛装丹药的葫芦里倒出几粒花扬涛炼制的长生丹,久久的凝视,又拿近到鼻子下面嗅了嗅,暗暗的,明了的,长叹一口气。
他沉默良久,从身上掏出另一个和花扬涛这个葫芦一模一样的葫芦,把花扬涛这个葫芦藏在身上,又气定神闲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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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圣女,祭司
出尘子道长走了不久,又一个身影闪进大角宫。此人身穿宦官服饰,却动若脱兔,不要说大角宫这里空无一人,就算是有人,也最多只看见青影一闪,像是一只猫溜进了大角宫。
这只猫很快的来到炼丹房,一眼看见了被出尘子道长调包的那个葫芦。他飞快的拿起那个葫芦,倒了一丸在右手的锦帕,把葫芦放回原处,转身溜出了大角宫。
如果时文儿这会儿在大角宫,他会一眼认出,此人正是巡防司副使孙飞鱼。
可惜时文儿不在这里,他也不知道发生在大角宫里的一切,现在,他正坐在返回岭南的大船上,路过太湖时,空荡荡的湖面让他很不习惯,太湖上只有波涛汹涌的水声,反而让人更觉得这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时文儿明了岳无朋的羞愧,他看了看坐在对面的的绎心,绎心正若无其事的听吉阿水和阿奴儿说话。他不愿抬头看这一片太湖地。
苏椰子不在,吉阿水看起来比以前正常了些。他午饭时喝了一些杨利贞送上船的葡萄酒,和刘源朗一样,他小看了这甜滋滋的“葡萄汁”,现在正酒劲上头,津津乐道的讲起土人部落的故事。
“我们部落里最漂亮的女人,当然是圣女。她住在一所白色的石头房子里,从十五岁当圣女开始,会在每年祭祀的时候出来,在篝火晚会上挑选自己喜欢的男人,如果生了男孩儿,就是下一任大祭司,如果生了女孩儿,就是下一任圣女。我们部落每年好几次祭祀,第一次怀不上,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