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狼-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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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姓头领嘴唇翕动,他盯着吴孔阳,道:“既然如此,由在下与阁下决一雌雄如何?我赢了,这些兄弟就此离开回楚,生死由命;我输了,我们二十人自刎于此,绝不怨恨无朋山庄。”
吴孔阳放声大笑,道:“阁下搞错自己的处境了!这里是中原大地,边陲小国,怨恨如何?不怨恨又如何?你们自己要来送死,躲在我的浓雾森林里,你以为,那些浓雾是江南的吗?孔阳何德何能?有什么资格用自己的输赢,决定阁下的去留?”
武士头目长舒一口气,横剑当胸。吴孔阳以为他执意要比武,亦站定了身子。谁知这头目道:“我等中毒久矣,多说无益。在下楚人华亦儒,记住这个名字,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华亦儒说完,挥剑自刎。他手下二十余人,亦都拔出剑来,跟随而去。吴孔阳微微变色,心里暗叹:“为什么都要二十年后呢?”
吴孔阳转身看了看韦幼青,后者正紧紧拉住义父时文儿的手,嘴唇咬紧,瞪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边,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岳无朋沉着脸看完这一切,对岳宁远,也对着所有在场的人说:“以后,你就是这无朋山庄的未来庄主了!眼前的事,你说要怎么处理?”
岳宁远长舒一口气,他的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老成持重,他环顾四周,与所有的人目光沉静相接,道:“无论敌友,都是江湖上的英雄好汉。宁远佩服他们,好生厚葬,按规矩祭祀。”
岳宁远向韦幼青看了一眼,两个孩子互相笑了笑。岳宁远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岳无朋,大声道:“无朋山庄,是敬重英雄的山庄!是光明磊落之地!从今以后,太湖将敞开大门,迎接八方朋友!八方英雄!”
时文儿不觉眼中潮热。他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宁远,所有的事,都没有白做。
浓雾森林里,吴孔阳的木屋。
吴孔阳正专心致志的揉面团,做点心。黑狗阿笨蹲在他身旁。
“下次那个小狐狸再来,你要躲远一点,不要吓他,知道吗?”吴孔阳边在面皮上刷油边絮絮叨叨的与黑狗说话。
“汪!”阿笨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轻声的吠叫了一声。
“如果你总吓他,他会想办法杀了你的。”吴孔阳停下手中的动作,一本正经的看着阿笨,“他以前是这样一只狐狸,现在成了人,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阿笨不知道是听懂了他的话,还是被他绷着脸的神色吓着,仰起头,拱了拱吴孔阳的小腿。
吴孔阳把点心上锅,往炉膛里添了点柴火,看着锅里的热气慢慢的外溢,好闻的甜香弥漫全屋。
木屋的门试试探探的响了,一个轻轻巧巧的脚步声迟疑的走进门来。
“孔阳哥哥!”听到这个声音,吴孔阳脸上露出笑容,是苏姣娇。
吴孔阳转出厨屋,见苏姣娇正站在门口,她的身后,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闪了一闪。
见吴孔阳露面,小姑娘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开心的叫嚷着扑到吴孔阳的怀里。“孔阳哥哥,你不是说今天不一定能做点心了吗?好香啊!”
吴孔阳“呵呵”笑起来,看着门口跟着进来,东看西瞧的韦幼青,道:“大戏提前开始,当然也就提前结束了。”
小土狗阿笨从厨屋里探出头来,看见韦幼青,一人一狗都吓了一跳,一个迅速缩回厨屋,一个直接钻进桌子底下。
“嘻嘻嘻”,小姑娘苏姣娇不由得笑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见韦幼青还有害怕的时候,怕的还是一只小土狗。
听到苏姣娇的笑声,韦幼青脸涨的通红。若不是爹爹让他跟着苏姣娇来见吴孔阳,他才不会跟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小姑娘,来见一个他不喜欢的人。
韦幼青不喜欢一切杀死养父的人,他赞同华亦儒,这样的人,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他不明白,为什么爹爹一定要让他来见吴孔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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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真凶是谁
一个漂亮的手镯出现在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的韦幼青眼前,韦幼青惊呼一声,拿起这个紫色的,刻着神秘的花纹的手镯,闻到一股似麝非麝的幽幽暗香,韦幼青不觉拿到鼻子旁边大口嗅起来,只觉神清气爽,仿佛淤积于心的一口烦恶,全都吐了出来。
吴孔阳坐在韦幼青对面,静静的微笑着看着韦幼青。“是不是好多了?”
韦幼青一惊,这才明白自己心口的这份烦恶,是中了浓雾之毒。怪不得爹爹会让自己来找吴孔阳……
韦幼青不说话,抱着那个镯子。镯子上的香味似有若无,却连绵不断的传来。吴孔阳似看透了他的心思,宽容的笑道:“幼青,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时先生是个良善之人。吴先生……”他沉吟片刻,笑了笑,“死者为大,我不说了。”
“吴先生怎么了?”韦幼青却追问起来,小小孩童藏不住心思,不满的话接着问出来,“为何要杀了吴先生?庄主让他们走了。”
“他们不能走。”吴孔阳道,“不然,师父不会放任我杀他。华亦儒说我不能杀养活我的人,他说的没有错,若说这个世上有人对我真正好过,只有师父。”
吴孔阳眯起眼睛,目光仿佛穿过了时空,看向那遥远的从前,他幽幽的说:“在那远古,还有一人,是我永远忘不了的朋友。他为了救我坠入这滚滚凡尘,我在这凡间不停的历劫,却始终与他无法相逢。”
他的目光收回,迷离的看着眼前的韦幼青,韦幼青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正在边吃点心边逗阿笨的苏姣娇,咧嘴笑起来。
吴孔阳撇嘴一笑,嗤之以鼻道:“你这个小狐狸,别想美事了,你何德何能?我要找的人可不是你,是青狸。他是得道的仙人,你算什么?”
韦幼青撇撇嘴,道:“那正好。”
吴孔阳见他初时怕青狸是自己,事后又不服气的样子,“扑哧”一笑,把他手里的手镯接过来,戴在韦幼青的手脖上,笑道:“这是凝香镯,戴上可以百毒不侵。我对华亦儒说的是实话,浓雾之毒,无解。只有这凝香镯独一份,怎么可能给他?他们没有解药,回了楚国,也不会有好下场。还不如现在这样自刎而死,至少落个英雄的名号,得以厚葬。”
韦幼青这才明白吴孔阳的用心,心里不安起来,他嗫嚅的问:“孔阳哥哥,你自己也在这浓雾里,你把手镯给了我,那你怎么办?”
吴孔阳怜爱的拍拍韦幼青的小手,道:“我来这凡尘,是为了找到青狸。可这一世也没有青狸啊!我要走了,要手镯无用啊,咱们下一世见。”
吴孔阳说到这里,看着目瞪口呆的韦幼青,轻松的笑了笑,道:“咱们说好了,二十年后,你要帮我找青狸啊。”
韦幼青的眼睛里已满是泪水,他从桌子的一侧绕过来,扑入吴孔阳的怀里,抓住吴孔阳的手,为自己刚才还在心里骂他而羞愧,他刚想说话,吴孔阳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悄悄指了指地上“嘻嘻”笑着逗弄阿笨的苏姣娇,小声说:“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所谓生死,无非是换了一具皮囊而已。”
地上的苏姣娇总算察觉了二人的异样,她站起身来,嘴里的点心吃到一半,却忘了咀嚼,蓝黑色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恐惧狐疑的看着吴孔阳。
吴孔阳笑着拍了拍苏姣娇的脑袋,对韦幼青说:“你看,这多可爱的姑娘啊,她有她心里的苦。还有阿笨,你不用怕它,你不知道它心里是多么希望你喜欢它啊。他们虽不像你这般聪明伶俐,可也是和你一样的生灵啊。”
无朋山庄后寨密林里,夜色撩人。林中如有女子呜咽,如泣如诉。木子衿与那个连名字都没有来得及起的孩子的合葬墓前,肃立着岳无朋、时文儿和胡灵均。
胡灵均双眼赤红,国破以后,家破人亡,木家只有自己与妹妹活了下来。如今,妹妹也死了。
“争来争去为什么呀!”胡灵均在妹妹墓前跪了下来,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岳门木氏夫人”这几个字。心疼欲裂。他的眼泪自行落下,又自行干涸。三人都跪了下来。时文儿的嘴唇在微微抖动,可他心里那个声音却在说,“你没有做错。”
一夜呜咽声不绝。月亮风轻云净的在云中穿来穿去,星星一脸无辜的眨着眼睛。
“岳庄主,时大哥,”胡灵均嘶哑的嗓音打破了平静,“你们走吧,小妹何德何能,哪里有让二位在此跪她的道理?”
岳无朋看了一眼沉默的时文儿,深深叹息一声,道:“子衿对我的情意,我终究是辜负了。跪她一跪,有什么道理不道理的?”说着,心中酸楚,留下泪来。
胡灵均却“呵呵”苦笑起来,任由着脸上的泪珠滚下,道:“岳庄主,阿意,是我亲眼看着陷进机关的!你也知道,子衿不是阿意能杀得了的,对不对?你知道是谁杀了子衿和孩子,对不对?为什么不让吴正道把话说完?毒龙晚年的弟子是谁?是谁,让你这么包庇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顾了?”
时文儿的嘴唇又颤抖了一下,反而平静了下来,他默不作声,等着岳无朋开口。
岳无朋看了一眼时文儿,平静的答:“木先生,你说的这些,我无法回答你。我不知道你亲眼看到阿意死。我也不想包庇谁,毒龙的弟子……”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想不出除了阿意,还有谁到过后寨。”
岳无朋看着木子衿的墓,沉默良久,道:“木先生,这里面埋着的,是我的女人和孩子。男人大丈夫,女人孩子在自己家后院被人杀了,我也想知道,这件事是谁干的。我这无朋山庄,谁也不许撒野。等我查出真凶,定会手刃此獠,献祭于她们母子墓前。”
岳无朋说完,又转头看了一眼时文儿,时文儿目光如水,平静无波。
过了几日,岳无朋的大弟子吴孔阳自行离开无朋山庄,不知所踪。岳无朋虽心里惋惜,却知吴孔阳不是凡人,也就没去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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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朋友之托
韦幼青却知道,吴孔阳再也不会回来,他又坠入了下一次轮回,按照俗世的说法,就是“死了”。
清晨,吴孔阳的木屋外,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一前一后站在院子里,沉默的看着眼前一片春意盎然。地上绿草如茵,各种小花点缀期间。树枝上发出新芽,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浓雾没有了,小鸟在林中欢唱,初春温暖的阳光透过林荫照射大地,小土狗阿笨在绿草地上撒着欢。
烟波浩渺的太湖,如今已是初春,湖面上荡漾着淡淡的春意,偶尔起浮着从上游来的残冰碎块,时不时的会有鱼儿跃出水面。湖岸上,小草密密匝匝,在阳光下争绿斗艳;一棵棵柳树排成行,柔软的枝条垂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胡灵均带着木子衿的女儿岳青青离开无朋山庄。他用了一整个冬天的时间,想查清楚是谁害死了木子衿。可查来查去,除了阿意,其他去过后寨的人,是没有办法杀了木子衿的。
他甚至于把所有进入无朋山庄的外人都查了一个遍,其中当然少不了时文儿。若说撇开嫌疑不谈,单单论本事,时文儿应该是不多的有本事杀死木子衿的人。
可当他拐弯迂回的问韦幼青,木子衿死了的那个晚上,时文儿在做什么时,韦幼青很心不在焉的,没有任何机心的回答:“肯定在睡觉啊!爹爹每天晚上都在家睡觉。”
胡灵均相信自己的眼睛与敏锐的直觉,这个孩子没有说谎。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韦幼青在回答胡灵均这个问题时,正没精打采的想着另外一个问题,根本就没有想过胡灵均这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究竟有什么意义。
吴孔阳临走时,等于是把苏姣娇和黑狗阿笨托付给了他的。阿笨还好说,它只是一只普通的小土狗,苏姣娇把它带走了。可苏姣娇却不一样。
时文儿之所以一直没有离开无朋山庄,是想在这里等绎心。之所以想在这里等绎心,是因为绎心来信说苏椰子的病好的差不多了。
苏椰子的病好了,苏萨摩的死期就到了。
韦幼青看着不远处和阿笨开心的玩耍的苏姣娇。这片树林子里的春意盎然不再是吴孔阳的法术,而是这片树林子的本来模样。
韦幼青摸着手上的手镯,手镯上散发着让人心情愉悦的神秘香气。这一切都在提醒着韦幼青,那个把生的希望留给自己,默默离开的吴孔阳,是真实存在的,不是韦幼青的一个梦。
韦幼青默默的走到苏姣娇面前,道:“姣娇,你爹爹死了。”
苏姣娇像是被雷击了一下,却又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她站起身来,一双水汪汪的蓝